在黃月奏被留在教廷的那一天,薛鴻銘就確信免不了會再遇上華爾修。做為西方教廷最強大的獵人,華爾修要追蹤一個獵物,尤其又早已盯上的,這個獵物通常都很難逃過他瘋狗般的追捕。
但薛鴻銘沒有想到的只是,華爾修會這麼快就追捕到了他們的蹤跡。
這才不過離開教廷的第二天……他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找到了蛛絲馬跡追蹤到了這裏。
嘖!
薛鴻銘咬着牙,暗自惱恨。因為華爾修的突然出現,形勢變得很微妙,以實力來說,華爾修無疑是最強,而對於薛鴻銘來說,無論是任正意還是華爾修,都不是他的朋友,相反,他們都想要薛鴻銘的小命。
值得慶幸的是,任正意顯然也很不喜歡華爾修。
他仰頭眯眼望着高高在上的華爾修,簡潔明了地冷然吐字:「滾!」
華爾修遠在數百米之外,然而任正意的聲音直到他耳邊依然殺意凌厲清晰無比,而他面上的銀色面具看不到表情,只是輕聲地笑道:「身為異端,竟敢對神職者不敬?狂妄!」
他的聲音輕柔低沉,然後越過數百米的距離,和任正意的聲音一樣清晰。
然後他緩緩抬手,五指徐徐張開,手中槍支懸浮於手掌前,手掌有光,莊嚴肅穆的白光從最初一點刺芒擴展開來,頃刻瘋狂滋長,仿佛永不停止。
薛鴻銘、任正意面容齊齊微凜!
華爾修面前的光華如同收到驅使的軍隊,向着上下左右四方擴散,很快形成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光芒躍動,有刺眼的亮度,邊緣衍生出無數圈光暈,華爾修立在這神聖肅穆的光輝下,如同神降!
光之十字架上又有光散亂瀰漫,不似十字架那般刺眼,但勝在萬丈光輝,如九天瀑鋪陳開來,如寒冬中層層重雲里灑下了成千上萬道的光。
分明是夜,但夜裏已有日光。
神的光芒。
喪屍們一接觸這些光輝,紛紛發出本能的驚悚厲叫,如鳥獸散倉惶奔跑,妄圖逃離這漫天的神之光輝,但神光幾乎照耀了整座廣場,喪屍又如何能夠逃脫?除了在廣場邊緣的喪屍得以苟延殘喘外,大片大片的喪屍哀嚎伏地翻滾,駭叫猶如鬼泣,如同當時切斯特被華爾修銀彈擊中一般,化成一縷縷黑煙裊裊升天!
任正意在這片光輝中同樣很不好受,他的肌膚雖然沒有霧氣浮生,但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着,仿佛下一刻就將要支撐不住倒下一般。
薛鴻銘見他如此狼狽,很愉快地笑。華爾修的神之光輝似乎只對黑暗生物有效,而薛鴻銘在這光輝中,反而覺得暖和,如同沐浴着普通陽光一般無二。華爾修的態度對薛鴻銘來說,稱得上好消息,至少說明了華爾修雖然要殺他,但顯然也不站在任正意這一邊。
三人混戰,總是好過一挑二。
但薛鴻銘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神華之殺戮。」
華爾修口中低吐,張開的手旋動、五指次第握緊,然後猛然往回拽動!
十字架陡然崩潰如櫻花片片,向着華爾修的手心飛速聚攏,而整片光輝,亦隨着華爾修這一拽動劇烈變動,飛快地倒退!
薛鴻銘感到了疼痛,方君君第一時間為他加持了不動金剛。
不動金剛在眨眼間被割碎成無數殘片。
當光流動,當光一絲絲一縷縷變得鋒芒銳利,這片光輝之下,便是浮現人間的修羅場。
光線即成鋼絲,以千萬計數的鋼絲齊齊扯動,鋒芒之力,世間無堅不摧,唯一的下場便只有被割碎!
神愛仁慈,神也應殘忍。
是為神華之殺戮。
薛鴻銘沉喝一聲,身軀高速旋動,昆吾劍揮舞的銀光頓時縈繞在他周身旋動,將他層層包圍住,當無處不在的光線扯動,觸及昆吾劍的劍光上,迸發出鏗然脆響,如同有琴師疾風暴雨地彈音,琴弦紛紛震斷!
光輝是實質存在的,是有形的。
所以薛鴻銘斬斷了光。
但華爾修代表神的光輝是如此廣闊,每一寸地方都有光輝的映照,除非薛鴻銘能夠在同一時間內以昆吾劍絕對護住自己身體,否則受傷無可避免。
他的身上手臂,被如鋼絲般銳利的光流割出無數道細小血痕,且每一道血痕都在眨眼間承受了數百次的摩擦,終於破開他強化堅韌的軀體,一片片血液自傷口處流出,使得在昆吾劍旋動的劍影里添加一抹妖艷血色!
薛鴻銘自然不願坐以待斃,喉間暴喝,身軀在旋動間已然暴射而出,筆直疾馳向華爾修!
風聲、光流,在四周急速掠動,與其相同疾馳着,還有一道艷紅人影。
任正意!
他比薛鴻銘更慘烈,因為沒有薛鴻銘那般強悍的肉身,他完全是靠着此前吞食的喪屍病毒在強撐着。薛鴻銘注意到,他左手有三根指頭已被這恐怖的光流切斷,切口平整得讓人心驚,血如開了的水龍頭般不停地狂涌而出。
但他的面容卻絲毫不見痛楚,只是陰冷得像要滴出水一般。薛鴻銘第一次對任正意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都是心狠手辣之徒,對敵人殘忍,對待自己同樣狠厲。
「小鬼,聯手先幹掉那個小丑!」任正意沉聲道:「否則的話,我們都得死!」
薛鴻銘半點猶豫都沒有,咧嘴一笑:「成交。」
話落,兩人心有靈犀,同時將速度又提上一檔!
方君君的天梯及時地在眼前鋪陳開來,沿着大樓外牆筆直通往天台!
數百米的距離,對於名劍師來說,實在觸手可及。薛鴻銘、任正意逆光而上,踏過天梯,已然殺到華爾修面前!
華爾修佇立不動,銀色面具面無表情,卻仿佛在嘲弄。
「準備躺在這裏吧!!!」
任正意比薛鴻銘更快一步,高高躍起,浪人劍血芒大盛,率先向華爾修發難。
砰!
任正意面容蒼白,睜大了眼,眼珠突得快要掉出來一般,蓄勢凌厲的一擊在將要斬下之時戛然而止。在子彈尚殘留在空氣的硝石味中,一拳重重轟在任正意的腹部,並且那一瞬間的出拳速度,快到了時間仿佛定格一般。
華爾修只踏出了一步。
他的第一步快得如此驚人,完全超出了任正意的預期,所以狼人劍在將斬未斬之時,陡然失去了目標。
然後華爾修的拳頭就在子彈的推動下轟中了他的腹部,將他整個胃部打穿!
華爾修扭過頭,瀟灑地半轉身,避過接踵而來的薛鴻銘一劍橫掃,另一隻手臂漫不經心舉起,黑洞洞的槍口照着薛鴻銘的面門迸射出子彈。
薛鴻銘的槍早已在等,同時射出子彈。
兩顆子彈相撞,翻騰起氣浪驚濤震盪,雙方身軀同時暴退。
「王、八、蛋!!!!」
任正意雙目赤紅,在薛鴻銘退下之時,殺氣騰騰地狂野殺向華爾修!
華爾修槍聲急驟響起,薛鴻銘抬眼望見任正意的左肩肩頭被整個轟碎,爆起一大蓬血雨。
薛鴻銘默不作聲地疾馳而上,加入戰場。
三人激烈得戰鬥在一起,直殺得夜色動容,雲散月殘!槍響連綿不絕,劍光遮天蔽日!
片刻之後,藍馨慧和方君君也登上天台,藍馨慧長鞭舞動如狂蛇,每一次都照着華爾修的頭部劈下!而方君君的龍連珠一刻也未曾停止轟擊!
華爾修孤身一人,以一敵四,依然佔據上風!
鏗!!
三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一團火花伴隨電芒沖天而起!
華爾修的槍與薛鴻銘的昆吾撞擊在一起,任正意的浪人劍與華爾修的金屬手環相互磕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了片刻,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但事實上,三方的接觸在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便釋放開來,暴烈的氣流宛若颶風般直衝天際,炸裂而出的巨大力量推動着三人向着三個方向暴退數十米。
「媽的!」任正意咽了一口血,眼中戰意瘋狂,再一次比薛鴻銘更快一步悍然沖向華爾修。
薛鴻銘緊隨其後。
「噗!!」
任正意直覺背後一涼,有萬鈞之力重重轟在他身上,伴隨着昆吾冰冷的劍刃,御氣順着傷口鐵馬金戈地在他體內肆意摧毀,令他終於忍不住張口哇得一聲吐出一大口血。
他前傾的身軀砰然砸落在地,又驚又怒地翻身回頭望着薛鴻銘,目光即不可置信又怨毒吼道:「卑鄙!!」
「哦,是嗎?」薛鴻銘面帶微笑,笑容純良無辜:「但你看,我像是一個高尚的人嗎?」
華爾修適時地停止了攻擊,面具下雖看不清表情,但依然可以感覺到他的詫異。
任正意同樣無法理解薛鴻銘突然背信棄義的選擇,怒罵道:「小鬼,殺了我,你以為憑你們三個就能贏得了這個怪物麼?!」
薛鴻銘若有所思地望着任正意,忽然眨眨眼,唇角揚起:「誰告訴你的……我們是三個人的?」
「啪啪啪啪……」
緩慢而富有節奏的擊掌聲,華爾修和任正意均都暗吃一驚,順着聲音望去。
樓梯口處,陰暗之中,有一道人影緩緩走出。修長身材,面貌俊朗如刀削,然嘴巴一抹邪魅笑意,玩味且不羈。
他一邊擊掌,一邊信步走來,腦後隨意束着的馬尾在夜色下甩動,分外瀟灑寫意。
「竟然是你第一個發現的我,讓我真是意外,進步很大嘛。」他望着薛鴻銘微笑,笑容看來嘲弄,卻燦爛勝過春花。
薛鴻銘沒好氣向他回擊:「你滿身的銅臭味,我這輩子都能聞得到,噁心簡直讓人想揍你。」
男子聞言並不動怒,眨眨眼,笑道:「可你看來又要欠我錢了。」
薛鴻銘怒道:「萬惡的資本家!你特麼其實是吸血鬼?!」
「吸血鬼?」男子收起笑容,眼中卻還有笑意,認真嚴肅地道:「我朱古力價錢向來公道,不要污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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