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帶走兩千禁軍的目的不是讓他們上戰場,畢竟若是那裏真的有很多錢的話,總歸是有人運的。
而他們不說這個,成親王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上面的帝後二人,尤其是看着秦璇的眼神,頗為有些意外。
「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暗中買通殺手謀殺皇后娘娘,要知道這可是誅九族的重罪。」
按理說他這個時候真的不應該說這句話,但是他卻也近乎是無意識的。
只是剛才聽到她曾經在北方被人預謀暗殺,心裏着實有些不喜。
他最開始還為自己的心性而有些擔心,但是後來多少想明白了,她自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就已經讓他另眼相看了。
他從來不是個貪慕女色的男子,但是真正的面對着秦璇,想要半點都不動心,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皇位,他從來都沒有覬覦過。
說句囂張的話,若是當初他真的參與到儲位之爭,莫說是景千曜,就是全部的皇子都聯合起來,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而如今看來,手段謀略他都有,看人倒是比之帝王還是要稍微差一點。
至少他從來沒有注意過秦璇,在此之前。
即使她是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女,即使她是所謂的三七至陰至煞的命格,天底下這種命格的女子多了。
秦璇看着成親王,那溫潤的眼神依舊讓人生不出半點厭惡。
「對方可是出價一萬兩黃金,折算成白銀足有十萬兩之多,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出得起的,而且敢謀害本宮的人,在這個天下真的是少之又少,若是真的要誅九族,恐怕本宮也要跟着受連累。」
她的話很明顯,暗中買通殺手害他的就是皇室中人。
「皇上的兄弟叔伯本就不多,每一次的儲位之爭,總會死傷無數,這一次本宮大人大量就不予以計較,但若是再有下一次,恐怕就不會這般的容易了。」
成親王勾唇笑道溫潤清雅,「居然是皇室中人,想必是要用皇后的命來讓皇上失去理性,從而暗中奪權,到那時想必大周又要陷入戰亂,而東曷必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當真是好毒的法子,只是娘娘這次未免太過心軟,若不是娘娘身邊有高手護着,這一次豈不是要被那賊子得逞?」
「不會的,就算皇上真的如此關心本宮,至少大周還有成親王。」
「本王對皇位無意。」成親王眯起好看的星眸。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番話。
秦璇沒有言語,好看的鳳眸靜靜的看了他很久很久,方才看似漫不經心的移開視線。
「我信你。」她沒有用自稱,聲音也很輕,卻如同珠玉落在玉盤中,清晰可聞。
信歸信,但是前世的景千曜到底是被誰害的?
而除了他和清驍,到底還有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將她囚禁。
雖說那件事好似玄幻事件一般,但是她也沒有往深里想,畢竟任何事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沒有見過並不代表着不存在。
成親王微微的勾唇露出一抹淺笑,他說出的話自然是真心的,但是卻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相信自己。
不論她的信任到底是真是假,不可否認的是,這句話取悅了他。
景千曜手掌覆在她白皙的手掌上,輕輕的握了一下。
端王在這邊味同嚼蠟,他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明明屁股下是綿軟的狐裘軟墊,卻讓他感覺到如坐針氈,連帶着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端王妃是個聰慧的女子,剛才聽到那樣一段驚險刺激的話,而今看到自家王爺的神情,她的心在懷疑片刻,瞬間沉到了谷底。
不斷的在心裏告訴自己,自家王爺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但是卻因為他僵硬的神色,而讓懷疑漸漸的轉變成肯定。
那種恐懼,真的是比面對死亡都要讓人煎熬。
嫁給端王近二十年,她雖說夜夜和他同床共枕,卻從來沒有察覺到他想謀朝篡位。
但是想到臨近的這兩個月,府內經常有官員出沒,而且他也是忙得大部分的時間都歇在書房……
「母親,您怎麼了?」葉清歌有些擔心的看着臉色煞白的端王妃。
端王妃回神,看着滿臉擔憂的兒媳,趕忙讓自己撇開那種恐怖的念頭,拍拍兒媳的手笑道:「這幾日府中事忙,可能是累到了,等明年你可要將府中的事情拿起來,好讓母妃能松閒下來。」
葉清歌輕輕的點頭應了下來。
畢竟現在她是端王府的兒媳,而且自己的夫君還是端王府唯一的嫡子,掌管府中的中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端王妃在心裏微微的嘆口氣,希望自家王爺能趕緊看清現實,別做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抬頭看向上面,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微微含笑看着自己的皇后,讓她的眼眸瞬間睜大,下一瞬趕忙移開視線。
後來覺得自己的表情太過刻意,重新看過去,發現皇后已經轉移了視線,正在和太皇太后說話,這才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剛才她的心臟真的是差點就要跳出來了。
今年的宮宴,淳王都是不如往年那般的輕佻,反倒是和謙王聊得很是不錯。
這次的宴席雖說是家宴,但是卻全部都是各懷心思,各懷鬼胎,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們心裏都是比誰都清楚。
晚上回到寢宮,秦璇泡在浴桶里,靜靜的想着這些所謂的皇家人。
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轉變,而讓這一世的某些人的命運也發生了變化。
若是如此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畢竟成親王的能力,真的是有些深不可測。
不過至少今天的那句話她是相信的,至於以後是否會發生轉變,這個就是現在所無法預測的了。
或者說,讓她最感興趣的是,成親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不得不說,她現在真的有所好奇了。
對於銀狼,她是勢在必行,大師兄說銀狼的大當家武功不俗,那定然是厲害的,畢竟能讓大師兄說出「不俗」二字的人,絕對是個不簡單的。
她甚至懷疑,劍心是否能對付的了,她現在都有所懷疑。
所以她是飛去不可的。
敢招惹她秦璇的人,她絕對會讓對方死,而不是生不如死。
人都是很奇怪的,在逆境中掙扎而起的不在少數。
想前世的越王,不正是一個典型嘛。
她從來不做那種無法估計後果的事情,免得事後會後悔。
走出偏殿,景千曜已經換上明黃色的裏衣,背靠在床頭上翻看着摺子。
「夜裏看這種東西,很容易熬壞眼睛,明日再看吧。」坐在銅鏡前,由着淳姑姑給她絞乾頭髮。
他看着那道纖細的背影,合上手中的奏摺,擱在旁邊的矮桌上。
「明年什麼時候走?帶走一批禁軍吧,朕會讓蔡恆跟着你。」
「出了正月。」秦璇用香膏在手上抹均勻,「銀狼在東方,已經存在了幾十年,想必其中的財富定然是不可小覷的,我從大師兄那裏得知,最保守的樹木足足有數百萬兩黃金,到時候即使是三年不交稅,咱們大周的國庫也會極其的充盈。」
「若是如此的話,這自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是國之根本還在稅收,不能因為國庫充盈,就不讓百姓納稅,少收就好。」
秦璇點點頭,知道他說的是有道理的。
這少收稅和不收稅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最重要的是疏通河道就需要一筆很龐大的銀兩,今年這次的大旱以後還是會有的。
正月初八開朝,秦璇沒有在正月里見那些命婦。
而滿京城的命婦似乎也都明白,這個皇后不是個喜歡熱鬧的,但是人還是很不錯的,只要你想進宮,送上帖子,若是沒事的話,皇后一般的時候都是會見你的。
其實進不進宮,在這個時候都是每關係的,但是待到以後帝後有了子嗣,那想必就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定國公府,華語嫣已經十五歲了,再有一年的時間就要到了成親的年齡。
所以這件事就被提到了議程上來,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老定國公,就這麼直接癱倒在床榻上,經太醫問診,不是中風,而是身子諸多的症狀,已經到了大限。
這一消息,讓定國公府瞬間如同沸騰的熱水一般,炸開了。
等華氏接到消息之後,頓時就急了,趕忙讓人套車,就要往定國公府敢去,正好遇到下朝回來的秦乾章,聽聞岳丈病倒,二話沒說,上了馬車就和華氏一起回去了。
這兩年,兩人的關係多少有些緩和,雖然華氏知道這背後有秦璇這層原因,但是若是他真的想改,想要緩和這種關係,她也不是那種真的絕情之人,畢竟兩人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不是一句憑空出現的諺語。
秦乾章看着因為急切,而咬緊唇瓣,臉色泛着不自然蒼白的妻子,心中泛起一抹心疼,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別擔心,岳父大人定不會有事的,一切等到了國公府咱們再詳談。」
「父親的身子看似沒有問題,但是前些年也是有過這麼一次,真的不知道這次是否能熬過去,畢竟年紀大了,身子不比從前。」她如何能不擔心。
雖說現在的國公是自己的大哥,但是父親卻是國公府的象徵,若是這次真的不在了,她不知道國公府會變成什麼樣子。
秦乾章似乎明白妻子心中的想法,將她攬進懷裏,輕聲安慰道:「放心吧,岳父不會有事的,不要想那麼多,現在不是還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不是還有咱們和皇后娘娘嘛。」
華氏卻在他的懷裏搖搖頭,她不贊同丈夫的這句話。
「你明明是皇后的親生父親,居然一點都不了解她。」華氏輕輕的嘆口氣,「她對於將軍府都沒有多少感情,更何況是國公府。」
這句話秦乾章真的是有些不樂意聽到了,什麼叫對國公府沒有多少感情?她就算是身為皇后,也是國公府的嫡長女,就算再不喜歡,再沒有感情,也是需要外家支持的。
她真的是很擔心,也為國公府的未來擔心,更擔心自己的女兒是不是真的會在未來的某一日,對國公府不管不問。
但是說到底,秦璇也是她的女兒,即使十幾年不見,母女之情卻是天性,不會因為時間和地點的變化而有任何的轉移。
若是真的要做決定,她自然是希望兩家都好,但是非要二選一,她真的是覺得很難辦。
想到這裏,她覺得頭疼起來,為何娘要如此的討厭她的女兒,明明璇兒是她唯一的親生女兒,他們為何不替自己想想,讓她左右為難。
若是如此,她是會站在女兒這邊的,她不想再次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馬車在國公府門前停下,秦乾章先下了馬車,然後將華氏扶下來。
華氏還沒等站穩,就拎起裙裾急匆匆的往府里跑去。
一路上有僕婦不斷的衝着兩人行禮,都被華氏無視的略過。
等衝到老國公的院子,正堂里已經坐滿了家裏的人。
「玉琪,你……」
「娘,父親的身子怎麼樣了?太醫是怎麼說的?」她上前攥着老太太的手急切的問道。
「你父親是因為年紀大了,體內早就有陳疾,不過是一下子爆發出來了,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娘這心裏也有些發慌。」
秦乾章上前來給岳母行了一禮,就在旁邊華玉恆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和他說起了老國公的病症,聽了幾句之後,臉色也沉下來了。
按照太醫的話,老國公這是真的病入膏肓了,餘下的時間只能在床榻上養着。
但是怒火攻心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據他所知,國公府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如何就能怒了。
等國公夫人熬藥進來,華氏站起身上前接過藥丸,親自走進內室去餵藥了。
老太太這才把眼神放到秦乾章的身上。
她以前是很滿意這個女婿的,但是自從發生了白氏的事情,她就對這個女婿是嚴重的不喜。
自己好好的女兒嫁進將軍府,為他生兒育女,打理後宅,最後居然差點落得個寵妾滅妻的下場,這放在任何一個母親的身上,都是無法忍受的。
而這次雖然跟着回來了,卻依舊無法讓她改觀。
「你這剛下朝,想必衙門也有事情要處理,老爺子現在病情穩定下來了,你就先回去吧,讓玉琪在府里住幾日。」
秦乾章知道這是岳母下的逐客令,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他是真的不能走,否則不說名聲不好,就是好不容易緩和的夫妻情分也會再次消散。
他愛自己的妻子,和白氏是完全不同的,對於白氏是寵,寵和愛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概念。
「岳母費心了,乾章現在無事,衙門的事情也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如今小婿擔心岳父大人,還是在這裏等岳父大人醒過來,請岳母通融。」
老太太心裏很是煩躁,他的話沒錯,自己也的確是不能明着趕人走。
但是卻也不想看到他,這種情況,讓她心裏對這個女婿是更加的喜歡不起來。
寢室內,華氏仔細的將那碗藥給老國公餵下去,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出來之後,額頭很明顯的沁着汗水。
秦乾章起身上前,從袖袋裏掏出一方雪白的絲帕給她擦拭着額跡的汗珠。
「岳父大人沒事吧?」
華氏疲倦的搖搖頭,「現在看着很好,藥也已經全部喝下去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別太過擔心,岳父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後給她到了一杯茶。
眾人也略微驚奇的看着這一幕,發現華氏卻沒有絲毫的異樣,理所當然的喝下那杯茶。
華玉恆心裏還是欣慰的,都聞浪子回頭金不換,妹婿如今能重新對妹妹好,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只是對於秦璇一事,他多少覺母親做得有些過了。
雖說她說到底都是國公府的外孫女,但是卻首先是大周的皇后,每次進宮,看到皇后的時候母親的臉色總是不自然,關係如何,明眼人一看既知,她是自己最重要,首先才是國公府,否則的話怎麼能這般行事。
自新皇登基,大力啟用年輕的舉子,一些老臣和京中的世家都有些不安,而國公府雖說在開國之初有軍功,但是你幾十年來卻很是平平,若是繼續下去,國公府真的是有些不妙了。
母親卻依舊是按照心意行事,這讓他如何能不着急。
好在母親依舊疼愛自己的妹妹,而皇后也是個很孝順的,想必衝着這層關係,國公府不至於以後被打入塵埃。
老國公一直都沒有醒,聽到這個消息的秦璇,也只是笑了笑,順便讓永壽從宮裏的庫房去了兩支老參和一些補藥給送了過去,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說,永壽是個機靈聰慧的,自然不會違背了娘娘的旨意,替她多說些沒用的話。
所以國公爺問起來的時候,他也只是說了句「希望老國公早日康復」,沒有下文,就離開了。
秦乾章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是在中午的飯桌上。
他本來不會想太多,畢竟自己的女兒怎麼說也是皇后,能夠送來不要就已經是恩典了。
但是在來的路上,妻子的那句話,卻讓他不由得多想了幾層。
之後就覺得身上似乎竄起了一股冷汗。
難道皇后娘娘真的是心有埋怨,已經薄情至此?
雖說他現在多少對女兒有所改觀,卻也無法是一下子就親近起來,畢竟自出生就沒有養在自己身邊,不過他卻還是知道輕重。
當然若是知道,曾經女兒在國公府被老太太當面的奚落,說不定就不會這般想了。
他是個讀書人,知道禮義廉恥,知道恭謙孝順,但是說到底她都是他秦乾章的女兒,自己當初不喜是自己的事,但是國公府那般的對待,他的心裏定然是會不好受的。
而且現在整個大周誰不知道,皇上寵愛皇后入骨,自從皇后入宮,皇上再也沒有去過別的宮妃的寢殿。
有的時候他會在午夜夢回嚇醒,但是卻也只是暫時的。
若是自己的女兒只是個普通的宮妃,被皇上如此對待,說不定會引起群臣的激憤,被言禍國妖妃。
但,誰讓她是皇后,當今天子名正言順的正妻,大周朝的國母,以後更是未來的太后,太皇太后,一個女子是普通妃子的時候,說不定群臣會有非議,但若是坐到太后和天皇太后,他們是定然不敢非議半句話的,哪怕是在自家說一句不是,不知道那日就會被抓到把柄。
所以即使皇上從來不寵愛別的宮妃,群臣也在朝堂從來不那這件事上摺子。
當初皇后有孕,群臣說讓皇上雨露均沾,下朝之前,那上奏的官員就被連降三級,以後誰還敢言語半句,不能為了這不確定的因素,就把自己的半生官職給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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