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瑜頓時語塞,原來公子在這鬱悶半天的竟是被少女叫了一聲大叔,連忙安慰道,「公子如此風流倜儻,揚州城花樓中的姑娘哪一位不以見公子一面為榮,想想朝鳳樓的如煙姑娘,百花閣的淼淼姐姐,哪一個不稱讚公子的英俊,只要公子一句話,連贖身費都自己出的只願跟隨公子。剛才那位姑娘一定是瞎說的,公子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而且公子不過而立之年,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
「而立之年,」聽到淮瑜的安慰,柳墨辰的心情顯然好了許多,只是不由的又自言自語起來,「原來已經過了十年。」
淮瑜自然知道這十年之期指的是什麼,十年前公子自北境歸來就夜夜買醉在青樓之中,十年間遊戲於無數姑娘之間,只是因為想忘記一個人而已,一個他最愛的女子。
而這個女子是公子的心疾,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忘記的存在,以公子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聲,不管什麼姑娘都倒貼門的想嫁,而公子卻至今未婚娶,淮瑜知道公子心中始終放不下那個女子。
十年來只要公子一喝醉就會喋喋不休的念叨起那個女子的名字,而現在自己卻不經意間又讓公子想起了這傷心事,於是連忙轉移話題道,「時間不早了,公子,我們還要去拜訪陳家的蓮香公子呢!」
經淮瑜這麼一提醒,柳墨辰才想起自己此次前來洛陽還有重要的任務在身,多年前大哥帶着自己逃離洛陽前往揚州,藉助舊部勢力肅清江南一帶的草莽勢力,建立了綺雲閣,逐漸成為了江南一帶最大的江湖勢力。
而在綺雲閣建立不久後,大哥便感染了怪疾,這些年自己走遍大江南北拜訪無數名醫,卻終究無一人能治癒大哥的疾病。而前些日子,大哥的病忽然加重,迫不得已柳墨辰才決定拜訪洛陽陳家,希望能得到治癒大哥怪疾的異香。
陳家是洛陽的制香世家,香本來自萬物之花,所以陳家子嗣無論男女,皆以花為名。數年前陳家之主陳蓮香進奉奇香為武皇一夜催放百花,從此陳家之香名揚天下,求香之人更是絡繹不絕。甚至傳說陳家的香能亂人心智,亦能修身養性;可殺人於無形,卻也可使人起死回生。朝中多少達官顯貴都以求得陳家一味香料為無上榮耀,但這些年來陳家之主除為武皇奉香外,已經甚少再為其他人制香。要想求得治癒大哥的異香,其他人來只怕是連陳家的大門都進不了。所以就算自己再如何不願意重回洛陽,也只能親自前來。
想不到一進城就遇到了這麼一場騙局,還被一個黃毛丫頭叫做了大叔,自己果然和這座城市八字不合啊,還是早點求得異香,快點離開的好。
夜色猶如滴入清水的墨汁淡淡的薰染開來,風穿過夏夜帶着溫暖氣息。偶爾有花瓣碩大的花朵離開了枝頭,以舞蹈般的姿態旋轉疏疏落下,在漆黑的夜色中形成了一方小小的絢爛。而落花中一位少女的身影正靜靜的安眠,黑色的秀髮遮着臉頰,素色衣裾舒展了一地,在夜色中顯得無比安詳。
一陣飄渺的清香好似天空乍亮時的第一縷光芒從遠處飄來。而香氣的源頭是一位白衣的少年,靜靜凝視着遠處花叢中熟睡的少女,旁邊是無數盛開的牡丹花,在黑夜中同樣無比耀眼。
忽然沉默的一角忽然有了鬆動。耳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陳家之主睜開了眼睛,之前安靜的夜景消失,眼前的小庭中綠茵如繡,臨水的樹木蔥鬱,盡顯夏日的茂盛。而蓮香卻不願意從夢中醒來,因為只有在夢中,才能又與那個女子相見。
「千儀」夢中女子的名字不經意的從這個年近不惑的男子口中再次吐出。
「老爺!」而此時老管家忽然大聲呼喊着的闖進了水閣。
「什麼事,如此慌張?」陳蓮香直起身,雖然剛醒但語氣立馬回復了常有的不急不緩,帶着特有的冷漠。
「有求香的客人要見您!」老管家喘了一口氣說道
「一個求香的客人罷了,何必如此慌張?」
老管家似乎有些猶豫,盯着地面不知該如何開口,他自從八歲入城府,被喚作陳福,已經跟隨了兩代主人,也算是老江湖,府里的人都叫他陳叔。這陳府上下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僅是因為他經驗豐富,更是他有一雙審時度勢的眼睛,各種關係上下疏通,而且對陳家忠心耿耿,陳府中得各種秘密他自然也知道的不少。
若是其他的求香客人,他自然會打發走,但是這位客人卻身份特殊,而且與陳家之主還多少有些舊識。
他思考再三,覺得還是交由老爺處理的好,於是說道,「求香的客人是,揚州綺雲閣的二閣主,柳墨辰。」說完遞上了剛剛傳進來的名帖。
蓮香接過名帖,卻沒有打開,低頭冥思,這個時候,他怎麼會來?柳墨辰,就是因為他才導致了十年前北境的那場慘變,他居然還敢出現在這裏!
老管家第一次看見這個向來平靜如水的男子眼中露出了凜冽的殺氣,忽然,陳蓮香竟提掌向着白玉桌劈了下去,石桌的一角被震裂,嚇得老管家連忙退後,險些袢倒。
「老爺,我這就去回了他!」老管家連忙說道。
剛才是想到當年的變故才會瞬間氣血攻心,而此時陳蓮香已經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態,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道,「不,請他進來。」
「公子,」淮瑜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在陳府的朱門前來回踱步抱怨道,「這陳家之主也太不懂待客之禮了吧,就這樣把我們拒之門外,連個消息都不給。」
柳墨辰沒有說話,這位為武皇催開百花的陳家之主,每一勺香都是貴值千金,想要求得他的異香來治療大哥的疾病本就是萬分艱難的任務,所以早就做好了三顧茅廬的準備,倒也不在意多等這麼一會。
就在這時,朱紅的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剛才遞送名帖的老管家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態度恭敬的彎腰行禮道,「讓公子久等了,剛才我家老爺在休息,實在不好意思。」
「不妨。」柳墨辰微微笑了笑,「是我們叨擾了。」
「公子說笑了,」老管家客氣道,「公子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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