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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 ) 秦王府
「王妃,戴這隻纏絲蝴蝶金步搖,可好?」負責梳頭的小丫鬟將秦王妃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穩穩地盤了個富guì 如意髻,這才從妝鹵盒子裏取出一隻金燦燦蝴蝶形狀的金釵,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秦王妃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保養得宜,看起來像是剛成婚的少婦。她有着一雙迷人的丹鳳眼,狹長的眼位微微上翹,黑白分明的眸色,眨眼之間,令人心動。精緻的五官,珠玉般光潔細膩的肌膚,再配上修長窈窕的身姿,堪稱尤物。難怪嫁入秦王府之後,一直寵愛不衰。
只是,近日來因為鄭公子被害,秦王妃的心情就一直很陰鬱,脾氣也差了許多。「這麼微不足道的事情還要來煩本王妃,要你們何用?!」
梳頭的丫鬟嚇得手一抖,忙跪下來求饒。「奴婢該死…王妃饒命啊…」
「拖出去,杖責二十。」秦王妃本就心情不佳,這丫鬟也是個沒眼力勁兒的,還一直在那裏哭鬧,自然是少不了一頓責罰。
那丫鬟哭喊着被拉出去,直至屋子裏再次安靜下來。
秦王妃陰沉着一張臉,連平日裏最在意的妝容都不怎麼上心了。心腹丫鬟拿起一支通體晶瑩的寶石玉釵插到秦王妃的髮髻上,然hòu 拿起一面銅鏡置於她的肩後,輕聲問道:「王妃,您瞧這樣可以嗎?」
秦王妃瞥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許久之後才嗯了一聲,算是答覆。
丫鬟將銅鏡放回梳妝枱上,又拿起一隻顏色相近的玉鐲替她戴上這才算梳妝妥當。「算算時辰,嫣然姑娘應該到了。」
提到那個害自己外甥喪命的賤女人,秦王妃手指猛地用力,狠狠地將鏤空護甲戳進了梳妝鏡台邊緣的木頭裏。「這個卑賤的女人,本王妃一定要讓她替瑋兒償命!」
鄭瑋乃是一母同胞兄長的獨苗,他這一死,鄭家這一脈可就斷了根了。鄭家是她的娘家,若是衰敗下去,對她可沒任何好處。她都已經替外甥相看了一戶高門貴女,年前就要成婚了。到時候,鄭家的影響力又會更上一層樓。想到所有的希望都成為了泡影,秦王妃心裏的恨就排山倒海的翻湧。
「啟稟王妃娘娘,嫣然姑娘來了。」伴隨着一陣清脆的聲響,玉石串成的珠簾被人從外撩起。
秦王妃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又恢復了昔日高貴冷艷的模yàng ,放佛剛才那陰鶩的眼神、狠毒的話語根本就沒存在過一般。「知道了,讓她先在門口等着吧。等什麼時候本王妃得了空,就見她。」
「是。」那丫鬟低垂着頭恭敬地應着,不敢有半點兒違拗。
傅嫣然從馬車上下來,心裏就一直在打鼓。秦王妃當時那怨毒的眼神,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每每午夜夢回,那雙如毒蛇般的眼眸,總會讓她驚出一身冷汗。奈何她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青樓女子,人微言輕,在這些貴人面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權力。
「姑娘…都一個時辰了,怎麼王妃還不召見?」陪同她一起來的小丫頭看着王府門口森嚴的侍衛,心裏又是着急又是害怕。
才讓她等一個時辰而已,不過小懲大誡,而且這也只是個開始。下馬威之後,還有更加殘酷的考驗在等着她。
「無妨。」傅嫣然深吸一口氣,她只希望四皇子殿下能夠看在主僕情分上,留下她一條性命。
她早已生無可戀,其實活着更加痛苦。她的雙親,她聰慧過人的弟弟,活潑可愛的妹妹都不堪顛沛流離死在了去邊城的路上。唯一存活下來的她,就是為了報仇。若就這麼被秦王妃折騰死,她會死不瞑目。
「派人接了姑娘來,又不讓進qù ,這究jìng 是何道理!」小丫鬟心裏雖然害怕,卻也受夠了在日頭下暴曬的苦,忍不住小聲嘟囔着。
傅嫣然早已汗流浹背,臉上的妝容也開始脫落。可她仍jiù 挺起胸腹,直挺挺的站在烈日下,不肯屈服。
「娘娘,兩個時辰到了。」午時剛過,丫鬟便移dòng 步子,向正悠閒的躺在貴妃椅上由丫鬟們餵食瓜果的秦王妃稟報。
「情況如何了?」秦王妃不緊不慢的咽下嘴裏的水晶葡萄,慢條斯理的開了口。
「回稟娘娘…傅姑娘仍jiù 站在太陽底下,一步都沒動過。」丫鬟如實的稟報。
秦王妃推開丫鬟遞過來的雪梨,坐起身來。「她倒是個硬骨頭。只可惜,本王妃並不是那些憐香惜玉的男人,不吃她這一套。既然她喜歡站,那就讓她再站一個時辰吧。」
「是。」丫鬟躬身退了出去。
秦王府的大門再次開啟,一個冷着臉的侍衛面無表情的上前兩步,大聲喊道:「王妃午歇尚未起身,勞煩姑娘再等等吧。」
傅嫣然虛弱的抬起頭,如此烈日暴曬之下,她早已口乾舌燥,頭暈眼花,衣衫都能夠擰得出水來,喉嚨更是因為乾渴而刺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侍衛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便轉身進qù 了。王府厚重的大門再次合上,發出沉悶而又嘶啞的聲響。
「姑娘…還要站多久啊?」攙扶着她的丫鬟早已腳步虛浮,身子搖搖欲墜。
傅嫣然抿了抿起皮的嘴唇,聲音不再清澈動人。「你若是撐不住,就先去陰涼處歇歇吧。」
「姑娘…這秦王妃也太欺負人了…說好是來撫琴助興的,卻讓咱們在這兒乾等…」小丫鬟心裏的恐懼早已被這無止境的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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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被這無止境的罰站消磨掉了,剩下的只有埋怨和不甘。「王妃就可以無緣無故磋磨人,我們又沒有得罪她。難道就因為咱們出身低微,就必須忍受這無情的折磨嗎?」
傅嫣然嘴角泛起冷笑。
這個世道就是這個樣子,弱肉強食。誰叫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而她們則是被壓制在最底層的卑賤螻蟻,性命就如那草芥,根本不值一提。
「王妃,王爺的車架就要到了,若是…怕是會與王妃您的聲譽有損。」心腹丫鬟金梅瞧了瞧天色,然hòu 小心的提醒道。
秦王妃手裏的動作一頓,秀挺的眉不由自主的攏起。
她能夠一直受寵,除了年輕美貌知情識趣之外,還與她持家有方、溫柔小意有着莫大的關聯。在秦王面前,她一直維持着賢惠大度的形象,若是叫他看到傅嫣然那副嬌柔憔悴的模yàng ,的確會對她不利。
「去,把人叫進來吧。本王妃忽然想聽曲兒了,讓她去荷花亭等着。」
「是,奴婢這就命人去準備。」金梅所說的準備,自然是替王妃準備茶水點心,以及聽曲兒時的消遣。
秦王妃螓首微點,對這個心腹丫鬟很是放心。
王府大門緩緩地開啟,傅嫣然知道第一關應該是順利的過了。果不其然,侍衛沉着臉開口,將她們二人迎了進qù 。
走到垂花門的時候,早有丫鬟等在那裏。「嫣然姑娘怎麼這副模yàng ?一會兒要覲見王妃,這樣子也太失禮了!」
丫鬟言語裏的冷嘲熱諷,傅嫣然已經沒心思去理會。她只覺得口乾舌燥,整個人都要冒火了。「勞煩姑娘帶路。」
見她冷着臉不回應,丫鬟不由得撇撇嘴,翻了個白眼。「跟我來吧。」
當然,傅嫣然不可能就這樣面見秦王妃。就算秦王妃很想看到她狼狽的模yàng ,可到底有礙觀瞻。而且,她還有很多招沒使出來呢。
「先梳洗一下吧。」幾個粗使丫鬟抬了一桶井水進來,交了差就離開了。
「呀,這水是冷的,怎麼洗啊?!」丫鬟伸手試了試水溫,尖叫着縮回了手指。
傅嫣然一聲不吭的脫掉**的衣衫,拿起桶邊的毛巾就開始擦拭自己的身體。依秦王妃對她的恨意,有冷水洗就已經不錯了。
「姑娘…」小丫頭看到她如此委屈求全的模yàng ,眼淚就忍不住在眼眶打轉。
傅嫣然胡亂的梳洗了一下,又重新梳妝。踏出房間的時候,已然恢復了絕世佳人的模yàng 。
看到她清新自然的模yàng ,前來引路的丫鬟不由羨慕嫉妒。「磨磨蹭蹭這麼久,難道還要讓王妃等你不成?」
傅嫣然沒有吭聲,依舊裝啞巴。
猶如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丫鬟無趣的閉了嘴,卻故意挑了一條繞行最遠的路,才將她們二人帶到荷花亭。
「嫣然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也敢讓本王妃等!」秦王妃早已在荷花亭入座,看到傅嫣然那婷婷裊裊的身姿,臉色一沉,壓制的恨意再次噴薄而出。
明明被折騰的只剩一口氣,卻還以如此端莊嫻雅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簡直就是找死。紅顏禍水,果真一點兒不假。想必瑋兒就是被她這假惺惺的模yàng 給迷惑,才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王妃恕罪…」傅嫣然也不解釋,福身行禮。
「大膽,見到王妃娘娘,還不跪下磕頭。」金梅站在秦王妃的身側,見王妃的手掌一點一點的收緊,於是頤指氣使的呵斥。
傅嫣然輕咬下唇,衣袖下的手指狠狠地戳進手掌心。眼眸微垂之後,這才木然的下跪。「嫣然見過王妃娘娘。」
秦王妃看着她那副樣子就來氣,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冰鎮雪梨湯,好一會子才說話。「起來吧。」
傅嫣然只覺得膝蓋刺痛難忍,咬緊牙關才站起身來。「謝王妃娘娘。」
「嫣然姑娘琴藝出眾,那就為本王妃彈上幾曲助助興吧。」秦王妃狹長的眼眸微挑,由上而下的睥睨着她,吩咐道。
「不知王妃喜愛哪首曲子?」傅嫣然開口問道。
「隨便哪一首都行。」秦王妃的本意是折騰這個不知廉恥的下作女子,根本就沒有聽曲的雅興,所以什麼曲子也就無所謂了。
傅嫣然衝着秦王妃屈膝行禮,走到湖畔的涼亭中。跟隨而來的丫頭將琴拜訪在石桌上,然hòu 退到一旁。
「那嫣然就為王妃彈奏一曲花好月圓吧。」傅嫣然調了一下琴音,覺得尚可,優雅的抬起雙手,將一雙纖纖玉手往琴弦上一擱,開始彈奏起來。
叮叮咚咚的琴音緩緩地展開,猶如一幅美好的山水畫卷呈現在眾人面前。時而是清新可人的湖光山色,時而是幽靜沉醉的皎潔月色,時而是高山流水式的清脆鳴響,時而又是竊竊私語般的低吟。
秦王妃的手指隨着琴音而不停地跳動,她眯了眯眼,不得不承認,這個低賤的女子的確有幾分誘惑男人的本事。起碼在琴藝這方面的造詣很是不俗,難怪能夠獲得百花閣花魁的稱號。
一曲終了,傅嫣然正要收回雙手,卻聽見秦王妃不滿的說道:「本王妃讓你收手了嗎?彈,繼續彈,彈到本王妃喊停為止。」
傅嫣然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得再次波動琴弦,讓美妙的琴音久久在湖心迴蕩。
撫琴若只為花前月下,倒也十分愜意。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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愜意。可若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彈奏,那可就是找罪受了。人乃血肉之軀,如何與質地堅硬的琴弦較勁兒?長時間的撫琴,手指會酸澀麻木,甚至尖銳的疼痛。更何況,十指連心。指尖的疼痛,會慢慢的沿着手指傳達到身上,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傅嫣然學習琴藝的時候,每日最多也就彈奏兩個時辰。眼看着兩個時辰過去了,秦王妃卻依然享shòu 的閉着雙眼,根本就沒有喊停的意思。
「娘娘,總是聽一首曲子多悶啊,不如讓她換首歡快一些的吧。」金梅見傅嫣然的眉頭微蹙,嘴角不由得勾起,甚至還在一旁幫着出主意。
歡快的曲子,雙手的動作幅度也就更大,彈奏起來更費力氣。
秦王妃也是懂琴的,於是欣然應允。「嗯,那就來一首憶江南吧。」
傅嫣然無力反抗,只得遵從秦王妃的意思,換了曲子,繼續彈奏。可想而知,難度有多大。陪同傅嫣然前來的丫頭都忍不住閉上雙眼不敢看了。
又一個時辰過去,傅嫣然的雙手早已被琴弦勒得通紅,指尖也被磨破了皮,變得血肉模糊。高抬的雙臂越來越沉,放佛灌了鉛水一般。漸jiàn 地,琴音不再飛揚,音調也因為力度的關xì 有失準頭。
「才彈了這麼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察覺到琴音亂了一下,秦王妃就不滿的皺起眉頭。當看到傅嫣然那雙染血的雙手時,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向上彎起,心中的不平也緩解了不少。
傅嫣然額上早已開始冒汗,她不知道這種折磨還要持續多久。秦王妃既沒有命人打她的板子,也沒有賜她毒酒,卻用這種磋磨人意志力的法子,一點一點的將她壓垮。不得不說,這位年輕的王妃,的確是個人物。
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此折磨,若非有堅定地心智,怕是早就承shòu不住了。
看着時機差不多了,金梅才站出來說道:「眼看着天色暗下來了,湖邊也起了風,王妃還是先回去歇着。想要聽曲兒,明兒個再派人將嫣然姑娘請來便是。」
秦王妃望了望天,的確不早了。「嗯,那就到此為止吧。明兒個本王妃想要看嫣然姑娘跳舞,可千萬別讓本王妃失望啊…」
說完起身,帶着一眾丫鬟婆子離開了湖心亭。
看着王妃的背影遠去,傅嫣然這才收回手,整個人正是體力不支的栽倒在地,渾身猶如被馬車碾壓過,痛不欲生。
「姑娘…」丫鬟驚呼一聲,忙上前攙扶。
「嫣然姑娘,時辰不早了,你們記得早些出府。王府可是有規矩的,過了酉時便要下鑰,任何人不得進出。」留下來監視這二人的丫鬟見她們磨磨蹭蹭的,沒好氣的催促道。
「請問,這會兒什麼時辰了?」丫鬟小聲的問道。
「申時末了,你們快點兒!」那丫鬟趾高氣昂的大聲呵斥着,臉上嫌惡的表情絲毫不加以掩飾。
傅嫣然忍着痛站起身來,挺直脊背說道:「有勞姑娘帶路。」
那丫鬟哼了一聲,領着她們朝王府後門走去。
「這好像不是我們先前來的路…」見周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小丫鬟不由得擔心起來。莫不是秦王妃暗中下了令,要將她們秘密處置了吧?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雖然是被親人賣掉的,這輩子也註定悽苦,可她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死掉啊!
王府丫鬟似乎聽到了她的牢騷,不滿的瞪她。「廢什麼話!跟着走就是。」
傅嫣然一路上繃着臉,連說話都覺得費力。好不容易走到後門,整個人都虛脫的快要站不住了。
「記得,明日巳時過來。」將二人送到門口,那丫鬟便以命令的口氣下了任務。
傅嫣然閉上雙眼,幾乎就要承shòu不住。
一個晚上,她絕對不可能恢復的那麼快。秦王妃這樣換着花樣的折磨她,而不是一杯毒酒一條白綾賜死她,為的就是讓她生不如死吧?
「姑娘,馬車還在前門,你還走得動嗎?」感覺到肩上的重量,小丫頭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
秦王府的前門和後門看起來遙遙相對,可真要繞過去卻要走兩條街,起碼得花掉大半個時辰。傅嫣然此刻身心疲憊,又沒有進食,對於她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不若我繞去前門把馬車帶過來,姑娘在此等候,如何?」小丫頭倒也不是個蠢笨的,很快就想到了折中的法子。
傅嫣然連一個手指頭都懶得動,只能微微頷首。
將她攙扶到一旁的石頭上坐下,小丫頭這才快步朝着街道的出口走去。
不遠處,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來。車軲轆上纂體鏤刻的標識,神秘而又莊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馬車。
「嫣然姑娘,主子派我來接你。」馬車在傅嫣然跟前停了下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傅嫣然緩緩地抬起頭來,瞥了那馬車一眼,用盡全身力氣站起身來。「有勞秦侍衛了。」
「嫣然姑娘,請。」姓秦的侍衛依舊是那張冰塊兒臉,連嘴角的位置都沒有變動。他從馬車的一邊跳下來,然hòu 伸手撩起車帘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傅嫣然哪裏有那個力氣爬上馬車,只得委婉的說道:「我的丫鬟去前門尋馬車了,能麻煩秦侍衛親自走一趟,將她找回來麼?」
姓秦的侍衛顯然沒料到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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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這種情況,眉頭不悅的皺起。「姑娘還是先去四皇子府吧,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傅嫣然咬了咬牙,知道多說無用,只好邁着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的挪向精緻的馬車。看到她那詭異的步伐,秦侍衛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些探究。直到她靠近,伸手扶住馬車上的欄杆,這才發現她嬌嫩的雙手早已血肉模糊。
秦王妃還真是狠啊!
秦侍衛有心憐憫,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我扶你上去。」
「多謝。」到了這個時候,傅嫣然也顧不上許多,將手伸到了他寬厚的大掌之中。與其狼狽的攀爬,醜態畢露,還不如由他攙扶,也更節省時間。
等到傅嫣然坐進馬車裏,秦侍衛這才揚起馬鞭,催馬前行。
馬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好了,可以回去復命了。」蹲守在某處的龍衛將身上的瓜子殼兒拍打幹淨,這才站起身來,輕鬆的朝着大皇子府飛去。
負責打掃院落的丫鬟見到剛剛掃過的路面上又憑空出現的一堆瓜子殼兒,不由驚愕得瞪大雙眼。
公主府
「姑娘,您瞧瞧,這像不像是天上飛的鷹啊?」紅妝眼尖的發現大開的窗戶上突然多出一樣東西來,不由咋咋嗚嗚起來。
謝榮華剛消食回來,看到窗台上那雄赳赳氣昂昂,正來回邁着步子的肥鷹,亦是感到十分驚奇。走近了一看,那鷹的腳丫子上還繫着一個小竹筒呢。只是,公主府用來傳遞消息的都是鴿子,這鷹是打哪兒來的?
「它會不會咬人啊?」紅綢有些擔心的問道,身子不由自主的擋在謝榮華的面前。
謝榮華仔細將那鷹打量了幾遍,確認它不會攻擊人之後,這才慢慢的朝着它靠近。
「姑娘當心!」紅綢見主子伸手去抓那鷹,緊張的心都要蹦出來了。姑娘可是嬌貴的金枝玉葉,若是被鷹傷了,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護主不力,可是要受罰的。
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謝榮華堅持伸出手去。而那個看起來十分兇猛的鷹卻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不動,任由謝榮華將它抱起。
對此,謝榮華表示很得yì 。
她的動物緣一向很好!
將它腿上竹筒里的信件取下,謝榮華輕輕地摸了摸鷹的頭部,說道:「去一邊兒玩兒會兒…」
那鷹還真是聽話,乖乖的按照她的指示,開始在案几上邁開步子來回走動,放佛在巡視它的新領地。
「姑娘…它還真聽得懂您的話呢…」紅妝一驚一乍的,神情激動。
謝榮華揚了揚眉。也不瞧瞧她是誰?心思詭異的人她都能馴服了,何況是一隻單純的老鷹?
纖細的手指緩緩地將紙條展開,兩行蒼勁有力的字跡顯示其上。其實,那上miàn 的內容很簡單,無非就兩件事。一件,是關於今日秦王府內發生的趣事。另外一件,則是關於奉國公府的,讓她提防小心。
知道她被秦王妃欺負的淒悽慘慘戚戚,謝榮華忍不住笑了。「哎,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置她呢…沒想到,有人已經替咱們出手了,她的冤家對頭不少啊…」
「姑娘說的是?」紅妝不解的望着自家主子。
莫非,府里哪個丫鬟不長眼的惹毛了姑娘?
紅綢一邊做着針線活兒,一邊說道:「我大概能猜到是誰。」
「誰?」紅妝腆着一張臉問道,小臉興奮的微微通紅。
紅綢繡完最後一針,將針線收好之後,這才站起身來。「主子最在意的,怕是只有府里的其他幾位主子了。想想近來有誰惹了咱們公主府?」
紅妝後知後覺的回想起來,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是那個傅嫣然,對吧?」
「她算個什麼東西,還不值得郡主髒了自己的手!」紅綢倒是想的比較深入。「這傅嫣然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不足為重。郡主想要懲罰的,怕是她背後的那人。」
謝榮華衝着紅綢投去讚賞的一瞥,說道:「不愧是我身邊兒的小諸葛!」
「奴婢不過是對姑娘的性子了解幾分,做出尋常的推斷罷了。」紅綢不驕不躁的微微施禮,心裏卻是比吃了蜜糖還要甜。
能夠得到主子一句誇讚,她也沒算是白忙活。
紅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憨厚的自責。「還是紅綢姐姐想的透徹…是我太愚笨了…」
謝榮華卻並不這麼認為。「各有所長罷了。紅綢好動腦子,想什麼事情都比較周到妥帖。紅妝你嘛,動手能力比較強,能燒的一手好菜,這也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紅綢姐姐也心靈手巧啊,能繡的一手好雙面繡。」紅妝紅着臉謙虛着。
「也就這一門技藝能夠拿得出手。」紅綢只是淡淡的回應,臉上並無驕傲得yì 之色。這沉穩的性子,簡直比三十四歲的老媽子都要強。
謝榮華見她們互相誇來誇去的,心裏忍不住嘀咕:你們至少還有一門技藝傍身,可本郡主除了聰慧過人,這些閨閣女兒家該會的東西,她卻是一樣都不會啊。倒不是學不學的會的問題,而是,她根本就沒打算學!
琴棋書畫,那都是些無病呻吟的東西,玩玩兒還可以,又不能當飯吃。詩詞歌賦,附庸風雅的玩意兒,酸腐的很,也不能充當銀錢使。至於廚藝女紅,家裏丫鬟婆子一大堆,何須自個兒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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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想來想去,謝榮華都覺得那些東西根本就沒必要學。公主也是寵溺的沒邊兒了,竟然也不強迫她學。如此一來,她這個郡主,倒真是一無是處了。
「姑娘,那你快說說,這傅嫣然怎麼被折騰了?」紅妝向lái 八卦,這種可以四處散播的談資,她怎麼能錯過?
謝榮華清了清嗓子,先生裝模作樣的斥責了她幾句,最後還是滿足了她的心愿,將傅嫣然在秦王府的遭遇詳盡的敘述了一遍。
「姑娘怎知道的如此詳細?」看那字條上的字沒幾個啊,應該沒說的這麼完整吧。
謝榮華下巴微揚,顯然是不喜她如此懷疑她的智商。「這還不好猜麼?你試試在日頭下暴曬幾個時辰,看看會是副什麼模yàng ?」
紅妝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笑得諂媚。「我不過隨口一問,習慣使然,習慣使然…姑娘您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有沒有被掌嘴打板子?」
各個府邸處罰下人的手段,無非也就是掌嘴罰跪打板子,故而,紅妝才會有此猜測。
「你也太小瞧這秦王妃了…若真的無緣無故的打人,留下什麼證據,那可是要被人詬病的。畢竟,府尹大人都說了,鄭公子之死與她無關。懷璧其罪罷了,秦王妃還真能將她打死不成?她沒那麼傻。」
京城裏那麼多雙眼睛盯着,秦王妃就算有心為外甥報仇,也不能這般明目張胆的把人給弄死。秦王府的地位,還沒高到可以肆無忌憚的地步。
「姑娘分析的頭頭是道,奴婢受教了。」兩個丫頭見識到自家主子的厲害,都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目光來。
謝榮華毫不謙虛的受了她們的贊禮,這才轉移話題道:「近來國公府那邊兒可有什麼異常?」
既然他提到了,自然不可能沒事發生。以防萬一小心為上,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什麼罪名。
紅綢幫謝榮華打理着院子裏的事務,根本就沒那個功夫搭理國公府那邊兒。倒是紅妝,有幾個交好的姐妹還在國公府當差,偶爾碰到一起,便會在一塊兒閒聊,對國公府的事情知道的比較多。
紅妝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挑了幾件相對比較重要的事情來說。「流少爺娶親在即,卻先抬進來一放美貌小妾,據說還懷了身子。季家得知了此事,上門來鬧,還說要退親呢。不過,後來大夫人親自登門賠禮道歉,又將那小妾趕去了莊子上,這才算息事寧人。還有大姑娘,王家退親之後,太夫人又給相看了好幾家,她一個都不滿意,說寧願去庵里當姑子,也不嫁…再有就是三夫人,肚子好些年沒消息了,近來突然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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