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閻君喊您投胎啦 97月下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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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 )    夜風習習,為炎熱的夏季帶來了絲絲涼爽。

    謝榮華泡了個花瓣澡,洗去身上的疲乏和粘膩不適感,整個人神清氣爽的。因為已經入夜掌燈,故而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絲製中衣。

    「紅妝,羊角燈太暗了,再去取兩盞燈過來。」謝榮華臨睡前都有看書的習慣,今夜也不例外。

    紅妝將桌子上擺放的油燈取了兩盞過來,放置在床榻跟前的案几上。又走到窗子前,將木棍取下,這才回到謝榮華身邊,繼續打扇。

    謝榮華看書的時候,不喜人打攪。紅妝憋着一肚子的話想要說,卻也不敢壞了主子的規矩。

    「怎麼,有話要說?」謝榮華何等聰慧敏銳之人,自然察覺了這丫頭的不對勁。

    紅妝輕咬貝齒,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您真的打算嫁給大皇子殿下?」

    「總歸是要嫁的,嫁給誰不都一樣?」謝榮華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怎麼能一樣呢?」紅妝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顯然不贊同主子的這個觀念。「結為夫妻,那可是要相伴一生的,怎麼能隨意?!」

    「哦?」謝榮華放下手裏的書卷,有些好奇的抬眸。「那你說說,怎麼樣才能算不隨意呢?」

    「自然是要千挑萬選,找到最合適的那一個。比如公主和老爺,相敬如賓、伉儷情深,日子過得蜜裏調油似的,才算有滋有味嘛。」紅妝可能不懂什麼大道理,卻也是有一雙雪亮的眼睛的。

    「可世間如父親母親這般的夫妻又有幾人?這緣分啊,可遇不可求。」謝榮華倒是看得比較通透。畢竟,這世上大多夫妻都是趕鴨子上架,並沒有深厚的感情,所以男人才見一個愛一個,一房一房的美妾往家裏抬。

    就拿謝家來說,大伯父縱然被李氏吃的死死的,卻還是偷偷在外頭養了外室,還生下一對龍鳳胎。又比如父親庶出的弟弟謝三老爺,除了迎娶了正妻方氏,也還有兩個小妾通房。父親若不是尚了公主,怕是也會被太夫人逼着娶好幾房妻妾吧?

    紅妝鼓着腮幫子,答不上話來。不過,在她看來,主子雖比不得皇家公主,但也值得最好的!

    「姑娘…夜深了,早些歇着吧。」紅綢忙完手頭的事情,見主子還沒有歇下,便上前勸慰。

    夜裏光線不足,看書着實傷眼。作為一等大丫鬟,她必須要替主子的身體着想。

    謝榮華抬眸,問道:「什麼時辰了?」

    「戌時兩刻了…」紅綢剛才從外頭進來,各院子的燈火早已熄了。

    「都這麼晚了?」謝榮華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太陽穴,將書本隨意的往枕頭邊一丟。「行了,那你們也回去歇着吧,這裏不用人伺候了。」

    紅妝紅綢知道主子不喜床榻邊有人值夜,於是順從的躬身行禮,退了出去。臨走之前,也沒忘了替主子放下雕花木床上的紗帳。

    床頭油燈昏黃,窗外月光皎皎,謝榮華在柔軟光滑的絲被裏翻來覆去,明明每天這個時辰就能入睡的,可今兒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了無睡意。正待披衣起身,打算在看看書打發打發時辰,就聽見窗子發出一陣輕微的響動,一絲涼意悄然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莫非有刺客?

    謝榮華屏住呼吸,緩緩地將手伸向枕頭底下,隨時給對方一擊。

    「驕陽…」發現床榻上的人兒醒着,大膽闖入女子深閨的某人嘴角明顯的微揚,信步朝着她走了過來。

    聽到他熟悉的嗓音,謝榮華才將手縮了回來。「大半夜的不睡覺私闖本郡主的閨房!楚旻寧,你當這裏是你家後花園麼?」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公主府的侍衛是擺設啊!

    看着佳人面色酡紅(當然絕對不是害羞所致),含嬌帶嗔的可愛模yàng ,楚旻寧忍不住輕笑出聲。「突然想你,就來了。」

    縱然謝榮華才情卓然口舌伶俐,卻也被他如此直率的表達給怔住了。張了張嘴,卻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衝着他瞪眼。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生qì 也是極美的!

    這嬌俏可人的模yàng ,楚旻寧還真是百看不厭。

    徑直走到床榻邊緣坐下,楚旻寧倒也不再有其他越矩的舉動。隔着一層薄薄的粉色紗帳,他忽然莫名的感到心安。「驕陽,你對姑母說的那番話,可是真心的?」

    謝榮華回過神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知道他所說何事。他大半夜的跑來她的閨閣,就是為了證實這個?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些?不對不對,應該是她要問他才對。「你如何得知的?莫非,公主府也有你的耳目?」

    楚旻寧在她面前毫無隱藏,坦率的答道:「路過的時候,不經意聽到的。」

    路過?謝榮華眉頭輕挑,他行走的路線還真是特別啊,專門從別人家屋頂路過。想到自個兒在他面前毫無秘密可言,謝榮華就忍不住扶額。「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嗯。」他老實的點頭。

    「為了這麼件小事,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楚旻寧,你的君子氣度呢?」這個答案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嘴角都要抽的沒邊兒了。

    「娶你為妻,怎麼會是小事。」楚旻寧不認同她的言論,神色忽然變得肅穆。「這可是今生值得我做的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評價這麼高?謝榮華有些哭笑不得。那她要如何反應,感恩涕零的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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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應,感恩涕零的磕頭謝恩?但說沒有任何觸動,那也是不可能的。儘管對男女之間微妙的感情一知半解,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瞧瞧父親母親大人私底下在一起的時候那種黏糊勁兒,想必也是十分甜蜜的。

    此刻,她心裏的感受也是如此。就好像酷暑難耐的時候,喝下一碗冰鎮止渴的酸梅湯,那種通體舒暢的感覺。又很像寒冬凌冽的屋外,忽然有人送來一個湯婆子,溫暖融融。

    她凝眉思索的樣子,認真而又智慧。旁人看了或許不會有太多感想,可是在他看來卻是沉靜動人,別有一番風情。

    「楚旻寧,你為何如此執着?」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們之間的交集並不多,甚至可以說不上熟識,他這非她不娶的念頭到底是從何而來的?難道,真是有一見鍾情這種不靠譜的傳說?

    楚旻寧沒想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低沉迷人的嗓音再次響起。「我也不太清楚。但只要一旦錯過你,今生便再無心心相惜真心以待之人,這裏…就會疼痛難忍。」

    他指了指胸腔的位置,一字一句都深深地擊打着謝榮華的心。

    謝榮華並不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甚至坦率的可愛。「嗯,除了容貌不俗,腦子比一般人好使一點,我好像也沒別的什麼值得誇讚的地方,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

    「怎麼會?」楚旻寧慢慢的扯起嘴角,細細的數着她身上的發光點。「秉性柔嘉、敬慎素著、嫻雅端莊…」

    聽着這些美好的詞語從他的兩片唇瓣中吐露出來,謝榮華都有些飄飄然了。他確定這是在形容她嗎?還嫻雅端莊?她哪裏端莊了!有哪個端莊的淑女會大半夜的跟一個男子撕毀的?!

    「你確定你沒認錯人?」謝榮華自嘲的問道。

    楚旻寧微微勾起嘴角,道:「在我的心裏,所有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於你的身上。」

    「如果有一日,你發現我並不像你想xiàng 中的美好呢?」謝榮華有些頭疼。還以為只有痴戀男子的女子才會如此痴傻,原來男子也一樣。

    這般痴纏,還真叫人吃不消啊。

    「不會有那麼一日的。」不管她變成什麼模yàng ,他都欣然接受。只要她想要的,他也會竭盡全力幫她達成。

    謝榮華雖說沒有經lì 過這種驚濤駭浪的感情,但到底活過一世,可不是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很快便冷靜了下來。最初的心悸之後,她更看重的自身的利益。

    「嫁給你也不是不可能,只不過,我有三個條件。」謝榮華與她隔着紗帳對視,目光沉靜堅定。

    「你說。」見她終於鬆了口,楚旻寧嘴角的弧度更深。這一日,他可是整整等了幾十年啊。

    謝榮華伸出一根指頭。「第一,娶了我之後,你的後院就別想再有其他鶯鶯燕燕。若是敢背着我在外頭養別的女人,我就立馬讓你斷子絕孫。」

    這樣的狠話,若是從別人嘴裏說出來,肯定會讓人有一種很囂張霸道的感覺,怎麼看都是潑婦的行徑。可是楚旻寧卻甘之如飴,覺得理所當然。「好。」

    「第二,必須全然的信任,不許對我有任何隱瞞。」謝榮華上一世可是吃夠了這方面的虧,今生可不想再與枕邊人虛以尾蛇,互相猜忌。

    「好。」他答應的干cuì ,本就沒打算對她有任何的欺瞞。

    「第三,若是將來能爬上那個位子,我希望你能夠放謝家一馬。」其實,前兩個條件,不過是她隨口說的。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准,就算他此刻承諾了,也保不齊會有什麼變故。反正她向lái 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能夠難道她的。她真正在意的,只有疼愛她的家人。

    楚旻寧聽完她的第三個條件,就忍不住笑了。「這還用說?只要有你在一日,我保證他們平安無事。」

    什麼意思?謝榮華蹙眉。她在的時候就沒事,她若是不在了呢,他是不是就沒了顧慮,可以任意出手了?

    「驕陽…」楚旻寧不知何時撥開紗帳,輕輕地握住她略微有些冰涼的手,說道:「所以,你一定要陪着我一直走下去。生同衾,死同穴,誰也不能先拋下誰。」

    原來是這個意思!謝榮華大大的舒了口氣。「你放心,像我這種禍害,沒那麼容易死的!」

    聽到她自稱禍害,楚旻寧又忍不住扯開了嘴角。

    跟她呆在一起,他似乎變得特別愛笑。

    美人一笑能傾城,這美男一笑也同樣傾國傾城,美不勝收,叫人垂涎三尺啊!謝榮華痴痴地望着他的俊臉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只是,她並不認為有什麼好羞恥的。既然他遲早有一天會成為他的夫君,那她就當提前替自己謀求福利罷了。

    「姑娘是不是口渴了,要奴婢伺候您茶水麼?」迷迷糊糊的聽到裏屋傳來說話的聲音,負責在外間值夜的紅妝猛地醒過來,就要穿鞋起身。

    謝榮華忙制止道:「不用,我已經睡下了。」

    聽到睡下了這三個字,楚旻寧不由自主的朝着她白皙的脖頸瞟了一眼,只見那如凝脂般的肌膚在淺綠色肚兜的映襯下,更加顯得白淨透亮。良好的教養讓他及時的回過神來,飛快的將視線移開。只是,腦海里的畫面仍jiù 停留在那旖旎的風景之上,讓他忽然感到呼吸急促起來。

    謝榮華似乎也意識到了些什麼,伸手拉緊了微微敞開的衣衫,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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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衫,撇嘴道:「時辰不早了,你還走?」

    兩情相悅是一回事,被人捉姦捉雙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旻寧心底有了答案,自然也走的心甘情願。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床頭的羊角燈被風吹的搖晃了兩下,屋子裏便恢復如常。

    將嬌貴的身子縮回錦被下,謝榮華漸jiàn 地有了睡意。直到辰時三刻,太陽爬的老高了,她才從甜蜜的夢境裏醒來。

    六月,驕陽似火。

    即便是高貴的天子的住處,也熱氣騰騰,如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難受。天氣炎熱也就罷了,那是老天爺的意思,天子也無可奈何。可文昌帝憋着一肚子的火,卻是因為那跪伏在地上,嚎哭得毫無節制的鄭御史。

    「皇上,臣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他這一死,我鄭家可就斷了後了啊!他死的那麼慘,臣卻沒法子給他討回一個公道,臣不配為人父啊…」

    文昌帝心浮氣躁的坐在龍椅上,看摺子的心思都沒了。「鄭愛卿,人死不能復生,朕體諒你老來喪子,就不追究你殿前失儀了。可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能罷休?張府尹不是已經將兇手正法了麼,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嗯?」


    鄭御史老淚縱橫,朝着文昌帝磕了幾個響頭,才回稟道:「皇上,殺害我兒的兇手仍jiù 逍遙法外,叫臣如何甘心啊…」

    「張府尹上的摺子不是說兇徒已經伏法了麼?」文昌帝日理萬機,鄭御史之子被殺一案,自然無法與家國天xià 的國事相提並論,故而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丟到一邊了。

    高全盛見聖上朝他投來詢問的眼光,忙上前低聲答覆。「案子的確是了結了,人證物證俱在。是那個叫林弋的殺手戀慕百花閣花魁,不忍她被鄭家公子…所以才動的手…」

    鄭御史聽到這裏,顧不上什麼君臣禮儀,插話道:「皇上,此案疑點重重,不能就這麼結案啊!」

    「鄭愛卿,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可懷疑的?!」據說那花魁有幾分姿色才情,自古紅顏多禍水,為了個美人衝冠一怒,這種事也不算稀奇。

    「皇上…」鄭御史跪着向前爬了兩步,顫抖着身軀說道:「先不說別的,就說那兇徒射殺了我兒之後,又是如何被擊殺在現場的?很明顯,當時還有人在那房間裏。可是,張府尹卻一筆帶過,隻字未提。臣,不服啊…」

    文昌帝能夠穩坐帝位這麼多年,也不是個蠢笨的,當然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妥。於是,只得耐着性子,派人去把張府尹召進了宮。

    張府尹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刻,每每下朝之後連官袍都遲遲不換。低眉順眼的跟着領路的公公來到勤政殿,瞥見那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張府尹便行大禮,跪下磕頭。「臣京兆府尹張合,叩見吾皇萬歲!」

    「張卿,起來回話。」文昌帝抬了抬手指,示意他起身。

    「謝陛下。」張合再次叩首,然hòu 撩起衣袍站起身來。「不知陛下召見,所為何事?」

    「鄭愛卿對案子還有些不明了的地方,你來替他解惑。」將這個頭疼的問題疼給張合,文昌帝總算是輕鬆了不少。

    張合站起身來,朝着一旁正怒視着他的鄭御史躬身作揖。「鄭大人,不知道您對此案還有何不解之處?」

    鄭御史從地上爬起來,冷哼一聲,道:「張合,別以為你隨便找個人來糊弄本官就可以交差了。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鄭大人,此話何意啊?下官可是巡查探訪多日,才將兇徒的身份確定,證據確鑿,怎麼就成了隨意糊弄?」張合在朝為官多年,可比鄭涵會做人多了。

    鄭御史梗着脖子,似乎氣得不輕,一張老臉早已漲的通紅。咄咄逼人的上前幾步,指着張合的鼻子罵道:「證據確鑿?我呸!幾個人證,一把兇器,那叫什麼證據!為了結案,你胡亂的找個人頂罪,昧着良心讓兇手繼續逍遙法外。張合,你就是這麼斷案的嗎?如此敷衍,就不怕聖上治你一個瀆職之罪嗎?」

    「皇上,冤枉啊…」張合被罵,忙衝着文昌帝鞠躬。「微臣一直恪守本分,謹慎行事,不敢有任何懈怠,還請皇上明察。」

    文昌帝見事情沒弄清楚,他們倒是唇槍舌戰上了,不由得皺起眉頭。「說案子的事兒,扯其他的做什麼!」

    「皇上…這張合若不給臣一個合理的解釋,臣就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之上。」鄭御史急了,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講。

    一聽這直臣又要撞柱子,文昌帝眉頭都要打結了。「鄭愛卿,你稍安勿躁。張卿不是來了麼,你有什麼要問的直接問便是,怎麼動不動就以死要挾!」

    「臣就瑋兒一個兒子,本就沒有活下去的意願了。可若是不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臣也死不瞑目啊…」想到兒子死的慘狀,鄭御史又忍不住哀嚎起來。

    文昌帝頓時覺得魔音繞耳,心頭的火氣蹭蹭蹭就往上冒。還是高全盛會看人臉色,忙從小太監手裏接過清心解暑的蓮子茶,遞到文昌帝面前,勸道:「陛下,您先喝口茶,消消氣兒…」

    文昌帝哼了一聲,決定不跟這些臣子一般計較。

    等鄭御史哭完,已經是一炷香時辰之後了。

    「張合,我來問你。既然你說人證物證俱在,那麼那兇徒是何時潛入那花魁房間,又是如何會在行兇之後不明不白的死在那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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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的?」

    張府尹拱了拱手,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斟酌了一番,說道:「那兇徒一直戀慕花魁嫣然,自然時時刻刻注yì 着她的一舉一動。聽聞鄭公子闖上二樓,想要逼迫嫣然,他才忍不住出手的。關於這一點,有百花閣的媽媽為證。」

    「好,就算這個推論合理,那他又是怎麼死的?我可是聽說,當時屋子裏除了已經慘死的瑋兒和那花魁,再無旁人。」鄭御史狠狠地瞪着這個滿嘴胡說八大的府尹大人,恨不得一口將他給吞下。

    張府尹挺直腰背,不慌不忙的答道:「當時,屋子裏的確不止他們三人,還有一個潛逃在外的丫鬟,紅錦。」

    聽到紅錦這個名zì ,鄭御史的眉頭就擠成了一團。「不是說她潛逃了嗎,又有何憑證?」

    「區區不才,就在昨日尋到了那紅錦的下落。」張府尹扯了扯嘴角,看起來十分得yì 。「經查驗,她隨身的包袱里藏着一把短匕首,與兇徒脖子上那道傷痕非常吻合。」

    張合的確沒有說謊,只不過,他避重就輕的掩蓋了一點。那就是那個叫紅錦的丫頭,被人找到的時候並不是活口。

    她是在百花閣後院的一口枯井裏被發現的,屍身的旁邊,還有一個包袱,裏面裝着一把帶血的匕首和一些金銀細軟,應該是殺人後害怕擔責任,打算潛逃的時候慌不擇路,不小心摔死的。

    「這麼說,那兇徒殺了鄭御史的公子,然hòu 被花魁的丫鬟所殺?」文昌帝聽了一會兒,倒是比鄭御史更快理清這裏頭的思路。

    「正是。」張合朝着文昌帝抱拳行禮。

    「不是這樣的…怎麼會如此簡單…一個平民百姓,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殺害官家之子!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豈能殺得了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鄭御史似乎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一再的重複的呢喃,整個人接近崩潰的邊緣。

    張合見到他那副受打擊的模yàng ,心中十分解氣。這個鄭老兒,平日裏可沒少給他擺臉色看。憑着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就把他們這些兢兢業業替皇上辦事的官員貶得一文不值。哼,他也有今日!

    「既然兇徒已經伏法,案子也就結了。鄭愛卿,朕念你痛失愛子,特准許你在家休養三個月。等處理完其子的身後事,再回朝廷效力吧。」文昌帝怕他一再的糾纏,只得遠遠地將他打發,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他這個主宰天xià 的帝王,時常迫於無奈,也要看這些御史們的臉色,如今將鄭御史趕回家,心裏總算鬆快了不少,也算是出了一口氣了。

    「臣…臣遵旨。」帝王都下旨了,他還能如何呢。若是再多說,那邊是抗旨了。兒子的屍骨未寒,他再得罪陛下,那鄭家就真的完了。

    看到鄭御史那蹣跚蕭索的背影,文昌帝忽然又有些於心不忍。都是做父親的,他們都有同樣的煩惱。「鄭愛卿,你才四十,說不定還會有子嗣的。即便無法生養,也可以從宗族裏選一個聰慧耿直的孩子過繼,如此,鄭家也算是有後了。」

    「臣,謝陛下。」鄭御史再次跪倒在地,對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叩拜。

    出了皇城的大門,張府尹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了下來,他對等候在馬旁的心腹師爺說道:「還是馬捕頭有辦法啊,靠着幾樣毫無關聯的人證物證,就將案子給結了,簡直做的滴水不漏啊。」

    「那也是大人您的提攜。」師爺適時地拍這馬屁。

    張府尹爽朗的大笑,下巴處的山羊鬍一顫一顫的,不知道有多得yì 。「經此一案,想必本官升遷也指日可待了!」

    「那是…」

    百花閣

    自打知道了紅錦的死訊,傅嫣然就一臉頹然的坐在梳妝銅鏡前,久久無語,可把徐媽媽給急壞了。

    「我的好閨女啊,你可別想不開啊…紅錦那丫頭,也是為了保護你,怕你被壞人所害,這才失手殺了那歹徒…唉,誰知道她逃過了一劫卻…這都是命啊…」徐媽媽怕她憋出病來,忙寬慰着。

    「紅錦雖然只是我的婢女,卻跟隨我多年,情似姐妹…嘴巴是有些厲害,可心腸並不壞…」傅嫣然說着說着就哽咽了,眼淚更是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叫人見了心疼不已。

    徐媽媽怕她哭壞身子,忙拿起帕子替她拭淚,道:「這人死不能復生,你啊,要節哀順變。若是心裏過意不去,就去寺廟裏給她立個牌位,保佑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傅嫣然輕輕地點頭,道:「也只能這樣了…那媽媽明日就替我準備馬車,我不想她走得不安心…」

    「哎…」徐媽媽見她想通了,也哭過了,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等到徐媽媽離開,傅嫣然那梨花帶雨的悽苦之色也漸jiàn 地收斂了起來。「紅錦,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儘管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但肯定跟謝卿洛有關。

    「新仇舊恨,到時候一起算!」她雙眸染上紅色,眼底滿是狠戾。手指更是抑制不住的用力摳進皮肉里,以此來警醒自己。

    就算是拼了這條命,只要能夠大仇得報,她在所不惜。

    門外,一個陌生面孔的小丫頭唯唯諾諾的向兩頭探頭,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姑娘…秦王府派人來催了…」

    拉回飄遠的思緒,傅嫣然又變回了原先那個嬌弱扶柳楚楚動人的百花閣花魁。「知道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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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她唯一的期望,便是能夠留下這條命,活着從秦王府出來。

    鄭瑋的死,可沒那麼容易了結啊。至少,傅嫣然是這麼認為的。最起碼,那鄭公子的姑母秦王妃不會善罷甘休!

    四皇子府

    楚昀歡得知此事過去,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為了這個突然的變故,他的正事可是耽擱了不少。

    「近來宮裏可有消息傳來?」楚昀歡問道。

    他除了每日進宮給帝後請安,也不便在宮中多留。所以,很多消息還是得靠宮裏的內應來傳遞。

    幕僚們搖了搖頭,齊聲道:「一切風平浪靜。」

    楚昀歡濃黑的眉頭不由得皺緊,似乎很不喜歡這個答案。

    「殿下,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馮先生不愧是這些幕僚之首,在這種沉悶的氣氛之下,也就只有他能夠隨意的開口。

    楚昀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底的陰沉漸jiàn 地隱去。「先生說的有理。對了,御醫選拔的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言下之意便是,裏面是否有能夠為他所用的人。

    此次從民間破格選拔醫術高明的醫者充實太醫局,對於他們來說,着實是個安插眼線的大好機huì 。

    「之前收買的兩名大夫,已有一人成功錄取。」四皇子府的管家恭敬地上前答道。

    楚昀歡滿意的點點頭。「能有一個人進qù ,也算是不錯了。」

    他本就沒期望兩個人都選上,畢竟前來應選的醫者眾多,而錄取的名額卻只有五個。只是不知道,剩下的那幾個當中,有沒有其他皇子安插的內應呢。

    「聽說殿下已經籠絡了上官世家的神醫公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殿下唯才是用,天xià 歸心,心胸氣度可見一斑!」

    「有如此多的名士為殿下效力,何愁將來大業不成?」

    「恭賀殿下!」

    不知道誰起了個頭,那些幕僚們便爭先恐後的朝着楚昀歡朝拜了起來。

    看着地上跪倒的一片,楚昀歡總算是露出了笑容。只要計劃能夠順利進行,還會有更多的人匍匐在他的腳下,對他稱臣。到時候,他便可以傲視天xià 、為所欲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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