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圓形競技場,阿羅茲覺得它得有三棵十多年的雲杉相疊那麼高,成塊的白色大理石砌成了它光滑的外牆,接合之處沒有一絲縫隙,甚至連最尖銳的匕首都無法插入其中。在競技場的外牆上每隔幾十米就有一棵白色的大理石柱貫穿其中,在那上面插着佩洛斯卡特亞的國旗。
「在人類王國中,佩萊頓競技場是最大的未經魔法加工的建築物,它是佩洛斯卡特亞的驕傲,是人類建築的最高成就。」指着宏偉的競技場,查理驕傲的向阿羅茲介紹這座泛着銀光的建築物。
阿羅茲的確目瞪口呆,白色的大理石外牆如此光潔,它反射的白光使得阿羅茲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欣賞它的風采。本以為王國首都標誌性的建築物會建在內城,沒想到卻是坐落在離王國內城二十里的外城邊沿上。不過,這疑問隨着阿羅茲目睹宏偉的建築就煙消雲散了,如此巨大的競技場不是寸土寸金的內城可以容納的。
看到阿羅茲大張着嘴的樣子,查理打心底里就生出一種對他的蔑視,「鄉巴佬就是鄉巴佬,他可真是好運,這個賤民竟和我有了同樣的爵位。要不是父親大人……」。
而阿羅茲此時的心中除了羨慕與驚訝之外已經容不下其他了,維瑞娜悄悄走進了他的身邊,一件連帽的披風遮住了她的金色長髮和尖尖的耳朵,她對競技場周圍簇擁的人群感到微微的不安,火鑽在白色的絲綢外衣之內發出幽暗的紅光。阿羅茲環顧周圍的人群,他發現這其中不但有成群的人類武士,也有聚成小堆的半獸人、灰精靈、暗精靈戰士,甚至他還在一些角落中看到了矮人的身影。
「精靈?」阿羅茲對這些尖耳朵的傢伙出現在這裏感到有些意外,他的心裏又產生了揮動拳頭的衝動。
「恩,是啊,佩洛斯卡特亞是個自由的都市,我們可不象奧拖帝國那樣憎恨精靈,雖然在內城我們很少見到這些異族,不過在首都的外城見到他們是很常見的。」查理邊領着阿羅茲和維瑞娜穿越貴族通道邊向他們解釋,「而且,今天是競技場比賽的日子,許多王公大臣都來出席,也正是他們顯露技藝的日子。」
讓精靈少女走在內側,要不是這件寬大的披風遮住了維瑞娜曼妙的精靈身姿,現在阿羅茲他們就將成為今天的另一個主角。剛剛走進競技場,阿羅茲就覺得天忽然暗了一下,他抬頭望向天空,一個巨大的飛行物悄無聲息的從他頭頂飛過,「魔法。」這個詞第一時間在他心裏出現。和羅傑相處的不短時間裏,讓阿羅茲也看到了一些魔法世界的玄妙之處,從羅傑口中得知,飛翔是魔導師的標誌。
「這是魔導師?」阿羅茲從沒見過這種東西,他所見到的魔導師至多是一個人飛上天空,從沒象這個大傢伙似的翱翔天際。
「哈哈哈!」查理也望見了阿羅茲所說的東西,他大笑起來:「魔導師,哦不,阿羅茲男爵,難道您從沒見過熱氣球嗎?」
「熱氣球?」阿羅茲撓了撓頭皮,對他來說這的確是個新奇玩意,「它幹什麼用的,可以飛上天空?」
看到阿羅茲的一臉驚奇,查理越來越覺的他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天自從離開了內城之後,阿羅茲就一直保持着這種表情。查理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好運氣的男爵是通過了哪條密道進入的王城。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阿羅茲和羅傑,在逃離了歌蘭之後,他們就連夜趕路,除了因為那火鑽耽誤了幾天路途之外,他們基本上每天都是在行進中度過的,在一個霧氣瀰漫的清晨他們來到的王國首都,在進城之後他們每天都是窩在內城,哪裏有機會見識人類王國的輝煌偉大呢!直到『賣出』維瑞娜,這一切才徹底轉變。
「它不是魔法,在我們的王國中有許多辦法比起使用魔法要更有效率,」查理繼續向阿羅茲解釋着,他們來到了競技場正方向看台第十層的一個單間中坐了下來,「魔導師是王國寶貴的財富,積累魔力可是一件漫長的工作,我們怎麼會把他們浪費在這裏呢。」
「從高空俯視王城是最好的巡邏手段,我們用經過魔法加工的特殊布料製成氣球,用火燃燒的熱氣為它提供升力,讓它能載着王國的衛兵監察全城。阿羅茲男爵,如果您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乘坐。」
聽了查理的話,阿羅茲砰然心動,飛上天空,這件事他在夢中也從未奢求過。「因該試試。」他下定了決心,比魔法師羅傑還早飛上天空,這讓阿羅茲覺得非常開心。
看到阿羅茲把笑容寫滿了臉頰,查理也陪着乾笑起來。競技場的單間中也都配有侍者,當然這也都是為了這些尊貴的老爺們準備的,平民百姓們則只能坐在成排的看台上觀看比賽。隨着高亢的軍號聲吹響,眾多參加競技的戰士走進了圓形競技場,阿羅茲看到三個半獸人組成的小團體正和五個人類對恃着,渾身長滿綠毛的半獸人從很遠處就看得出他們的強壯,阿羅茲甚至分不出他們的性別,由查理提醒,他才發現其中一個稍有點瘦弱的半獸人是一個女性。輪着七英尺長的巨斧這三個戰士顯得氣勢洶洶,和他們相比起來,對面的五個人類則顯得弱小的多了,阿羅茲對這三男兩女的組合懷着不少疑問,他們的衣着古怪,而且沒有武器。
「塞特王國東部的人,他們很少在大陸行走,是個神秘的民族。」查理畢竟是常常參與國政的貴族,他雖然也只見過為數不多的幾次東方人,但那特殊的打扮、神秘的氣息卻讓他記憶由新。「阿羅茲男爵,您知道絲綢吧?」
對這種昂貴的衣料,阿羅茲現在可不陌生,他和維瑞娜的身上現在就穿着這種材料作成的衣服。看着查理的提問,阿羅茲點了幾下頭。
「我想也是,您現在穿的不就是嗎。」查理指着阿羅茲的衣服說道:「它們就是產自那個神秘的王國。」
在查理向阿羅茲顯示自己博學的同時,半獸人向人類隊伍發起了衝擊,壯碩的身軀卻有着獅子般的速度,難怪半獸人戰士被稱為最具破壞力的屠殺機器。揮動板斧,口中默念着半獸人特有的『嗜血』魔文,他們象狂風一般的發起了進攻。
「那個女獸人還是個撒滿巫師!」查理頗顯驚訝的說道。在半獸人的部落中,巫師可是擁有着崇高的地位,這主要是因為以力量見長的獸人,魔法卻是他們無法企及的死角,偶爾族中出現了非常有天分的孩子,大多數都會選擇把他們訓練成重要的巫師。
出乎阿羅茲意料之外的,那群人類並沒有四散逃開,相反,他們組成了一個緊密的陣勢——三個男戰士把兩個女性包在了中央,他們象狂風中的柳枝似的在斧聲斧影里飄搖。『嗜血』魔法把本以力量超絕的半獸人戰士變的更為強大,他們的斧子揮成了一條白線,但如此快的速度也不能折斷飄搖的柳枝,五個人類在其中進退閃避。阿羅茲憑着極好的眼力發現,那三個人類戰士有時會用手臂去攔一下無法閃開的利斧,不過在斧子與手臂相交的剎那間,阿羅茲能看到那交點上突然閃出的一團白霧氣似的東西,但是那也只是一閃而過。
「真是神奇的武技!」查理拍着手讚嘆道。
而這時,場上的情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半獸人戰士開始使用了一些防守的招式,阿羅茲看到處在戰團中的兩個人類女性會在半獸人露出破綻的時候飛快的撲出去在他們身前一晃然後又飛快的退回原位,而每一次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半獸人的身上增加一道染血的傷口。阿羅茲對此非常驚訝,他能確定的是那兩個人類女性的速度並不比暴怒時的自己要慢多少,甚至還有可能在自己之上,而憑空增加的傷口則更讓他疑惑不解,因為阿羅茲從沒在她們的手上發現任何利器。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事態就越來越明顯起來,和半獸人憤怒吶喊相對應的是塞特王國戰士的沉默。終於,在那個女性半獸人倒下之後,沒過多久另兩個戰士也因為失血過多被塞特武士一人一腳踢倒在地,畢竟半獸人也是血肉之軀。
這次戰鬥完全喚起了阿羅茲那顆好鬥的心,他決定要好好關注這個隊伍,雖然他頭一次觀看武技比試,但他有一種預感,這隻隊伍將會為他帶來某種重要的東西。
和逍遙的阿羅茲相比,羅傑就顯得煩惱的多了,自從封爵之後的那一天起,半吊子魔法師就從沒停止過對阿羅茲的詛咒,「這個該死的傢伙,他又跑到哪去了?」對着他們新僱傭的管家皮雷諾嚷道,羅傑已經無法容忍阿羅茲的不負責了,現在在他們的豪宅之外喬治伯爵和他弟弟埃斯頓伯爵譴來傳話的僕人正在等候着邀請這兩位王國的新貴。
「男爵一早就和維瑞娜小姐出門去了,我可不敢阻攔他,上次非力斯就是因為遵照您的意思看着阿羅茲主人,卻被打掉了三顆門牙。」管家皮雷諾低頭小聲的說道,他向上斜着眼睛偷看着羅傑。
這幾天來,所有的僕人和雜工都真切的感受到了誰才是這個家說一不二的主人,在他們看來羅傑更象是一個從遠方而來做客的親戚。
一手按住額頭,一手指着外廳,羅傑此時才感受到了貴族的苦惱:「對外面的客人講,阿羅茲身體不舒服,今天的宴會我會去的。」
在心中罵了至少一萬遍阿羅茲之後,羅傑就開始考慮怎樣應付這些沒完沒了的權貴了。最初在封爵的頭兩天,羅傑還是興高采烈的,從平民一步蹬天的例子中他可以說是做的最成功的了。不過這種喜悅就只持續了兩三天的光景,無數雪片似飛來的請貼就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而送出這些請貼的不是侯爵就是伯爵,仿佛在王國的首都連個水果店老闆都有着世襲的爵位,這使得羅傑不得不找了一個對王國宮廷比較熟悉的管家來幫忙安排,好分清哪些是掌有實權的鐵碗人物,而哪些又是空頭草包爵士。
「恩,這個……不能得罪啊!」
「啊!科蘭伯爵的請貼,您得去啊,其他都可以先放放!您說什麼?讓阿羅茲少爺去,天哪!羅傑少爺您要知道科蘭伯爵可是掌握着王國的稅收啊!您能相信阿羅茲少爺麼?」
「羅傑少爺,妃麗兒夫人雖然沒在王國任職,但是他丈夫的哥哥的妻子卻是陛下弟弟妻子的妹妹啊!」
這些話管家皮雷諾幾乎每天都要向羅傑灌輸幾遍,兩天來有關佩洛斯卡特亞關係網已經把羅傑的頭至少搞大了三圈,幾天前想在王國首都多停留幾日的想法現在打起了退堂鼓。雖然,每次都會得到一筆不扉的「友好」饋贈,但是羅傑實在沒有心思在去面對那一次次威逼利誘的關於戒指的「拷問」了。有好幾次,他就要把所有的實情和盤托出了,但一種潛在的危機感及時阻止了他的鹵莽。
「范甘帝大魔導師來了。」一個聲音將沉思的羅傑喚醒,聽到是王國首席大魔導師登門拜訪,羅傑不敢怠慢,出門相迎。
看的出老魔法師沒坐什麼馬車完全是徒步而來,依然是一件黑色的魔法長袍穿在那瘦弱微有些佝僂的身上。自從在封爵禮的那天羅傑頭一次見到這位老魔法師後,他就被范甘帝的魔導師氣質完全折服了,頭一個羅傑不願使心眼、耍心機的人恐怕就是這個枯乾的老魔法師了。
「哦,羅傑男爵,我的身份什麼時候也變的如此高貴了!」老魔法師笑着向羅傑打招呼。這兩天來到阿羅茲和羅傑府上拜訪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而由羅傑親自出門相迎的大多是掌握實權的貴族。范甘帝雖然也有個伯爵的名分,但身位魔導師他並不看重這些,更況且那也只是個虛銜。
對着老魔導師彎腰行禮,羅傑看的出這是范甘帝和他開的一個玩笑,「讓我說什麼好呢!您知道的,我一直想成為一個真正的魔法師,這兩天我都在想去拜訪您的,可是……,您看看……」羅傑走在前面為老魔導師領路,在路過客廳的時候,他指了指正要離去的喬治伯爵的家臣,「他們可是我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聽到羅傑的訴苦,范甘帝知道羅傑沒有說謊,不過他心中卻知道就算羅傑真的開罪了這些當朝權臣,國王陛下也會一力袒護他們的,原因無他,只因為那枚戒指。
當初范甘帝就曾經勸說過佩洛斯五世,不要把戒指也交給埃克拉。本來已經成功了,可在出發前的一個晚上,胖子庫特突然和國王陛下談了一會話,就這樣戒指還是被帶出了王國,最後還成為了使得阿羅茲和羅傑平安富貴的護身符。
不過,范甘帝卻不準備點透這一切,畢竟和他們所要謀劃的事情相比,兩個人類少年的生命太顯得無足輕重了。
看到羅傑焦頭濫額的樣子,老魔導師也感到了一絲好笑和些許的驚訝,羅傑和阿羅茲都是未到二十歲的年輕人,讓這些剛剛成年的孩子應付這些在官場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傢伙,能撐到如此地步也是真的很不容易啊。
「阿羅茲跑了?」看起來所有人都看的出阿羅茲個性,老實在家應付那些煩人的貴族可不是他願意乾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前去萊恩呢?」范甘帝分明看的出阿羅茲把責任一股腦的推給了這個好大喜功的羅傑,他笑着繼續問道。
「這個混蛋、王八蛋!」羅傑小聲的低頭罵道,現在他恨死了阿羅茲。
「是的,尊敬的魔導師先生,阿羅茲他一早就出去了,至於行程的問題,我回來還得跟他商量商量。」
「哦,羅傑男爵,你看,我這樣叫你多彆扭,來吧,你就叫我范甘帝吧,這樣我舒坦些。」顯然老魔導師想搞一次非「官方」式的會談,他打趣般的讓羅傑把那些繁文縟節扔在一邊。
「我知道你還沒有魔法工會頒發的魔法師證書,雖然我是首席魔導師,但是我卻沒有隨意頒發證書的權利。但是羅傑,」范甘帝打算找一個談話的切入點,而他知道,魔法對這個小男爵有着非凡的吸引力,「我想我可以幫你儘快的在魔法天地中成長!」
首席魔導師的弟子,這絕對是對羅傑的致命誘惑,和爵位跟金幣比起來,做一個呼風喚雨的魔法師才更貼近羅傑夢想。
「那個……這……那我……您看……行嗎?」跟本就沒有想到范甘帝會主動提出這個要求,羅傑一下子激動的不知所措。他本打算好好拍一拍這位博學的魔導師的馬屁,待到賓主盡歡之時在提出這個頗具私心的要求來。
「哈哈,這有什麼不行的啊!聽阿羅茲男爵說,火鑽不就是你羅傑使用的嗎!」笑着否定了羅傑的疑問,老魔導師不動聲色的把話題牽到了他所想要談論的話題上。
羅傑對此卻是毫無察覺,和范甘帝相比,他缺少了的不僅僅是博學的知識還有將近七十年的閱歷。而魔導師的話沒讓羅傑有所提防,反而在這種情況下讓他感到了臉上有些發燒,不過這他可怨不得別人,在魔法工會出售維瑞娜時正是他向眾人大肆吹捧自己時候。
「嘿嘿,那個……那個,算了,范甘帝老師,您認為我應該學習四系魔法中的哪種呢?」羅傑的臉皮畢竟不薄,用笑容掩飾了尷尬之後,半吊子法師馬上順着老魔導師的竿爬了起來。
「這個不應該是我說了算啊!你要知道魔法世界是廣袤深邃的,除了大陸上廣為人知的四系魔法之外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魔法體系,也同樣有着悠久的歷史,有些從神話時代起就流傳於世上,它們比四系魔法出現的年代更為久遠。雖然有的國家對它們呲之以鼻,但是從魔法應用上來講我們不應該排斥任何一種適合你的魔法,只要他適合你!羅傑,你知道嗎,四百年前那五位傳奇魔導師中有一位就是死靈法師。」
聽了老魔導師的話,羅傑好象感覺到什麼似的,他小聲的問道:「難道您認為我應該投入其他神靈的懷抱,比如妖魔之王——索比亞雷!」
「天哪!羅傑,你想到哪去了,萬惡的魔族永遠是我們人類的敵人,從神話時代起就是,將來也必將是!」范甘帝完全沒有想到羅傑是個思想偏激的傢伙,他從事情的一頭一下子跨到了另一頭。
「那……?」
「比如,你可以藉助一些強力魔導器。」老魔導師漸漸把羅傑帶入了他的話題。
「強力魔導器?」羅傑眨着眼睛問道,顯然他還沉浸在對魔法的探求之中,一點也沒感覺到范甘帝悄無聲息的轉移了話題。
「比如,一根阿萊涅斯神杖。」
「神杖,那東西可不是我敢想像的。」羅傑衝着老魔導師搖了搖頭。
「恩……再比如,一枚充滿魔力的細金戒指。」
象柔軟的羽毛般輕輕滑過羅傑的心底,無法克制的衝動撞擊着他薄弱的意志。羅傑內心帶着精神魔法的話語和來自心中某一角落的危機感反覆交戰,進行着殊死搏鬥。
畢竟精神魔法的威力不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能夠抵擋的,最終羅傑的內心選則了放棄。就在羅傑打算取出貼肉收藏的戒指時,在他那件華貴的絲綢外衫之內,一股極小的魔法波動瞬間擊潰了老魔導師所釋放的精神魔法。一下子羅傑清醒了過來,他的額頭上不知不覺已經滲出了一些汗水。
范甘帝滿以為事情就要接近了尾聲,但一股極快極小但非常強大的魔法波動忽然吞噬了他所釋放的精神魔法,他甚至無法判斷那波動是從什麼方向發出的。驚訝之情寫滿了他的臉上,能夠使一個大魔導師分辨不出魔力源的出處,這是范甘帝平生未遇之事。
面對着老魔導師大睜着的雙眼,羅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剛剛只覺得一陣頭暈,連范甘帝的最後一句話都沒聽完整。
「大師,大師。」羅傑呼喊着有點發呆的魔導師,「您剛剛說比如什麼?」
羅傑的表現在范甘帝看來變成了對他的一種諷刺,本身他就不太想使用這種「缺德」的魔法,但是皇帝陛下和首輔查斯維克用國家大義給他扣了一頂大帽之後,老魔導師選擇了妥協。本以為,以自己首席魔導師的手段還不手到擒來,誰知反到在羅傑這個陰溝里翻了船,而且自己還不知道是怎麼就失敗了,看着憨笑着的羅傑,范甘帝不禁又在心中對他做了一翻新的定義。
「哦,沒什麼,我沒說什麼啊。」尷尬的掩飾了自己驚訝的神情,范甘帝慌張的答道。
依然恭敬的看着老魔導師,「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羅傑自言自語的說道。
「果然不簡單啊!」魔導師範甘帝心中這麼想道,他把羅傑的異常表現看成了他精湛的演技。
此時身處競技場的阿羅茲並不知道被他甩在家中的羅傑正在危險線上掙扎,其實那個半吊子法師自己也並不清楚所處的境地。阿羅茲饒有興趣的關注着場上的比賽,剛剛被他所關注的塞特王國的小團隊已經擊敗了眾多的勁敵,他們現在所面對的是賽場上最後的對手——兩個高登的暗精靈和一個人類術士。
同樣是以矯捷的身手取勝,不過塞特王國小團隊的速度要更快些,而高登的暗精靈則是用詭異並威力巨大的招數彌補速度上的不足。並且和他們一起的那個人類術士不但自身具備了許多攻擊方式而且還能幫助暗精靈們釋放一些輔助型的魔法——比如提高閃避能力的『暗影迷蹤』。
高坐在看台貴族單間中的阿羅茲不禁稍稍為塞特王國的隊伍擔起心來,和羅傑待的這些日子讓他明白了魔法師的主要優勢就是在距離上,倘若總是能保持一定的距離,那無疑將使的他們有勝無敗。而現在這種戰士和魔法師相互合作的局面無疑是戰場上最為有利的局面。
隨着號炮聲響起,兩隊人馬開始了驚心動魄的撕殺。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在進行着比賽,在全場觀眾的注視下,場上的武者們都是以性命相搏。
大片的鮮血流出來,一個塞特武士的左臂上開了一道四五寸長的口子,暗精靈的短匕首突刺威力十足,進攻方位更是詭異。阿羅茲看着場上的比賽,他又看了看身邊的精靈少女,從心底里慶幸維瑞娜不是個暗精靈刺客,要不然僅憑他的身手,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人類術士為自己加了一個『狂風術』,這是一個中位的加速魔法,他在外圍飛快的遊走着,時不時的放出一個中位的攻擊魔法——烈火紋章。
「看起來塞特王國的隊伍危險了。」查理坐在阿羅茲的右邊,有些焦急的說着。剛剛在看到半獸人強悍的隊伍敗下陣來的時候,他就把一萬金幣的賭注押在了塞特王國武士的身上。現在當強悍矯捷的暗精靈刺客威脅到他的錢袋之後,他不禁擔起憂來。雖然一萬金幣對他這種大富之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眾所周知,這種家才萬貫的貴族也正是吝嗇鬼的代名詞。
「可惜,他們沒有一個魔法師,不過這也難怪,塞特王國本身也是個魔法師極度匱乏的地方。」查理向皺着眉頭的阿羅茲解釋着,焦急的他看到了阿羅茲的表情,就以為這個鄉巴佬也正為節節後退的人類戰士而感到擔心。
「阿羅茲爵士,阿羅茲爵士。」看到阿羅茲對他的話無動於衷,查理才意識到阿羅茲走神了,「您或許可以幫幫他們,比如悄悄的使用一些魔導器!」看到阿羅茲被喚回了神兒,查理旁敲側擊的想從他那套出點戒指的秘密。
「啊……?媽的,這些該死的精靈。」阿羅茲張口就罵,回過神來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頻繁發起進攻的暗精靈刺客。
「您可以悄悄的幫幫他們的。」查理湊近阿羅茲的耳邊繼續向他吹着風,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此時在首都內城的一座毫宅之內有一個魔導師也做着同樣的工作。
「魔導器,查理,你應該去找羅傑,他才是個魔法師。」阿羅茲一臉的不滿意,和羅傑正相反,他可是討厭魔法師的人。
碰了一鼻子的灰,查理怏怏的回過頭來,他不得不佩服阿羅茲裝傻沖愣的表演,「鄉巴佬也這麼狡猾。」查理忿忿的在心中說道。
就這樣,阿羅茲和羅傑莫名其妙的在人們心中留下了一個滑頭奸詐,心計深沉的形象。其實他們兩個才是滿心冤枉和委屈的人,也不怎麼搞的,整個王國首都的人都對他們兩人產生了一絲淡淡的戒心,奉承和巴結也從這天起越來越多了。
那個受傷的塞特王國戰士終於退出了戰團,大量的失血造成了他移動速度的減緩。就在那個戰士跳出風暴中心的同時,阿羅茲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也躥了出來,他一眼就分辨出那是剛剛一直沒有出手的那兩個女戰士中的一個,不過她的目標可不是閃避,而是象一道閃電似的向着那個外圍的術士撲了過去。
暗精靈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嚇了一跳,他們馬上就意識到了對手的目的。一個暗精靈迅捷的扭轉了身子尾隨着那道閃電而去。
一把好似霧氣凝成的匕首悄無聲息的貫穿了人類術士剛剛喚出的『念力護壁』刺進了他的左臂,而隨後趕到的暗精靈的匕首也洞穿了塞特女戰士的大腿,那帶着旋轉力量的刀刃使得殷紅的血崩射出來。
競技場的看台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嘆於塞特王國神奇的武技和果斷的戰術。『念力護壁』是一個中位魔法,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要想只憑一下就洞穿它的防護,至少要是個光輝騎士。塞特女戰士那迅猛的速度和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匕首,完全俘虜的所有人的心,在看台上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大聲的為他們打氣。
仿佛是這震懾全場的打氣吶喊聲真的起到了作用似的,場上的形式發生的變化,塞特的戰士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擊,暗精靈則象暴風雨中的孤舟一般苦苦掙扎。雖然雙方都損失了一名隊員,不過看情勢暗精靈的損失更為嚴重,缺少了『暗影迷綜』、『狂風術』的暗精靈顯然被對手極快的速度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
啊的一聲尖叫之後,一個暗精靈被刺中了右胸,雖然他也盡力格當,但是那白霧似的匕首卻輕易穿過了他的防守。孤掌難鳴這個詞用在此時在恰當不過了,失去了夥伴和術士的幫助,暗精靈無助的揮動着匕首,他看到兩個同伴倒在地上呻吟,一種氣餒的感覺襲上心頭。
拋棄了武器,他選擇了投降,白霧般的匕首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間,他感到如釋重負。塞特王國的戰士也收起了進攻的架勢,畢竟他們已經是勝利者了,就等着會場的裁判——安雷亞城衛官宣佈結果了。
救死扶傷的任務就交給了場邊的護衛們,他們抬着藤條編成的擔架奔上場來,阿羅茲看到那個塞特王國受傷的女戰士躺在擔架上微笑着看着她的隊友們。
「一筆不小的收穫。」查理笑着對阿羅茲說道,雖然他內心極不願意和阿羅茲在一起,但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張笑臉。
阿羅茲可不理解查理一語雙關的用意,他哪裏知道這些用性命拼搏的武者將得到將近五十萬金幣的獎賞,而現在喜笑顏開的查理也能得到大約七倍於他投資的回報。
一陣騷動讓正想離開會場去見塞特武士的阿羅茲回過頭來,他看到那個傷了左臂的人類術士搖晃着站起身來,他身邊躺着一個倒在血泊中的競技場衛兵。術士的手上握着一跟帶血的腿骨,那上面還連着絲絲皮肉,而他那煞白的臉上則寫滿了猙獰。
「亡靈法師!!!」人們驚懼的叫喊着,多數人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都發瘋似的往會場外擠,競技場內亂成一團。
安雷亞馬上把自己近衛全部派了出去維持秩安,畢竟他是王城的城衛官,在緊急事物的處理上還算有些手段,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有一個亡靈法師出現在會場之中。
被魔族所青睞的職業向來是掌握有威力巨大的破壞魔法的,撕裂活人的軀體,用染血的白骨為媒介釋放的『血腥長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當腿骨上泛起絲絲黑氣之時,那術士把它象一根長矛似的向着塞特國的武者們擲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響,阿羅茲看到當那長矛接近的剎那間三個沒有受傷的塞特武士飛快的站在了一起,他們的手臂上瞬時閃出了一層白霧凝成的盾牌。悶響聲之後,競技場上塵土飛揚,三個武者全部被震翻在地,而亡靈法師的手中又多了一根腿骨。
阿羅茲此時就想着救人,對於同族他向來不吝嗇伸出援手,何況是和他一樣擁有驚人速度的「知己」。運足了力氣,他從看台上飛奔而下,眾多的台階沒有影響他的速度,象風一樣的身影霎那間就衝下了看台。不過此時,亡靈法師的第二次進攻已經準備出手了,阿羅茲已經沒有希望趕的上了,畢竟他是個人類,不是真正的風。
就在絕望籠罩在塞特武士的時候,奇蹟發生了!一隻尖利的冰柱帶着大量的鮮血從亡靈法師的前胸鑽了出來,連阿羅茲都嚇了一跳,隨着亡靈法師的倒地,黑色的骨矛也恢復成了原樣,一屢黑色的氣息在那面貌猙獰的屍體上漸漸散了開去。
無論是奔跑着逃命的平民還是滿臉焦急的士兵;無論是因害怕而瑟瑟發抖的貴族老爺還是指揮情勢的王國軍官,此時都靜靜的注視着半空,在耀眼的陽光之前有一個纖細的身體漂浮在半空,她身上的寬大披風隨風飄蕩,金色的長髮自由的舞動着。
查理根本不知道維瑞娜是合時飛上的天空,他呆呆的望着這個美麗的精靈少女,此時此刻他覺得有一種叫zuo愛慕的感情圍繞在他心頭。
而此時除了阿羅茲和王國貴族們之外所有人的心也都充滿了疑問——雖然綠谷的灰精靈和高登的暗精靈經常在佩洛斯卡特亞的首都出現,但一個擁有金色長髮、白皮膚的特里精靈卻是極為少見的,更何況是一個能夠飛上天空的魔法師!那證明她至少擁有魔導士或下位魔導師的實力。
「麻煩!」阿羅茲可從不對精靈少女表示謝意,當他看見了全場人都注視着維瑞娜時,他低聲的說道。
朝精靈少女揮了揮手,維瑞娜緩緩的從空中降落,貼到了阿羅茲的身邊。倒在地上的塞特武士爬了起來,和氣定神閒的阿羅茲比起來,他們可真是灰頭土臉、滿身狼狽。不過他們望着阿羅茲的眼睛卻是充滿了感激的神情。
當競技場中再次變的冷冷輕輕的時候,留在那的只有幾灘已經風乾了的血跡和瀰漫在空中的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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