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箏推門的動靜很大,完全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一進門就立即望向房間裏的大床,快速確認着什麼。
她的神色漸漸緩和,因為韓晝此刻正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臉剛好面朝着門口方向,看上去依然在熟睡,並沒有被她的開門聲所驚醒。
看來自己果然是誤會韓晝和銀姐了,那條消息可能是別的意思,不然韓晝這個時候應該不在房間裏才對
古箏這樣想着,卻是不自覺地打量起了房間裏的佈局,視線先是掃向靠在牆邊的大衣櫃,又看向幾乎能及地的窗簾,心想這個房間裏能藏人的地方還真不少,就連床底也完全能夠塞得下一個人
她的神色漸漸古怪起來,忽然面露狐疑,仔細端詳起放在床邊的拖鞋。
倒不是她在床邊看到了多餘的拖鞋,而是這雙拖鞋的尺碼怎麼看都有些偏小了,不太像是韓晝穿的。
古箏努力回想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挫敗,懊惱自己回房間前為什麼沒有記下每個人的拖鞋的樣子,否則現在就能直接得出結論了。
不過話說回來韓晝他真的睡着了嗎?
帶着幾分懷疑,古箏將手機對準了床上的韓晝。
手機自帶的手電仿佛監獄裏巨大的探照燈,直射在韓晝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
古箏本來是有些不開心的,她其實並不懷疑韓晝和銀姐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之所以會那麼在意那條消息,主要是受到了今晚莫依夏所說的那些話的影響。
莫依夏的自信讓她生出了濃濃的危機感,可又無法鼓起勇氣向韓晝詢問相關的事,就像考試結束後立即詢問班上的第二名考得怎麼樣,這在她看來無疑是一種示弱和不自信的表現。
因此與其說是不信任韓晝,倒不如說她不信任自己,只不過是想借着「捉姦」這理由師出有名,讓自己的膽子變得大一點,好好和韓晝聊一聊。
古箏能感覺到自己的膽子的確大了不少,以往她可沒法一直盯着韓晝的臉看,此刻儘管心跳加速,但卻能堅持不移開視線。
臉皮厚確實是有好處的她心中沒由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古箏上一次看見韓晝熟睡的樣子還是在和對方開一間房的時候,當時她以為對方已經睡着了,於是悄悄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近距離觀察對方的睡顏,誰知剛靠近韓晝就睜開了眼睛,把她嚇得落荒而逃。
當然,那晚的失敗倒是不至於讓她耿耿於懷,只是今晚的情景和那天多少有些相似,讓她忍不住萌生了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的想法――
現在說不定是一個近距離觀察韓晝的好機會。
反正門已經關上了,也不可能有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捉姦什麼時候都可以,正好試探一下韓晝是在真睡還是在裝睡。
抱着這樣的想法,古箏反覆深呼吸了幾次,然後悄悄朝着韓晝靠近過去。
早在古箏推門的前一秒韓晝便躺下閉上了眼睛,也始終不敢睜開眼睛,因此並不清楚進入房間的人是誰。
不過能那麼粗暴地推開他的房門,他能想到的除了鍾銀也就只有古箏了,而鍾銀雖然脾氣差,但應該不至於大晚上跑到他房間裏來。
儘管正常來說古箏也不太可能這麼晚了還往他房間裏跑,但如果非要從兩個人中選一個的話,那麼顯然此刻站在門口的人是古箏的可能性更大。
而說句實話,在這種時候,韓晝寧願看到拿着扳手甚至菜刀的鐘銀,也不想看到滿臉笑意的古箏。
想到古箏正在看着自己,韓晝發揮出畢生的演技,竭力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裹着被子側躺在床上,仿佛睡得十分香甜,並沒有被突然響起的開門聲所驚醒。
他神色平和,呼吸勻稱,看似正做着美夢,可一顆心卻早就提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此刻被子下的可不止他一個人,還有整個人都藏在被子裏的莫依夏。
無心感受貼在背後的柔軟和溫度,他暗暗祈禱古箏千萬不要開燈,否則一旦光線明亮起來,莫依夏一定很快就會被發現。
由於古箏的突襲實在太過猝不及防,莫依夏根本沒有時間找地方隱藏,情急之下韓晝只得將她拉進了被子裏。
莫依夏本來其實不太想躲起來,但自從鑽進被子之後似乎就改變了主意,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身後,表現得相當配合。
韓晝相對瘦弱,但莫依夏顯然更苗條,即便是他那不算寬闊的後背也足以將對方完全擋在身後,再加上有厚重的被子作為掩護,只要古箏不開燈,又或者是不繞到他的身後仔細打量,就很難發現藏在被子裏的莫依夏。
所以他才會祈禱古箏千萬不要開燈。
祈禱之餘,他不由有些費解,一時想不通古箏深夜闖入自己房間的原因。
要知道古箏可不像莫依夏那麼「沒有禮貌」,通常是做不出夜闖異性房間這種事的,可如今不但氣勢洶洶地闖入了他的房間,還一言不發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這很難不讓他的腦海中冒出一個不太妙的詞――
捉姦!
難不成古箏湊巧發現了莫依夏不在房間裏,懷疑對方跑到我房間裏來了,所以才會氣勢洶洶地跑過來?
又或者是莫依夏這傢伙想坑我,為了某些原因有意把古箏引到了我房間裏?
不是韓晝不想往好的方面想,而是古箏現在的行為實在太像是過來捉姦的了,他沒敢睜開眼睛,但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正在四處尋找着什麼,這不是懷疑房間裏還有其他人是什麼?
韓晝越想越心驚,可腦海中才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覺得後背有點發癢――莫依夏好像正在用手指在他的背上寫着什麼。
憑藉着過目不忘的記憶,他很快在腦海中將背上的那些筆畫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句完整的話――
「這件事與我無關。」
即便現在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韓晝的後背,莫依夏的「讀心術」依然在穩定發揮。
和莫依夏無關?
韓晝先是一愣,隨即愈發糊塗了,既然和莫依夏沒關係,那古箏為什麼會大半夜跑到他房間裏來?總不可能也是來找他聊天的吧?
他思緒急轉,可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萬幸房間裏的燈一直沒有被打開,這讓他不由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或許表明古箏並沒有久留的意思,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會離開。
然而幾分鐘過去,古箏非但沒有按照他所預想的那樣離開,反而開始躡手躡腳地向着床邊靠近。
古箏想幹什麼?
韓晝心頭一顫,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裝睡下去了,古箏靠得越近莫依夏被發現的可能就越大,要是古箏從他的被子裏發現了莫依夏,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假裝有點冷,砸吧着嘴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剛好看到了舉着手機站在床邊的古箏。
兩人目光相對,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眼見韓晝甦醒,古箏的動作僵了一下,很快就裝成無所謂的樣子,把即將探出去的手縮到身後,嘟囔道:「你醒了?」
語氣聽上去有些不滿。
「古箏?你還沒睡嗎」
韓晝儘可能讓自己的表演顯得自然,打着哈欠嘀咕一聲,忽然神色一滯,像是猛地驚醒過來,大驚失色道,「不對,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裏?」
「浮誇。」
被子裏的莫依夏絲毫沒有好好隱藏的覺悟,在他背後寫出了這樣的評價。
好在這樣的演技對莫依夏來說或許過於浮誇了,但用來應付古箏卻已經足夠。
古箏眼神閃躲,儘管有些心虛,但還是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理由:「雨越下越大了,我擔心你房間裏的窗戶沒關好,所以就過來看看」
空氣安靜片刻。
「你覺得這種話我會信嗎?」
韓晝微微嘆息,心中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從古箏的表現來看,對方顯然並不知道莫依夏在他房間裏,否則現在只怕已經開始出聲質問了,用不着找個如此拙劣的藉口。
「愛信不信你連門都不知道反鎖,窗戶沒關好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古箏撇撇嘴轉移話題,一遍朝着衣櫃移動一邊找補道,「我就說你的窗戶沒關好吧,都有雨點飄進來了。」
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我就差把窗戶焊死了,哪來的雨點?
韓晝強忍住吐槽的念頭,面露狐疑道:「窗戶沒關好往衣櫃那邊走幹什麼?」
他心中緊張,因為衣櫃所在的位置剛好正對着床,如果古箏從那個角度往床上看,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他「長胖」了不少,從而發現藏在被子裏的莫依夏。
有件事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古箏只怕果然是來找人的,只不過並沒有屋裏藏着其他人的證據,所以還算收斂,沒有大張旗鼓地搜尋。
韓晝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一開始就將莫依夏的拖鞋藏到了枕頭下面,而不是藏到了床底下,剛剛古箏明顯想往床底下看,只是在她看來那個巨大的衣櫃似乎更為可疑,所以才沒有彎腰查看。
他直到現在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藏錯了拖鞋。
讓韓晝感到困惑的是,既然古箏不是來找莫依夏的,那她到底是懷疑誰藏在了房間裏?
古箏沒有理會韓晝的話,徑直走到衣櫃前,裝模作樣地嘟囔道:「我房間裏就沒有那麼大的衣櫃,想放衣服都不方」
話沒說完,她便猛地拉開了衣櫃門。
衣櫃內空空如也,連一件衣服都看不到,更別說是人了。
「你這是是在找什麼東西嗎?」韓晝適時地表現出困惑,試探着問道。
「沒有,說了我是來關窗戶的。」
古箏相當嘴硬,搖搖頭走向窗邊,拉開窗簾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人,想了想突然蹲下身子佯裝繫鞋帶,全然忘記了自己現在穿的是拖鞋,低下腦袋一臉警惕地看向床底,依然一無所獲。
兩分鐘後,韓晝暗暗鬆了一口氣。
古箏幾乎找遍了房間裏的每個角落,但注意力卻始終沒有放在床上,即便幾次看向厚重的被子也沒有多想,最終一屁股坐到了床邊,看上去有些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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