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閻羅王的判官 24、真正的黃泉

    這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海洋，被天上的血月照得猩紅的海洋。天水連接，每一處角落都是紅得讓人噁心想吐的色調。

    海並不深，可以很清楚地從海面看到海底里的情景。那是一條寬闊的海底走道，道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他們神情驚恐，一個擠着一個，似乎想要拼命地往前趕，但不管他們如何焦急，隊伍的行進速度依舊是慢吞吞的。

    走道兩邊浮游着一個個巨大的形態猙獰可怖的怪物，正不停地從走道上抓起行人，塞進嘴裏大口咀嚼！觸手、尖刺、獠牙、扭曲的面孔、畸形的軀體，每一個醜陋恐怖的詞語都能用在它們身上。但是當你真正見到他們，便要嚇得魂飛天外了，哪裏還能有思想去形容它們？！

    林天澤正是讓這些吃人的怪物嚇得失聲驚叫不已。更何況他現在還一直在往下墜，這不是要送到怪物的口中去嗎？死其實並不可怕，但是林天澤親眼見着怪物們生吞活人的情景，心中怎能不驚駭恐慌？！他甚至已經聽到了被怪物塞進口中的那些人發出的恐怖慘叫！

    「啊……」

    「天澤！」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呼聲，但林天澤只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他就要被怪物給吃了，這裏怎麼會有熟悉的人？沒人可以救他！

    「天澤，別叫了！」這是一聲沉重地呼喝，敲擊在林天澤的心頭，終於讓他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明白身邊確實還有其他人。

    是那個帶着林天澤一起從虛空中跳下來的巨人，林天澤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卻沒想到一腳踏空，就要往海里跌下去。

    這時，巨人伸出大手將林天澤拉了回來。他將面具取下來，放入懷中，說道：「天澤，是我，別怕！」

    「爺……爺爺！」林天澤吃驚地喊了一聲，他實在沒想到，眼前的巨人會是凌雲霄。對比一下現實中凌雲霄的體型，這相差也太大了一點吧？

    「把你嚇着了吧？」凌雲霄輕輕拍了拍林天澤的後背，說道，「當初我第一次從引渡台下來時，也是嚇得夠嗆！」

    林天澤深吸了幾口氣，慢慢舒緩着緊張的內心。他此時才發覺自己和凌雲霄是站在一小塊漂浮在空中的陸地上。這種漂浮在空中的陸地隨處可見，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林天澤疑惑地問道：「爺爺，我們這是在哪裏？」

    「這裏就是黃泉！」

    「黃泉？黃泉不是那個……那個……」林天澤回望向身後，抬手指着一片虛無的天空，很快就愣住了。他找不着自己是從哪裏落下來的了。

    「引渡台被迷魂陣遮蔽了，你是看不到的。那裏其實是方便管理判官，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判官，建造在黃泉浮陸上的辦事處而已！」凌雲霄攤開手，示意林天澤看着這片天地，說道，「你現在所看到的，才是黃泉的真面目！」

    林天澤心裏慢慢地消化着這驚人的事實。一直以來，他都對這個所謂的「黃泉」印象模糊，還以為黃泉就是指辦事處的那一丁點地方，而且跟現實世界也沒什麼區別。結果現在看到了黃泉真正的模樣，心中十分的震驚！

    當然，最驚駭的，還是看見了海裏面那怪物吃人的情景！林天澤指着下方，不禁向凌雲霄問道：「爺爺，那……那些人和怪物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其中的真相，我也不清楚。」凌雲霄嘆道，「只是聽之前的判官說過，那是黃泉路。人類死後的靈魂都要走這條路，一直走到盡頭，就到了奈河。從奈河走上奈河橋，過去，便是輪迴的地方！這些怪物其實也是由人的靈魂變成的，它們生前可能是遭遇了某些事情，使它們成了不願通往輪迴的怨魂。時間一長，怨魂最後都變為了吞噬靈魂的怪物！」

    「這……難道就任由怪物吞噬靈魂，沒人來管一管麼？」林天澤對下方的情景都看不下去了，他不忍心地問道，「閻羅王呢，黑白無常呢，他們就不能把這些怪物除掉？」

    「哼，天澤，別妄想了！」凌雲霄冷諷道，「閻羅王要的是世界的穩定，他可不會管人類的死活，就算是死後的靈魂也一樣。他恐怕還要感謝這些怪物了，正好幫他減輕了負擔！」

    「可是……可是……」林天澤仍是不死心地說道，「爺爺，就算閻羅王不管，我們就能置之不理嗎？像你還有風大哥這樣強大的判官，總能夠對付這些怪物了吧？」

    「曾經確實是有判官到過下面去對付怪物，但不管他們有多強大，最後還是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凌雲霄說到這裏，鄭重地對林天澤說道，「天澤，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到黃泉下面去。黃泉之水是能夠抑制靈魂力量的，如果落入黃泉之中，就沒法再上來了！」

    「我……」林天澤遲疑着，他的內心有些亂。黃泉之下或許真的危險，可林天澤就能視而不見嗎？

    凌雲霄看得出林天澤內心的煎熬，開解道：「天澤，你得明白，我們只是給閻羅王打工的判官而已。黃泉對於我們來說，太神秘太強大了。我們就算下去了，其實也於事無補，那只是毫無意義地送死罷了！」

    「爺爺，他們真的很可憐！」林天澤的情緒變得有些低落，他眼睜睜地看着下方的怪物不停地吞噬靈魂，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讓他很是感到愧疚和可恥。

    「他們確實可憐，但我們也沒有辦法。天澤，你不必內疚，這不是我們的錯！」凌雲霄摟住林天澤的身體，在浮陸之間不停地跳躍着前行，「我帶你從引渡台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看見這一幕後變得意志消沉的。想想，你今天究竟是為什麼而來的？」

    「為了變強！」

    「變強是為了什麼？」

    「為了保護爸媽，保護戚薇她們，保護身邊每一個重要的人！」林天澤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神采。

    「沒錯，我們幫不了其他的什麼人，但是我們可以讓自己的親人、朋友在活着的時候活得更好！」凌雲霄嘆了口氣，說道，「至於死後，人的表靈魂也會消散掉，只能是里靈魂自求多福了。或許這就是里靈魂通往輪迴所必經的劫難吧！」

    保護至親之人，這是林天澤成為判官後一直放在心頭首位的目標。他的里靈魂曾跟他說過，不要把自己當作是什麼拯救世界的英雄，可是每次碰到不平的事情，他都會把自己代入英雄的角色！這是性格的使然，但很顯然，他確實成不了英雄！

    最後再望黃泉之下看了一眼，林天澤只能在心裏對那些靈魂說一句對不起了。

    ……

    凌雲霄帶着林天澤在一片片浮陸上前行了好一會兒，沉默良久的林天澤終於忍不住問道：「爺爺，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能夠快速把你的身手鍛煉起來的地方。」凌雲霄低頭瞥了林天澤一眼，說道，「在黃泉這裏，你應該叫我師父了！」

    「是，師父。」林天澤應得很平淡，對於拜師凌雲霄他是期盼已久，可剛剛經歷過怪物吃人的那一幕，他現在卻是沒法高興起來的。他現在的心情是十分的怪異，腦子裏也有點亂。他需要一點時間把自己的情緒打理好。

    凌雲霄也沒去在意林天澤的口氣，他知道剛剛的事情肯定會對林天澤有所打擊的。但他同樣相信，林天澤可以很快地調整回來。

    這其實還是一個心性的考驗和鍛煉。作為一個判官，林天澤以後肯定會面對很多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凌雲霄要提前把林天澤的心性打磨起來，他所要教給林天澤的東西，從來到黃泉的那一刻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