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結了賬,將吃剩的菜打包,又點了五個菜和四碗牛肉湯麵帶走,這才出了青嶼客棧的門。
雖然說請邱自在吃的這頓飯花了七百多兩銀子,但白孤一點都不心疼。
畢竟他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東西,還有另外的一些收穫。
比如殤骨族。
比如江風眠至少不敢輕舉妄動。
這頓飯,七百兩銀子,很值。
白孤又去了掃雪街那家雞肉鋪子,買了幾隻鹽水煮的雞腿。
小小愛吃,所以買。
小小大病初癒,需要吃清淡些,所以只能買鹽水煮的。
白孤賣完這些,就走到巷子裏將手裏的雞腿放進須彌珠里,跟剛剛在青嶼客棧買的那些菜放在一起。
東西太多,就只能放須彌珠里了。
須彌珠有個好處,就是放進去的東西都會保持入珠時的狀態,無論是造型、狀態還是溫度,都能完好保持。
只需要耗費一絲靈力,就可以將東西放入拿出了。
但這對於剛剛走出青嶼客棧時體內空蕩蕩、走路都有些費勁的白孤,想要壓榨出一絲靈力實在是為難他了。
放個東西就要一絲靈力,你怎麼不去搶!
好在從乾瘦老人的須彌珠里得來的丹藥里,有幾瓶是恢復靈力的回靈丹。
聽吳老說,這幾瓶回靈丹都至少是丙等丹藥,其中一瓶更是乙等的回靈丹,恢復靈力的效果好得很,但不是白孤現在這種修為可以承受的。就算要用,也只能揪下一點點吃,否則那驀然暴漲的靈力,會把白孤撐爆的。
白孤就這麼用了一次,在青嶼客棧出來之後,他現在只感覺渾身充滿了靈力,全力揮出的追風拳把一棵大樹打折肯定是沒問題的!
所以剛剛走出青嶼客棧有多虛弱窘迫,現在就有多意氣風發。
就這麼點靈力,灑灑水啦。
白孤放完東西,就走出了巷子,沿着黃鸝道去往西城門,走回伶仃巷。
——————
邱自在剛薅了一頓白孤的羊毛,正開心地走在掌燈道上四處溜達,順便散心溜食。
這樣有助於消化,不容易長肉,還能鍛煉身體,看看風景,有利於延年益壽。
嘿嘿,一舉三得,貧道真是聰明!
邱自在一想到這個,就更開心了,腳步也變得輕盈些。
只是走着走着,邱自在心間就多出了一個聲音,不禁讓他有些無奈。
但也只好趕緊趕去某地。
可不敢去晚了,自己還想多活兩年呢!
邱自在消失於掌燈道,現身於西城門城樓之上。
城樓之上已有兩道人影在此等候。
邱自在連忙狗腿似的跑過去,稽首道:「見過吳老,見過老闆。」
青衫男子眺望遠方,連頭都沒回。
吳老則是回頭,笑着輕輕頷首,「來啦?沒事沒事,喊你過來只是聊天談閒,放輕鬆些,不用那麼緊張。」
邱自在擠出個笑容,「吳老和老闆面前,小道不敢造次。」
青衫男子冷笑道:「你還知道收斂啊?剛剛倒是恣意飛揚,挺威風的嘛?」
邱自在撓了撓頭,「這不是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裝了一把,有些控制不住,就過頭了嘛。小道保證,下次不敢了!」
青衫男子冷哼一聲,懶得接邱自在的話頭。
吳老笑了笑,「剛剛跟小白聊得挺多?」
邱自在有些心虛,「還行,還行。該說的都說了,知無不言。」
青衫男子眉頭一皺,眼神冰冷,「那不該說的呢?」
邱自在不敢與青衫男子對視,低着頭,盯着腳尖,用腳踢着地上的積雪,小聲嘟囔道:「也也說了一點點。」
企圖矇混過關。
青衫男子臉色一下子陰沉下去。
真當自己聾了嗎?
「我告訴你邱自在,別人不敢動你,是因為忌憚你背後的那座山。你以為你能蹦躂到現在,是因為你自己的大道修得很好?都說你跟那座山已經沒關係了,但那座山可從來沒站出來說明此事,你們之間的關係依舊曖昧不清。誰知道動了你,那座山會不會找上門報復?但別人糾結這個,我可不怕!那座山想來就來,雲水城與祖山,隨便選一個,我都應戰。反正這些年也殺了不少道士,我不介意多你一個。」青衫男子語氣冰冷,暗藏殺機。
邱自在只感到有一陣涼意掃過,身體猛地一顫。
那是來自青衫男子實質般的殺意,這是真的動了殺心。
如果自己再說錯話,恐怕今天就得去見祖師了。
貧道命苦哇!
只是邱自在臉上也有黯然。
因為那座山,是壓在他心頭上的一塊大石頭。
吳老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拉住青衫男子,「生那麼大的氣作甚?先聽聽邱小子說了什麼,再做決斷也不遲嘛。」
青衫男子冷冷地瞥了邱自在一眼,收起一身氣勢。
吳老的面子還是得給的。
但他還是那副冰冷的樣子,「如果今天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不介意拎着你的腦袋走一趟,去那座山上要個說法。」
邱自在乾笑一聲,「就是跟小白孤說了一下小小魔族的身世,然後告誡他不要那麼衝動行事而已嘛,沒什麼的。」
青衫男子眼神一下子就變得不對了,就連吳老都皺起眉頭,「你怎麼連這個都說?」
邱自在苦着臉,「那小道能怎麼辦?小白孤以大餐設宴在前,施展積光屏障在後,所問所求就是小小的身世。他以啟魂境的修為都做到這份兒上了,小道難不成要直接動手,強行破開積光屏障,然後跟半死不活的小白孤說一聲無可奉告?那樣小道豈不是既讓小白孤更加記恨小道,還會讓老闆您直接出手斬殺小道。小道可還想多活兩年呢。」
吳老這才鬆開眉頭,「我就說邱小子雖然平時看起來沒個正行,但做事其實還是很有分寸的。現在跟小白說起這些雖然不太好,但早晚有一天他是要面對的。他自己也應該有考慮,不然不會向邱小子耍手段,問起這些的。」
青衫男子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邱自在的解釋與吳老的打圓場而緩和,一雙眸子緊緊地盯着邱自在,「還有呢?」
「什麼?」邱自在一臉懵圈。
「你還說了什麼?你不止說了這些。」
吳老看向邱自在,「邱小子我看你也待得挺久的,該不會真說什麼不該說的了?」
邱自在也是一臉茫然,「沒有啊,小道就跟小白孤說了些小小的身世,然後就是殤骨族的一些傳聞,讓他好好修行,別衝動行事而已,就沒了。」
見青衫男子還是一臉不相信,邱自在哭喪着臉說道:「老闆啊,小道真的就只說了這些啊。要是有所隱瞞,小道現在就被雷劈好吧!」
青衫男子神情依舊冰冷,「那你有無說了那些傳聞?那個末路種族,可是有不少傳聞呢。」
仿佛是被猜中尾巴,邱自在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尷尬無比,但也不敢再隱瞞,十分心虛開口道:「就是殤骨族的祖血傳說,那群老東西的做法和懸賞令,以及殤骨族眼下的現狀。小道可以發誓的,真的就只說了這些,多了就沒了!」
說完,邱自在還尷尬地笑了一聲。
吳老臉色古怪,有些憐憫地看了邱自在一眼。
你這張嘴,怎麼什麼都往出說啊,口無遮攔,禍從口出啊!
青衫男子反倒是瞥了一眼緊張到不敢抬頭的邱自在,語氣稍有緩和,「如果只是這些,那你今天還能撿回一條小命。如果以後讓我知道你今天還有所隱瞞,或是再有下次,那你一樣得死!」
青衫男子放下這句充滿了警告與威脅的話,也沒跟吳老打招呼,徑直化作一陣清風走了。
邱自在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是堪堪撿回了一條小命。
剛剛的青衫男子,可是真的動了殺心!
若不是有吳老出言攔阻,恐怕現在自己的屍體都已經凍成冰雕了吧?
現在想想邱自在都心有餘悸,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隨即向吳老稽首道:「多謝吳老出言相救,小道實在是感激涕零。」
吳老擺了擺手,「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罷了,換作是別人,我也一樣會救。」
「還是得感謝吳老,否則今天小道還真走不出這城樓。」邱自在苦笑道。
「先不說這個,話說你怎麼會摻和進小白的事情里,你們道士一般不都是趨吉避凶麼?怎麼這次你這麼魯莽,敢冒着這麼大的風險,來插手這等因果?」吳老好奇問道。
邱自在立刻抿着嘴巴,搖了搖頭,表示此事不能說。
吳老也不再追問,「我也只是好奇,既然你不想說,那就不說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這局牽扯太大太深,你還是趁早抽身而退,免得陷得太深,出不來了。」
邱自在點了點頭,「謹遵吳老法旨。」
吳老一巴掌拍在邱自在後腦勺上,笑罵道:「臭小子,耍什麼活寶呢!」
邱自在咧着嘴嘿嘿一笑,然後雙手籠袖,站在垛口邊眺望遠方,「如果有選擇,小道更喜歡那山野農耕,閒雲野鶴的生活。」
「別說你想了,很多人都這麼想,只是沒幾人能做到而已。」
「所以說是如果。」邱自在嘆了一口氣,「世間的煩惱,層層疊疊,壓得人很累。」
吳老看了他一眼,「想家了?」
邱自在又搖了搖頭,但眼裏的哀傷是藏不住的,「吾鄉非在雲深處,從來相與夢中花。」
貧道的家?
好像是在那小山村?還是在那城隍廟?
太久了,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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