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日記 第一卷 日記篇 第164章 我們回不去了

    人生的旅途中，我們永遠不知道，災難與幸福，哪一個會先來一步。

    柚子不知道，她只知道自那一天起，佘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的日常里不再只有她的身影，而是多了一個男生。

    柚子看着佘欣就像是衝鋒陷陣的將軍，帶着她勇敢的軍隊橫衝直撞，卻又久攻不下。

    軍師不上戰場。

    雖然佘欣說自己理論經驗豐富，可很顯然知識在實踐的過程中總會有些許偏差，稍有不慎，便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曲昕揚每次對佘欣的攻勢都巋然不動，對之報以禮貌的微笑，偶爾看到自己，還會眼神慌張，像是做壞事的小學生正巧撞見了班主任一樣。

    柚子感覺莫名其妙。

    她不認為早戀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這男生怎麼這麼膽小，不是還跟女生告白過嗎，也不行啊。

    直到有一天，曲昕揚走到自己面前，猶豫了許久之後，說道：「秦悠同學，有一件事，我還是想要告訴你。」

    柚子當時心裏咯噔一聲，心呼要遭！

    莫不是被佘欣性騷擾到忍無可忍，來自己這個她最好的朋友面前發牢騷了？

    怎麼辦，怎麼辦！

    雖然佘欣的攻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對他造成了困擾和麻煩，但是身為摯友，也不能做出背刺的事情啊。

    所以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柚子那還算聰明的小腦袋瓜急思出了一個絕妙的藉口。

    「抱歉！曲昕揚同學，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我現在必須馬上去做！所以沒時間聽你講了。」

    男孩微愣，「什麼事情這麼緊急？」

    「我大姨媽來了！」柚子一臉認真。

    「……」

    男孩什麼也沒說，默默離開了。

    ……

    「哈？」

    李穆歌聽到一半，忍不住不打斷了柚子，「這麼離譜的藉口不會真的有人信吧？不會吧不會吧？」

    柚子眼神幽幽。

    拿痛經當藉口的傢伙沒資格來抨擊我啊混蛋！

    「你到底聽不聽了？」本來莫名其妙地死了，心情本就不好，這個時候還被人嘲笑生前的糗事，就算柚子再有修養，也忍不住生氣了。

    這個傢伙怎麼這麼賤啊！

    ?(?`^′?)?

    「咳！那個啥，你繼續。」

    李穆歌老老實實閉嘴。

    ……

    往後的日子裏，佘欣的大軍沒有任何的戰果，地方防守森嚴，密不透風，令她久攻不下。

    「柚子！我後悔了～」

    這是那段時間裏，佘欣對自己說得最多的話。

    「又怎麼啦？」

    在她們的秘密基地里，刷着題的柚子無奈地看着趴在她大腿上哭訴的女孩，一臉的無奈。

    「那傢伙就是個石頭，他根本不是人！」佘欣句句血淚，「我給他送早飯，他說自己胃不好，只適合吃流食。第二天我給他送粥，他又說男孩子都是鐵胃，吃石頭才是男孩的浪漫……關鍵是我還信了！

    「我又給他送石頭，想着這樣他就沒藉口了吧？可是你猜今天他跟我說什麼？他說想要害死他，直說就好，不需要拐彎抹角！可是這明明就是他說的啊……」

    柚子表情複雜。

    這很難評，真的。

    「柚子，我決定了，我要是再倒追他，我就是狗！」

    ……

    第二天，柚子沉默良久，看着剛剛再一次獻殷勤失敗的摯友，表情毫無變化。

    「汪汪！」

    「……說人話。」

    「汪汪汪！」

    「……」

    ……

    這樣的情形直到高三，也沒有絲毫的好轉。

    要說最大的變化，便是原本只有兩個女孩的圈子裏，多出了一個男生。

    雖然有些惱火佘欣把曲昕揚帶到了她們的秘密基地，但看在好姐妹也是為了自己的人生大事而奮鬥，也不好冷言反對，索性權當沒看見。

    只不過，自那以後，她便很少去那裏了。

    直到有一天，佘欣突然用聯通器聯繫了她。

    「柚子，我發現我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傻瓜。」

    佘欣的聲音低沉，沙啞，背景里似乎還有隱隱的海濤聲翻湧。

    「佘欣？你怎麼了佘欣，你可別嚇我啊！」

    這大晚上突然聽到這樣的話，柚子下意識想到了「抑鬱少女」、「愛而不得」、「投海自盡」等等字眼。

    雖然在印象里，佘欣是個很陽光開朗的女孩，但是這麼長的時間以來，都無法鑿開心愛男孩的心扉，說不準長久以來壓力太大，自信心受挫，真的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她嚇壞了，趕忙從家裏跑了出來，在母親疑惑的問詢聲中，匆匆敷衍幾句，便奔出了家門。

    「佘欣你在哪？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柚子，原來海風，也不是那麼冷啊……」

    「你先告訴我你在哪！站着別動，我馬上就到！」

    「柚子，你說，我是不是生來就是個失敗者？」

    「你哪裏是什麼失敗者，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柚子聲音急迫，「你現在在海邊是不是？你不要亂來，我馬上就到，真的！」

    柚子不知道佘欣具體在哪裏，但是她知道一個地方，在那裏，佘欣一定在！

    她一路跑過了她們的秘密基地，沿着一條曲折的小路一路奔跑，直到月光之下，天際泛起了波光，耳畔響起聲聲海浪的聲響，她看到了那個赤着雙腳站在潮水中的女孩。

    女孩在月光下就像是一道虛影，海浪時而拂過沙灘，沖刷着女孩白皙的小腳，逐漸攀升上腳踝，濺起的水花飛躍上那對勻稱的小腿。

    柚子喘着粗氣，在離佘欣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聽着身後急促的呼吸聲，佘欣沒有回頭，她看着天際的月華灑落，在海面上鍍上了一層銀屑，隨着海浪的翻湧暈開散去，又聚集到一起，隨波蕩漾。

    「柚子，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你。」

    身後的柚子一怔，沒有想到見到了摯友之後，迎接她的會是這樣一句話。

    「你學習優異，稍稍努力一下，就能夠名列前茅，我一直被人拿着和你進行對比，我也樂意和你對比，因為這樣也是變相地促進我的進步……可我已經越來越無力了。

    「你在修煉上比我更有天賦，你已經後天境四品了，可我還只是個半吊子的二品……

    「你也更為漂亮，全校都找不到一個女孩，能和你相比。你不善言談，可在旁人眼中卻是高冷的女神，我就算再努力，也只是襯托你的綠葉罷了，永遠都比不得你……」

    「不，不是這樣的！」柚子慌了，她從未像現在這般慌張，心也好痛，就好像被人用手術刀殘忍地切開，又撒上了一把鹽粒。

    「你也很優秀啊，我們是所有人眼中羨慕的姐妹，雖然你的修煉進度比我低了一些，但你一定是可以趕超我的！我對你一直都很有信心。至於我比你漂亮什麼的，佘欣，你也是不差的，這所有人都能證明，你不需要……」

    「是！是所有人都能證明……」佘欣猛然轉身，那已經哭幹了的眼眶中再次濕潤，任由淚水沿着臉上的淚痕再次滑落，「可是，不包括他啊！」

    被突然打斷，看着眼前無聲哭泣的女孩，柚子一時間不知所措。

    她平淡的人生似乎在這一刻掀起了驚濤駭浪，歲月靜好的小舟在此刻仿佛隨時都會翻倒，大浪將她的世界衝擊得支離破碎。

    「你說的他，是……」

    「柚子，這不是你的錯。」看着眼前同樣雙眼朦朧的女孩，佘欣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太過殘忍了，「你要知道，你從來沒有錯過……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不不不！你沒有什麼錯的！」柚子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你真傻，真的。」佘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笑，像是在笑這個世界，更像是在笑自己。

    「柚子，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真的。」她緩緩退後，任由海浪沒過了小腿，沒過了膝蓋，向着光潔的大腿攀升……

    「佘欣，你在做什麼！」柚子下意識沖了上去，「回來！我不許你做傻事！」

    她真的慌了，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堅強的女孩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一切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柚子，我們回不去了！」佘欣突然撕心裂肺地嘶吼了起來。

    當柚子趟過海浪靠近的時候，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她此刻方才發現了一些自己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明明是初春，可是佘欣卻沒有穿長褲……還有，她身上的衣服也有一些亂糟糟的，頭髮的髮帶也不翼而飛……

    「你……佘欣，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曲昕揚那個混蛋對你做了壞事！」

    「柚子，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真的。」

    佘欣悽美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慘白無比，「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好好聽你的勸，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海水已經淹沒到了女孩的脖頸，直到某一刻，海面上突然沒了女孩的身影。

    柚子慌忙向着前方游去，她後天境四品的修為完全能夠救起佘欣，只要她近身，就算是佘欣再怎麼反抗，她也能強行把她拉上岸！

    她已經想好了，無論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自己都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亂來的傢伙！

    害得她既擔憂又害怕了這麼久。

    而在她潛入水下的瞬間，眼前卻是一黑，失去了意識。

    最後的視線中，她的身後，好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好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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