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青展顏一笑,問道:「你叫譚非?」
看台人又是一陣鼎沸,聞青自闖譜以來,非但只用一套劍法,而且還從未說過話。
不知為什麼,譚非總覺得聞青笑得有些詭異,甚至有些滲人的感覺。無論是她的眼裏還是臉上,甚至渾身上下,譚非都看不出一點笑意,但是她確實笑了。
笑得平常,也笑得古怪。譚非覺得古怪,又說不出古怪在什麼地方。聞青又問道:「你叫譚非?」
譚非道:「正是。」
聞青道:「我輸了。我還會去找你。」伸手召回鳳翎輕羽劍,便向英傑壇外走去。
她眼中閃着一種奇異的光芒,如悔如怨,似狠辣又似怨毒。
她與聞實聞虛自小一起長大,向來極為要好,她總是喜歡在他們面前炫耀,得了什麼好東西、修行有什麼長進都忍不住要去他們面上晃蕩晃蕩。
直到他們魂燈熄滅,再也見不到了,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只是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偌大的聞家,她只喜歡與聞實聞虛一起,聞敬仙將她禁閉兩月,她才想清楚,這大約是因為只有他們可以讓她得意地炫耀,根本上說是一種以興致相投掩蓋的依賴。
她再也沒有可以炫耀的人,再也沒有可以得意的地方,所以她不再得意,她只恨當初不該去抓那隻三頭長翎孔雀,不該一有機會就去向他們炫耀,擾他們的修行。她須得強大,才有機會為聞實聞虛報仇。聞家有許多高明的鬥法,其中以狂風打雨劍法最為凌厲,修煉起來最能提高戰力,所以她修煉了這套劍法。
她禁閉出來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將那隻三頭長翎孔雀殺了,祭在聞實聞虛靈前,然後才是用盡所有方法,增強戰力。她闖雲蒼英傑譜,是為了和不同的人鬥法,磨鍊戰力。譚非是她遇到的第一個無法擊敗的人,想盡辦法戰勝他,無疑是磨鍊戰力最合適的磨刀石。
一根青藤橫過,一根青藤斜縱,一根青藤直來,一根青藤東去,一根青藤西往天壇上,無數青藤為線,織組成深深的交疊的亂網,交錯重疊,霸佔了整個天壇。其間青藤縱橫,沒有容身之地。
這已不是藤之網,而是藤網之宮。
青藤帶刺,一寸七尖,刺根青,刺尖紅,不知是血還是毒。一條銀白的影子如同一條靈蛇,在藤網宮之間穿梭,不曾掛到一刺,不曾碰到一藤。
銀白的影子在天壇上旋轉畫成一個銀白的圈,正好是天壇大小,愈來愈快。跟着銀白化作火紅,火焰席捲而出,變作一道熊熊的火焰旋風,將滿壇青藤燒作灰燼。
火焰旋風縮小,化作一條火焰神龍,龍首追龍尾,飄遊成一個五丈大的圈。圈中一青年滿身冷汗,頓時炙作一縷白氣飄散。熱意烤得他皮膚滾燙髮紅,似乎全身穿上燒紅的鐵甲一般,不甘道:「我,輸了!」
話音落,火焰消散,譚非在幾縷飄滾消失的火焰中現出身形,腦海中雲蒼英傑譜的名次與南天山交換,變作第四十位。
原來譚非挑戰的是那位被祁連仙門的燕無神擊敗奪走第三十位名次的南家子弟,名字叫做南天山,算是南見愁的族兄。譚非本想直接挑戰英傑譜上前二十的高手,忽然想起彤晉鈺和興雲道長,他們誤認自己是二公子朋友故來結識,得知自己是大公子的朋友後立刻變作路人,實在可惡,於是怨及池魚,挑戰南天山,奪去他的名次。
南天山在南家雖不是有意與南見愁作對,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沒有少做,倒也認得譚非,見他挑戰,想敗他挫挫南見愁銳氣,不曾想灰灰戰敗,名次降到五十一位。
看台上洪屠屠目光斂得發亮,自語道:「譚非靈力顯真凝聚火龍的手法跟我有點像啊。」
南見愁不語,他早就猜測譚非修煉的功法能模仿別人的神通法術,化為己用,現在他愈加確信這種猜測。這個猜測不能脫口,否則無論譚非的功法是否如他猜測的那樣,都將為他引來無數殺身之禍。
聞洪屠屠一言,南見愁恐譚非在壇上顯露過多,讓人看出端倪,暗裏傳音道:「石兄,今日到此為止,鋒芒不宜太露。」
洪屠屠沒有發現南見愁的傳音。
譚非皺眉,心道:「前怕狼,後怕虎,難怪你被南天雲欺負的那麼窩囊。」他還嫌鋒芒露得不多,不夠風光呢,而且南見愁將周義收為手下人,他一直介懷於心,怎會聽南見愁的勸?
譚非不理南見愁,心中念頭向雲蒼英傑譜第一位發出挑戰,英傑譜傳來消息,那人直接拒絕,沒有接戰。譚非又一一向英傑譜譜上前八位挑戰,俱皆回絕,無奈之下,正想向現在第十位的宋絕挑戰,英傑譜忽然傳來一個消息:雲蒼英傑譜第三十位挑戰第二十位,第四十位請離開天壇。
譚非無奈下壇。南見愁心裏一松,接着傳音勸道:「石兄,今日你已太過惹眼,只怕有心人糾纏不休,回去先在青松院修行幾日,再來闖譜不遲。」
譚非傳音道:「哪用那麼麻煩,我今天就把英傑譜第一的名次奪來。」
南見愁傳音道:「石兄,英傑譜前十位在聖月緣的扣頭不小,若是沒有事先約定,等閒是不接挑戰的。」
譚非懷疑傳音道:「真的?你沒騙我?方才洪屠屠不就搶了宋絕的名次?」
南見愁傳音道:「那是洪屠屠名次第十,宋絕若是勝了,好處不小,故而才答應的。」
譚非將信將疑,肩負紫髯和天霸,向洪屠屠問道:「洪屠屠,你剛剛是怎麼挑戰宋絕的?」
洪屠屠一愣,問道:「難道你剛才挑戰了英傑譜前十位中的一個。」
譚非道:「從第一位第八位,我全部挑戰了一次,這群膽小鬼,都沒答應。」
洪屠屠一愣,忽然放聲大笑,道:「他們答應了才是怪哩!跟你一個第四十位的比,贏了沒好處,輸了更划不來,誰答應誰是傻子。」
南見愁道:「石兄,你奪得雲蒼英傑譜第四十位,恐怕會有不少人打你的主意,先回南家避避幾日如何?」
洪屠屠道:「不錯,那些人很是煩人,還是躲幾天為好,今天沒什麼好看的了,走吧。」
譚非根本不明白雲蒼英傑譜第四十位有多麼勾人,但是他很快就見識到了。看台上有不少人盯着他,見他要離開,立刻攏來堵在路前,紛紛出口:
「石少俠真是英武非凡,小的商可言,欽佩已久,想送少俠一條財路,請少俠移步詳談。」
「石公子,鄙人早聞公子大名,仰慕已久,想請公子隨我去翠花園一聚,把酒談歡。」
「公子,奴家一顆心掛在公子身上早已千日萬日,今日就隨奴家去紫紅苑好好敘一敘吧。」
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沒完,無一不是想拉攏譚非,讓其跟隨離開。譚非是山村小子,心雖高,氣雖傲,卻哪裏見過這等場面?一時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應付。
南見愁站出一步,道:「石兄乃是我南家請來的客人,諸位請回吧。」語氣決然。
一個留小撇胡的五尺矮老頭怪氣冷聲道:「南見愁,石少俠又不是你南家的狗,我們仰慕石少俠英雄年少,又豈是你能管得了的?」
眾人紛紛附和。洪屠屠站上前來,朗聲道:「你們眼睛瞎了麼?沒看見我站在譚非邊上那麼久?莫非你們都把我當成空氣了?都趕緊走,譚非已經跟我談妥了,沒你們什麼事。」說到這裏,他眼皮微眯,拖長聲音道:「還是說,你們想跟洪家作對?」
眾人一時說不出話,紛紛離開,轉眼之間,走得一個都不剩了。
譚非愣愣,不解道:「他們不是都仰慕我麼?怎麼那麼容易打發?」
「他們仰慕的不是你,而是雲蒼英傑譜第四十位。」洪屠屠目光轉到譚非身上,別有意味地笑道:「你現在也算是一塊肥肉了,當然人人都想啃上一口。快走吧,等會還有很多人來,煩得很。」
幾人快步離去。譚非一邊走,一邊問道:「雲蒼英傑譜第四十位就那麼好?」
南見愁道:「雲蒼英傑譜第四十位在聖月緣的扣頭,能以原價八成的價格買賣各種寶物,當然引人。」
譚非撇道:「才少兩成,又不多,這些人真小氣。」
南見愁道:「不要小看這兩成的扣頭。比如一棵生肌草在聖月緣賣十顆靈石,石兄去買的話,便能少付兩顆靈石,假如買一萬棵,便能少付兩萬靈石。」
譚非雖然有玉如靈送他的數不盡的靈石,但是他是窮小子出身,聽到兩萬靈石,不由得驚嘆一聲,道:「那麼多!」
洪屠屠哈哈笑道:「那些人找上你,做的就不是一萬兩萬靈石的買賣了,而是動輒幾百幾千萬甚至上億靈石,記住,這種大生意一般是使用上品靈石,而不是下品靈石,如果能少付兩成,節省下來的財富尋常人八輩子都花不完。」
譚非已經驚得愣愣張開了嘴,不知言語。苗兒見狀悄聲嘀咕道:「沒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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