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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回到定國公府已經是酉時。冬日裏天黑得早, 四下里已經掌燈。徐宴攜着一身冰雪從屋外進來,掀開珠簾便看到窩在軟榻上抱着零嘴兒已經睡着的蘇毓。懷孕以後蘇毓變得比先前遲鈍許多, 整日裏困頓得睜不開眼。徐宴脫下大麾遞給如月, 輕手輕腳地進了內室。
這段時日,蘇毓的身子被調理得很好。往日瞧着還有幾分泛黃的臉此時養得白裏透紅,頭髮不知不覺也烏黑, 襯得小臉兒白皙如玉。
徐宴在蘇毓的身邊坐下, 低頭垂眸凝視着睡得沉的人。蘇毓懷孕了很會長,沒有似大部分婦人那般臃腫肥胖。許是吃得東西都被肚子裏兩個小的搶了, 以至於母親沒胖起來。她渾身上下, 除了一個肚子大得出奇, 四肢和臉頰就跟沒懷孕之前一樣消瘦。
楊桃錦瑟等人在角落裏候着, 看着相貌驚人的姑爺便止不住臉紅。
幾個年輕的丫鬟默默對視一眼, 楊桃手快, 搶先端了一杯茶水送上來。徐宴將蘇毓懷中的零嘴兒端走,又取了條毛毯蓋在她身上。頭也沒抬,擺擺手示意擱一邊。
楊桃咬咬下唇, 將茶水擱在軟塌旁邊的案几上。人在徐宴身邊站了會兒, 見徐宴沒有抬眼看她的意思也沒敢吱聲, 頓了頓才訕訕地退下去。僕從們從旁看着, 彼此對視一眼, 暗地裏翻白眼。李嬤嬤進來瞧見,無聲地點了點幾個牆角站着的年輕姑娘們, 把人都給叫出去了。
徐宴不在意僕從們這點動靜, 替蘇毓蓋好肚子便掏出白彭毅遞給他的信。
信件不厚, 拆開來只單薄的兩張紙,裏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徐宴愣了一下, 低頭擰眉便看了起來。晃動的燭火照着他清雋俊美的一張臉,徐宴一目十行。他的神情從平靜到淡漠,從淡漠到冰冷,再到最後面部一寸一寸地繃緊。尤其在看到蘇毓耳後頭有梅花印的紅痣以後,他傾身去看了蘇毓的耳朵,確定了確實有,眼中迅速敷上一層冰。
關於曾經的種種,白皇后沒有絲毫的隱瞞。出於一種莫名的信任,她言簡意賅但字字珠璣地將所有事情的經過告知徐宴。關於曾經的巫蠱案,自己與定國公府的糾葛,以及孩子調換的經過,她毫無保留。徐宴的心中無聲地捲起了千層浪,洶湧不已。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北邊的冬日雪多如牛毛。砂礫一般的雪粒子刷刷地敲在紗窗上,屋內顯得溫暖如春。徐宴盯着信件反覆看了不下十遍,轉頭又看向了昏睡的蘇毓,陷入沉思。
怪不得蘇威對毓娘的態度如此奇怪,難道說,蘇威是知情人?但白皇后的信件中,蘇威似乎不知情。徐宴回想這兩日在蘇家的種種,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國公夫人白清樂不清楚這件事。不僅白清樂不清楚,蘇老太君,蘇恆及其蘇家一眾,包括蘇楠修在內,對蘇毓的身份都沒有懷疑過。
徐宴的一隻手搭在桌案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點着案幾。
沉默了須臾,徐宴將信件伸向了燭台。火苗無聲地搖晃拉長,火星子燎上來,瞬間燎燃了信紙。
他掀起茶托上的一個杯盞,眼睜睜看着信件捲曲着變成粉末,冰冷的臉色漸漸趨於平靜。鴉羽似的長睫低垂,遮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緒,屋裏安靜得只剩下蘇毓的呼吸聲。
許久,廊下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響,漂亮的小娃娃臉從門外伸進來。徐乘風眨巴了幾下大眼睛,與屋內沉思的徐宴不期然對上:「爹。」
他聲音小的只剩氣音,「娘還沒醒麼?」
只這一瞬,徐宴的眼神恢復了清澈。
他緩緩站起身,乘風輕手輕腳地進了屋。小腳踩在地毯上都沒聲兒。他小跑着到蘇毓的身邊,手指在蘇毓的臉頰上摸了幾把。暖烘烘的熱氣捂得他手指展開,他眉頭擔憂地皺起來:「爹,你說娘白日裏睡這麼多覺,她晚上還睡得着嗎?」
「這事兒不如等你娘醒了,問問你娘。」這個點,該用晚膳了。
小屁孩兒手指在蘇毓臉上作弄來作弄去,一會兒摸摸肚子一會兒摸摸臉的。
蘇毓本來睡得香甜,這會兒夢裏就老有蟲子在她臉上身上爬。驚嚇了半天一個用力睜開眼,跟一雙葡萄大眼睛對了個正着。小乘風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悻悻地把手收回去。嘴一咧,就附上一個燦爛的笑容:「娘,你醒啦!咱們是不是該用晚膳啦!」
蘇毓沒忍住,兩手捏着小屁孩兒的兩腮的肉往兩邊一拉。小孩兒的臉跟糯米糰子似的,一扯就拉老長。這小孩兒也不曉得疼,臉頰都被扯這麼長了還一個勁兒地沖他娘笑。
笑着笑着,蘇毓那點剛冒頭的起床氣就給笑沒了。手鬆開,小孩兒白嫩嫩的臉頰都是紅的。
蘇毓摸了摸又有點心疼,懊惱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問他疼不疼,小孩兒也不曉得疼:「娘,我想吃糖醋小排骨了!還有蛋糕!我都好久沒有吃過蛋糕了!」
徐宴見她起身困難,趕緊過來扶。然而他手才搭到蘇毓的胳膊上,就看到蘇毓臉色變了。
「怎麼了?」
徐宴攬着蘇毓,想將人扶起來。只是他手上使勁兒,蘇毓卻穩穩地坐着不動。不僅坐着不動,臉上的笑意仿佛凝滯了一般僵在臉上。她機械地轉過頭,看着徐宴欲哭無淚:「宴哥兒……」
徐宴被她這幅神情嚇一跳,正色起來:「疼了?是不是哪裏疼了?」
「不,不是,」蘇毓覺得不是自己錯覺,她的下.身正一股一股的暖流涌下來。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不出意外她應該是羊水破了。蘇毓還沒有感覺到陣痛,兩腿滑滑膩膩,就是有點起不來身,「宴哥兒,叫穩婆,叫大夫。我,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徐宴本來還以為她哪裏疼,一聽羊水破了,心頓時就慌了:「莫怕,莫怕,我這就去找大夫!這就去找!」
蘇毓抓着他的胳膊,徐宴慌得不行。剛要走,又折回來看蘇毓。蘇毓的臉上血色一下子褪盡了,白慘慘的,看得他心驚肉跳。蹲在蘇毓旁邊懵懵懂懂的徐乘風,嘟着嘴巴,小孩兒根本就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他看着爹娘慌就跟着慌。兩小肉手攥在一起,特別怕:「爹,爹你別走啊!」
「乘風,你看着你娘,千萬別叫你娘摔着了!」徐宴嗓音都崩成一條線,「爹這去找大夫!」
小孩兒什麼都不懂,他爹讓他看着娘,他便瞪大了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蘇毓。但是徐宴走開他又慌,只能含着哭腔苦巴巴:「爹你記得快點回來啊!」
徐宴大步離開,走得太急,還被地毯絆了一下,差點栽倒。但這時候也顧不上栽倒不栽倒,他出了屋子便連忙叫人。蘇家早已為蘇毓準備了穩婆和產房。徐宴人一走到外間兒,就有僕從湊上來。徐宴也不認得這些僕從誰是誰,指着其中一個年長的便道:「毓娘羊水破了,快點傳大夫和穩婆!」
他指的婆子剛好是李嬤嬤,就是這院子裏管事的。
李嬤嬤當下不敢耽擱,立即調度起來。燒水的燒水,叫人的叫人。
這番動靜,將整個蘇家都驚動了。蘇恆人還在蘇李氏的屋裏,聽見動靜話都來不及給蘇李氏交代一聲,披了件衣裳便快步往凌霄院趕。蘇家各個院落都被驚動了,鶴合院那邊老太太人都睡下了,聽到傳話馬上穿起衣裳就坐着等。
徐宴看李嬤嬤安排下去,立馬折回蘇毓身邊。
蘇毓這會兒已經感覺到陣痛了,她手揪着徐宴的胳膊,疼得臉都青了。一旁徐乘風被嚇得不輕,咬着下嘴唇,那眼淚都在眼圈兒里打轉。徐宴喚了如月過來要將人帶下去。小屁孩兒死活不肯走:「爹!爹你告訴我娘她怎麼了?她是不是要死了啊……」
「呸呸呸,小孩兒說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匆匆趕過來的白清樂一把抱住揪着徐宴衣袖不放的孩子,忙捂住他的嘴兒,「你娘這是要生了!弟弟妹妹要出世,可萬萬不能瞎說話!」
小孩兒眼淚掛在眼睫上,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弟弟妹妹要出世?」
「是啊!」白清樂又急又高興,按住小孩兒的手就不讓他阻攔徐宴。
徐宴手上用勁,一把將蘇毓打橫抱起來。正當這時候,李嬤嬤安排好了產房和穩婆馬不停蹄地跑進來。徐宴抱着人便要往產房去。步子走得大,他也來不及叫李嬤嬤指路,問了產房的位置便趕緊將人抱過去。只是走了兩步跨出屋門,他想起來讓如月去府外,給白彭毅府上報個信。
如月不懂他這麼吩咐是何意,但得了徐宴的吩咐不敢耽擱,撐了一把傘就往白彭毅的府上報喜去。
蘇毓人窩在徐宴的懷裏疼得臉頰都抽了。曾經聽過許多關於生育疼的話,沒有切身感受過,是從未理解。此時親身體驗才知道有多疼!蘇毓疼得脾氣上來,忽地往上一趴,一口咬住徐宴肩膀。冬日裏衣裳穿得厚,咬了也不疼。感覺肩膀上蚊子叮一般,徐宴還不忘安撫:「仔細點兒,別崩了牙。」
「我疼,你也得疼!」蘇毓咬着人,聲音都嗡嗡的,「咱倆誰也別想跑!」
「行,我不跑,」徐宴聲音清悅得像風像雨,冰涼得一瞬間能澆滅人心中的火氣。他此時走得穩當,不疾不徐地提議道,「你若不解氣,咬脖子,脖子上肉嫩。」
蘇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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