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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徐宴和蘇毓都知道他攔不住她, 蘇毓還是去了救濟營。
其實,徐宴也沒有騙人, 太醫確實已經找到了有顯著效果的治療方子。在諸多次實驗之下, 藥劑分量的配比漸漸準確,但治病救人的過程還需要一些時日。藥方對了,瘟疫的情況也得到了緩解。蘇毓在親眼看到好轉的現象以後, 放下心來。
不得不說, 蘇毓的突然出現在救濟營嚇壞了一眾太醫。在這次南下之前,皇后娘娘可是耳提面命過, 不能讓長公主有任何的閃失。尤其是張太醫, 差點沒跪着求蘇毓離開。
蘇毓來這裏一是為了看實驗結果, 若是遇到實驗方式的問題, 說不定能給以幫助。二是將她折騰出來的青黴素, 介紹給這些醫術泰斗。青黴素的作用自不必說, 必然對瘟疫的救治起到效用。既然她都將這東西折騰出來,乾脆應用到瘟疫的治病上來。
因為有過事先蘇毓提供藥方的先例在,蘇毓再次介紹青黴素時太醫們都十分重視。
蘇毓將她花了一個月製作出來的成果, 當面解釋給太醫們聽。張太醫在得知青黴素有抗菌消炎等等的作用以後久久沒有說話。事實上, 他一直沒能弄明白, 為何長公主一個未曾學醫的人會懂得這麼多東西, 且如此篤定必定有效用?
關於這一點, 蘇毓無可奉告。
這邊蘇毓在救濟營里聊得熱火朝天,甚至還親自演示青黴素的培植和提取程序。徐宴在接到她果然去救濟營後啪地一下放下筆, 騎上馬就直奔此處而來。
且不說徐宴狂奔救濟營, 當眾扛着蘇毓邊走驚呆了多少人。他們如何都不敢相信, 溫文爾雅甚至可以說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徐大人會有如此出格的舉動。就說御醫們在半信半疑地適用了青黴素以後,治病當真取得了顯著的結果。而這一次, 蘇毓再一次縮短了瘟疫的消滅進程。
當然,這些事徐宴和隨行官員必然會不吝溢美之詞誇讚。
徐宴扛着蘇毓上馬,一路抱着人狂奔回府,進了臥房便摔上了門。
憋了將近九個月沒有過房事的徐大人,憤怒之下將人按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個通宵。蘇毓躲都躲不開。這傢伙不知道吃了什麼,力氣大到離譜。給他按住,她就是那砧板上的魚。莫名其妙地被攤了一晚上煎餅,最後唾罵地昏着睡過去的。
然而不得不說,蘇毓就是徐宴人生的貴人。
她的這一次一意孤行去救濟營,弄了個什麼青黴素的推廣。非常迅速地,乾脆利落地將拖拖拉拉幾個月沒有結束的瘟疫,強勢縮短在一個月內結束。折騰了將近半年的瘟疫,在九月底的時候徹底結束。贛州所有的百姓和所有參與瘟疫的人都喜極而泣。
贛南解除封鎖的當日,當地百姓還有些不可置信。等確信瘟疫徹底結束以後,百姓將蘇毓和徐宴住的那棟院子給圍了個水泄不通。若非蘇毓再三勸告,他們都不願走。
事情一結束,徐宴和蘇毓便啟程回京。
回程的這一日,特地選的清晨出發。蘇毓着實沒想到,這麼早,百姓就已經在城外等着。
他們表達謝意的方式很直接,將家中有的都塞過來,磕頭謝恩。蘇毓掀了車窗簾子看出去,烏壓壓的一片人頭。不得不說,這一刻,蘇毓的內心感受到巨大的震動。
她只不過是在巨人的肩膀上做了一些事情,但當真得到回饋的那一刻,還是覺得震撼。在現代的時候蘇毓也曾做過慈善。但未曾深入了解,不曾真正明白其中意義。老實說,公主的身份,蘇毓從未想過太多。此時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能做點實事,她才有了一些覺悟。
抬眸瞥了一眼對面的徐宴。明明暗暗的光影照在徐宴的臉上,他似乎也是若有所思。
「宴哥兒,」蘇毓放下了車窗簾子,「你可曾想過為何為官?」
徐宴抬眸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微閃爍。許久,他淡淡的笑了:「為百姓謀福祉這樣的話太虛太假,只能說,盡我所能,做一個好官。」
回京的路程不必太趕,兩人正好可以趁機遊覽一番。
夫妻倆自從成婚,不曾有過太多的融洽時刻。短短的兩年相處,也一直在各自忙碌。難得有一個好機會,兩人自然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
就在小夫妻倆四處遊覽之時,京城突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近幾年,京城總是不太平。武德帝在一次臨幸宮妃的過程中吐血暈倒了。皇帝吐血暈厥,蘇毓作為女兒自然不能再在外面遊玩。夫妻倆接到京中信件,匆匆結束了旅程,快馬加鞭地往京城趕去。
兩人趕到京城,已經是臘月底。又是一年大雪紛飛,馬車抵達京城的當日,宮裏還來人親自來接。夫妻倆來不及換衣裳,跟着宮侍便匆匆進宮。事實上,此時離武德帝病倒已經有一個月過去。但未表重視,兩人在回府之前,自然先進宮面聖。
等進了宮,蘇毓才發現不僅僅是武德帝出事。宮中氣氛尤其的肅穆,一打聽,接連夭折了兩個年幼的皇子。一個是不幸落水淹死,另一個則是重病病死的。
兩個皇子年歲都不大,一個五歲,另一個才一歲半。原本武德帝的皇子多,夭折也不算稀奇。但因為武德帝差點馬上風就那麼在女子的肚皮上去了,宮裏又傳出什麼有誰生辰八字衝撞了武德帝的神神道道的傳言,才弄得後宮如今人人自危。
兩人隨楊秀的帶領,進了乾清宮。乾清宮裏燃了很重的香,然而濃濃的味道卻遮不掉藥苦澀的味道。宮裏燃了地龍,到處暖洋洋的。武德帝卻窩在床榻之上,臉色尤其的晦暗。
蘇毓與徐宴對視一眼,眼神都暗沉下來。
「你們回來便好,」武德帝病了一場,眼神渾濁,人都衰老了許多。原本只是有少許白的頭髮白了一片,臉上的褶皺也多了,顯出了明顯的老態,「朕還擔憂你們出事。」
說着,武德帝目光落到蘇毓的身上,遙遠又靠近。眸光里閃閃爍爍地不知在想什麼。
蘇毓夫妻倆都沒有說話,任由他打量。
屋裏靜悄悄的,只余窗外的風聲。
「毓娘,」許久,武德帝開了口,「你受苦了……」
蘇毓一愣,抬起頭來。
武德帝垂下眼帘,似乎是心中有愧的模樣:「你這孩子跟你的母后一樣,心性純善,清正淡泊。是個極好的孩子……過去,是父皇虧待了你。往後,父皇再不會虧待你。」
蘇毓眼眸閃了閃,徐宴伸過手握住了蘇毓的手。
兩人聽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索性武德帝也沒讓兩人待多久。感覺累了,便擺擺手示意兩人退下。
從乾清宮出來,蘇毓估摸着,武德帝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心裏這麼想,話卻不敢這麼說。走到外門的時候,正好未央宮的人在等着。
夫妻倆於是也沒有閒話,跟着未央宮的人去見白皇后。
未央宮離乾清宮不算太遠,走過去不過一刻鐘。夫妻倆到了未央宮,人還沒站穩呢,就感覺一個小身子穿過迴廊,離玄的箭一般撞到了蘇毓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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