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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前世篇
不知何時林間颳起了風, 吹得樹葉沙沙地響。在這漆黑的夜裏,無端地滲人。村民們擠擠攘攘地貼着走, 竹製的步輦咯吱咯吱地響。一行人摸索地走過蜿蜒的小路, 在林子的盡頭抵達了山神廟。
入眼是一座板件茅草屋大小的廟宇,破瓦矮牆,石階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泥土。一對突眼鏟蟾蜍的半人高石像坐落門前, 風吹日曬, 表皮已經斑駁。兩隻石像分立大門的兩邊,弓腰縮背, 咧到嘴角的大嘴彎着, 似笑非笑。兩雙凸眼瞭望小路, 仿佛在迎接上山祭拜的人。
這座廟年代久遠, 已經十分破舊。青苔從地面石頭縫爬升, 爬滿了廟裏的牆壁。
乾旱三年, 這廟卻好似沒被旱災影響,少見的濕潤。進了山神廟,正中央就是一尊似龍非龍的石像, 表皮已經斑駁脫落。下座擺了香案和供桌。燭台倒塌, 鏽跡斑斑, 供桌上堆滿了塵土。
內里的空間太小了, 最多只能容納四五個人。村民們將步輦放下來, 哐地一聲,震醒了毓丫。月色從破敗的門窗照進來, 到處瀰漫着一股植物腐爛的刺鼻味道。在這大熱的天兒, 村民們只覺得廟裏透心的涼。陰森森的氣息自腳底板席上頭頂, 讓人一陣一陣地冒出雞皮疙瘩。
「恆,恆先生?」抬步輦的人感覺尤甚, 仿佛有什麼東西趴在他的肩膀上似的,「人就這麼放下麼?」
蘇恆抬頭看着石像,手一揮:「將人扶下來,扶到石像面前。」
村民們不明所以,但只要蘇恆說的,自然照做。
毓丫被兩個漢子架着胳膊硬生生從竹椅上拖下來按到了石像跟前。嘭地一聲骨頭撞到地板磚的聲音,聽的人牙根發軟。但這時候誰也沒顧忌下手輕重,只巴巴地等着蘇恆安排。
鮮紅的血滲出來,流到地縫,滲透下去。
蘇恆撥了撥手腕上的佛珠緩步走上前,撩袍在毓丫的身邊跪下了去。
白袈裟此時除了幾個血點兒,依舊乾淨。兩人並排跪着,成賢名的對比。他低下頭,從袖子裏掏出一隻木質的缽:「拿水來。」
在如今的這個時候,水是非常金貴的。五河的水都烤乾了,村民們為了一口喝的都要豁出命去。但蘇恆要水不能不給,村長從擔子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水壺,小心翼翼地遞給蘇恆。
蘇恆接過水壺,將整壺的水倒進了木缽里。清澈乾淨的水落入木缽的瞬間,跟進廟裏的幾個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蘇恆將木缽滿滿推至毓丫的手邊,握住毓丫搭在身邊的手緩慢而不容拒絕地放到木缽的上方。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
「拿刀來。」
有人遞上剪刀,蘇恆捏着毓丫的指尖,扎了一個洞。
鮮紅的血順着指尖低落到木缽里,很快便化開,消失不見。蘇恆鬆開她的手,不出意外地又挨了一巴掌。
「很快便結束了。」蘇恆擦了嘴角的血漬。
毓丫一言不發,只仇恨地瞪着他。
蘇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一幅任由她打罵的姿態。毓丫卻用盡了力氣,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蘇恆一手扶住了她,垂眸凝視着木缽。就看到木缽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水一點一點地泛着漣漪。漣漪也越長越大,漸漸開始沸騰起來。
藏在山神廟外的人不知發生了何事,但這一刻,忽然狂風大作。
不知哪兒來的烏雲遮住了皓月,方才還皎潔無暇的月光瞬間被遮得乾乾淨淨。黑暗籠罩下來,火把的火光順着狂舞的樹枝而東倒西歪。似乎有什麼東西從黑暗中冒出來,林中響起了野獸的嘶吼。風越來越大,樹枝被風攪動得獵獵作響。
在一陣狂風肆虐,火把熄滅,村民們畏畏縮縮地縮一起,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從石階上開始,啪嗒,啪嗒,一步一步地往廟裏走去。
陰森的氣息在頭頂盤旋,有膽小的村民已經嚇昏過去。還有那勉強撐住沒有昏厥的,死死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吸引了這突然冒出來的東西。與此同時,山神廟中起了霧。霧氣瀰漫着廟宇,昏暗中,有兩個矮小的影子漸漸凝實。
毓丫雙腿已斷,跪在地上根本不能動。強烈的恐懼充斥了胸腔,極度驚恐之下,她意識卻反而無比的清醒。她清醒地看着蘇恆施施然站起身,轉身朝那兩個古怪的影子拱了拱手。
那古怪的影子腳踩着地板,像鴨蹼一樣的腳掌拍打着地面,走到兩人一步遠的地方站定。
「式神大人。」毓丫聽蘇恆這麼喚道。
兩怪物沒有說話,喉嚨里卻發出咕嚕咕嚕像嬰兒又好似貓叫的響動。應當是在應對。
式神?這兩個丑東西就是神?毓丫心中如翻江倒海,但她的身體不知發生了什麼,一動也不能動。方才抬步輦進來的村民跌跌撞撞地衝出去,慘烈的尖叫刺穿黑夜,仿佛有惡鬼在追。然而這兩個怪物卻沒有追出去的意思,雙眼冒着紅光,踩着腳蹼繞着毓丫轉了一圈。
腥臭的味道從怪物的身上穿過來,毓丫忽然就恨起自己五感靈敏。眼前看不見,她耳朵聽得見。鼻尖嗅着味道,耳朵辨別方位,她清晰地意識到這兩隻怪物正離她不到一臂的距離。她僵硬地跪着,不敢出聲,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不知過了多久,兩隻怪物還在繞圈。仿佛在打量什麼東西似的,黏膩的目光黏在毓丫的頭頂和肩頸。此時此刻,她的神經繃得仿佛拉緊的琴弦,一觸即斷。腥氣的纏繞之外,感覺有什麼濕潤的液體灑到自己身上。聞起來有些古怪,像是蛇又像深海的咸腥氣。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一雙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攙扶,不受控制地抬起來。
毓丫:「!!!」什,什麼東西……這是在做什麼?!當驚懼達到極限,心跳到了嗓子眼。
毓丫的瞳孔劇烈地顫抖,心跳也響如擂鼓。夜色籠罩下,無人能看得見她的恐懼。或許兩隻怪物能看見,但他們不止一次。毓丫秉着呼吸,仿佛心跳能隨時停止跳躍,衰竭而死。身邊的蘇恆不知去向,她的一張嘴好似被什麼給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救命!誰來救命!誰來救救她!
就在毓丫的精神快要崩潰,那兩隻怪物忽然後退了。黑暗中,嘭地一聲輕響打斷了毓丫的思緒。她好似溺水的人終於浮上水面,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頓時劇烈地咳嗽起來。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在這寂靜的山神廟裏顯得鬼魅,一道寒光照亮了視線。
蘇毓低頭瞥了一眼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的面前多了一片有她小臂長的鱗片。
姑且算是鱗片。青墨色,色澤由深到淺,水墨畫一般暈染開來。
雖然泛着刀刃一般的寒光,但確實像是從什麼猛獸身上扒下來的鱗甲。那厚重的色澤和落地的聲音,鱗甲堅硬如鐵。毓丫身體僵直不能動,只剩下一雙眼睛能左右上下的轉動。她拼命垂眸去打量這東西,可是苦於身體的僵直,並不能伸手去摸。
耳邊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她心口一滯,不敢再亂動了。
毓丫吞了一口口水,拼命地嫁妝自己是聾子。卻能越來越清晰地聽到咕嚕聲,就像是貼在她的脖子後頭一般令人頭皮發麻……
……
月亮不知何時從雲層後面出來,一點一點照進了廟裏。濃霧的遮掩,毓丫猛然意識到這兩隻怪物的身形,分明就跟山神廟前坐落的兩隻石像無異。所以,這是妖怪麼?不是妖怪?蘇恆方才喚他們式神?什麼是式神?毓丫一無所知。正是一無所知,才更加的恐懼。
無邊的黑暗包裹着天地,鼻尖充斥這血腥氣,古怪的人形蟾蜍。翻臉不認人的鄰里,以及一心要她死的蘇恆……蘇恆到底想要做什麼,憑什麼她要遭遇這一切!!
「……貧僧知曉了。」
不知何時,蘇恆突然考古來,冷硬的嗓音一出便打斷了毓丫的思緒。
毓丫驟然抬起頭,神情還有些懵。
月光照進山神廟中,蘇恆不知何時站起身,白色袈裟在濃霧中顯得縹緲。他雙手合十向兩個蟾蜍行了一禮,平靜無波的嗓音極具穿透力:「三日後,貧僧必當將新娘送進廟宇。」
這一聲落地,毓丫突然就聽懂了蟾蜍的咕嚕聲。
他說:「這是山神給新娘的信物,請新娘務必妥善保管。」
只這一句說完,山澗的濃霧便被一陣風吹散。月亮完整地從雲層後面出來,皎潔的月色又一次披灑人間。風止萬物靜,除了地上的殘枝亂葉,似乎一切又恢復了方才他們才來時的模樣。村民們慢慢地睜開眼,不致發生了何事,就看到蘇恆打橫抱着毓丫從廟裏走出來。
毓丫衣衫凌亂,發梢濡濕。懷中抱着一片古怪的墨青色鱗片,像魚鱗又像是蛇鱗。
村長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他們也聽到了廟裏的動靜。雖然嘰里咕嚕的聲音嚇得沒聽全乎,但那式神的最後一句話,他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到底,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獻祭麼?怎麼突然又變成了娶親?信物,他目光落到毓丫懷中的鱗甲上……
「你們做夢!」毓丫身體不能動,但硬撐着一口氣沒昏,「只要我活着,你們休想得逞!」
「你!」村長氣急,從祭品變成新娘,他們始料未及。如今面對毓丫,早先的底氣再也沒有了。若是這死丫頭搖身一變成了山神的新娘,記恨他們,那整個村子豈不是完了?
「恆先生,您看……」
蘇恆搖了搖頭,手下用力一按,毓丫悶哼一聲,昏了過去。
「回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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