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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靈隱寺香火鼎盛非常,非是初一十五,來往進香的信眾依舊絡繹不絕。
顧長生牽着兒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有信眾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的手捧高香,在山路的階梯上虔誠的攀爬。
信仰的力量之大,還真是讓人心頭微震。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相傳大靈隱寺乃是千年前得道高僧的歸隱埋骨地,如今更是供奉着高僧坐化後的佛骨舍利,其聲名只盛,在周朝都是數得着的。
顧長生本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若不是寶貝兒子所求,她真心的不想踏入神佛的地盤半步。
萬一尼瑪真有個得道高僧,一眼看穿她非我族類的本質,那事兒就真大發了!
靠之!得道的高僧要是真那麼好遇着,那也就不叫高僧了,顧長生抱着僥倖的心理,暗暗的念了幾聲阿米豆腐。
不過估計不管她怎麼念,她都不會是神佛的寵兒,要不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嗝屁了被放逐到這地界來。
進了山門,顧長生抱着旅遊的欣賞心態,跟隨着信眾的人流,逢殿必進,遇佛就拜。
「花孔雀,沒想到你拜佛拜的還挺虔誠的嗎,香油錢給的也足足的。」顧長生睨了一眼身邊的月西樓,怎麼看他也不像是什麼善男信女。
「不來倒也罷了,既然來了,自然要拜,哪有遇佛不拜的道理。」月西樓牽着小肉包子回道。
「也是這麼個道理。」顧長生點了點頭,出了地藏殿,這已經是最後一個大殿,她已經看到上完香的香眾開始延原路折返了。
「佛也拜了,香也進了,香油錢也添了,咱們也下山吧。」顧長生回頭又看了大殿一眼,開始往外走。
她就說吧,得道高僧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着的,丫的果然是她杞人憂天了。
「施主且慢。」
才走了沒多遠,顧長生就被一個小沙彌喚住了。
「你喊的是我們?」顧長生遲疑的指了指自己,不會真有什麼高僧遙感了她的不妥,要把她給收了吧?
「阿彌陀佛,施主樂善好施,功德無量,若施主不着急下山,可隨小僧前往居士寮房稍作休憩,用些齋飯,聽聽大師傅普法誦經,等日頭過了再下山也不遲。」小沙彌合手行了佛禮。
顧長生一愣,丫的她想多了,人這分明是看他們是大戶,財帛動僧心,打算略施恩惠,籠絡住他們這個回頭客呢。
「既如此,歇歇倒也無妨。」月西樓看了眼日頭,又看向顧長生。
他們一行上山不過用了一個時辰,如今日已近午,日頭確實有點兒曬人了,顧長生思量了下,在寺里稍作歇息,等正午的日頭過了再下山確實是不錯的選擇,合手還了小沙彌一禮,顧長生開口,「既如此那就勞煩小師傅帶路了。」
山風徐徐,顧長生一行跟隨着小沙彌繞過了殿宇,到了一個幽深的小院子裏安置。
不一刻小沙彌果然送來了齋飯,雖算不上美味,但還算得上清淡可口。
顧長生吃飽喝足,才想歇個午,那小沙彌收拾完碗筷後又去而復返了。
這次是來請她們去聽經的。
對此,顧長生表示,她完全不感興趣,沒長那細胞啊,要是讓她褻瀆人大師傅普法,還是睡覺來的比較實在。
但是小翠和小肉包子卻興致勃勃,月西樓只得跟着他們去禪房恭聽佛法了。
萬籟俱寂,僅有佛前的檀香縈繞,顧長生趴在床上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架。
正是好眠時,卻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聽經回來不會回各自的寮房歇着啊,敲個什麼門!」睡眼朦朧,顧長生把臉埋在枕頭裏,嘟囔了聲。
敲門聲頓了一下,不過轉瞬就又敲了起來。
「嘭,嘭,嘭……」
靠之!還挺有節奏,當這是敲木魚呢!顧長生忍不住腹誹了句,終是認命的爬了起來開門。
「阿彌陀佛,施主有禮,掛單本寺的高僧有請。」小沙彌唱了句佛偈,合手一禮。
「請我?」顧長生聞言驚了!
有沒有搞錯!還真有高僧!這下完了!
「正是,高僧有言,請北寮房的香客一見。」小沙彌端着佛禮,形態謙恭。
顧長生無奈的往北瞭望了一眼,好吧,古樹森森,遮天蔽日,她所在的寮房,正是那最北的寮房無疑。
「小師傅,不知高僧請我所為何事?」眼珠轉了幾轉,顧長生思考着落跑的可能性。
「高僧有言,施主不必憂心,只管隨小僧前往就好。」小沙彌一彎腰,扭頭就開始往外走去。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顧長生留!
靠之!
這尼瑪典型的是趕鴨子上架的節奏啊!
顧長生摸了摸鼻子,想着憑自己的身手,怎麼滴也不會讓個老和尚給收拾了,才整了整衣衫跟了上去。
小沙彌領着掛長生在一路向西,林蔭小道轉了無數彎,才終於停在了一間掩映在翠竹間的禪房門口。
木魚之聲有韻律的從禪房裏傳來,顧長生看着小沙彌略施一禮,轉身就把她一人扔在門口,盹兒都沒打的頭也沒回的走了!
佛骨檀香隱隱,木魚敲打之聲隱隱,為這間獨立林間的禪房平添了幾許神秘感。
顧長生托着下巴,盯着那禪房的門看了好久,確定沒有絲毫玄機,也沒看出幾多花,終於破釜沉舟的抬手緩緩的推開了那扇門。
早死還能早投胎呢,她這都比常人多投胎過一次的人了,一回生二回熟,怕毛?
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禪房,一佛一菩提,一桌一蒲團,一個小和尚正端坐其上敲木魚。
不確定的又打量了一圈,顧長生不得不開口打斷那嘴唇無聲動不停的小和尚,「小師傅,請我來的高僧呢?」
她怎麼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木魚聲一停,小和尚停下了誦經,動作緩慢的將小木槌卡到了木魚槽上放好,抬起頭來。
顧長生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清秀的眉眼,富態的耳垂垂了好長,若要她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小和尚,那就是,寶相莊嚴!
相貌雖清秀,卻讓人生不出一絲褻瀆之心的寶相莊嚴,他就像那大雄寶殿上供奉的佛,精緻版的!
「阿彌陀佛,冒昧邀施主至此,還望施主勿怪。」人未動,身未起,小和尚只是略一低頭合禮。
「你就是那小沙彌嘴裏的高僧?」顧長生聞言一愣,丫的,感情高僧,不是個子高的和尚,也不是得道的老和尚,而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沙彌!
「正是貧僧。」
顧長生搖了搖頭,這落差忒大,這小和尚比領她來的小沙彌還小好不好,這樣的就高僧了?
果然,當和尚也有三六九等啊……
「小和尚,你把我找來,所為何事?」顧長生坐在了小和尚對面的蒲團上,盤起了腿,做洗耳恭聽狀。
這么小的小屁點兒和尚,完全不夠她一巴掌扇的!就算他少年得道,真看出了啥,那也絲毫不具威脅性!
「非是貧僧找施主,而是施主在找貧僧。」小和尚慈眉善目,穩坐蒲團。
「我找你?」顧長生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閒的沒事找你一個小和尚幹嘛?」
「拒霜七日尋,貧僧千里徒行,才沒錯過。」
顧長生聞言,僵硬的彎腰看向桌下,果然,帆布銜草的僧鞋已經磨破了鞋底。
「不對!」顧長生猛的抬頭,目不轉睛的看向那小和尚,「拒霜七日尋?你就是那個算命攤的主人?」
不會吧,不該是牛鼻子老道才是嗎?
怎麼會是個和尚?
「非也,那算命攤,乃是家師所擺。」小和尚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那你,你是上邪?」顧長生指着這小和尚,有點兒不敢置信。
丫的,妖孽讓她來討那個算命攤主人的徒弟回去,如今人徒弟近在眼前,卻是個乳臭未乾的,那廝,該不會是又給她挖坑,算計她當老媽子吧?
「既已遁入空門,俗世之名已棄,貧僧法號不戒。」不戒小和尚緩緩伸來一手,動作雖慢,卻總給人一種本應如此的莊嚴之感,「施主把東西拿來吧。」
顧長生先是不明所以,轉眼恍然大悟,忙從懷中拿出妖孽交給她的信封遞了上去。
不戒小和尚接過信封,動作依舊不疾不徐,不緊不慢的取出信箋。
顧長生擰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嘴角直抽。
丫的,在千里外就能知道她來找他,這屁點兒大的小和尚,該不會真的是得道的高僧吧?
頭上沒戒疤,法號叫不戒,長了個慈悲相,動作遲緩,怎麼看怎麼怪異啊……
「阿彌陀佛,我佛篤信因果,既種了前因,貧僧自當還了這果報,施主有何所求,但說無妨。」不戒小和尚看完信箋,抬頭問。
「要你師傅給我算命。」顧長生想起妖孽的叮囑,回道。
「家師五年前雲遊四海,至今杳無音信,施主此求,怕是無緣得現。」不戒小和尚搖了搖頭。
「這……」顧長生托着下巴想了一會兒,在當老媽子和不當老媽子之間徘徊不定。
她已經養了個兒子掛了個黑臉小韓墨,倆了!
若再加上這小和尚,那可就是三個了!
養個娃兒倒也沒啥,可關鍵這娃兒是個和尚啊,難道她得給這不戒小和尚另闢間禪房,每日清香三柱,好好的供奉着?
老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養神更是難上加難,總之一句話,這事兒,難辦!
「怎麼辦呢?」是請呢?還是不請呢?顧長生皺眉思考着。
而不戒小和尚,則是不慎不喜不悲不急的旁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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