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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生覺得她兩輩子都沒這麼好心過,救了個男的也就罷了,關鍵是這男的還沒錢!
感情她白忙活了!
那怎麼行,又把這人行頭翻了一遍,只有一身破破爛爛的袍子,一個漢白玉的髮簪交,一個銅質的牌子,鬼畫符的看不出是幹嘛用的。
錢袋呢?銀子呢?
鄙視的看向床上已經恢復了兩三成的男人,刻意的忽略那張俊臉,「我說壯士,你出門都不帶銀子的嗎?」
「不用我帶。」床上的人冷冷的回了句,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好吧!您是爺,可這都兩三天了,咋也沒見個來買單的?
「壯士,明人不說暗話,大夫看診收診金理所當然。本人給你治病,診金一萬兩,救了你的命,便宜點也收你一萬兩,幫你打發了追蹤的人,壓驚費一萬兩,為你許了人一個承諾,補償費一萬兩。一共四萬兩,拿來!」顧長生單手一伸,理直氣壯的要錢。
床上人眉頭終於動了動,轉過頭,看向被她攥在手裏的漢白玉髮簪交和銅牌,又看向她氣嘟嘟找人拼命的臉,語氣不變,依舊冰冷的回了倆字:「沒錢!」
嚇!顧長生不幹了,雙手叉腰,扯着嗓子高喝:「沒錢?你沒錢還說的這麼理所當然的,你爹媽知道嗎?沒錢你還了不起了啊你,你沒錢,我那四萬兩怎麼辦?還是你打算肉償?」
「不可能!」床上人臉頓時漆黑,冷峻的雙眼冒出一絲火光。
「丫你就算要肉償,你得問問老娘我樂不樂意收了你啊!」
說罷還鄙夷的看了看他,長的好了不起啊,長得好就能欠債不還啊!天大地大,銀子老大,要欠她錢,沒門!
「我叫周沐。」床上人冷冷的回了一句,依舊盯着她。
「我管你周沐還是王沐李沐,敢欠老娘錢,你就一渣男,你給老娘聽好嘍,還不上銀子,看老娘不把你扔到小倌館掛牌接客去。」顧長生看了一眼床上的美男,氣不打一處來,也就這一身好皮相還可以換點錢了!
「粗鄙不堪!」一個女人,竟還知道小倌館,真是,床上的人黑了臉,真是,他到底遇到了一個什麼奇葩?
「我粗鄙不堪?你倒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可惜就是沒銀子!告訴你,少給我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在我地盤上,是龍你得給我盤着,是虎你得給我蜷着,沒你嘚瑟的資格。」說罷看都不看他一眼,扭頭出去了。
「娘子,這是怎麼了?又吵架了?」小翠放下手裏的活計上前,幫她整了整換藥弄亂的衣服,這幾天娘子每次去給那人換藥,都是氣呼呼的出來。
「別提了,就一渣男,沒錢還敢說我粗鄙,要不是看着他傷還沒好,我絕對逮他一頓胖揍,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粗鄙!」顧長生恨恨的拿了個李子咬了一口,「讓他肉償是老娘看得起他,他還不樂意,真是不識抬舉。」
這下換小翠的臉漆黑,娘子,這樣真的好嗎?
「娘子,您和他,不搭的……」小翠低着個頭,吞吞吐吐的開口,那人長的雖然好,可不知根不知底,還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遇着,着實不是良配。
「我和他?小翠,你腦子灌水了?我和他豈止是不搭,我們分明八字犯沖!」顧長生嗤了一聲繼續,「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當真了,想想就來氣,他還不樂意,憑啥,老娘我哪點配不上他?」
小翠瞬間抬起頭,娘子說的話,好矛盾……
「真是,老娘我年方二十一枝花,竟然還被嫌棄了,等他傷好,老娘我再揍他一頓解氣。」
韓秋進來就聽到這一句,看了看旁邊假裝沒聽見埋頭到書里的兩個小孩,娘子真不怕教壞這倆孩子嗎?無奈的抽了抽嘴角,便盡職的上前匯報,「娘子,城裏城外,都有官兵在搜查,很快就到這家客棧。」
顧長生支着下巴眯了眼,「我就說這兩三天怎麼這麼安生,看來是回過味找來了,走,瞧瞧去,別給胡不二惹上麻煩,小翠,收拾東西準備逃命。」
先是殺手,又是官兵,那人到底得罪了誰?
「韓秋,周沐這個名字你可聽過?」顧長生一邊出了院子,一邊低聲問緊隨身後的韓秋。
韓秋聞言一愣,冷冷的臉不由肅穆,「娘子,周是國姓。」
「嚇!我還當周這姓氏常見,原來那根大鼻子蔥跟皇帝老兒是本家啊。」顧長生摸了摸鼻子小聲嘀咕,想到扒下來的衣服,外衣以里的內衫,儘是金邊勾線,連那紅褲衩也是裹了金線還繡了了金黃色的菊花!
「娘子所料不差,沐郡王正是今上嫡孫,封地柳州。」
「娘也,攤上事兒了!」顧長生悲呼一聲,郡王啊,封地還是她老家,她扒了人家的衣服給人家脫光光,看了個遍,摸了遍,調戲的不遺餘力還揚言要把他買到小倌館,這樣真的沒事嗎?她會不會被咔擦一聲剁了?
「韓秋,你說,這沐郡王,是不是好相處的?」聲音微顫,顧長生問的很是小心翼翼,給她人生一點希望吧,這是古代啊,皇權大如天,她,貌似把天給捅了個窟窿,哭!
「沐郡王其人,乃先太子之子,十三歲領兵征討苗疆,十五歲遠征北漠,下手狠辣果決有勇有謀,為人卻低調神秘,外出行走常已面具遮臉。」韓秋說完自己知道的信息,抬眼疑惑的看向自家娘子,「娘子怎麼突然問起此人?」
顧長生都快內傷了,下手狠辣果決?還有勇有謀?娘也,那低調神秘的人正躺在身後的院子裏呢,她這是幸運還是****命啊?救了個來頭通天的郡王,可還把人家得罪的乾淨,肉償!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小嘴巴子,我叫你嘴賤,我叫你只認錢!
咦,不對啊,他是郡王,為嘛來搜查的是官兵?
有貓膩!這是臨陽城,屬於南淮郡,可不是他的封地柳州。
「韓秋啊,要是這郡王不在柳州,會是什麼情況?」顧長生眯着眼睛,一臉糾結。
「有封地的藩王,非上昭不得擅離封地,否則以謀逆之罪論處,眼下四處無戰事,沐郡王是不可能離開封地的。」韓秋一本正經的回道,娘子好奇怪,她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來了?
顧長生也不走了,一拍額頭蹲在了地上,裙擺沾上雨後未乾的泥水也不在意。
完了,他不光把人得罪了,還一把小心知道了人家的秘密,一般知道秘密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她倒還好,大不了可以落跑,可她還有兒子還有丫鬟,拖家帶口的,怎麼跑啊?
難道真的要等着被殺人滅口?
丫的,這叫什麼事兒啊!絕對的好心辦壞事!
「娘子,怎麼了?」韓秋上前一步,擔憂的看着一臉苦大仇深的娘子。
「沒事。」顧長生揮了揮手,「韓秋,下次我要是再發善心,你可千萬攔着我。」
她還有下次嗎?這事兒,不好說啊!顧長生恨不得找個牆根去畫圈圈,她突然覺得整個人生都灰白了!皇家人意味着什麼?意味着麻煩!她顧長生最怕什麼?怕麻煩!
老家是不能回了,那天住客棧的時候他都聽到了。落跑這事兒的精髓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裏。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顧長生站了起來,向着客棧前院走去,說不定那廝讓官兵給抓住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呢!什麼皇子王爺啊,為了那張椅子,左右躲不過一個自相殘殺。想到這顧長生就釋然了,對吧,這麻煩其實也不算麻煩,自然有人替她解決。
韓秋看着自家娘子前一刻又是抽自己嘴巴子,又是苦大仇深,後一刻卻精神抖擻的跑開,心裏很是贊同小翠的話,娘子這是又抽風了!
當然,抽風這個詞,是小翠從顧長生那學的。
顧長生跑到客棧大廳,躲在門帘子後面,看着官兵已經搜查至此處,而胡不二掌柜的正寒着一張老臉跟人交涉。
「緝拿朝廷要犯?那請便。」人稱二爺的胡不二掌柜真不是蓋的,見了官兵也不屈節,很有兩分骨氣的往門外一指,做了個請的手勢。
「大膽!竟敢阻攔朝廷例行公務!」官兵頭頭不給面子,手中長槍往前一送,稚氣的臉上滿是正義凜然。
「哎呦,嚇死二爺我了。」胡不二掌柜頓時沒了剛才的氣焰,一臉明顯偽裝的懼怕模樣,還像模像樣的捧着心口。
官兵頭頭正想發火,就被瞬間恢復惡霸氣息的胡不二給打斷了,「小崽子剛入行伍吧?你出門你上面就沒交代過你,什麼地兒能搜,什麼地兒不能搜?」
胡不二語氣頗不以為然,眼中的鄙視那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來。
被說中痛腳的年輕官兵頭頭正想開口,就被門外一個慌慌忙忙跑來的老官兵給打斷,「哎呀,宋旗總莫衝動,莫衝動。」
一把拽住那宋旗總手中的長槍,把槍頭摁到了地上,又腆着臉看向胡不二,一臉諂媚的笑:「二爺莫怪,這宋旗總剛沿襲了官職,不懂道上的規矩,二爺你大人大量,別往心裏去,別往心裏去。」
顧長生急的都快哭了,別啊,官兵該有的霸氣呢?官兵該有的正義呢?這是怕啥呢,倒是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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