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要為父親報仇,所以我甚至放棄了最後能回到西北的機會而離開京城,所以,這個賤人的頭,我是一定要取,否則否則我怎麼對得起」
司空靖說話之時,一雙原本清澈的眸子裏閃過難以言喻的痛楚,那種焚心之痛讓他的眼中都是一片猩紅,不知想起什麼,神色近乎猙獰而扭曲。
看着司空靖的神色,長寧心中深深地一嘆,隨後道:
「世子爺,我們知道那貞元公主如今隱姓埋名地生活於此地,時常要去其海邊的一處產業巡視,所以咱們蟄伏几日,待到其去海邊之日,經過的叢林時,攔截下她。」
司空靖扭曲的神色,微微緩解,他睜開眸子冷冷地道:「好,就這麼辦,馬車我已經讓人準備好,還有存人頭的石灰匣子,我也已經準備好了,只等着咱們動手!」
說罷,他一轉身就大步地向自己房間走去,哐當一聲甩上門。
長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內,神色間滿是黯淡,他剛轉身便看見一個侍衛端着酒向司空靖房內走去,長寧忍不住抬起頭看着天上的明月,喃喃自語:
「國公爺,您去得太早,如今世子爺深陷沼澤之間,屬下看着世子爺一日一日的頹喪,大小姐又對我國公府邸毫無情義,您守護了多年的國公府,難道真的就要這麼敗落了麼?」
奴才,到底該如何是好?
還有,到底當年您出事的時候,世子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風瑟瑟而過,蒼青的天際一片陰沉沉的烏雲壓在天邊,層層疊疊,仿若地宮倒懸,看得人心壓沉。
空氣里卻悶熱的讓人焦躁。
一頂小轎匆匆穿過一片大葉芭蕉林,走在精緻小轎邊上的丫頭望望天色,又伸手用帕子擦了擦汗轉頭對着小轎子裏的女子說:
「小姐,看着這天色不妙,只怕這黑風要比我們預計來的提前呢,要不咱們。」
小丫頭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轎子裏悅耳的女音給打斷了:
「抄近路,魚光村是咱們在這裏唯一支撐的產業,且不說黑風來會造成什麼危險,老於和龍光村的爭執若是不能解決,發生械鬥了,只怕咱們好容易養下的那些珠貝都要被毀了!」
「可是這到魚光村,只怕風暴來前趕不上。」小丫頭還是有點遲疑想要說什麼。
「走!」女子聲音里已是不耐。
小丫頭只好一邊擦擦汗,一邊趕緊打發着抬腳的幾個轎夫加快腳步。
就在他們快要穿過這一片芭蕉林的時候,忽然不知哪裏來了一陣野風,只聽得「哐當啪擦」幾聲,幾棵大芭蕉樹忽然倒地。
「小心!」
小丫頭尖叫起來,幾個轎夫也嚇得不輕,腳下一個不穩,整個轎子立刻朝了一邊倒去,眼看着就要整個都狠狠地砸地上,裏面的女子就要被摔傷。
卻忽然一道冷風掠過,那轎頂陡然被撞破,一道窈窕的紅色人影瞬間破轎而出,黑色的天際中,紅影搖曳,美如流虹,讓幾個轎夫看得幾乎痴了。
那虹影翩然如神女落地的時候,轉過臉來,美艷的眉目之間有流光一般,讓人不免呼吸一窒,只是她眉目冰冷,警惕地看向周圍厲聲道:「什麼人,出來!」
聲音落下片刻,在周圍的芭蕉葉子之後陸續地出現一道道原本隱藏得極好的身影,他們一身墨綠色的勁裝,人人手提長刀,只是全都面無表情。
若是細細看去,便會發現他們身上仿佛有隱約陰沉的氣息再流動。
那是來自戰場上身經百戰之中凝聚而成的殺氣。
幾個轎夫和小丫頭看見這場面,嚇得渾身發抖,連滾帶爬地跑掉了,經過那些綠衣人的時候,卻沒有人阻攔他們。
直到場內只剩下紅衣的美艷女子。
她冷冷地站着,卻沒有任何打算逃跑的舉動。
場內一片詭譎的安靜。
直到一隻箱子咕嚕咕嚕地忽然不知道從何處被扔在了地上,直滾到了她的腳下方才停住,忽然『咔噠』一聲打開了來。
女子警惕地倒退一步,抬手用衣袖掩去口鼻,低頭一看,有些莫名其妙,那箱子裏是一匣子灰白的粉末,但是卻似乎沒有毒,那是
「石灰粉,醃製屍身可不腐壞。用來裝你的頭顱應該是正正好的。」男子冷冽銳利的聲音響起。
女子抬頭看去,便見一道修挺的身影從竹林深處款步而出,男子面容俊秀英挺,只是原本爽朗的眉目之間籠罩着一層陰戾之氣。
「是你?」女子微微顰眉。
他眼底閃過陰沉的冷光,譏誚地輕嗤了一聲:
「許久不見,這幾年別來無恙,明明就是司空的第一美人公主,又是天朝的王妃,如今天下一統,卻淪落到東躲西藏的感覺如何,貞元公主?」
女子腳步一頓,看着他笑了笑:「托世子爺的福氣,貞元還好。」
但是便是這一笑,讓司空靖心中的怒火瞬間仿佛被點燃,他冷笑:「來,選吧,是讓你的頭裝進這個石灰匣子或者你直接跟着我到長亭我父親的墓前走一趟?」
女子低頭踢了踢自己腳前的那隻匣子,淡淡地道:「是麼,這個匣子是用來保存頭顱的吧,世子爺想得還真是周到。」
司空靖譏誚地勾了唇角:「看來貞元公主也不是個蠢笨之人,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也不需要等待太久時間了。」
話音剛落,所有的綠衣人瞬間全部舉起了刀,身子微微前傾,已經準備攻擊的姿態,只等主子一聲令下便毫不憐香惜玉地將面前的絕色美人撕裂成無數的碎片。
貞元公主卻仿若未曾看見一般,把玩着自己的髮絲片刻之後,方才抬起頭,目光莫測地將周圍的碧衣人掃視了一遍,似笑非笑地道:
「寒甲十四破千軍,這些壯士應該就是國公爺身邊的那批親信甲衛——十四瑤光吧,更是在戰場上保護國公爺的貼身死士,但因為國公爺,所以寧願放棄功名而成為國公爺的護衛,十四瑤光衛當時若不是被國公爺派去了支援前線,只怕國公爺如今也還好好的。」
一名中年男子跨了出來,冷冷地道:「沒錯,看來你還有點見識,作為一國公主,也是各為其主,束手就擒,省得咱們面子上都不好看。」
貞元公主忽然低低地嬌笑起來:「呵呵呵。」
司空靖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心中怒火翻騰,羞辱之感甚重,他惡狠狠地怒道:
「你笑什麼,賤人,今日本世子就要提你的頭去祭祀我的父親,你已經眾叛親離,難不成還以為會有人來救你!」
貞元公主笑吟吟地道:「世子爺,此言差矣,您的定論不要下得太早我,眾叛親離世子爺,您忘了,當初我是怎麼從宮裏出來,而國公爺遇刺之前,您還在我的。」
「賤人住嘴!」司空靖臉色大變,怒吼一聲,手上的利劍瞬間刺向貞元。
貞元驀地身子一偏,險險地避開一擊,不待司空靖第二次動手,只冷聲道:「司空靖,別給臉不要臉,否則我就把事情說出去,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最快!」
司空靖的刀子都已經逼近了貞元的小腹,卻在這一刻被貞元手上的短劍一擋,硬生生地停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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