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田蜜事 170.番外8

    此為防盜章沉睡之中他兩道墨色勻稱,根根分明的眉毛都有些格外的溫柔,增一分太粗,少一分太細,清秀中帶着幾分凌厲,帥氣之極。

    鼻如懸柱自山根位置突起,增一份太蠢,少一份太秀,陽剛之氣十足。

    一點薄唇,淡淡的緋紅,抿成一道線微微的抿着。

    自打七歲那年夏晚指認郭嘉在私塾於夫子家的小妾上茅房時,往茅坑裏扔過石頭叫於夫子當眾扒了褲子打過屁股之後他每每見了她,都是恨不能宰了她的兇惡樣子。

    夏晚端詳着這沉睡中少年的臉回想戒尺落在他緊窄窄的屁股上,一下一個紅印時他滿臉脹紅的樣子,忍不住貼頭在他額頭上又不可自抑的笑了起來。

    那也是她頭一回見識他溫良表面下的壞。

    那天夜裏她獨自一個人回家分明天還不太夜卻總聽見身後有狼在嚎狐狸在叫。

    跑在傍晚無人的山路上,夏晚嚇的一路狂奔,哭了個稀哩嘩啦,直到後來郭嘉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才知道是他一路跟在後面,裝狼裝狐狸嚇唬她。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細瘦高挑的少年,翻着空心跟頭一路翻到她跟前,兩手着地,倒掛金鐘問她:小丫頭,往後還敢不敢多嘴?

    當時才不過七歲的小夏晚,挽着個小挎籃,立刻就捂上了自己的小嘴巴。

    夏晚家並不在水鄉鎮,而在五里外的紅山坳村。

    她爹夏黃書是個賭徒,跟郭萬擔的弟弟郭千斤,還有黑山坳的大瘸子是一夥賭友,在水鄉鎮合夥開賭坊,有賭客的時候坑賭客,沒賭客的時候坑彼此,說白了,就是個三兩不着的人物。

    她娘孫氏有個胞宮垂的病,只要胞宮垂下來,就會臥床不起,是個常年的病秧子,也不能生育。便夏晚,也是夏黃書從黃河邊的瓜田裏撿來的。

    所以,夏晚打小兒無人管束,四五歲起就在水鄉鎮上做小賣買,養活自己,賺銀子給娘看病,還兼帶着還夏黃書無窮無盡的賭債。

    這不,原本郭嘉才考中秀才的時候,夏黃書費了多少力氣,將夏晚吹噓成個天上少有地上難得的寶貝兒,郭嘉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等到郭嘉病倒了,郭萬擔四處找不到個沖喜的女子給郭嘉為妻,五十兩銀子的聘禮,就把夏晚給娶回來了。

    真真周瑜打黃蓋,一個願娶一個願嫁,夏晚一塊白帕子擦拭着,守着個奄奄一息的丈夫,從手指到胳膊,拎幹了溫熱熱的帕子仔細擦拭着,樂的什麼一樣。

    夏晚的娘孫氏那胞宮脫垂嚴重的時候,也會躺到炕上起不來,夏晚經常替她擦身,所以很熟絡的,在要翻身擦背時,便將郭嘉兩條胳膊搭到自己身上,再摟着他的背一翻,便將他整個人翻了過來。

    她不期一個男人的身子竟會這樣沉,一翻身,叫沉睡中的郭嘉壓在身下,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自己瘦瘦的身軀挪出來。

    翻過來,夏晚手還未搭到他背上,又停了停。

    郭嘉的背上,順着肋骨從上至下是一道又一道的傷痕,特別的均勻。

    夏晚一隻手輕撫上去,順着那針疤輕輕的點着。心說,這該不會是三年前他救我那一回留下來的吧。

    三年前,老爹夏黃書說幫夏晚找到了一份好差事,就在七八里外的關西大營,做短工幫大營伙房裏的婆子們剝蔥剝蒜帶燒火,一個月可以得三兩銀子。

    夏晚整日在鎮上跑,做小賣買,一個月頂多賺二十個銅板,一聽不過幫忙生生火就能得三兩銀子,當然歡喜,跟着夏黃書就去了。

    那算是自打夏晚到紅山坳以來,夏黃書待她最好過的一次,在鎮子上給她買炸糕,買頭花兒,買花生糖,便如今身上這件白底紅碎花兒的襖子,也是那一日扯布做的。

    結果夏晚一進兵營就叫關西提督呼延神助給綁了,然後她才知道,自己壓根兒不是來做廚娘的。

    邊關戰事連年不利,當朝皇帝迷信,據說算來算去,就算準了她是上古戰神蚩尤未過門的妻子女魃,因跟蚩尤吵了架才誤投凡胎,只要把她祭過去,戰神蚩尤就會保佑大魏士兵能打勝仗。

    聽着多荒唐的事兒?

    可它就是真的。

    夏晚被那些婆子們剝光,沐浴,梳好髮髻再裹上錦緞,光溜溜的就扔進了蚩尤祠中的一座石棺之中。

    黑暗冰冷的石棺被閉合之後,空氣漸漸稀薄,夏晚給悶的喘不過氣來,兩隻手在石棺里不停的抓着,將那匹裹身子的錦緞都撕成了碎屑,最後悶到奄奄一息,眼看將死。

    她以為自己活不了啦,趴在石棺里哭自己的命苦,哭自己怎麼就遇到夏黃書那麼個爹,哭自己下輩子絕不做女子。


    就在那時,在外獵兔子的郭嘉自蚩尤祠外經過,肩上還背着兩隻毛絨絨的灰兔子,拼着關西大營將士們的阻攔,推開石棺把她救出來的。

    當時,他被關西大營的士兵們壓在那石棺板上,就差點抽了個半死。

    夏晚覺得,他背上這些傷,大約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這人臉俊,也白,身子更白,但並非女子身體的那種白皙,而是充斥着男子陰柔魅力的冷白,仿似冷玉一般,一道道淡褐色的,帶着針腳的疤痕,在那冷白色的肌膚上格外清晰。

    擦罷了背,夏晚怕自己又要叫他壓住,不敢再摟着翻,脫了鞋子光着兩隻腳靠牆一蹬,就把個郭嘉重又翻回了平躺的樣子。

    這時候,他身上只有一條窄窄的褻褲了。夏晚又到廚房另打了一盆熱水回來,從大腿到腳再擦了一遍,便盯着他那條齊大腿根的褻褲發呆。

    要不要脫了也擦一擦?

    若不擦,他身上終究不乾淨,可若是擦,他萬一中途醒來,會不會覺得是她在輕薄他?

    不過猶豫的瞬間,帕子上的水一滴一滴,便將郭嘉那條白色的褻褲給滴濕了。

    夏晚連忙去擦,濕帕子沾上去,褻褲濕的更多了,而且,濕處就在襠部的那個位置,看起來,像是郭嘉尿了褲子一樣。

    夏晚心說這可怎麼辦呢?

    難道再替他換條褻褲?

    她漸漸覺得那條褻褲似乎在一點點的往上頂。

    難道說他醒了?抬頭看看,郭嘉兩道修眉,鼻樑懸挺,但人依舊在沉睡中。兩隻手也紋絲不動,仍還是冷的。

    畢竟夏晚還是個小姑娘,便悄悄看過老娘壓箱底兒的避火圖,究竟不知道男女之事為何。眼看那塊濕處暈染的越來越大,她覺得自己該幫他換條褻褲。

    這間新房,原本就是屬於郭嘉的臥室。很寬敞的一里一外兩套間。外間置着書案,書櫃,衣架上掛着兩件衣服。

    而裏間,也就是起居間,炕上便有一隻黑油木的大炕櫃。郭嘉的貼身衣服,應當就在這炕櫃裏。

    夏晚打開柜子,最上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袍子,各種顏色各種質地,再下一排是純白的中單,亦疊的整整齊齊。

    翻到最下面,夏晚才找到一大摞子疊的整整齊齊的褻褲。

    她抽了一條出來,心說雖沒拜堂,我也是花轎從大門抬進來的,這就算是成親了,自家丈夫有什麼羞不羞的,好歹替他換條干褲子讓他睡的舒服才是正經。

    到底十幾歲的小姑娘,甚事也不懂,夏晚兩隻手解開郭嘉褻褲上的帶子鬆了,再從兩邊一扒……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立刻就糊了她一臉。

    她猛然臉一紅,慌的拿被子將郭嘉的身子一遮,心中怦怦而跳,隱有隱約,覺得噴在自己臉上的東西怕是不乾淨,而方才瞧見的那個黑乎乎的東西,雖一再想從腦海里抹去,它頑強而醜陋的,就橫在她腦子裏。

    忽而外面一聲哭,是個男子的聲音:「我的六畜喲,我的六畜哎,怎的不等叔叔來你就咽氣兒了?快快,知縣老爺來看你啦。」

    這是郭萬擔的弟弟郭千斤的聲音。

    郭千斤是和夏晚的爹夏黃書一起在鎮子上開賭場的,在夏晚看來,男人那怕好嫖,那怕濫酒,都算不得壞人,但只要沾了賭,那就是沒救了。

    所以,在她眼裏,就從未把郭千斤和夏黃書這等人當過人看。

    夏晚記得自己方才是關好了院門的,伸頭在窗子外面一看,院門大敞着,一群人涌了進來。她心中一聲叫,心說糟了,我怎的忘了婆婆吳氏是個半呆痴,她大約又犯了痴病,聽人敲門,就把門給開了。

    住在對門子的,田氏一族的族長田興旺,還有他兒子田滿倉,和哥哥完不同,又瘦又猥瑣的郭千斤,一群子的人中間擁着個年約四旬,胡茬密密,穿青袍帶硬幞,上繡溪敕補子的官員走了進來。

    不用說,這是金城郡的縣令劉一舟,他和田興旺是親戚,顯然,方才郭萬擔一聲吼震住了田家,叫他們不必再鬧。可是轉眼兒的,田家就把知縣劉一舟從金城郡給搬出來了。

    夏晚還在拿濕帕子擦臉上一股濃濃麝香味的粘乎,心說郭嘉雖人未醒,幾乎也沒了呼息,可身上有一處還是會動的,既會動,就證明他未死,人既未死,又怎能叫這些人給埋葬了去?

    幸好她洗澡的時候把西廂的門給下了鞘兒,推是推不開的。

    郭千斤一把推不開西廂的門,又道:「六畜哎,我的好六畜,看來你是真咽氣兒了,別急,知縣老爺把棺材都給你賞下來了,你瞧瞧,百年老槐木的棺材,上面漆着春江花月夜,花開四季,正是你這個秀才最喜歡的東西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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