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華麗的龐統抬腳從門外走了進來。
身上玉石環佩隨着走動發出碰撞的聲音,身上的服飾與阿婉身上穿着的服飾色彩一致,甚至就連衣擺上的繡紋都是差不多的樣式,很顯然,這該是萬花谷的門派標誌了。
龐統走到阿婉的面前,掀開袍角,跪在墊子上。
胡老漢也跟着從門外走了進來,他是龐統的僕從,此刻自然也作為一個見證人。
阿婉緩緩的站起來。
郭嘉和荀彧的臉色也頓時變得鄭重了許多,他們正襟危坐的坐直了身子,面前的矮几上面放着果酒和水果,這些酒水都是阿婉準備的,為了慶祝龐統的拜師酒宴。
趙雲是個武將,此刻身上穿着淺色的長袍,看起來多了幾分文氣。
他瞥眼看了一眼郭嘉,小聲的問道:「郭夫人身上的衣裳配飾與三郎配飾相同?」
「三郎衣裳配飾乃是夫人親手所制,乃是萬花谷常服。」
趙雲點點頭,勾唇笑了笑:「卻是十分華麗了。」
荀彧在旁邊面無表情,心底卻是狂點頭。
不是十分華麗,是相當華麗啊。
同樣穿着精美衣裳的郭嘉笑而不語,只是暗搓搓的指了指自己的衣擺:「這些繡紋都是夫人親手所繡,賢妻良母不過若此。」
趙雲點點頭,滿臉認真:「待子龍娶妻後,便讓夫人與郭夫人學一兩手。」
「好說。」郭嘉滿足的笑笑。
而另一邊,走到龐統面前的阿婉,面容肅穆,眉眼在【朔雪】套的襯托下,格外的溫婉秀雅。
「龐統,我萬花谷雖以醫術為重,可你要知道,為醫者,下可醫黎民百姓,上可醫社稷蒼生,下醫疾病苦厄,上醫國破山河。」
龐統聞言,心頭一凜。
抬手在胸前合攏,微微拜倒:「謹遵老師教誨。」
「如此,入我萬花谷,需立下誓言,我說一句,你便跟着我後面說一句,可否?」
「可。」
阿婉滿意的笑了笑。
「為醫者。」
「為醫者。」
「須安神定志,無欲無求……」
「若有疾厄來求者……」
一聲聲誓詞,聲聲入耳。
郭嘉和荀彧臉色皆是一番說不出的怔然,他們皆是學子出身,都各有老師,也曾參與過別人的拜師禮,可從未如這次的拜師禮給他們感覺來的震撼,這一聲聲誓言,雖說立誓行醫,可卻每一句,都仿佛在說這個世道。
尤其是阿婉開頭說的那句話。
【下醫黎民百姓,上醫社稷蒼生,下醫疾病苦厄,上醫國破山河。】
國之不國,家不為家。
這個家國,它病了。
所以他們這些謀士的存在,是否就是如同阿婉所說的,是這個家國的醫者呢?他們真的能承擔這番重量,將這番天地的疾病苦厄全部醫治好呢?
一時間,荀彧與郭嘉皆陷入了沉思。
「我來問你……」阿婉聽着龐統口中那一句句熟悉的誓言,眼圈紅了,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她吸了口氣:「你是否願意終生遵行此誓,正式成為我萬花谷弟子?」
龐統看着阿婉那驟然紅了的眼圈,不知為何,心底也是酸澀難言。
他緩緩拜倒,用同樣顫抖的聲音說道:「學生願意。」
「好,從今日開始,你便是我萬花谷正式弟子,前幾日給你看的總綱,想必三郎已然了解了七聖之名,不知三郎願意歸於何人名下。」
「統願畢生學習雜學。」
「那好,從此後,你便是天工一脈的弟子。」
「是,老師。」
龐統再一次的拜下,這一拜,龐氏三郎便入了萬花的門,成了萬花谷在外行走的弟子了。
「好好好。」阿婉連叫三聲好,連忙走到龐統的面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將他扶了站起來,指了指另一邊的兩張兩張矮几,笑了笑:「三郎,你且帶着胡老漢入座,今日是你拜師的好日子,便允你喝兩杯果酒。」
龐統眨了眨眼睛,頓時眼睛亮了起來。
是男人就沒有人不愛喝酒的,哪怕他現在才是個九歲的孩童,他也是個男人。
「多謝老師。」
他興沖沖的行禮後便轉身拉着胡老漢入了座,第一次在這么正式場合入座的胡老漢帶着幾分拘謹,可真的坐下來後,卻背脊挺直,十分端莊。
郭嘉禁酒已久。
如今看見這果酒頓時眼睛亮了起來,連忙為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小口的抿了一口,甘甜濃郁的酒香一下子瀰漫整個口腔。
「文若,你可要好好品嘗一下這果酒,這可是夫人親手所釀。」
荀彧狐疑的瞥了一眼郭嘉,不知為何,總覺着奉孝有些不懷好意。
不過眼前杯中酒確實誘人。
他低頭,小口的抿了一口,濃郁的酒香瞬間讓他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他倒抽一口氣,眼睛睜大,舌頭都快麻掉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酒樽中的酒,這就可真是……
以後可讓他如何面對其他的酒水啊。
郭嘉看着他的臉色,不由得勾唇笑了笑,才繼續端着酒樽喝了口酒。
然後放下酒樽:「文若覺着此酒如何?」
「瓊漿玉液不過若此。」
趙雲捧着酒杯喝的極為開心,他眼睛亮亮的,越喝越高興,最後酒樽喝着完全不過癮,直接倒到耳罐里,捧着耳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了幾大口酒,才將耳罐放下,抹了抹嘴巴,大喝一聲:「好酒!」
然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阿婉:「郭夫人,不知此酒為何酒?」
「不過是隨手釀製的酒水而已,不得名諱。」
阿婉笑了笑,擺擺手。
「這酒余香陣陣,入口綿柔,又有果香撲鼻,不若叫做三日醉如何?」荀彧臉色紅紅的看着阿婉,那素來冷清的雙眸此刻在酒意的渲染下,多了幾分媚意:「此酒入喉,恐大醉三日方能清醒,以後軍中筵席可不能飲用此酒。」
三日醉?
郭嘉端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顫。
隨即才一口將酒樽裏面的酒水飲盡,冷冷一笑。
三日後怕是就會後悔取這樣的名字了。
什麼三日醉?
該叫『牽腸掛肚』才對。
阿婉執壺,為郭嘉再倒一杯酒,對着他莞爾一笑:「夫君今日可以多喝些。」
郭嘉手捧酒樽,微微嘆息。
罷了,也就今日能多喝點了,珍惜此刻才是明智之舉。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三日後荀彧後悔至極。
他苦哈哈的喝着粗糙的米酒,目帶幽怨的看向郭嘉:「飲入三日醉,尋常酒水再難入喉矣。」
捧着熱茶的郭嘉對他淺淺一笑。
「如今文若該知嘉如何戒掉惡飲酒水之陋習了吧?」
荀文若仰起頭,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若是知道三日後尋常酒水再難入喉,三日前那三日醉放在眼前,他可還會去喝?
結論便是,他會去喝。
如此佳釀,喝一次便少一次啊。
另一邊,龐統偷偷的在老師單獨為他開闢的教學書齋內,正瘋狂的研習萬花秘笈,還有新拿到手的雜學全部套書,當然,還有兩本武功秘籍以及一根萬花谷專用武器,毛筆一根。
將毛筆拿到手裏的那一瞬間,龐統只覺身體裏面仿佛有幾股氣流快速竄過。
竄的他整個背脊都發麻了起來,直到平息後,他再看向武功秘籍,卻發現,上面的一些畫,此刻已然瞭然於胸。
他如饑似渴的背誦着秘籍,將那些招式牢記於心。
早晨更是早起跟着郭嘉後面先鍛煉身體,提高身體素質。
這安然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元日那天。
阿婉早早的用紅包包了個梨絨落絹包放在來拜年的龐統手裏,意有所指的說道:「此乃『梨絨落絹包』。」
「這……」
龐統倒抽一口氣,雜學裏面有梨絨落絹包的製作方式,可過程複雜,又缺少關鍵物品梨花絨落日絹,自然不可成,可如今,這梨絨落絹包卻在他的手心。
傳說此荷包宛如小型須彌芥子。
他攥了攥荷包:「謝謝老師。」
「小心些,莫要丟失了。」阿婉叮囑道。
「學生知道。」
到了晚間筵席,阿婉更是大展身手,做了不少系統美食來犒賞這些人的胃。
趙雲吃着冬菇藕夾,喝着冬瓜丸子湯,面前的案席上放着好燒、燒羅漢麵筋,還有蘿蔔肉餅。
荀彧也沉默的用食。
這一頓晚餐,用的格外的賓主盡歡。
筵席用完了,郭嘉陪着阿婉回房守歲,趙雲與荀彧一起往前院客房走去。
趙雲一邊走一邊笑着搖搖頭:「也不知我未來夫人可有郭夫人如此的好手藝。」
荀彧:「……」
「罷了,待來日成婚後,便讓夫人和郭夫人好好學上一兩手吧。」
荀彧抿了抿唇,垂下眼瞼默默趕路。
心底卻已然開始盤算起來。
袁紹思慮過多,卻缺乏要領,做事情拖沓不果斷,想要效仿周公禮賢下士,可偏偏學的不倫不類四不像。
雖說現在還在袁紹門下,荀彧卻已經籌謀着準備看看哪位主公更好了。
原本荀彧對郭嘉選擇並無多大感念,頂多想着以後遇見個好主公,可以推薦一二,畢竟文人相輕,誰都不服誰,他想將郭嘉捆在身邊,也得郭嘉願意才行。
如今想着那三日醉和晚間筵席的一桌酒菜。
嗯,荀彧覺得,帶郭嘉一起去找主公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趙雲說的也沒錯嘛。
以後可以讓唐氏和姜氏好好學習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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