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進紅樓從丫鬟開始 101 狐假虎威

    昨天糟爛的燒雞一宿過去了,雲珠捧在手裏只覺得比石頭還硬,順手擱在灶台邊的案板上,發出『嘭』的一聲。

    凌晨稀里糊塗的一頓就吃了那些點心,今天外頭雖然不亂了,可街市上連賣菜的也沒幾個,菜價也乾脆地翻了七八倍。

    劉平出去走了一圈。

    回來苦大仇深的,乾脆執起斧子用力劈開牆邊晾着的圓木,指揮趙三:「年前曬的菜薹還有一些,地窖里還有點番薯,加些米麵混着燒雞煮一頓將就吃吧。」

    趙三點點頭,彎腰將劈碎的木渣撿起來,整齊碼在灶下,特意打量了四下有炊煙升起,才放心的開始刷鍋。

    雲珠坐在門檻上,手裏拿着鞋墊用力戳着,這世道變換太快,快到她有些跟不上趟兒了。心慌意亂的戳了會兒鞋墊,手心裏都是濕漉漉的汗水,看來得儘早回府去看看怎麼回事。

    剛戳了幾十針,小鬍子就蹬蹬蹬跑進屋來,依偎在胡夫人懷裏:「娘,劉大哥家的三叔公往咱們這邊來了。」

    豬市口離劉家就不遠,趙三兩口子原來住的房子就是劉家的族產,租金比市價低了兩成。可如今搬了新房子,從劉家一來一回,一個時辰打不住呢。

    這位三叔公,總歸不像是來拜年的。

    趙三扔掉木渣就要起身:「阿平!你今天不許出屋。」

    之前趙三就抱怨過這位三叔公貪得無厭,甚至想要倚老賣老住進新宅,要劉平兩口子給他養老,沒想到這剛過完年就開始不消停了。

    三叔公熟門熟路的走到劉家門口,還沒進屋呢,就聞到一股肉香,山羊鬍子一翹一翹的,抬手就要上前叫門。

    就見趙三沉着一張臉拉開了門閂,三叔公頓了頓,隨後不屑的笑一聲,撇着眼睛語氣不善道:「婦道人家站大門正中像什麼樣子!劉平呢?叫劉平來接我!」

    「哎喲,現在的新房子真是建得不行,四五階台階,誠心叫我們老人家費力呢,回頭叫劉平將這台階回填了,做斜坡才方便。等你們將來啊,有孩子了就知道,家有一老的好處。」

    趙三從前是尊敬劉家長輩的,劉平年幼失怙,若長輩們真是完全撒手不管,他活不大,這是恩。劉平成家了,賺了幾個小錢,也應承過,劉家的小輩有需要,他會出錢出力,趙三打心裏不反對。

    可想要接手劉平全副身家,她卻是不同意!

    劉平遠遠站在屋檐下,靠着門板,臉上滿是失望之色,三叔公見了,拐杖一收,如履平地似的略過趙三,往院子裏走去。

    「小劉平你在家啊!」三叔公一臉怒氣的樣子,見着左鄰右舍隱約探頭,趙三笑了笑,轉身將門閂插上跟着進了院子。

    「要我說,你這媳婦也太不是東西了,見着長輩不聞不問就算了,竟然還虎着個臉,怎麼,我站在我劉家的地盤上,還要經過你允許不成?」說着,抬起拐棍對趙三指指點點的樣子。

    聽了這話,趙六幾乎都要笑了。

    幼時給了族中子侄幾碗飯,就恨不得這孩子一輩子就是家中的勞力了,這冠冕堂皇獅子大開口的樣子,他們是怎麼做出來的!

    就算銀錢金貴,這一套院子在京中市值一千三百兩,足夠普通人家活幾輩子,張口就是要子侄子將自己全副身家獻祭,哪裏來的臉。

    趙三捏了捏妹妹的手,苦笑道:「既然他們要算賬,今日就算算清楚好了。」

    胡夫人站在堂屋門口,微笑着告辭,還順帶帶走了尤二,出門前狀似無意道:「他三叔公啊,劉平這孩子到底不是外人,你說這些話可真是傷人心了。」

    劉家三叔公板着臉:「你一個外人,自是不曉得我們家的辛苦,我們這等尋常人家要供一個孩子長大,那可是費盡心力!」

    「好啊!就算你們劉家供給劉平長大,吃飯穿衣一年頂天五兩銀子。」

    趙三將胡夫人送出門,轉身冷笑着扯開紅唇,「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我便不說了,就單說我進劉家門開始,劉平每年的進項足二十兩銀子有餘,三叔婆每年慣例來借八兩銀子供家裏讀書,連續三年了,你們什麼時候打算將這筆銀子還我?」

    一聽這話,三叔公瞬間炸毛:「這是你家給族中交的例錢,什麼時候說過要還的!」

    趙三笑了,又問:「那二大爺每年來收五兩銀子又是什麼說頭?」

    「我怎麼知道!」

    「既然都不知道,不如咱們去公堂之上說個清楚,也好叫劉平分說分說,他一個孤兒,是不是要刮骨割肉才算還得清你們劉家的恩義?」

    劉善寶是劉家為數不多的讀書人,二十幾歲的老童生,距離秀才還有十萬八千里。劉家堅信這個晚生一定會高中大官,光宗耀祖,也學了那些大戶人家舉闔族之力補貼供給,甚至專門設了族田族產,收入用來激勵後生上進。

    初心是好的。

    要雲珠說,這事兒經手的人太多,誰都想從中盤剝油水,以至於個個都卯足勁送孩子讀書,每年光讀讀書就有八兩銀子到手呢!也就劉平這樣沒長輩護持的早早就變成了血包。

    「劉平啊,你這媳婦瘋了呀!」三叔公難以置信,扯着麵皮道:「對簿公堂,虧你說得出這樣丟人的話,我們劉家可不認你這等胳膊肘外拐的媳婦!」

    趙三冷笑,「認不認有什麼打緊?三叔公若是個體面長輩,就將我的二十四兩銀子還回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潑皮破爛貨!竟敢來我們劉家要錢,給你臉了!」三叔婆自外而入,叮叮咣咣的砸着門閂。手裏一把菜刀在門閂上砍着,意欲破門而入,嘴裏更是不斷叫罵:「看老娘不打死你這個生不出蛋的老母雞!不要臉的貨色把持着我劉家的漢子,翅膀硬了居然攛掇我們劉家」

    一口一個我們劉家,這還是這幾年頭一回見這麼清新脫俗的罵法。雲珠毫不示弱,蹬蹬蹬進屋取了菜刀握在手裏,憤怒的擋在趙三面前,涼颼颼道:「既然老太太說不清楚,非要撕破臉皮,那咱們就公堂上見罷!三姐,告官!」

    她嘴上大聲說着,眼睛卻流連在劉平身上,兩口子過日子講究一個心齊,若劉平打算息事寧人,趙三就是再有勇有謀,這日子也是過不長久的。


    劉平的態度,才是這件事的核心。

    一瞬間,雲珠心頭閃過了千萬種趙三將來的退路,她作勢去給老太太開門,手摸到門閂時,看見那老太太正斜着眼睛往屋裏看,當即冷笑一聲,低聲道:「再看,我戳爆你眼珠子!」

    說着,揚了揚自己手裏的菜刀,當那老太太衝破門閂時,雲珠瞄準了方向,握着門閂往地上仰倒,隨着一個雙腳踩空手放鬆的姿態,門閂直直朝老太太頭上飛過去。

    哐啷幾聲,有菜刀落地,門閂落地,肉身落地的脆響與悶哼聲陸續響起。

    三叔公連忙走出來,劉善寶開年就要準備鄉試了,可不能這時候給他搞個守孝的機會出來。他咬牙道:「小賤人,你發瘋不成!」

    雲珠掃了一眼,轉過頭看向趙三,嘴一癟,眼睛裏就擠出了源源不斷的淚珠兒,見趙三迎上來,哇的一聲撲到趙三懷裏,不住地喊:「哇,三姐姐她好嚇人,她剛剛說,說」

    趙三聽到了關節,也抱着頭欲哭不哭的問雲珠:「她是不是說要殺了你?」

    「你這個小賤人!我們劉家供不起你,自滾吧!」老太太又指着雲珠怒罵,「還有你,又是哪裏來的癩子,當初買這媳婦的時候可沒說她還拖着油瓶!你且等着,我們劉家的族老一會兒就來,今兒這事不掰扯清楚,你們誰也別想出門!」

    雲珠根本不在乎,反唇相譏道:「那也別來此處了,乾脆直接去公堂罷,還省些腳程!」

    自古好民不見官,老兩口就聽姐妹倆左一個公堂又一個報官的,幾乎一口氣提不起來,險些昏過去。

    劉平躡手躡腳的在堂屋裏置了一桌茶水,他心中想着趙三說的先禮後兵,置好了桌案,才翻身跳上了屋後的牆頭。

    從前他不曉事,一門心思為劉家出錢出力,以為那樣才是一家人的溫暖。可如今他想明白了,旁人說他胳膊肘往外拐也好,說他娶了媳婦忘了娘也罷,他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將來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才是他想要的日子。

    更何況,他五六歲沒了娘,飢一頓飽一頓的長到十七歲,撞大運得了趙三這樣的好姑娘,想好好過日子也實屬正常,根本算不得娶了媳婦忘了娘。

    劉平扯起袖子擼了把眼睛,就見胡君榮行色匆匆的過來,忙問:「多少來人?」

    胡君榮沉吟一瞬,雙手比劃了一下,「不下十五人。」

    劉平滋溜一下從牆頭滑下去,「難道真要報官?」

    「趙姑娘怎麼說?」雲珠年紀小身子也小,但身上那股沉穩勁兒倒是叫人不由自主地信任,胡君榮拍着大腿,顯然也是對自己這位酒友的能力持懷疑態度。

    響起小六兒適才囑咐自己的話,劉平將心一橫,想過好日子的念頭佔了上風,沒好氣道:「報官!」

    「我去!你回去盯着院子,來人真想動粗,趙家姐倆到底是女流,我叫我家小鬍子在院牆上等着了,情況不對他就會喊街坊過來。」

    胡君榮安排得倒是明白,劉平兩口子剛搬過來,人生地不熟的,遠不如原住民胡家有召喚力,留下小鬍子做內應,比添了條臂膀還叫人安心。

    劉平又爬牆跳回院子裏,隨即,院子裏就傳來劉善寶他兒子哇哇大哭的聲音:「奶奶!你快和我們回去吧!」

    「阿善,你怎麼過來了?」三叔婆從地上爬起來,在孫輩面前她頭也不暈了腳也不軟了,尤其是見了人群里的劉善寶,她更是一把菜刀揮的虎虎生風。

    雲珠還在一旁裝腔作勢的哭,眉眼間卻有幾分憂慮,心道也不知道賈寶玉能不能靠譜一回。

    劉善寶神色晦暗,穿着一身石青色的長衫,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文質彬彬的讀書氣,只是那亂飄的眉眼,透着幾分算計與壞水兒,也喃喃勸了幾句,「阿娘,您先過來,莫要叫刀刃傷到您。」

    「我們從衙門過來的,今日衙門尚未未開衙,倒是能省許多口角,劉平呢?」年紀稍長的族老不耐煩看人演母慈子孝,乾脆錯身想要進屋,誰知盡叫後院轉出來的劉平驚了一回。

    上回見這小子,遠不如現在黢黑虬勁,這不苟言笑的壓迫樣,倒是叫人先心生退怯。

    三叔婆見大伯哥進來,忙道:「他大叔啊,我就說這院子不錯,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哦,豬市口又不是住不下,你說非要主意正搬到這處來,瞧瞧這擺設,能供多少孩子讀書啊?將來孩子們出息了,才是正經享福的時候呢。劉平啊,聽叔婆一句勸,啊。」

    大叔公點點頭,一唱一和,也將劉平貶低了一通。趙三張嘴想要辯解,倒是叫雲珠按下了,「別急,再等一等。」

    這樣的人家,多少嘴皮子也不夠和他們耍,恨人有笑人無的狗東西。

    劉善寶站在人群中,看見雲珠哂笑的眉眼,眉頭一跳,心中有些複雜。

    面對自己這個同歲的侄子侄媳婦,以前對家中還是友善的,時不時送些吃食與銀錢來家裏,爹娘叔伯們都會誇讚幾句。如今這個侄子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肯再偏顧家裏頭,家裏卻開始這般壓人。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渾身難受,難道因為人家不肯繼續資助家中,就要連同曾經的好一起進狗肚子嗎?

    眾人拾柴,意欲交割了劉平的身家,雲珠攔在即將反鎖的大門前,齜牙咧嘴的樣子在看見街角的駿馬時才鬆懈開。

    三叔婆只當雲珠是在等衙門的人來,只在旁損了一句喪門的玩意兒後,就眼睜睜看着一個衣冠整齊的小廝牽着馬匹,上頭正坐着一位金冠華服的公子。

    那樣的高頭駿馬,美衣華服,配上冠面如玉的貴公子,氣度琳琅得簡直能閃瞎人眼,三叔婆呆愣在原地,雲珠喜道:「寶玉!」

    賈寶玉顧不上滿院子雜亂,下馬而立,上下打量了雲珠許久,才皺眉道:「幾日不見,你瞧着倒是清減了,既好了,何不速回府去?」

    狐假虎威,此事不用更待何時?

    雲珠自知賈寶玉護短,又是溫柔多情,除了不敢對上國公府里的主子們,在外時他還是很有些威嚴手段的。料定他不會放任自己的丫鬟不管,當即添油加醋的,將劉家的所作所為添給了賈寶玉聽。

    「瞧瞧,我素日就說她也是機靈的,你們都不信。」賈寶玉聽了她的說辭,點頭過後,便是拉着茗煙調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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