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幾乎是捂着嘴出來的。出了門便大口的呼吸,好似剛才溺水憋了很久的氣一樣。
「這是怎麼了?」蕭瑾然回頭問道。
「怕是裏面的空氣不大健康,她聞多了,自然這樣。」司馬睿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
「所以你早就知道對不對?所以你們才沒有進去!」千嬌乾嘔了半天,才緩過勁兒。
司馬睿聳肩,「知道又怎麼樣?是你自己要求懸絲診脈的。」
「對了,情況怎麼樣?」蕭瑾然對於二當家的印象並沒有太好。覺得三當家過於精明,二當家過於小氣。唯獨這個大當家是個爽快的,愣頭愣腦好拿捏。
千嬌一擺手。
「別提了,多虧你沒進去。你不知道,這人讓人灌了糞了。只要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燙傷。」
蕭瑾然眨巴眨巴眼,「什麼意思?什麼叫灌了糞?」
「應該是守城門常用的方法。把糞便和尿液用大鍋煮開,有搭雲梯往上爬的,就往下澆。那是沾上死碰上亡的法子。若非是守不住城池,一般是不會用這種惡劣的手段的。」
司馬睿負手而立。光這樣講,就已經讓蕭瑾然噁心到了不行。
「所以,他能活到現在是奇蹟。」千嬌點了點頭,非常同意司馬睿的說辭。
「沒救了?」
試探性的問,遭來了千嬌的鄙夷。
「你當咱家的醫術是鬧着玩兒的?」千嬌怒視着蕭瑾然。「大哥,麻煩你平常學習學習好不好?不說咱家醫術可以醫死人肉白骨,那也差不多啊!」
蕭瑾然舉手投降。「你知道我沒天分的,那些藥理我背不會。再說你倆都這麼厲害了,要我做什麼?」
「我倆能陪你一輩子麼?可是本事能陪你一輩子啊!傻丫頭,多讀血書啊!」千嬌怒其不爭的樣子,就好像那些看着頑劣學生的夫子。老氣橫秋!
三當家從門內出來,喜上眉梢。「神醫給的法子果然好用。可否請教神醫姓名?」
「千」
還未等說出來,便被蕭瑾然打斷。「付千晴,我表姐。」
三當家狐疑的看了幾眼這三人,便將人請進了大廳。
中間一把虎皮椅,上方一塊紅木匾。上書『聚義堂』三個大字。四方的交椅更顯莊嚴。幾個頭頭正在討論明日的戰事,魑魅魍魎也是時不時給出建議。
「明日巳時送你們下山。」二當家大掌一揮。「這條路我們兄弟打頭陣,開了路,你們便快速離開。」
「這個方法雖好,可也不是長久之計。依我看,他們手段並非你們想像的這般仁慈!」司馬睿坐在一旁,寬大的袍袖中握着蕭瑾然的手。
「哦?王爺可有高見?」二當家的語氣不悅。
司馬睿把頭一轉,摸了摸蕭瑾然的腦袋。「沒有!」
一句話,迎來黃崗嶺眾人的冷哼。
「我當是什麼高見,原來是個紙糊的。我說瞎子」
話音剛落,蕭瑾然便起了身。
「這位兄弟說話客氣些。雖是在山上,是你們的地盤,可是來者是客,是不是應該放尊重些。」
蕭瑾然醉醉受不了的,就是別人說司馬睿是瞎子這件事。即便這是目前的事實。
三當家不知道蕭瑾然的火氣這樣大,以為端木昕教育出來的孩子,應該是圓滑有度的!
眼見着蕭瑾然言辭激烈,將幾個回嘴的兄弟罵的狗血臨頭,三當家果斷叫停。
「誒,都是自家人,這樣吵,傷和氣。」
「三當家什麼時候與這個女娃娃成了自家人?」門外進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呀,帛玉侄兒你何時回的山寨?」三當家立刻迎了上去,但是二當家的臉色卻落了幾分。
「黃崗嶺歷來都是憑本事吃飯。若是有本事便叫咱們兄弟瞧瞧。一個瞎子,靠女人護着,算什麼本事?」
「我說了,不許你們侮辱他!」蕭瑾然此刻的聲音低沉,其間夾雜的怒氣顯而易見。
司馬睿拉了一把蕭瑾然。將人按到椅子上坐好。「何必動怒?他們說的又沒錯,我如今就是看不見。」
「可是」
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司馬睿按住了肩膀。「噓,聽話,別激動。不然點點該被你喚醒了。」
說罷,司馬睿起身,準確的面向帛玉的方向。「仁兄說的不錯,靠女人確實不是本事。但是本王的女人自是與常人家的女子不同。既是要看本事,那便給你看看。」
右手僅是輕輕一抬,桌上的茶杯便廢了出去,準確無誤的飛向帛玉的方向。
這一刻,在場的人都傻了眼。
「這這內力逆天啊!」
「可不就是!」
帛玉面對接二連三飛向自己的杯子,根本嗎,沒有回手之力。只能繞着聚義廳來回躲閃。躲過了三個杯子,卻被第四個準確無誤的砸中了腦袋。「你是真瞎麼?」
「你覺得呢?」司馬睿的語氣淡淡。
眾人看着司馬睿氣定神閒的坐回椅子上,皆是長舒一口氣,眼睛裏的崇拜之意,與敬畏之意並顯。
「啊,王爺恕罪。我這侄兒遠道回來,救父心切,一時言語衝撞,得罪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三當家深深作了一揖。
「三當家不必客氣,我乃眼疾之人,自是看不見您的作揖。看不見,便受用不到。」司馬睿衣袖一揮,再一次準確無誤的抓住了蕭瑾然放在雙膝上的手。
「這」三當家一時語塞。
蕭瑾然看着眾人人人自危的樣子,嘆了口氣。「便是他看不見,也有過人之處。便是沒有,你們也不應該瞧不起一個身患隱疾的病人。」
捏了捏司馬睿的手。「王爺您下午不是說有方法解決解決黃崗嶺的麻煩麼?黃崗嶺眾兄弟有恩於瑾然胭脂行」
蕭瑾然面露難色,這些都是做給黃崗嶺眾人看的。就像兩人預想的那樣。幾個當家的念舊,以後還能幫着瑾然胭脂行運貨。可是新人呢?
黃崗嶺的當家的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到時候新人上台,可會念舊情?這齣戲,由於有蕭瑾然的動怒,做的着實逼真了些。
「嗯,我不會讓你為難!」司馬睿拍了拍蕭瑾然的手。這個互動看在大家眼睛裏。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兩人怕是已經定下終身了。今後蕭大姑娘又多了個後台。
「魑宸,你說下地勢。」
隨着司馬睿的部署,黃崗嶺一半的人連夜埋伏在了嶺南。天未亮,便動手解決了部分黑山頭的人。而另外的一些人,有着魍槃帶隊,幾乎是同時,攻入了黑山頭。
首戰告捷。
黑山頭雖敗,卻並未損失什麼。
第二夜,司馬睿調回了所有的人守寨。僅派出魑魅魍魎四人去偷襲黑山頭大寨。
果然,黑山頭的人報復性極強,連夜上山攻寨。卻被帛玉帶人殺的落花流水。而天明時分,魑宸提了黑山頭寨主瑛炚的頭,扔到了聚義堂上。
第三日,黃崗嶺眾人在帛玉的帶領下,一舉拿下黑山頭。擴大了黃崗嶺的地盤,還繳獲了很多糧草兵器。大當家的傷勢也有所好轉,清晨喝下了一碗小米粥。
黃崗嶺上下殺雞宰牛慶賀。
帛玉端着酒杯來敬司馬睿。「之前是我有眼無珠,得罪了王爺。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說着仰頭喝下杯中酒。
司馬睿只是端着茶杯示意了一下。「區區小事,兄台日後莫提。恕在下有眼疾在身,不能飲酒。以茶代酒敬兄台!」
見司馬睿不記仇,大伙兒都來敬酒。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可這熱鬧中,唯獨坐在司馬睿身旁的蕭瑾然格格不入。
「可是不舒服?」待大家回了座位之後,司馬睿貼心的問道。
「沒有,只是莫名有些心慌,總覺要有什麼事情發生。」蕭瑾然微微搖了搖頭,「今日勝了黑山頭,怕是要給黃崗嶺惹麻煩的。這麼些年,各個山頭夠相安無事,可是如今這事兒來說,倒是黃崗嶺不厚道些。」
司馬睿拍了拍蕭瑾然的手,「無事,你不必擔心。明日一早咱們就動身。這黃崗嶺也不過是欠咱們人情罷了,其餘的事情與咱們無關。」
「那是你想的,草莽之人與咱們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蕭瑾然嘆了口氣,「你說要是那帛玉想要與你結拜呢?這面子是給還是不給?給了以後黃崗嶺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又是我的事,我總要擔心的。可是不給,倒是咱們不敞亮。」
聽了這話,司馬睿倒是不厚道的笑了。拿着自己的茶杯,衝着蕭瑾然一舉杯,舉手投足間,風流之意盡顯。
「原來夫人竟是關心本王如斯。不過此事夫人倒是不必擔心。」司馬睿輕輕地飲了一口,將茶杯放下。「本王可是大華的王爺,不與他結拜才是正當。」
「話雖這樣說,可是那些是草莽,哪有誰會這樣想呢?還有,關心你是真的,可是這夫人二字,你是不是該收收?」
「這裏又沒有別人,為何要收?還是夫人你害羞了?」司馬睿又開始了往日那般沒了正形。
蕭瑾然看着司馬睿目光雖盯着自己,可是卻沒有什麼焦點。自己心中還是一抽抽的疼。自從他眼睛壞了,便是玩笑開得也少了。蕭瑾然自是不想一潑冷水破了這時光。
便也插科打諢,兩人鬥起嘴來。好似這裏並不是什麼黃崗嶺。兩人也不是各背負着任務去柳州,這裏就是京城。是京城的蕭府,是北郊的破廟
馬車踏着晨光悠悠地走在路上。時不時能聽見地上小石子被碾碎的聲音。蕭瑾然倒在司馬睿的懷裏,無比的滿足。前路雖不光明,不知要發生何事,可至少兩人是在一起的。
忽聽外面千嬌一聲感嘆,馬車也悠悠轉停。
「啊,柳州到了!瑾然,柳州到了!」
蕭瑾然半推車窗向外看去,『柳州城』的牌子,看着經歷了不少滄桑,卻安安靜靜地依舊懸在城樓上。
柳州,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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