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罷午飯,蕭瑾然拍了拍司馬旺財的頭,「走吧旺財,最近長了這麼多膘,咱們出府跑一圈兒吧,省着你家主子再來都認不出你了。」
司馬旺財一日能吃半頭豬,這還是蕭瑾然強行一天餵半桶麵糊糊的結果。也是因着這事,府中上下怨聲載道,說是大姑娘拿着主母留下的錢餵狗。
這句話最初的源頭竟是出自老太爺蕭大同。蕭瑾然聽說後,只是一笑了之。既是已經站到了鄭秀秀的陣營,自己作何事也是不必考慮他的想法。
蕭瑾然的馬術並不精湛,雖是在宮中與一眾皇子公主一起受教,可是蕭瑾然並不熱愛任何事情。只覺得騎馬不過是一種行走方式,能坐車的情況下,為何非得找罪受呢?對於功夫課更是只會一些花拳繡腿,以作強身健體。
再加上皇貴妃賞下的馬兒拴在宮中的馬廄里,蕭府並沒有準備自己的坐騎,蕭瑾然今日的出行,就只能是牽着司馬旺財遛彎兒了。或許人少的時候,可以撒開鏈子,跟在後面跑。索性司馬旺財長得雖大,卻也比較聽話。
晃晃悠悠地走在熱鬧的集市中,聽着一旁小販的吆喝聲,蕭瑾然突然升起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來。
若說蕭瑾然長得與端木昕有三成相似,卻與端木榕有五分。這也正是端木榕為什麼放着一眾端木家的孩子不喜歡,單單將蕭瑾然帶在身邊的緣故。加之日常打扮都是端木榕一手操持,蕭瑾然與端木榕面上的相似便有了七分。
可是蕭瑾然的性格卻不隨這兩人。
以往的十六年裏,蕭瑾然學會了兩分端木昕做事的沉穩大氣,一分端木榕做人的萌蠢木訥,三分樂君姑姑的聰慧謀略,兩分市井間的無賴之氣,兩分土匪山賊間的義氣。
因着骨子裏最先學會的就是市井無賴的滑頭,所以對着市井集市便有着特殊的感情。若不是後來眾人的薰陶,蕭瑾然也不會被逐漸的培養成現在的樣子。
市井中與大家大院還有深宮都不同,最不缺乏的就是煙火氣。想說什麼說什麼,想怎麼吆喝就怎麼吆喝。便是喝醉了滿地打滾,人們也只是看看熱鬧,過些天便忘在腦後了。
蕭瑾然本還沉浸在市集熟悉的氛圍中,回憶當年與母親為了搶個好攤位,每天半夜就出來等候的場景。便聽到一聲熟悉的招呼。
「呀,瑾然啊,幾年不見,整這麼高了,這長得也是越來越水靈靈了。」擺小攤買包子的孟嬸一老遠就看出了牽着大狗的人是端木昕的閨女蕭瑾然。
蕭瑾然抬眼一看,竟是當年自己沒少受她家恩惠的孟嬸!有一次自己拉肚子,僅是一潑清屎的功夫,集市上大家已經擺好了攤位。如果不是孟嬸挪了個不大的地方給自己娘親,那大熱的天,阿娘背筐里的熟食怕是都要臭扔了的。
實話那時候,既苦也甜!
「孟嬸,來兩個包子。」蕭瑾然端起甜甜的笑。
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孟嬸家的包子。說是津港那邊的方子,所以做出來的味道十里之外都能聞到。但是兩個包子一文錢,對於蕭瑾然母女當時,絕對是天價。孟嬸心腸好,時不時會把當日沒買完的,送給自己兩個。雖是涼透,可那確實是蕭瑾然兒時最美的時光了。
聽見這邊的聲音,旁邊的幾個熟識的攤販也是聚攏過來。「呦是瑾然啊!」匆忙間互相寒暄一番,又因着自家的攤位要照顧而紛紛離去。
最初開口的,和最後留下的,都是孟嬸的長吁短嘆。「唉,你娘的事情我聽說了,你也別太苦了自己。這拼命昕娘有你這麼個女兒也是她的福氣。」
蕭瑾然一時間竟是為自己阿娘慶幸,終歸還有人惦記。「阿娘是個有福的。孟嬸也是有福的,如今兒孫滿堂,生意又好,我阿娘倒是不如你。」
「這蕭瑾然還是當年那般嘴巧。」孟嬸頓了頓,「唉,現在的買賣可不比以前嘍。如今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你瞧,這半晌,我這也只有你一個客人。」
「莫不是我這旺財在這兒的緣故?」蕭瑾然意識到,恐怕是司馬旺財體型碩大,嚇得客人不敢近前,說着話就要起身。
「再坐坐,再坐坐。我這平日裏也是難賣,怨不得你。快坐下,咱們娘倆兒說說話也好。」孟嬸一把拉住蕭瑾然。「這狗兒是好品種,不過食量卻大。我記得說是司馬家小王爺有這麼一條。怎麼你手裏也有?可是皇貴妃替你討來的?」
「孟嬸當真還是當年那般消息靈通,可不就是司馬小王爺的那一條。」蕭瑾然順了順司馬旺財脊背上的毛,「說出來孟嬸怕是會笑話,我現在搬回蕭府生活,院子下人少。那日佳芸公主等人帶來的,索性我又能養起,就留它看門了。不過這狗兒太能吃了,又只吃好的,怕是再有些日子,我也得想想辦法了。」
孟嬸雖喜歡這司馬旺財,可也不敢進前。「這狗兒是西域的品種。當年我逃荒過來的時候,遇上過幾隻,親眼見過它們咬死老虎呢。肚量大也是常情,你好好餵着,看家護院肯定比旁的種兒強!」
這話聽罷,蕭瑾然便笑了。索性司馬旺財聽不懂,不會去司馬睿那裏告狀。若是被混世魔王知道了孟嬸把旺財與其他狗兒作比較,怕是過來掀攤子也做的出的。
「這麼兇殘麼?」蕭瑾然看了看司馬旺財,溫順的跟貓兒一樣,着實想像不出能咬死老虎的場景。若是這樣倒也好,每日放它出去捕食,倒也省下買肉餵養它的錢了。
兩人話着家常,蕭瑾然生生的看着對麵包子攤子大賣。「那邊是」
「唉,別提了。」孟嬸無奈的搖頭。「什麼戶部尚書的親戚。原本我的大客,都被叫去了。時不時,戶部尚書還來幾次。說是有股份。這樣收稅的,都少收些呢。唉,要說那包子,我也嘗了,哪有什麼餡子啊?淨是面」
蕭瑾然一怔,這傢伙,諾大的京城,如今這般小了。有股份麼?蕭瑾然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些人拿走包子的數量,還有交上去的錢款。
再看看孟嬸案子上堆成小山的包子,蕭瑾然嘆了口氣。「這樣孟嬸你也別急。今日我也耽誤了你的生意。案子上這些包子你就都給我送到蕭府去。直接叫門房送到我院子裏。以後你賣不出去就都送來,我瞧着對面也不像正經賣包子的。我回頭查一查,若是洗黑錢,我就去皇貴妃那裏舉報戶部尚書。若是正經買賣,咱們也別置氣,索性換個攤位也好過這樣硬杵着。」
孟嬸忙推辭,蕭瑾然卻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當年您也總幫我們,今兒便算我還恩情了。」
看着天色,蕭瑾然也不再耽擱,牽着司馬旺財雄赳赳氣昂昂的從對麵攤子經過,還特意停了停。這一停成功嚇跑了幾個散客到孟嬸那邊,蕭瑾然頓時心花怒放。連往瑾然胭脂行去的路,都覺得輕鬆了幾分。
胭脂行這個時辰還是上着門板,與這條熱鬧的商業街格格不入。蕭瑾然一路上仔細觀察了一番別家胭脂行的生意,尤其他們新推出的產品,皆是不俗。不由得暗自下了決心,從明日起,就要研究一番自家的方子了。
成功繞到後院,找到小黑哥算了算那日鄭秀秀拿走貨物的銀兩。
「大姑娘,以往打着蕭家的旗號來拿東西的,咱們夫人都是告訴不收錢的。」小黑哥是秦賬房的徒弟,待在瑾然胭脂行也有些年頭了。
蕭瑾然一笑,「那是母親定下的規矩,不是我的規矩。今後除了亦舒初滿過來拿東西,其餘蕭家人打着我名號的就收雙倍的價。打着蕭府的收三倍。你可記仔細些,等秦叔叔回來,把這話也告訴他一聲。」
「這好麼?」憨厚耿直的人絕對是做不得商人的。
「有什麼不好?過來白拿的時候,他們怎麼沒說不好?」蕭瑾然拿着新開的票子看了看。「像是這樣的,有零頭,你就抹了去,直接收三百兩不就是了,省的又說咱們小氣。」
小黑哥送着蕭瑾然出門後,卻內心覺得不是滋味兒,忽覺得如今的這個東家對蕭府不那麼仁慈了。也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索性那都是東家的事情,只是嘆氣將胭脂行的後門重新鎖好。
蕭瑾然是坐實了要鍛煉司馬旺財的心,不光是覺得它過於胖了些。更多的是被孟嬸說的那能咬死老虎的事情動了心。帶着司馬旺財就來了北郊。
「旺財,我不是嫌你吃的多哈。但是瞅瞅你這身肥膘,你才來幾天啊,足足長了一圈。你得減減肥了,不然哪個母狗能看上你啊。」蕭瑾然說的義正言辭,拍了拍司馬旺財的腦袋。「奔跑吧,旺財!」
連日來待在蕭府的司馬旺財,一被鬆了鏈條,那是撒起歡的跑。蕭瑾然跟着慢跑,索性這旺財是受過訓練的。會來來回回的跑,始終不離開蕭瑾然的視線。
蕭瑾然一面慶幸旺財通人性,一面又擔心着,這麼個跑法,會不會讓它吃的更多。
「吼——」突如其來的獸吼,讓蕭瑾然亂了方寸
「汪汪——」旺財向前狂奔,只是幾聲犬吠傳來,之後,蕭瑾然便徹底失去了旺財的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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