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魚刺多,玉書挑的再仔細,也是會有幾根漏網的。蕭瑾然吃東西比較慢,可是魚刺扎在舌頭上的感覺還是直接讓她皺了下眉頭。
「過去了的事,提它做什麼?」馬姨娘截住了玉書的話,「剝你的魚刺就是。」
怕被魚刺卡嗓子,一餐中蕭瑾然沒有再開口說話,等到玉書將東西撤下去之後,蕭瑾然才開了口。「當日貴妃在時,本可以將大哥過繼到我娘名下姨娘可有怨我?」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先提!
此言一出,馬姨娘整個人愣住。隨即也想到了蕭瑾然在說什麼,忙揮手說,「大姑娘說的哪裏話?當初要是沒有姐姐,世上可能就沒有勛兒了。如今有了兒子傍身,我怎敢奢求其他?」
「那天貴妃娘娘的意思是很明顯的,但是我沒有順着說。只是因為如今大哥的事業剛剛起步,便是嫡子,沒有主母在身邊提點也是無用。就像我如今空有嫡女的名字一樣。」蕭瑾然頓了頓,轉臉看向馬姨娘,「父親有多久沒去過您那裏了?」
馬姨娘的面上一紅,「大姑娘這話以後莫要說了,這話如何也不應該從一個姑娘嘴裏說出來」
「不過是隨口問問,姨娘何故小題大做?本就在我這院子裏,又沒有外人,我如何說不得?你又如何聽不得?」蕭瑾然看着玉書在屋子裏忙裏忙外的身影,勾了勾唇角。「若覺得這話有傷大雅,您只當沒聽見便是。」
馬姨娘面上抖了抖,「這是姨娘多嘴了,姑娘別生氣。」
蕭瑾然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這樣的小事我怎麼會掛在心上,這幾日姨娘多來我院裏走動,可是為了大哥的事情?」
「呃」
「姨娘覺得大哥一個庶子,家中又無閒錢給他鋪路,他能官至何位?大華官做的最大的庶子,應該是左丞相家的那位,是如今的禮部尚書。可人家畢竟只有一個兒子,與嫡子好像也沒有什麼分別。其餘的皆是在侍郎之下。這話我不說姨娘就不知道?如今大哥已經進了工部,之後是往上走還是止步不前?這事情姨娘當真不考慮?」
馬姨娘唇角微顫,「大姑娘也知道府中的環境,勛兒能走到哪裏,那都是命。」
「命里有時終須有,無時莫強求。這話可是姨娘要說與我聽得?或者順便告誡我一番,只要做好蕭府的大姑娘就好了。旁的莫爭莫想。」蕭瑾然重新端起茶杯,撥了撥漂浮在上面的茶葉。用餘光打量了一下有些發怔的馬氏,「姨娘當真不爭?」
馬姨娘的臉色白了三分,手中的帕子也擰了又擰。可是小動作糾結了半天,愣是沒有張口說話。
蕭瑾然皺了下眉頭,不禁邊看書邊在心裏揣測這馬姨娘到底是什麼心思。
多年以來,馬氏唯有一子傍身,混的卻是連府中的丫鬟都不如。這人是真傻?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或者是壓根兒就不屑於被蕭策顯看中的這份保護傘?
要真的是不在乎,為什麼還會對自己低三下四的呢?蕭瑾然認為,對自己低三下四也是為了向自己阿娘示好罷了。可是能夠示好,怎麼就不動動腦子想一想,到底什麼才是這府中真正的庇護呢?阿娘常年不在家,這府中的主人就只有蕭策顯一人啊,馬氏就是個傻子,這點也該想的通透吧。
見馬氏依舊只管擰帕子皺眉頭,蕭瑾然便換了個姿勢,仔細研讀起手中的書來。
在皇宮待得時間久了,蕭瑾然學到的東西不少。其一條,便是從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那裏學會的沉穩。
昔日皇后娘娘整治後宮時,便只是端着茶杯坐在上面喝茶。絲毫不理會眾人的想法與小動作,等到大家都沉不住氣的時候,她才會端起架子,實力打臉。時機未到時,皇后娘娘低調的就如同透明的一般。
如今蕭瑾然也只管看自己的書,喝自己的茶。好似剛剛的話題與自己無關一樣。餘光里也沒有漏下馬氏幾次的眼神打量。可是無論如何,蕭瑾然就是不接招。
日頭漸漸偏西,蕭瑾然的後背已經被一下午的太陽照得滲出了細汗。反觀馬氏,也是捏着帕子擦了好幾次額頭上的汗珠。蕭瑾然不禁心中給馬氏豎起了大拇指,這人要麼是太有心機,要麼就是真傻!
雖然心裏蕭瑾然偏向後者,可也不得不提防前者。若真是心機使然,那這府內的勁敵便不是那厚着顏面住進府內的鄭秀秀,也不是成日裏打扮的花枝招展兒女傍身的許姨娘,而知眼前這位已經在蕭府生活了十幾年的馬姨娘了。
「大姑娘,家中沒有閒錢」
終於在李婆子來送晚飯的時候,馬氏吞吞吐吐說出了一句話。
蕭瑾然的眼睛瞬間眯縫起來,自己都這般搭橋引路了,又足足陪了她大半個下午,這女人還是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當真如同阿娘生前說的那樣,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可不管怎樣,如今想要拿回掌家權,就不能在玉書一根藤上吊死,把馬姨娘扶上位,今後也有個退路。等到自己把娘親留下的財產處理妥當,這蕭家今後如何,與自己半毛錢關係也沒有。至於報答自己會盡全力幫助蕭瑾勛在朝中站穩腳跟的。畢竟只要能擋了自己那個無良爹的官路,自己就無比的暢快。
蕭瑾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娘生前其實已經給大哥準備出來了一份捐官的錢。只是我這病剛好,一出院子這蕭家已經不姓蕭了,隨了那戶部尚書姓了鄭了。那原本準備給大哥捐官的錢,我只知道掛在公中的賬上。可如今賬上拿回來的竟是沒了這份錢的花銷。也不知道用在哪裏了,聽說前日我爹大包小裹地去了戶部尚書家,可有此事?」
馬氏的臉上浮上了愁雲,「嗯。」別的不知道,這件事情馬氏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但開了府中的庫房,還從自己這裏搜颳了不少金銀細軟。從她這裏拿走的那些都是攢着給蕭瑾勛娶媳婦的錢。
「怕是給勛兒捐官的錢,已經被挪用了。」
蕭瑾然嘆了口氣,「這府中我如今是插不上手的,萬事都是爹做主,姨娘不如去探探口風,畢竟這筆錢是明賬,爹是知曉的。再或者,阿娘已經去了,您還是應該早給自己做些打算。這府中今後的開銷,還得靠着作為戶部侍郎的蕭大人不是?」
蕭瑾然說罷也不再多說什麼,喚來司馬旺財逗弄一番。馬姨娘見插不上話,也悻悻的離開。
看着馬姨娘離去的身影,亦舒不禁嘆了口氣。「唉,這馬姨娘的性子,當真是能急死人。主子你這般提點了,她便如同不懂一樣。這一下午真是愁死我了。」
亦舒說着話一跺腳,小嘴撅的老高。「大姑娘也是的,這麼毒的日頭,竟是在這美人榻窩了半天。這兩日剛停藥,若是再中了暑,我當真是哭死的心情都有了。」
「你急什麼?不是有你這解暑的青梅茶麼?再說本姑娘的身體好着呢!若不是有人算計,怎麼會老老實實在床上躺了這些日子。再說了,曬曬太陽有益健康。趕明兒個,把柜子裏的衣物和被子也都拿出來曬曬。宮中每到這時候,也都是集體曬被子的。」
「這些哪能勞您老人家操心啊!」亦舒趕緊又倒了一杯青梅茶給蕭瑾然。「方婆婆已經安排下來了,想是明日就曬被子了。您就沉住氣吧,瞧瞧人家馬姨娘。嘖嘖,硬是在日頭地下曬了一下午沒吭聲,當真是厲害。」
「若說沉住氣,這府中哪個不是能沉着的?先不說許姨娘那院子。單就是鄭秀秀,最近也是安分的。」
「安分一天罷了。昨兒李婆婆過來說話的時候,您已經睡下了。說是那位從尚書府搬回不少好東西呢。」亦舒把茶盞塞到蕭瑾然的手裏面。「主子把最後一杯喝了吧,索性也不差這一杯。也省的倒掉浪費了。」
「得,你這一進府,倒是成了我院子裏的賬房了。處處精打細算,看來日後得給我攢下一座金山呢!」蕭瑾然將茶盞索性又推回亦舒的手裏面。把鞋穿好下了美人榻,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這最後一杯留着一會兒再喝。本姑娘喝了一下午的茶,怎麼着也得放放水才有地方不是!」
亦舒臉色一紅,「大姑娘莫要再說這不知羞臊的話了。從哪個夯貨嘴裏聽來的?還放放水,又不是爺們兒,沒來由讓人聽了笑話。」
「哦?那我可是要說撒泡尿來的實在些?」說罷,蕭瑾然哈哈大笑往茅廁跑去。
亦舒只能跟在後面氣的直跺腳,「這簡直是越說越不着調。」
蕭瑾然因着水喝多了,一連跑了好幾次茅房。等到掌了燈才算消停。聽着李婆子繪聲繪色的講完從鄭秀秀院子聽來的八卦,蕭瑾然忽然問道,「前日從咱們這裏拿了多少銀兩?」
亦舒脫口而出,「銀兩拿了三萬兩白銀,是我去賬上支的,但是初滿說她們還從庫房拿走了不少胭脂。」
「讓初滿算算值多少銀子,我明日去賬上開個票子過來。等了這麼久,也不見她興起什麼大浪。索性去她那裏走一遭,讓她記得蕭府里還有咱們這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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