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陌生人的靈堂,身邊就是裝着死人的棺匣子,駱毅真的不覺害怕。
裝夭折之人,不能用棺材,得用匣子。
棺材是一頭高一頭矮,一頭大一頭小,匣子沒有這種設計,只是釘得四四方方的匣子。
買不起棺材的窮人會用這種匣子,另外,富貴人家夭折的孩子也用這種匣子。
而窮人家夭折的孩子,會在死去當天,就被卷塊破蓆子或是破布、甚至是光着就給扔到亂葬崗。
駱毅開始打量那個棺匣子,一個黑色的長方體,看起來不向裝死人的,倒像是衣櫃,因為它寬,若是安上雙開門,駱毅就會認定那是個衣櫃。
一個裝死人的匣子也沒啥可看,駱毅又把目光投向外面地上黑貓形狀的影子,開始想像一隻黑貓,迅捷而詭異地走向扁寬的匣子……
誒呀,完全可以腦補一場殭屍大戲哎!
「小少奶奶,給您換個墊子吧。」黃杏走了過來,手裏捧着一個厚墩墩的墊子:「夜裏有些起風,墊這個暖和,膝蓋也能舒服些。」
駱毅有些不高興被打擾想像中的大戲,但看到那墊子又大又厚,便又開心起來:「這個好,謝了!」
剛要撤換墊子,黃杏又開口了:「小少奶奶,風向不好,總往裏面吹,您換到這邊來,避着點風,要不後半夜太遭罪。」
黃杏指的位置是香案這邊,確實吹不到風。
駱毅也怕後半夜會冷,便抱着墊子挪了過去,正好案上的香也快燒到尾,黃杏便又給駱毅遞上三炷香。
駱毅看到這次的香好像有些粗,點火時氣味好像也濃些,就一邊點香,一邊問黃杏:「這香怎麼比剛才的粗?」
黃杏眼睛打了個愣怔,顯然沒想到駱毅竟連這些微的差距都能看出來,但反應也快,隨即答道:「這是老夫人供奉佛祖時燒的香;
老夫人說,她是長輩,不能親自給夭折的孫兒守靈,那樣對小少爺不好;
但她可以在佛龕前祝禱,求佛祖保佑小少爺早登極樂,得用同樣的香,佛祖才能知道她們是一家人。」
「哦,明白了。」駱毅把三炷香都點好,插上。
隨着香煙裊裊,香氣也傳進鼻端。
這味道和之前的香差不多,但微微有些烘烤發霉木頭的味道,不刺鼻,也不算難聞。
駱毅跪在厚實的墊子上,想着老夫人雖然不把下人當人看,但對孫子卻是一片真情,生怕佛祖辨不出哪個是她要保佑的孫兒,竟用燃同一種香的辦法。
白髮人送黑髮人,想必老太太此時悲慟難抑吧
白髮人送黑髮人哪,駱毅突然心裏很難過——養父養母,其實我還是想叫你們爸爸、媽媽,你們可知道我出事了?
你們會不會像老夫人一樣為我悲慟?還是……你們現在正與弟弟坐在小飯館裏,給弟弟盛上一份炒麵條當宵夜?
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是嗎?你們……會想起我嗎?
淚水盈滿眼眶,卻沒有掉下來,駱毅視線在淚水中模糊,思維也變得模糊……
「小少奶奶暈倒了!」
「小少奶奶暈倒了!」
青杏的叫聲讓靈堂里靠着四圈牆壁打盹的下人們全都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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