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不熄,鬥爭不止……」
白髮的老人看完今天早上剛剛出版的智慧日報上的頭版,他用他乾癟的手將報紙放到了桌上,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費舍爾·格里高利。
「費舍爾,你怎麼看這個柯里昂家的小孫兒。」老人拍了拍他的膝蓋。
「陛下,是艾爾什公爵教的好大孫,我聽說他甚至沒見過他的父親,從小就在盧布林長大,這一次還是受了去年鎮子上流動電影團放的電影的影響,說什麼電影不應該被當成只拍女人大腿的奇怪東西。」費舍爾說着漂亮話的同時,不着痕跡的修正着這位老人言語中的小小謬誤。
這話讓老人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那個遠嫁希德尼的小女兒為我生的外孫女也是這麼說的,她那天回來就跟我說她碰到一個有意思的草原精靈,說什麼電影做為一門新興的藝術,它並不只是為了拍出女演員的大腿而存在的,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美好與遺憾,電影明明可以將這些變成屏幕上的故事,讓它們可以感動到每一個人……真是有意思的一個孩子。」
「是啊,我也想不到他說的電影如果真能拍出來,會是什麼模樣。」費舍爾笑着附和。
「他應該已經登船了對吧,到了哥本哈根,讓警察系統多關照一些,我雖然已經很老了,可還沒老到能夠心平氣和的看着某個銀龍術士把我的無憂宮給拆了。」說到這裏,老人又嘆了一聲。
「我都老了,伊許這個傢伙,還年輕着呢,我可真是羨慕他啊。」
的確,身為一國之主,老人本不應該羨慕一地公爵。
但他明白,他羨慕的,是有一個好後代的老朋友。
羨慕的,是能夠將家族傳承下去的好大孫。
人比人,總是氣死人。
………………
杜林一直以為自己會暈船,但直到下船他都沒有感覺到有什麼異常,倒是某個在上船的時候拍着胸口說自己沒問題的矮人小子從上船之後就抱着桶子沒放下,把杜林樂的夠嗆。
隨着客船入港,杜林一邊看着海鷗們畏懼着遠離自己,一邊撫摸着赫默——這大姑娘如今是魔寵,已經不能用雕鴞的標準來衡量,所以這些海鷗才會對她敬而遠之。
下了船,杜林也偷懶了,讓活化枝拎着行李,一身輕的他牽着凱爾希通過了旅客通道,施術者的事實和槍證讓他更快速的通過了檢查,至於精靈領公爵開的證明更是壓死檢查官的最後稻草。
「您可以通過了,小先生。」最終幾位檢查官送杜林的時候感覺是在送瘟神——畢竟行李箱裏有霰彈槍,挎包裏面有魔杖,腰間還有一把小歸小,但看起來絕對能打死人的手槍。
任何一項都能為他們的業績添磚加瓦,可惜都是合法的,杜林的槍證上甚至還有各國鋼印,人類諸國甚至還有報備。
來接自己的東部精靈領駐哥本哈根的使節助理更是有些頭痛:「您應該走外交通道,那兒不用排隊,有公爵閣下開的證明更是免檢。」
但除了這個小小的烏龍之外沒有別的什麼紕漏,助理先生在送杜林到達學院之後也先行離開。
杜林想了想,決定拿着證明去招生部——降維打擊怎麼了,人生難得幾回。
帶着這樣的想法,杜林來到了招生部,將證明往桌上一放,正在和別人聊天的崔弗種的瑞迪爾獸人少女打量了杜林一眼,然後拿起證明……她的表情在經歷了疑惑,遲疑,到最終扭頭大喊:「薩琳夫人!您等的杜林先生來了!」
你別說,這隻赤鹿種的小姑娘聲音還挺好聽的,甜甜的,有一種安塔沒有的細膩。
薩琳夫人有一個據說是非常古老的姓氏叫費德拉,很快就出現在通往內部的門前,這是一位白髮的人類女性,她看起來大概六十歲左右,雖然蒼老,但除了模樣以外杜林根本看不出她有哪一點與年輕人不同。
她打量了杜林一眼,本就微笑着的表情更加柔和:「杜林,你和你爺爺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學院有宿舍,你是準備住宿舍,還是……」
杜林只能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您好,薩琳夫人,我準備在外面租房子。」
拜託,我這麼可愛的草原精靈在那種八個赤腳大漢群體宿舍里天天嗅腳臭味,誰受得了啊。
再說了,杜林心想要是在宿舍他還怎麼搞他的那些小愛好啊,何況自己的變身狀態都沒能搞的太明白。
同時杜林內心還在瘋狂吐槽——老伊許,你不會連人類都不放過吧,你又是什麼級別的俠盜獵車手啊。
薩琳夫人點了點頭,一臉認同的笑了笑,然後伸手拍拍剛剛的年輕少女:「艾莉莎,我的小可愛,帶我們的杜林先生去學院逛一圈,幫他認識認識路。」
艾莉莎有着一頭柔順的米色長髮,它及腰而止。她的劉海上更有小小的鈴鐺,一對幽藍色瞳孔在杜林看來非常少見。有人類的耳朵,但是她的腦袋上卻有着一對小小的鹿角,外表也有些許獸人種的特徵,比如說那小小的深色獸鼻,這證明她是一個混血兒。
人類與獸人種的孩子,比人類與精靈種的孩子還要稀少,而看着艾莉莎的衣着與模樣,一定是真心相愛的父母,才能將她養育的如此可愛。
一路上,這位比起杜林更像是小可愛的女孩向杜林着重介紹了北方王國藝術學院的歷史——據說從一個千年前開始,這所學校就存在於這片大地上,它經歷了很多歷史時刻,包括最近也是最有名的公社建立與一個百年後的毀滅。
「北邊的圍牆最好別過去,那裏就是哭牆,第一公社最後的殘兵就是在那裏……戰死的,大家說那兒鬧鬼。」艾莉莎在最後的用詞時思考了一下,在杜林看來,一個女孩不應該在這種用詞方面躊躇。
所以狡猾的艾爾什之子開了口:「我看過歷史書,草原精靈的智者說,這是人類的遠視主義者沒能敵得過眼前的危機。」
「你們草原精靈團結在一面旗幟下,擁有同樣堅固的信仰,跟隨唯一先賢的腳步的你們自然會這麼想,但是我們這些生命不一樣,因為理念不同,因為信仰各異,我們生存在不同的國家,是不同的存在,話音各異,信念不同……在你們眼裏,大概我們這樣子的生命真的很愚蠢,對吧。」
說到最後,停在大樓台階前的艾莉莎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鼻尖:「你好,我是艾莉莎·伊達爾,來自薩伏伊公國,這裏是教學樓,杜林,伱呢。」
「杜林·艾爾什,來自盧布林,和您一樣,也是一個遠遊的孩子,想要學習怎麼拍電影。」杜林微笑着,來到她身邊站定。
「電影,說實話我不覺得電影有什麼好的,無論是機械攝像機還是魔晶造影儀,那些色胚都只會拍大腿而已。」這個女孩說到電影,似乎很是不高興,小鹿姑娘抬起頭,一對藍眼睛盯着杜林,小嘴兒一癟,很顯然生氣了。
杜林微笑着看向她:「領先一個時代半步,那是天之驕子,引領時代跨步前行的旗手;領先一個時代一步,那是不容於天地的瘋子,父母恐嚇孩子時的標準怪物,而你說的那些色胚,只不過是時代浪潮中的凡人,他們忠誠於他們的欲望,你要感謝他們的父母對他們的教導,讓他們也只是喜歡拍姑娘們的大腿而已。」
少女的眉頭皺了一小會,很快就鬆開了,很顯然她聽出了杜林想說的真正含義,所以她微笑着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忠誠於自己欲望的凡人至少還算誠實,不過你想拍的是什麼樣的電影呢,杜林。」
「想拍能夠讓人們記住的傳奇,想拍千年之後還有人記得的故事,想拍這片大地上的遺憾與感動。」說到這裏,杜林嘆了一聲,他將視線投向了那面牆,這個世界有太多的故事可以拍成電影,有太多的故事能夠搬上銀幕。
而歷史呢,無論時間與空間,無論地方與方式,總有驚人雷同的時刻。
有多少美好,就有多少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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