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鹿道人一路疾行,時而遁入地脈,時而潛入大河,偶爾還化出分身,隱去本體。
顯然,他擁有着很強的反跟蹤意識。
若非余元修有上清神目,並且在跟蹤尾行這一方面也頗有心得,否則很可能已經跟丟了。
他此番行跟蹤之舉也不為別的,就是想看看這些盤踞在人族地盤上的香火神靈,背後到底是什麼來頭!
畢竟他已經決心要參與進這場大劫中了,自然要提前做好準備。
作為承載人道氣運之地,同時也是記憶中封神大劫的主戰場,南贍部洲是無論如何都要用心經營的。
只不過之前他專注於提升實力,兼且沒有信得過的人選,所以只能依靠九尾狐一族在暗中監視各方動向。
現如今聞仲選擇入世修行,盤踞在人族地盤上汲取信仰之力的香火神靈也該挪個位置了。
約莫半日之後。
潛鹿道人終於回到了那座用陣法遮蔽的山谷中。
隨後他謹慎地隱去身形,並放出神念察看四周。
等了好一會之後,確定沒有追兵時,他才現出身形,取出一枚符印開啟大陣。
只是他卻沒注意到,在開啟陣法的瞬間,一縷無形無狀的「炁」緊跟着他飄進了陣中。
「呼~」
潛鹿道人輕輕噓了口氣,緊張的神態瞬間放鬆了許多。
只要回到谷里就安全了。
這座山谷不大,但勝在隱蔽,且有大陣守護,以及那一池白蓮遮蔽天機,等閒便是太乙金仙也難以發現。
潛鹿道人來到蓮池旁,先在心中醞釀好說辭之後,方才取出三根香燭點燃後插在池邊,然後面朝這池中的白蓮下拜叩首:
「啟稟尊者,屬下有十萬火急之事上稟!」
青煙裊裊,在蓮池上空飄蕩。
……
南贍部洲西北部,相距無名山谷不知有多少萬里之遙的一處隱秘洞府內,白蓮童子靜靜地盤坐在蒲團上。
四周的牆壁上,是數不清的神位牌匾,全都散發出濃郁的香燭氣味。
從那位鑄九鼎,將南贍部洲劃分九州的大禹飛升火雲宮之後,白蓮童子便時常受命來到南贍部洲傳道。
最開始他還需要親自出面,收服那些山精水妖,傳授他們香火神道,教他們如何收集信仰之力,以及凝聚香銅、地銀、天金……
當最初的那一批山精水妖成長起來之後,他便可以坐鎮後方,遙控着這些山精水妖繼續傳播香火神道。
歷經漫長的歲月之後,他終於在這南贍部洲人口最密集的東南部,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神靈網絡。
到了如今,他已經不需要露面,只需通過一朵朵分化出去的白蓮遙控那些神靈,便可以源源不斷地收集到海量的天金、地銀!
這些天金、地銀運回西方,將會注入進八寶功德池中,讓西方教的氣運日益雄渾旺盛。
只要這樣繼續持續下去。
萬年!
十萬年!
終有一日,西方教會因此而大興,成為洪荒第一大教!
讓西方教義傳遍洪荒天地每一個角落!
讓洪荒萬族萬靈,盡皆登臨極樂!
而這,都是他白蓮童子的功勞!
每每想到這一點,白蓮童子便是暗暗激動,為自己能夠出色完成任務而驕傲不已。
那幾位聖人弟子曾多次來南贍部洲宣揚西方大道,可卻全都被闡截兩教弟子給堵了回去。
而他這個在須彌山上根本不起眼的童子,卻在闡截兩教眼皮子底下混得風生水起。
這足以說明他不比那幾個聖人弟子差!
和最初的戰戰兢兢,生怕被闡截兩教弟子察覺不同,如今的白蓮童子只需根據各方動向及時調整策略,根本用不着擔心。
只要他不親自露面,就在此地呆着,誰又能知道是他所為
即便某個區域的神靈被人剷除了,只需及時壯士斷腕,也可能保的他自己安然無恙。
忽地,一縷香燭的香氣憑空升起。
白蓮童子心中微動,緩緩睜開眼睛。
與此同時,在那無名山谷的蓮池內,一朵白蓮緩緩飛起,在空中化作一道纖細的身影。
他身穿一襲白衣,眉清目秀,兩縷垂髫,眉心一點紅砂,頭頂有着一朵晶瑩剔透的白蓮。
「何事如此慌亂」白蓮童子低聲問道。
「啟稟尊者,是那臨渙關出大事了……」
潛鹿道人一股腦兒將準備好的說辭吐露出來,重點提到了他的調查,以及黃袍道人他們不聽他的勸阻,以至於當場隕落……
「金色羽扇」
「噴吐雷霆的寶瓶」
白蓮童子秀眉緊蹙,似是在回想着什麼。
許久之後,他方才搖了搖頭,望着那潛鹿道人道:「此前未曾聽聞過這兩件寶物……你可能看出那兩個玄仙的來歷」
潛鹿道人毫不遲疑地回答道:「手持羽扇的應該是人族,至於手持寶瓶的玄仙屬下便看不出來了。不過他們的面相看上去都很年輕,修行時間應該都不長……」
修行者雖然能夠千變萬化,但隨着修行時間越長,經歷的越多,心境也會逐漸成熟,而本體的相貌也會隨之變得成熟。
這便是相由心生。
當然,這都是通常情況。
也有那種活了無數歲月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心性卻始終年輕,他的面貌自然也就非常年輕。
聽到這話,那白蓮童子面色微微一凜。
修行時間不長,又有上品靈寶護身……這聽起來像是一些大教弟子遊歷洪荒時才有的待遇啊
亦或者,是哪位大能座下的童子
等會,若是這樣的話,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潛鹿!
這般想着,他運起西方天眼通,雙眸之中射出兩道尺余長的金光。
在天眼通之下,一切虛妄皆無法遁形。
即便是余元也在其視野內顯露出淡淡的輪廓。
「果然好算計!」
白蓮童子雙眼緊盯着余元,冷聲道:「不知道友是何來歷為何要插手吾之神國」
眼見自己被識破了行藏,余元索性大大方方地現出身形。
潛鹿道人嚇了一跳,連忙退到白蓮童子身後,口中大叫道:「就是他殺了兩位道友!他手裏有一口寶瓶,能放出萬千雷霆,厲害非常!」
余元挑了挑眉,元神中的小破鍾在飛速旋轉,推衍着這位白衣尊者的來歷。
「尊者」這個稱謂並不常見,只有西牛賀洲那邊才會這般尊稱。
東勝神州、南贍部洲都是用「上仙」來尊稱。
可見這個白衣尊者應該是來自西牛賀洲,加上其頭頂白蓮,又與香火神道有關,十有八九和那西方教有關。
只是余元也見了不少西方教弟子了,卻不曾記得見過這麼一位。
而且對方好像也不認識他。
這就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出錯了
況且這白衣尊者乃是借白蓮化形,並非是真身前來,很有可能是改變了身形相貌……也不能只因對方頭頂有朵白蓮,就認定人家是西方教弟子。
這般想着,他便傲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吾乃大勢至是也!」
「嗯」
白蓮童子本能地愣了一下,不過轉瞬便掩飾過去,冷喝道:「你一個小小玄仙,如何敢假冒聖人弟子」
余元本就是故意報的假名來試探對方,又怎麼會沒注意到對方的神色變化
當下,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一邊催動混沌鍾演算天機,一邊沒好氣地道:「我怎麼就是假冒聖人弟子了難道只有西方那個大勢至能叫大勢至嗎」
白蓮童子眉頭微蹙。
區區玄仙也敢如此胡攪蠻纏,顯然是有着底氣。
他略一沉吟,轉頭看了眼潛鹿道人,示意其出手試探一下這玄仙,看看對方到底還藏有什麼手段。
潛鹿道人雖然對那能噴吐璀璨雷電的寶瓶由衷的恐懼,但迫於白蓮童子的威壓,他還是鼓起勇氣向祭出一柄飛劍,幻化做一條劍龍向着余元激射而來。
余元也不跟他客氣,直接祭出大道寶瓶,將那一條劍龍收了進去。
須臾之後,一道璀璨的龍形雷霆從瓶口噴薄而出,瞬間便將那潛鹿道人劈成了飛灰。
「好寶貝!」
白蓮童子讚嘆了一聲,對潛鹿道人的身隕並不在意。
他望着余元,淡淡地道:「吾不想多生事端,只要吾能做得到,道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便是。
若是想要天金,吾可以立刻奉上一萬錠!
若想要地盤的話,吾也可以把臨渙關連同周邊方圓十萬里內,共計六百餘座神廟水府全都交予你……
不過道友若是執意要與吾為敵的話,吾也並不怕你。
為敵,還是為友,全在道友一念之間!」
余元搖了搖頭,神色古怪地道:「其實你應該害怕的,因為我已經快要找到你的本體所在之地了。」
「嗯」
白蓮童子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道:「吾本體所在之地自有大陣遮蔽天機,你如何能尋的到」
不過話雖如此說,他心中終究還是有忌憚。
他看了眼余元,冷聲道:「看來道友是選擇與吾為敵,那就休要怪吾不客氣了!」
說完,他頭頂的那一朵白蓮陡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輝。
「轟隆!」
一聲巨響。
這座隱蔽的無名幽谷瞬間淪為焦土。
無數花草樹木全都在恐怖的力量下化作了齏粉,就連山石也能成了砂礫,被風一吹就四處飛散。
若非外圍的大陣將絕大多數威能都壓縮在其中,只怕就連附近方圓數百里之內都要慘遭波及。
余元倒是沒想到這廝還有自爆這一手。
不過他也不以為意,直接召出逐日車,讓敖乙駕車向着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與此同時。
隱秘洞府內,盤坐在一朵玉蓮花上的白蓮童子立刻起身,將洞府內略作佈置,便轉身出了洞府。
雖然他不覺得那一個玄仙能夠識破自己的行藏,但為防萬一,他還是準備先回西牛賀洲待上一段時間再說。
正好也有許久未將天金送回須彌山了。
沒錯,他就是為了押送天金回須彌山,絕對不是因為心中不安!
然而就在他剛出洞府,還沒來得及踩着蓮花飛天而起時,卻見一輪火紅的大日在他眼前極速放大。
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眨眼間,熾烈的大日化為一座華麗的鑾駕,由九頭神龍在前方牽引,整個鑾架通體由金玉點綴,看起來異常的華麗氣派。
白蓮童子也是有見識的,一見九龍拉車這等架勢,心中頓時暗呼不妙。
因為那位玉清聖人的座駕乃是九龍沉香輦的緣故,這世間敢用九龍拉車的屈指可數。
除了那上古妖庭的妖皇外,好像也就只有如今那位天帝了。
難不成是撞上那天帝御駕了
這般想着,他卻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從鑾駕中現身而出,望着他冷笑道:「怎麼樣,現在相信我能順着『網線』過來打人了吧」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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