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晝漫遊正文卷051按摩完畢按摩完畢,話還沒有說完,但時間已經遲了,雪兒自己也有些吃驚,她說,盛師傅,我今天怎麼和你說了這麼多,平時我直播結束,都懶得和人說話的,感覺所有的口水,都在直播間用完,哈哈,沒想到又說了這麼多。
「我是不是很八婆?」雪兒問盛春成。
盛春成說不是,「可能是按摩的時候,人比較放鬆吧。」
雪兒想了一會,點點頭,她說可能還真是這樣,按摩過後,確實很輕鬆。
停了一下,雪兒又說:「說了這麼多的話,好像也很輕鬆,謝謝你盛師傅,聽我嘮叨了一個晚上。」
盛春成說:「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我很喜歡聽你和我說的這些,謝謝你信任我,我想,這些話,你大概都不會和別人說吧。」
雪兒愣了一下,她說:「還真的不會,有些話和別人說不太好,我現在也算是有點名氣了,別人聽了,不知道會怎麼亂傳,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和你說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有想到這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反正我都說了,我就是覺得,你不會害我的。」
「不會。」盛春成說,「打死也不會。」
雪兒咯咯笑着:「也沒有那麼嚴重啦,我又沒有幹什麼不好的事,你說對吧,走吧,我們走。」
雪兒今天晚上,不睡在公司,現在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鐘,但對雪兒他們來說,時間還算是早的,平時三四點鐘回家很正常,到了周末周六,直播結束得遲,基本要到外面天亮才休息。
雪兒今天因為要按摩,才讓其他人都早點收工了。
雪兒要送盛春成回去,盛春成說不用,我打個出租車就可以,雪兒說不行,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你一個人回去,我還不放心,還是我送你吧,你住在哪裏?
盛春成和雪兒說,景芳二區。
到了目的地,盛春成下車,雪兒和盛春成說了再見,馬上就開着車走了,盛春成站在那裏,目送着雪兒的車子轉過街角,不見了。
四下無人,盛春成摘下墨鏡,收起盲人手杖,他沒進小區的大門穿過小區,而是沿着小區外面的道路走,夜涼如水,闃寂安寧,盛春成覺得很是愜意,乾脆連自行車也沒有騎,而是踩着一地的樹影回家去。
今天晚上,他們說了很多的話,但盛春成覺得,他對雪兒,不是更了解,而是更模糊,他和雪兒不是更近,而是更遠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在寒冬的曠野里,看到了一堆火,急急地,手腳並用地朝它爬去,爬到了很近,臉上雪霜都融化了,讓你變得視線模糊,因為靠得太近,你的雙手和身體又很可能會被灼傷。
雪兒對他來說,盛春成覺得,就像是這一團火,你可以遠觀,可以圍觀,但火就是火,從來不會,也不可能會屬於你,你不可能懷揣着它前行。
盛春成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雪兒有好感,何止是好感,雪兒讓他會有一種親近,並不僅僅因為她長得漂亮,而是在她身上,還有其他的東西,盛春成說不明白,但覺得這種東西,似乎和他有某種共性。
這種東西,盛春成知道,來源於雪兒的家庭,來源於她對貧困刻骨銘心的認知。
窮人家的孩子,時過境遷,有些會變得跋扈和惡俗,戾氣很重,就像是那個雲總,甚至會肆無忌憚,一副窮人篤定翻了身的感覺。
還有一種,質地很好的那種窮人家的孩子,則會變得豁達,變得善解人意,心裏始終有桿秤,不時就會稱稱,自己有幾斤幾兩,這樣的人,對外界和他人會有一顆寬容和敞開的心,也會有一個客觀的評價。
盛春成覺得,雪兒屬於後者,因此才會有讓人親近的感覺。
盛春成抬頭看了看天空,天上月光明淨,星辰寥落,盛春成長長地吸了口氣,他感覺到心裏有一種憂傷,這種憂傷,來源於他自己認識到在他和雪兒之間,有着看不見又逾越不了的鴻溝。
他看得到她身體最隱秘的部分,甚至也撫摸得到她的肌膚,但對雪兒來說,這種撫摸,不是肌膚相親,盛春成對她來說,說到底也還只是一個陌生人,這個撫摸着她身體的男人,和她公司里的其他人,甚至大街上匆匆錯過,那些驚鴻一瞥於她的美貌的男人們,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誰啊,有沒有搞錯?
如果盛春成膽敢模糊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是雪兒隨時都會對他的責問。
對盛春成來說,雪兒雖然看得見摸得着,但卻始終有看不見的東西,橫亘在他們中間,這讓盛春成感覺到了一種痛,還有一點自卑,自卑到他必須把自己物化,物化成盲人按摩師,這五個冷冰冰的字,對雪兒來說,沒錯,他其實就是這五個冷冰冰沒有感情的字。
因此她才會在他面前一覽無餘,甚至因此,她才會和他說,我感覺「和你說的時候,我一點也沒有想到這個,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反正我都說了,我就是覺得,你不會害我的。」
他對她來說,就是個無害生物,他的能量,根本連想傷害到她都不可能。
在這點上,雪兒和陳姐很像,她們幾乎都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真正可以傾訴的對像,有那麼一個時間點,盛春成臨時頂替了這個角色,但他必須明白,她們並沒有真的加封他為朋友,更不是傾訴的對象,你不要表錯了情。
盛春成再次抬頭看看天空,他嘆了口氣,莫名的,又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盛春成回到家裏,丁畫眉已經睡了,盛春成放輕手腳,在衛生間洗漱完畢,把衛生間的燈關了,摸黑走進房間,上了床,伸手要去抱丁畫眉的時候,丁畫眉卻突然開口,嚇了盛春成一跳。
丁畫眉問:「雪兒香不香?」
盛春成點點頭,笑道:「香。」
丁畫眉轉了個身,朝盛春成這裏鑽過來,叫道:「來來,給我也香香,我前面去她直播間,看她直播了。」
盛春成忍不住笑,罵道:「你是不是變態,她是女人唉,你還有這個愛好?」
「什麼意思,是不是只有你們男人,才可以說她香?」
丁畫眉說着,騰地一下坐起來,一伸手把燈打開,盯着盛春成看,盛春成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不過不敢把目光躲閃開,只能也看着她,他知道只要自己目光躲閃了,丁畫眉就會不依不饒。
兩個人雙目對視,最終,丁畫眉的目光矮了下去,問:「盛春成,你是不是喜歡上這個小妖精了?」
盛春成罵道:「不可理喻!」
「我和你說,盛春成,你就是喜歡也是白搭,也是終極單戀,人家可是海後主播,根本不可能會看上你,你就別癩蛤蟆想咬一口天鵝了!」
「神經病!」盛春成哭笑不得,罵了一句,接着伸出手去,討好道:「睡吧,睡吧,你才是我的天鵝,可以了吧?」
丁畫眉嘻嘻笑着,可以了。
她倒了下來,抱住盛春成,和他說:「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是什麼天鵝,最多只能算是一隻雞……啊呸呸呸呸,誰他媽的是雞,我就是一隻小白兔。」
盛春成哈哈大笑,他說好吧,不管你是什麼,反正我都到了動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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