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場中眾人,直接愣在了當場。
什麼玩意?
漢王爺將他們所有人給留在府衙,而後一個人跟着錦衣衛總指揮使紀綱離開,且去向未知。
倘若心中沒有鬼的話,他們倒也覺得無所謂。
問題是.某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都門清的很,這般情況下,他們如何能夠平靜對待?
不過礙於朱高煦的身份,眾人也不敢明着反對,或者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而後,眾人的目光不禁下意識的匯聚於站在最前方的段知同身上,都想看看其如何辦,可否有好的辦法。
感受到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段禮臉上的神情不禁變了變,下意識的抬起頭奔着朱高煦的位置看了過去,正欲張嘴說些什麼,不過待迎上朱高煦那雙噬人、凌厲森然的目光後,不得不將已經到嘴邊的話語,給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而後,他默默的將剛剛昂起的腦袋深埋了下去,其幅度比之前埋的更深。
見此情況,場中一眾臨川府城的官員,自然也心中瞭然,最終彼此相視了一眼,衝着朱高煦的方位,神情無比恭敬的行了一禮,朗聲道:
「諾!」
「一切,僅憑漢王爺做主。」
如此答覆。
朱高煦環視了躬身行禮的一眾臨川官員一眼,而後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
待到出了大門,朱高煦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一旁的紀綱,出言吩咐道:
「讓人給我將這些個混蛋盯緊。」
「可不限制他們的行動,不過所做任何事情都必須給我記錄下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咧着嘴嘴角處浮出一絲冷笑道:
「我倒想看看…」
「這些人膽大的背後,究竟是誰隱藏在背後給他們撐腰,能夠讓他們這般的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的草菅人命。」
「不過…就是不知道背後的人,會不會跳出」
而後,朱高煦不再多言,瞥了一眼被一眾將士給蒙頭押解的通判劉萬,擺了擺手道:
「帶着劉萬一起。」
「正好要去詔獄,看看張、王兩家人。」
「此劉萬正好,可為張、王兩家的泄火點。」
「審訊咱們都不用插手,以張、王兩家人對這些個人的仇恨,如今有咱們撐腰,兩者角色對調,階下囚的人翻身農奴把歌唱,張、王兩家的人,恨不得將這些人給抽筋扒皮吃肉喝血,正好也可藉機化解兩家人心中的冤氣,讓他們報仇的同時,記得朝廷的好。」
此言,絲毫沒有半分的避諱,被錦衣衛押解反綁、被不知名布團嘟住嘴巴、跪伏在地上的劉萬。
所有的言語,皆盡落在了劉萬的耳朵裏面。
則,待到話音剛落,匍匐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的劉萬,頃刻之間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原本神情萎靡、猶如一灘死水的臉龐,瞬間變的無比激動了起來,瞳孔中的雙眸放大,眼眶中佈滿了血絲,無比恐懼、驚慌的看向朱高煦和紀綱兩人,不停的攢動、掙扎着身子想要做些什麼。
不過,在他剛剛動起來的一瞬間,就直接被站在一旁戒備着的將士給狠狠的按了下去,讓其無法動彈半分。
哪怕是如此,被按在地上的劉萬,明知無法掙脫,不過身體的掙扎卻未有半分停歇、停止下來的跡象。
在掙扎的同時,劉萬的口中時不時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見其這般作態,負責押解劉萬的將士,也被他給搞得不勝其煩,眉宇之間不禁閃過一絲不悅之意,下意識的奔着匍匐在地上的劉萬身上,狠狠的招呼上去了好幾腳,口中更是怒聲呵斥道:
「閉嘴,不准動。」
「混賬東西.你找死是吧?」
「再敢動衝撞了漢王爺,看我等怎麼收拾你。」
說話、呵斥的同時,又是幾腳、幾巴掌落在匍匐在地上的劉萬的身上。
連着幾次的重手、重腳,可謂是讓劉萬吃盡了苦頭。
為官這麼多年,一直可謂都是養尊處優的姿態,何時被收拾的這麼慘、這麼造孽過。
『嗯嗯.』
致使,劉萬的口中,不禁發出幾聲痛苦的沉悶、悶哼之聲,臉上也不禁戴上了痛苦面具,同時原本掙扎的身軀,也在這幾個瞬間慢慢的變的安靜、平復了下來。
不敢再無所顧忌的掙扎了。
但.劉萬口中『嗚嗚嗚』的嗚咽之聲,卻是比之方才的高上了好幾度,隨着他嗚咽之聲拔高的同時,額頭、臉頰、脖頸上,這些個地方的青筋、血管也在不知不覺中,將皮膚撐了起來,宛如一副要爆筋而亡的模樣,其樣子顯得格外的猙獰、駭人。
也就是在這時,原本準備翻身上馬的朱高煦,也被劉萬、以及押解的錦衣衛等人的發出的響動聲音給吸引了過來,不禁皺了皺眉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意,喝問道:
「爾等做什麼?」
「什麼情況?」
「剛剛不都好好的嗎?」
「怎麼現在卻發起狂來了?」
「爾等錦衣衛難道你知道眼前人,算是一個突破口嗎?」
「還未下詔獄,未審問就下這麼重的手,人給弄死了,誰來負這個責任?」
話音剛落。
只見站在朱高煦身旁的錦衣衛總指揮使紀綱的臉色頃刻之間,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之下,變的陰沉如水,雙眸如鈎惡狠狠的瞪了負責押解的錦衣衛幾人一眼,正欲一個箭步衝上去收拾這幾個押解的錦衣衛。
「回來。」
不過,待紀綱剛剛跨出兩步。
其耳邊,暮然間炸響朱高煦的怒聲呵斥之聲。
逼的已然成奔襲狀態,衝出了好幾步遠,都快欺身到押解人員身邊的紀綱,硬生生的止住腳步停了下去,轉而看向朱高煦的位置,躬身行禮告罪:
「漢王爺,恕罪。」
「臣未經王爺同意,自作主張動手。」
「請王爺責罰。」
聽了這話,朱高煦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半眯着雙眸直勾勾的瞥了他一眼,嘴角處不禁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大體也能夠猜到,紀綱言語、及方才中的意思。
不過就是為了給手下的人解圍罷了。
再說方才朱高煦看似放狠話,但內心也並沒有真正想要處理押解錦衣衛的意思,更不打算計較。
想到這了,他沖紀綱擺了擺手,道:
「行了。」
「什麼責罰不責罰的。」
「本王又不是周扒皮,又不是不明是非之人。」
而後,朱高煦又看向方才因他的呵斥,被嚇得跪伏在地上,身體不自覺顫抖打着寒顫的幾名錦衣衛,不禁莞爾的『呵呵』一笑,沖他們擺了擺手,道:
「行了。」
「都起來吧。」
說話的同時,他指了指,剛才也因他的怒聲呵斥被震得愣在當場,陷入懵逼之中的劉萬,道:
「將堵住他嘴的臭抹布取出下來吧。」
「本王觀他這副模樣,怕是有什麼話要說」
「正巧.本王也很好奇,他究竟想要說什麼,又或者為何一下變這副模樣。」
此言一出。
跪伏在地上的一眾負責押解的錦衣衛,一個個被嚇得高高懸吊起來的心,此時此刻總算是慢慢的放了下來,不禁暗暗慶幸朱高煦未與他們計較,自己等人的運氣好躲過了一劫。
慶幸的同時,一眾錦衣衛的手底下的動作卻是不慢,快步站了起來到匍匐在地上的劉萬身邊,沒有絲毫的猶豫將堵着他嘴巴的臭抹布給扯了出來。
同時,相隔就近的錦衣衛,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禁輕言警告,道:
「王爺恩典。」
「爾等最好識趣,切勿大聲喧譁。」
「可明白?」
「如若不識趣」
後面的話未說完。
不過大家都不是傻子,大概也都能夠猜到言下之意為何。
待做完這一切事情之後,一眾錦衣衛老老實實的退到了一旁戒備。
片刻之後,劉萬回過神來,雖身上反綁的繩子未解開,不過好歹沒有人按着,他身體倒是可攢動。
隨即,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不停的攢動着自己的身子,快速向朱高煦的位置摞了過去。
而後,劉萬見着近在咫尺的朱高煦,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充斥着森然冷意的雙眸,原本極力靠近的身體,頃刻之間不禁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想要逃離。
不過在想着自己的處境,以及周邊眾人時不時巡視自己身上的錦衣衛目光,劉萬不得不強行將心中想要逃離的悸動給強壓下去。
朱高煦將眼前劉萬的神情、舉動盡收眼底,大概也能夠猜到劉萬內心在想着些什麼,而後一聲大喝質問道:
「劉萬.」
「抬起頭來,看着本王。」
「方才爾等這般舉動,可是有什麼話要與本王說的?」
「現如今本王已經命人拿掉了你口中異物,有什麼事情可直接說.」
「嗯?」
聽了這話,劉萬頓時一愣,迎着朱高煦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他下意識的將腦袋給深埋了下去,完全不敢與之對視。
同時面對朱高煦的質問,不知為何,方才劉萬明明有着千言萬語想要說,但來到朱高煦的面前之後,被人拿掉口中的堵塞之物後,卻不知怎麼的陷入了糾結和彷徨之中。
直接愣在了當場,一時之間訥訥無聲。
「嗯?」
見此情況,朱高煦不禁皺了皺眉頭,雙眸中間閃過一絲不悅之意,沉聲道:
「無事與本王說?」
「行吧!」
「既然現在不說.本王也就不勉強。」
「想來一會,總會有你想要說的時候.」
說罷。
朱高煦意味深長的瞥了其一眼。
顯然不想在這個事情,與之過多的糾纏浪費時間。
而後,他衝着方才退到一旁靜候,戒備的錦衣衛招了招手,道:
「來人。」
「口塞上,人帶上吧。」
「走」
此言猶如一聲驚雷直接在劉萬的腦海之中炸響開來。
話音剛落。
仿佛這般言語像是讓劉萬想到了什麼無比恐懼的事情一般,原本糾結思慮的神情瞬間一臉,取而代之的則是惶恐不安、急躁、恐懼的神情,一張胖胖的大臉也是瞬間變的無比蒼白,冷汗不知何時已然佈滿額頭,順着兩邊太陽穴划過臉頰。
其情緒亦是瞬間變的癲狂了起來,衝着近在咫尺作勢就要轉身騎上戰馬離開的朱高煦,顫抖着聲音大喊大叫道:
「等等.等等漢王爺.等等」
「王爺等等.下官下官說.下官什麼都說。」
「絕對不會有半分的隱瞞,將下官所知曉的盡數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告知王爺。」
慌忙大喊大叫的同時。
劉萬又不禁下意識看向兩邊慢慢向他靠近的錦衣衛,神情之中的惶恐之意變的更加濃郁了起來,顫抖着身子猶如市面上遇到了流氓的小姑娘一般,不自覺的往後面蠕動着身子後退,口中失聲大吼道:
「不要.」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都給我滾.都給我滾開、滾開」
「不要.」
「王爺.王爺不要不要」
「給下官一次機會.一次機會。」
「我什麼我什麼都說啊!」
「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王爺王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說話的同時。
他停下了蠕動着後退的身體,不停的奔着朱高煦的位置瘋狂的叩首求饒。
完全沒有了,所謂的氣度和風度。
不過此事也不怪劉萬。
主要是方才朱高煦和紀綱兩人的驚世駭俗言論,着實將他給嚇到了啊!
原因無他。
朱高煦和紀綱這兩位爺達成了共識,要把他交給張、王兩家審訊,藉機化解兩家人心中的怨氣。
我滴個乖乖啊!
這樣搞事情,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因為他太清楚,自己這些年以來,為了李、袁兩家,明里暗裏的收拾張、王兩家是何等的過分,讓人噁心、他與兩家之間因此所積攢的仇怨恨有多深。
就他與張、王兩家之間的仇怨,他太清楚倘若自己淪為階下囚,落到了兩家人的手中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毫無疑問。
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兩家人所受的屈辱,絕對會藉機一一、一分不少的還給他。
如此情況。
都是受刑,他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交代了,求個痛痛快快來的舒服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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