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陷害男主後的補救措施 15 第 15 章

    現如今的處境對於織霧而言,幾乎與落入一群貓兒利爪下的小白鼠都毫無二致。

    身為瑾王的人,一心一意鑽營到太子身邊,對他進行各種迫害。

    當中的細節他那些下屬都尚且不知,一旦知曉了,便是不殺了織霧這個罪魁禍首,光是給她使絆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簡單一些毀了她這張臉,亦或是挑斷她任意手腳的一根筋。

    嚴重一些,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給她也服用那渾身撕裂巨疼的藥,如數報復回來竟也都不算過分。

    為今之計,唯一的活路竟只剩下了裝作失憶這麼一條——

    「夫君」

    織霧好似終於下定決心,垂落下鴉睫,語氣軟顫,「阿霧知曉錯了。」

    方才所有人都尚未注意,現下猛然留神,發覺這顧小姐竟然管他們的太子殿下喊夫君?

    一旁正往口中灌了口水的塗奚聞言驟然「噗」了出來。

    就連一旁溫辭始終淡定的臉,也漸漸裂開了一條裂縫。

    離開匪窩後。

    在天黑前,一行人護送太子於驛館中暫且歇腳。

    織霧在喊完那聲「夫君」後,幾乎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同看死人一般無異。

    旁人也就罷了。

    那個名為塗奚的青年在得知讓太子傷口淌血的始作俑者是織霧後,更是眼神陰鷙地守在門外。

    他幽幽的目光時不時便要掠過織霧,手掌心裏那隻黑色彎鐮更是有一拍沒一拍地拋於掌心。

    好似只等太子一聲令下,便立刻用那彎鐮在她那細嫩脖子上也開個洞。

    更讓織霧感到不安的是

    就在方才,晏殷令人將一個身份特殊的大夫專程接來。

    在她印象中,晏殷身邊的確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大夫。

    除了替太子查看身上傷勢病情外,對方用在太子以外的人身上,往往都是一道極刑。

    尤其用在那些寧死也不肯鬆口之人身上,落在此大夫手中,甚至不需要超過一個時辰,便能替晏殷詢問出他想要的答案。

    而那一個時辰,也是對方為了實驗自己的新藥一點一點折磨於犯人刻意拖延的時長

    但眼下,織霧也只能盼着晏殷特意派人去請的人物,也只是讓對方替他自己看傷

    織霧心頭亂得不行。

    她自是想要快快離開,偏偏眼下就連踏出這間房間的房門,甚至都還需要這位太子殿下的金口玉言。

    「您傷口還疼麼」

    晏殷將將看完手中一封密信,尚未拿起下一封時,坐在他榻側的美人終於沉不住氣,率先開了口。

    他掀起眸,緩緩對上她那雙澄瑩清澈的烏眸。

    和先前種種以下犯上、甚至敢騎在他身上的大膽行徑相比,她好似被塗奚那些人嚇破了膽兒。

    這會兒怯到連喚他一聲「夫君」都不敢了

    溫辭已經親自快馬加鞭去接了大夫過來。

    她的失憶到底是有所偽裝,還是城府深到可以隱藏只待那名大夫待會兒抵達此地,便可以將眼前女子身上的謎團解開。

    可眼下,她顯然已經坐不住。

    他的指節微微一叩,淡聲詢問:「疼有何解?」

    織霧瞥了一眼他胸口的傷,對上那處親手被她簪出的洞眼,語氣更為委婉討好道:「在大夫來替您看傷之前,我可以幫您吹吹」

    她說完便試探朝他伸出手去,只等他流露出不近人情的一面開口拒絕,將她趕出屋去。

    偏偏,在她細嫩手指搭在他衣襟處時,他也只是冷眼旁觀。

    發覺他沒有阻止,織霧也只好繼續手上略顯僵硬的動作,將他貼在身上的衣襟朝兩邊撥開。

    蒼白的胸膛上那抹上過藥的傷口顯得略有些猙獰。

    方才一個下屬說,這藥有奇效,但代價便是其疼痛之劇,尋常人會難以忍受。

    可織霧看得分明,男人從方才上過藥到現在,神色未曾有過半分變化。

    會隱忍痛苦的程度更是可怕到超出了織霧的想像。

    在一道清冷壓迫的視線下,少女指尖繼續往下稍稍撥弄,以至於男人本就松垮的裏衣更是直接滑向了窄腰兩側。

    從而讓她冷不丁地發現了更多新舊不一的傷口。

    織霧:「」

    不用說,這些傷痕多半也都是原身的傑作

    一時間勾出這些虐待過他的痕跡,真真好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正猶豫,還能繼續用何種方式詢問出那大夫何時來為晏殷看傷

    豈料這時,外面傳來了一聲通報,說是霍大夫已經帶到。

    「霍大夫說,隨時都可以為顧小姐診脈」

    晏殷緩緩啟唇:「那便」

    織霧聞言後背驀地一僵。

    發覺對方竟真的不是為晏殷而來,她原本平穩的呼吸險些就要亂了。

    「夫夫君」

    柔軟的手指第二次未經晏殷的准許,便攀上了他的衣襟。

    她的語氣好似頃刻間染上了可憐的意味,方才還猶豫的念頭再沒了顧忌,輕聲央求,「阿霧不想看大夫」

    提及到了具體姓氏後,晏殷手底下那姓霍的大夫她竟是知道的。

    對方看似妙手神醫,實則會磋磨人說出真話的手段更多。

    甚至隨手配出的藥劑,也許都比織霧這副身體的原身當初給晏殷下的藥,都要更為可怕

    甚至在書中,晏殷幾乎都很少動用到對方這樣的角色。

    印象深刻的一次,也是將研製好可以使得人皮肉分離的藥粉用在仇人身上

    真要落到對方手上,她哪裏能經得起半分折騰?

    織霧完全不覺得晏殷會僅僅讓對方來確認她是否失憶。

    即便真的只是這樣簡單的意圖,她也絕不願意冒險

    畢竟真要落到對方的手中,和怎麼被她虐待都能挺得住的男主相比

    只怕她根本都經不起半分折騰。

    晏殷聽得「夫君」二字,卻緩緩抬起了眼眸。

    霍羨春的確有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可按理說,不管她有沒有失憶,或者是不是顧盼清,都不該有如此大的反應

    她這樣的怕,倒好似他下一刻便要將她送入虎穴,任由她被別人扒開白嫩的皮肉、拆吃入腹一般。

    倒顯得是他的不是了

    「夫君覺得阿霧哪裏不對,


    阿霧都可以親自向夫君解釋」

    哀求婉綿的語氣一聲疊着一聲。

    男人的黑眸幽暗,像是勉強被她磨開了一道口子。

    於是從容不迫的話語更像是一份好心的提醒,提醒着她。

    他們之間,絕不是她可以喊他「夫君」的親密關係。

    「阿霧可有想過,我們也許會是仇人?」

    這層窗戶紙似乎已經危險地抵上了晏殷蒼白的指尖。

    只消用力一戳他們之間便徹底捅破這層虛假的關係。

    往後她更不用軟綿綿地喚他「夫君」。

    「即便阿霧只是普通的失憶,難道不覺奇怪」

    他們之間有那麼多的破綻。

    男人的目光掠過她的唇瓣。

    哪怕在那匪窩裏,她是那樣的生澀。

    他們哪裏像是夫妻。

    她甚至,連與他唇齒相纏的曖昧都做不到。

    又要如何設想他們之間,會是需要屢次緊密結合

    甚至香膩汗液也會交纏、嵌入更深的男女關係?

    織霧頓時後背僵直。

    她倉促抬起眼睫。

    這當口卻連半分的猶豫都不敢有,只輕聲解釋,「是因為害怕。」

    「當時旁邊有土匪,有刀」

    所以,她才不敢。

    直覺告訴織霧,眼下也許也只能握着失憶劇本硬着頭皮走下去。

    她的情緒好似也染上了當時的怯怕,似林中雪鹿一般,怯生生地抬起一雙澄澈霧眸。

    只要讓他相信,她果真是失憶

    也許,事情就還有轉機。

    心口處好似一隻快要敲破鼓面的擂鼓,不是因為羞赧。

    而是因為害怕徹底戳穿那層窗紙後,被那霍大夫用上各種非人的手段讓她承認沒有失憶。

    因而在男人略顯沉寂的目光下。

    織霧不僅不肯鬆開攥住他的衣襟,反而將細嫩的手指攥得更緊。

    為了向他證明她在匪窩裏僅僅是因為害怕

    接着一點一點俯身,去碰到他的唇。

    有些事情向來如此,有一便會有二。

    甚至這一次,美人將粉舌頂入他的口中

    像是怯生生探出腦袋的小蛇,用腦袋又怯生生地碰了碰對面那條看起來便很不好惹的大蛇。

    可晏殷卻沒有任何舉動和回應。

    他眸色黑沉,凝望着她無措的舉止。

    摩擦的氣息生出的熱意讓人無所適從,這樣主動的觸碰也只比第一次好上那麼一點。

    因而只在碰到後便不敢多做招惹,復又連忙退出。

    軟膩粉舌在男人涼薄的唇間出沒的畫面很是淫靡。

    即便如此,也沒使得他的眸色動過分毫。

    織霧坐直了身,臉頰又燙又熱。

    碾磨過他唇瓣的櫻唇也仿佛被火灼燒着。

    即便沒有抬起眼皮看他,也感知到那道令她脊背都快要壓彎的沉凝視線。

    令人如芒在背。

    而那道視線仿佛也仍在審視着、考量着她的一舉一動。

    也許是在看她是不是還會像在匪窩裏那樣,面頰透紅地用指尖擦去嘴角曖昧濕痕

    因而美人擰着泛粉的指尖,粉舌舔去唇瓣多餘的曖昧水光,而後才抬起潮濕眼睫,羞赧萬分地與男人對視。

    他已經懷疑她了

    想到這點,垂落下的鴉黑眼睫輕輕一顫。

    織霧一點一點舒緩着緊張的心跳。

    她掐了掐掌心,讓本就漂亮的清圓眼眸中因為掌心的刺疼蓄滿水霧。

    「先前也是因為夫君殺了石洞裏的人」

    「我害怕」

    「所以才會想着與夫君分開。」

    軟軟話語裏的委屈哪裏有半點背棄他的慚愧。

    反倒好似指責他為什麼要殺人?

    為什麼要嚇到她,讓她如此怯怕不安?

    一切都成了他欺負她的過錯,是他該向她低頭認錯

    晏殷抬起手掌,碰到她軟嫩的面頰。

    織霧輕顫,接着便感知到那隻手掌滑到她細細脖頸處。

    似乎只為了丈量,他的手掌是否可以剛好握住這細細嫩嫩的頸。

    她瑟縮着,也完全不敢閃躲。

    只怕躲開來,只更會暴露她提防於他的情緒。

    既是親密到可以彼此唇舌濕熱交纏的丈夫,又為何要躲?

    在這過程中稍有不慎,也許他就會斷定她沒有失憶。

    不躲不閃,極力偽裝,單看他是信還是不信

    在他微涼的手掌幾乎都要被她溫熱的脖頸捂熱時,他才若有所指道:「也許你的確不是那個女子。」

    「不過」

    晏殷盯着她,「阿霧和那女子長得像,應該不會拒絕幫我吧?」

    置身於他掌心下的美人眼睫輕顫了瞬,語氣好似遲疑,「倘若我不幫忙,夫君會遇到危險嗎?」

    男人只溫聲答了個「是」。

    畢竟

    就在剛才,晏殷忽然間也想看看,她的情郎在得知她將他們的死敵當做丈夫後,是不是還能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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