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聶總算找到了劉羽舒。
兩個身着天青色衣裳的女子把她架回巫奚教的院子時,旁人都在羅網擂觀戰,唯有劉聶帶着兩個教眾焦頭爛額地干着急。
劉聶焦心不已地接下站立不能的劉羽舒急切問了好幾遍發生了什麼事,但劉羽舒就像呆傻了一樣無論如何都沒有反應,無奈之下他又去問那兩個把劉羽舒送來的女人。
「我等奉宮主之命將劉姑娘送回來,其他的一無所知。」一女面無表情地說。
劉聶聽着這個稱呼,仔細看過她們的打扮之後才問:「宮主?兩位是長明宮的人?」
兩個女人齊點頭,方才開口的女人又說:「人已送到,告辭。」
劉聶甚至連向那兩個女人道謝的表面功夫都沒心思做。他清楚這兩個人只是差役,即便謝得再多也沒法問出什麼,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得去找長明宮的主人。只不過江湖人都曉得長明宮只為天下苦命的女人剷除負心人而行,如今怎麼本末倒置了?
劉羽舒被擺到榻上之後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安排了兩個小丫鬟看着她之後劉聶就迫不及待地跑去找長明宮主。這幾日裏他就像是世人眼中的棄兒,他所面對的人都在無視他,跑去長明宮的院子找不到人,灰頭土臉地打聽了一路才在演武場的圍觀座席中見到了那個長明宮主。
長明宮的位置在巫奚教的斜對面,雖然隔着擾人眼的羅網擂,但劉聶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遠處的楊臻。
「噢,你說那個女人啊?」小宮主樂呵呵地說,「她是夜裏迷路進錯了屋吧?我怕她出什麼事,就好心收留了她一天。」
劉聶只聽這丫頭片子的胡話就知道她跟楊臻是一夥的,可眼下橫豎都是無奈,只能咬碎了牙忍着問:「可舍妹神思木訥,問話也不答,不知是什麼症候?」
「她不大配合,所以就封了她的聲行之穴,只是封久了得過兩天才能慢慢好起來。」小宮主說起話來瀟灑又跋扈。
明知是渾話,劉聶卻不得不含笑道謝。
「謝倒不用,只是我睡不慣別人躺過的鋪蓋,你賠我套新的吧。」小宮主說。
劉聶切齒用盡力氣才把嘴角吊起來,笑着答應下來。心中酸漿與怒火攪得天翻地覆,再往對面一看,那裏的人談笑風生、左右逢源,更加刺眼。
第四日湖上擂之時傅翀等人也就有了大顯身手的場合,翻江倒海的比試,雖然平日裏用得不多,但卻頗具觀賞性。
好在湖上還有擂台,總不至於水下功夫了得的人不上就被閒置了。
傅翀今年的一騎絕塵沒有持續太久,錢津達就上了場。誰都知道他是在表現給誰看,只不過是風光還是滑稽卻智者見智。只要老一輩的人不冒頭,錢津達的本事放在試武大會就是塔尖上的。連勝到下半場,錢津達的熱議程度已經超過了第二日的方興。
錢津達登場本就在楊臻的計劃之內,為了探究錢津達是不是江郎山襲擊之人,他還得讓錢津達受點傷。只是經過半天的觀戰之後一直選不定與錢津達半斤八兩的人。即便打着錢津達真是襲擊之人的準備,可眾目睽睽之下他必然不會使出那些見不得人的本事,若是如此衡量,嵬名峴、花千樹、葉悛、方爾玉等人皆能勝任。只不過花千樹不曉得楊臻的計劃——自始至終都不曉得,雖然楊臻不願相信自己對花千樹的懷疑,卻仍會下意識地防着他。
中場暫歇之時,錢津達主動找了上來。幾句話間就扯到了此刻並不在場的穆淳身上。
「小楊兄與那鎮原侯世子頗為熟識?」他坐到了昨天專門給穆淳擺上的那把椅子。
楊臻面上是故弄玄虛的樣子:「談不上熟識,幾面之緣罷了。」
「想來,楊將軍與穆侯爺同在朝中,相識也是尋常。」錢津達當是他在謙言。
「說起朝中,錢莊主未來可期吶。」楊臻笑道。
雖然錢津達跟看不慣他這種挑事的笑,但他說的話偏偏就那麼抓心撓肝:「此話怎講?」
葉悛側目而視掃過楊臻的表現和錢津達的反應。用未來可期讚揚一個已過不惑之年的人,說這種話的人心眼可真是夠壞的。
「世子和扈侯湊到一塊為的是什麼錢莊主應該清楚,錢莊主既然有心,積極應對之下自然前途無量。」
方才是未來可期,現在又是前途無量,等明日整個鳳陽城都要盛傳錢津達即將大器晚成了。葉悛從旁聽着都覺得好笑得緊。
錢津達也聽笑了,不過他笑的緣由與葉悛還不相同。「承小楊兄吉言,從前錢某沒機會與世子相識,怕世子不了解我,所以一大把年紀還登場獻醜。」他說。
「錢莊主志在千里,」楊臻說,「如此上進也在情理之中。」
葉悛忍笑之時與宿離對上了眼,並看到了後者滿臉對調皮孩子胡鬧的縱容。
錢津達謙虛有加,又道:「只是錢某至今都不曾與世子當面相識,小楊兄可否與我引薦一下?」
「錢莊主覺得世子不了解你嗎?」楊臻篤篤地敲着椅座扶手說。
「這……難道不是嗎?」錢津達難免有所期待。
把穆淳對他的銳評直接說出來就太敗上進之興了。「昨日世子初到之時就觀察過錢莊主,」楊臻說,「錢莊主可要再接再厲呀。」
話要是這麼說錢津達就緊張了,「難道世子對我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楊臻好心安慰道:「錢莊主總得給世子和扈侯優中選優的感覺吧,何況世子似乎對錢莊主的魄力期待頗高。」
「這倒也是,錢某也想讓世子瞧瞧本事,不知道小楊兄待會兒肯不肯賞光與錢某過過招呢?」錢津達圖窮匕見道。
楊臻突兀地笑了一下,先前他給錢津達物色勢均力敵的對手是擔心錢津達不敢跟他交手,如今錢津達自己提出來可就有點一頭扎進他下懷的意思了。
錢津達咂摸着楊臻的反應,微笑起來也有意味深長的模樣。
坐在中間聽熱鬧的周從燕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插話道:「錢大莊主,我也想試試。」
「試什麼?」錢津達沒大明白她在說什麼,不過旁邊楊臻表情卻讓他又有點懷疑自己是聽明白了卻不肯相信。
「我最近也在跟着他們學武功,就想找個人試試自己的本事,反正錢莊主也缺對手,不如算我一個怎麼樣?」周從燕說。
楊臻神情怪異的樣子實在少見:「你認真的?」他說她能一拳把人打成重傷,可沒想到大小姐會想用錢津達來練手。
「當然!」周從燕點頭。
錢津達有些不敢答應,這個女人是魔教教主,但他略略查過後發現她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除了皮相出眾其他一無所長,能做到如今的位置無非是因為有那個出身和老魔頭們的支持。在他看來,神女峰那個攤子根本無關教主是誰,哪怕是從前的周振鶴,大事還是得聽那些老魔頭的,所以這個嬌氣的女人也不過是個花哨的傀儡。
周從燕等了半天不見他有個爽快答覆,直接晃了晃他的椅子說:「好不好嘛錢莊主?」
漂亮女人說起話來真讓人拒絕不了,錢津達擺出一副和藹的笑臉說:「好,周教主想什麼時候試?」
「現在,怎樣?」周從燕摩拳擦掌。
「教主……」葉悛等人紛紛站出來試圖阻攔。
錢津達還是注重觀察楊臻的神色,都說這人狡詐,萬一這是他們合起伙來算計他呢?只是不管是不是在做戲,楊臻那副不放心的樣子都太逼真了。
「還是算了吧……」宿離同樣不放心,誰都不可能指望旁人會在演武場上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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