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號的聲音隨着指尖的動作流轉。
積雨雲堆滿高空,呈現出一片茜色。
涼爽的風在天台吹起,九花月深吸一口氣,將肺部隆起,使銳利的氣息送進嘴中。
低音切換到高音,一段美妙的聲音傳出。
反反覆覆、周而復始.音樂來帶的激昂情緒讓腦袋隱隱作痛、心臟加速、氣息顫抖。腦袋裏突然變得空白一片,好像快要爆炸,意識像是在一片蒼白中浮行前進。
九花月停止了練習,大汗淋漓。
練習小號、練習音樂的感覺對她來說就是這樣。
拼了命的演奏明明很痛苦,但節奏與樂曲所帶來的共鳴卻能讓她心情痛暢。
吹奏樂對她而言,已經不只是一個愛好。
還是她情緒抒發的一個通道。
她很喜歡這種,為了一個自己確立的目標,而努力前進,並體會進步的感覺。
只是,為什麼?
在放下樂器之後,心裏又會有些空空落落的心緒縈繞呢?
黃昏時刻的天空混雜着靛藍與茜紅。
九花月站在社團大樓的高台上,放下手中的小號,望着此刻學校操場上陪同孩子離開的家長們。
她想空虛的感覺.就應該來源於這裏吧。
今天是三方會談的最後一天時間。
明知父母不會到來,可自己的內心還在隱隱期待父親或者母親能夠為了自己來一趟小樽。
自己希望他們聆聽一下自己心中所想,所期待的事物。
可果然.他們還是不會來吧?
太久了.
自己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種孤獨症的感覺。
好似自己與世界脫離了聯繫。
九花月在東京的時候有個習慣,喜歡在澀谷步行街上,緩慢踱步。
她並不是喜歡購物,而是喜歡鑽入人潮,像是將自身的存在感消除一般地跟隨人潮流動。
她感覺比起孤身一人,隱沒在人群之間的時候才更讓人感覺到孤獨這是不是證明孤獨與周遭的人口密度無關,只在於一個人的精神狀況?
不論與其他人靠的多近,聊得再多,只要內心不認同對方和自己屬於同類,內心便無法獲得滋潤。
——不過,其實就算是同類,也大多數無法達成那種心靈相近的狀態。
這種別樣的孤獨令九花月有些上癮.卻又有點痛苦。
想和人聊天.
想被人關心.
想被人愛
九花月閉上眼,淺淺呼吸上一口氣。
她確認了下時間,便將小號裝入樂器盒中,背在後背上,下樓,朝二年A班的教室走去。
到三方會談的時間了。
剛走下社團大樓,步行穿過操場,她便看到前面有一位隔壁班的女同學。
她和她父親,像是剛剛結束三方會談。
她父親跟在她身邊,幫她拿着書包,一起朝櫻花開滿的校門口走去。
父女之間相隔很近。
九花月跟在後面。
「要是不來一次學校,都不知道小戀你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真的長大了,小戀晚上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吧.不過,老爸你居然要給我做菜嗎?有點不相信。」
「喂喂,可別小瞧你老爸啊!」
女孩在偷笑。
「別笑,不然小戀你以為你老爸是怎麼追求到你老媽的?以前她特喜歡吃我為她做的菜.和她戀愛久了之後啊,我也對她說過,要讓我們、我們的孩子也就是小戀你,一直吃到我做的菜.只不過近年來,唉札幌的經濟也不景氣,我一直忙於工作掙錢,很少照顧到你們。」
「老爸伱.不會是在內疚吧?」
「不然?」
「明明老爸你是在努力掙錢!」
「小戀,照顧家人和掙錢可是兩碼事,我將精力花費更多在精力上的同時,對家人照顧少了可是事實。」
「明明我和老媽都沒有怪過你~」
父親笑了起來,「正因如此,我才更會感到內疚,明明我什麼照顧都沒有做到。」
九花月聽到這裏,心想:自己的父親,是否也有過類似的想法呢?
對工作太忙而沒有照顧到自己一事,感到抱歉。
哪怕只是有這個想法,口頭說說也好。
不,他不會有的。
父親從來沒給過自己愛。
有的只是過去「九花」的榮耀,以及不斷追求這種地位的心。
「拜託了,小戀!能不能原諒老爸我?」
「哼那我要先問問,這次老爸你請假來的學校吧?」
「對,肯定是請假,不然怎麼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媽媽來?」
「嗯最重要的原因,肯定是為了來了解你啊。」
「這不就對了!小戀沒有辦法原諒老爸你!」
「.總覺小戀你是在敷衍老爸我啊。哪有這麼快就原諒?」
「什麼啊,我不生老爸你的氣,你居然還不高興。那這樣吧.我命令老爸你今晚給我媽媽做頓炸豬排飯吃!」
「遵命!」
「還要蔬菜沙拉!」
「沒問題!」
「還要.嗯,壽喜鍋!」
「完全可以!」
「.會不會太多了?」
「沒事,小戀完全不用擔心你老爸我!我是誰,你老爸啊!」
少女掩嘴偷笑着。
父女在朋友般的打趣談笑之間,越走越遠。
在夕陽晚霞的映襯下,九花月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她靜靜地站在原地,注視着前方那對父女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校門口的盡頭。
九花月低垂下目光,隨後轉身,提着手中的樂器盒朝月之樓走去。
*
十分鐘前。
藤井樹坐於教室。
他看了眼時間,六點一十六分。
「怎麼還不來?」
九花月因為沒有家長來參加三方會談,所以藤井樹將她放在最後一位談話。
他有些放心不下九花月,打了電話過去。
但沒有人接聽。
藤井樹隨即起身,準備去吹奏樂部找她。
卻沒想到剛走出教室,便在操場上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
九花月站在操場上。黑髮舒展,水手服、百褶裙隨風輕輕曳搖。她的背影,以及她修長雙腿,都被夕陽的光芒所籠罩。
藤井樹看到她一直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她一直在看前面那對.應該是父女。
是D班的孩子。
九花月一直在看他們。
藤井樹不免嘆口氣。
這孩子,果然還是很在意自己的父母。
夕陽下的單薄身影,還真是孤獨到令人心疼。
父女走了,九花月也低頭朝月子樓走來。
藤井樹見狀,便先回到教室等待。
三分鐘後,九花月出現在了門口。
「藤井老師。」
「嗯,」藤井樹點頭,並詢問,「怎麼遲到了十多分鐘?」
「.」
「怎麼了?還不進來。」
此時,藤井樹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他正對面左側的位置上——這是家長位置,此刻正空空蕩蕩。
「畢竟,沒什麼意義。」
九花月吸了口氣,目光從空位上挪開,認真地看向藤井樹。
「怎麼沒意義?你過來聽我說話,也是意義。」藤井樹反駁。
「我不太想聽。三方會談,無非就是藤井老師你告訴家長我在學校的表現可我父母都沒有?藤井老師你要跟誰去說這些話?」
「那我跟你說。」
「我知道藤井老師你想關心我.可藤井老師你又不是我的父親。」
藤井樹示意她安心,讓她先入座。
好在這孩子現在沒有之前那麼犟,聽得下去自己對她說的話。
「藤井老師。」
「沒事,現在整個教室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需要這麼拘束。」
「嗯」九花月回答。
藤井樹看得出來她在裝作沒事。
畢竟她也知道,全班33名女生,就她沒有人陪同。
「在正式開始三方會談之前,我想以大叔的身份先對你說些話,願意聽不?」
「.藤井老師?」
「首先.我想向你道歉,抱歉,九花。」
「.」九花月完全沒意料到,「藤井老師道歉做什麼?」
「我在為之前勸你回東京的事,向你道歉。」
「沒、沒事.我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
藤井樹見她接受了自己道歉,遂開口解釋道:
「我會對九花你說出那些話的根本原因,是覺得九花你那樣做會在未來更有前途.可是我忽略了你個人的意願和感受。你實際上已經長大了,很優秀,一路成長到國家級的劇團演員,也肯定有自己的獨立人格,我忽視了這一點,真的很抱歉。」
「沒,沒事.我也誤會了大叔你來着我還以為你是在幫媽媽他們說話,只是單純地想讓我回去寶冢繼續做演員。」
九花月組織了一番措辭,也認真地回應他。
「是我誤會大叔了,我那幾天對大叔的冷淡態度我也感到很抱歉。」
道歉歸道歉,可互相道歉之後,兩人之間也依舊有着一層說不清透不明的隔膜。
這層隔膜讓氛圍變得尷尬。
九花月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讓兩人之間產生了比過去要更疏遠的距離感
她討厭這種距離感。
「九花——」
「藤井老師——」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止住。
藤井樹微笑,「九花你先說吧。」
「嗯我可以喊你藤井老師吧?」
「為什麼特意用這個稱呼,現在雖是在學校,但剛才我是以大叔的身份在和你說話。」
「因為這樣顯得尊敬一點。」
尊敬一點?
藤井樹大概理解,點頭,「可以。」
九花月醞釀一番。
「這幾天我在思考和藤井老師之間的關係,剛開始是真的很生氣.我很信任的藤井老師,居然也會想要逼我回東京。藤井老師也不理解我,對我最好的好朋友也不理解我
「我心情有些糟糕,所以哭了出來。
「不過後面.我覺得我誤會了藤井老師,有了想要找藤井老師問清楚事情的想法可這時候我卻突然聽到,藤井老師你要搬家的消息。」
藤井樹鎖住眉頭,好奇:「九花你知道?哪裏聽到的?」
九花月抬眼看他,「在學校,我剛到辦公室的時候,聽到藤井老師你在裏面,和千歲的談話。」
藤井樹:「.」
九花月再次低下臉,「我聽到藤井老師你要離開後,心裏突然冒出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藤井老師對我的照顧太多.我都記得。
「三天前小偷的事情,更是讓我加深了想法,我——」
九花月咬了咬嘴唇,知道這麼說,很是唐突,也很是冒昧。
可,這就是她現在心裏的真實想法。
不捨得。
「藤井老師你可以不可以不要搬家?」
原來,小九花要說的是這個。
「九花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
九花月語塞,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任何挽留住大叔的理由
大叔其實不太需要自己。
他即便沒有自己陪同,還有千歲在陪他。
是自己一直在向大叔索取情緒價值,還有他照顧自己的溫暖
是自己難以離開這種感覺了。
「是請求」少女低頭,小聲地說。
「請求?」
「嗯,是請求藤井老師你可以不可以不要搬出去?」
藤井樹沒意料到,一向性格硬氣的九花,居然在自己面前低頭,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倒是沒覺得有多舒服,只是心疼
一個小可憐。
有些憐愛於她。
藤井樹沒有回答,只是保持沉默。
而九花月在意識到藤井樹一直沒有回答自己之後,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一種哀愁的情緒在內心流轉。
她感覺自己好像.不被人所愛.
就和她身邊這個,本屬於父母.卻空空蕩蕩的座位一樣。
大概,大叔也對自己感到厭煩了吧?
拉着他看無聊的電影,要求他陪着自己一味索取,卻沒什麼能夠給到他的東西.
九花月低頭,她看到從校外射進教室內的夕陽,照亮她緊緊收攏在百褶裙上的小手。
「咳咳。」
藤井樹突然在這時候,清了清喉嚨。
九花月順着聲音抬頭,發現藤井樹那雙手交叉,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半框眼鏡下的雙眼,也是如此認真。
九花月知道這是什麼模樣.
藤井老師上課時的模樣。
「九花父親想不想聽聽您女兒在學校的表現?」他對着空空蕩蕩的位置說。
「.?」
正當九花月感到疑惑的時候,藤井樹起身,來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並立刻變換了一副端正態度的表情。
藤井樹對空氣點頭,微笑:「當然,藤井老師還請務必說說,我很在意我女兒的狀況。」
「.」
九花月看着他,又回去。
藤井樹板着臉:「那我先下結論了。九花是個壞孩子。」
九花月:「.」
「她上課不認真,總是走神,我提醒了好幾遍也不聽。其他同學總是抄完我在黑板上寫好的筆記了,只有她還在下課後不停趕趕趕。
「她性格孤僻,基本不和班級里的同學交流,一到下課時間永遠是拿出耳機,把耳朵塞住,要不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覺,要不就是手撐着臉頰去看窗外。
「午餐時間也是,總是一個人跑去食堂里吃飯。哦,午休的時候還喜歡往圖書館跑,其實也不是為了看書,而是在那邊趴着聽音樂睡覺。
「有時候我都會懷疑,這孩子到底是不是來學校里讀書的?」
九花月低頭。
藤井樹再次坐到她身邊,帶着微笑,帶着歉意對空氣說道:
「真的很抱歉,藤井老師我代我家月向您道歉!」
藤井樹再回去,又變回藤井老師:
「請不要誤會,我不是在批評九花父親你,我是想說儘管九花同學有這些小毛病,可她實際上是一個好女孩。
「比起責怪九花同學,我更想知道您作為她的父親,有給到她相應的關注了嗎?」
「抱歉、抱歉。」
九花月好奇地看他來回調轉座位,變換身份。
「道歉是沒有用的!九花父親你應該拿出作為孩子父親的態度來、實際行動來!你應該給她作為家人的足夠關注,如果你連家人自己的女兒都做不到關心,你認為你作為父親,很稱職嗎?合格嗎?!」
「抱歉,真是太抱歉了!」藤井樹點頭哈腰。
「九花父親,你應該對你的女兒道歉!」藤井樹嚴肅認真,「你要知道,導致自家孩子患上孤獨症的,往往就是家庭環境所影響!」
「藤井老師說的對。」
藤井樹來到九花月身邊,讓她看向自己,臉上浮現出無盡的歉意,「真的很抱歉,月藤井老師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
九花月一時沒反應過來,可看到藤井樹那一下眨眼後,便吞吞吐吐地回復道,「是」
「是不是因為我,我這個做父親的沒關心到你,才導致你在學校有些心不在焉的。」
「大概.吧.」
「藤井老師說你是個壞孩子,可我這個做父親的並不這麼覺得,月可是令我自豪和驕傲的女兒!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國家級的劇台演員,她不僅漂亮,還很自信!」
九花月展顏一笑,「胡扯.我爸爸才不會對我說這些話呢。」
「月,你在說什麼啊?這明明就是事實,我非常愛着我家女兒,也就是你啊,月。」
九花月迎向他,多多少少代入了他作為自己的父親的身份。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和媽媽新年都不給我打一個電話過來?」
藤井樹目光迴避,表情逼真:「這是事實.很抱歉,親愛的,那段時間我忙於工作.」
「可是你就是沒有打。」
「我真的很抱歉沒有及時聯繫你,我現在明白了這會讓你感到受傷,我真的很抱歉。月你放心,我很重視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只是忘了,但我絕對沒有忘記你。」
九花月表情動容,「那次我回東京去,你為什麼又要罵我.還把我給你和媽媽做的晚餐全都掀在了地上。」
「抱歉,雖然我知道道歉並不能消除我行為帶來的痛苦,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真心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願意為此承擔責任。」
「那你能保證以後都不再犯這種錯誤嗎?保證以後都能愛我嗎?」
「當然了,我的月,我會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我的月.
九花月聽到這句,臉紅了。
可少女還是驕傲的模樣:「那好吧,我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
「真是太好了!月,感謝你了原諒爸爸!」
可喜可賀的感人結局,氣氛都到位了,藤井樹想要順勢去抱一抱九花月,卻被她直接伸手推開。
「討厭.」
九花月被他的搞怪操作,整到心裏發笑。
少女噘着嘴,表情像像是高興,又像是不高興。
「大叔你真是一點也不害臊!」
「什麼?」藤井樹變了回去。
「還什麼親愛的我爸不會和我這麼講話!」
藤井樹就坐在九花月的身邊,無奈道:「沒辦法,要表現得感情夠深,得要點親昵的稱呼。」
「誰會用『親愛的』來叫自己女兒啊!做作的電視裏才會!」
「是嗎?」
「就是!」
「那你爸稱呼你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都不怎麼喊我名字,小名都不喊。一個古板又陳舊的大叔。」
「我也是大叔好不好!別說這麼多的貶義詞。」
「大叔你不同」
「我怎麼不同。」
「你是好人。」
九花月說着說着,手指又在裙擺前糾結,「很好很好的人.」
「說得像是我被拒絕了一樣。」
「什、什麼啊!你不要亂扯開話題!討厭!不許你這麼老是亂說話!」
「哈哈。」
「不過.還是謝謝了。」
「嗯。」
「.謝謝你願意用這種方式來安慰我,我真有點想讓你當我爸爸了.」
藤井樹從她的臉上挪開目光,笑着望向黑板說:
「說什麼呢,我可是你好朋友,這還是九花你欽定的好朋友。」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我?」
藤井樹知道她是在說搬家的事。
「行吧。」
「你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
「九花你要知道,我住你家裏,也是有風險的。再說我又不是因為搬出去,就不當你朋友了。」
「可是.可是」九花月着急,「真的.距離會遠好多,我不希望這樣.我想一回家就看到你」
「嗯?為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一個人回家,說個『我回來了』都沒人聽,很寂寞嗎?我不喜歡這樣.」
藤井樹也蠻不喜歡的。
有時候他回去的晚了,九花月還會給他留點她做的吃的東西。
雖說味道一般般吧.可她是真心實意的菜。
人啊,孤獨久了。
有人真心為自己做菜,不管好不好吃,那都能吃得開心.
「大叔.不要離開我。」
藤井樹笑笑,「說得像是表白一樣。」
九花月生氣,「能不能不要打岔!我認真的。」
「好吧好吧,我同意,我同意。」
九花月失落,「聽起來有些敷衍」
「那九花你晚上想吃什麼?」
「啊?」
「我給你做飯吃,這樣有誠意了吧。」
九花月忽然想起下午那對父女的對話。
「.炸豬排飯?」
「你居然想吃這個。」
「不可以嗎.?」
「行!我給你做。還要什麼?」
九花月臉上浮現出歡喜,「還要蔬菜沙拉!」
「沒問題!」
「還要.那個那個壽喜鍋!」
「可以,可以。」
「還要土豆燉肉!」
「你這孩子.會不會吃的有點太多了?」
「不行嗎?」
藤井樹能有什麼辦法,這丫頭求人的樣子還真是令男人無法拒絕。
「好好好,我做,我做。」
九花月此時已經是滿心歡喜,她的坐姿都變直了,臉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浮現出來。
她忽然害羞,小聲地說:「謝謝爸爸.」
藤井樹聽到後都傻在了座位上.
等一下。
這丫頭,不會是來真的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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