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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灼灼其華。
這句話放在十里桃花林來說,便詮釋得淋漓盡致。
容景一直牽着雲淺月的手,走得不快不慢。墨發、墨色錦袍、墨色朝陽靴、腰束墨色玉帶,雖然和往常一樣的步履輕緩,行止閒雅。但給雲淺月的感覺還是不同了,她恍恍惚惚地覺得像是第一次認識他。
「怎麼了?」察覺雲淺月的怔忡,容景偏頭看她,聲音溫潤。
雲淺月唇瓣微微嘟了一下,搖搖頭,「沒事!」
容景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淺淺一笑,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我,你還是你罷了。心裏哪裏有那麼多的想法?」
「你屬蛔蟲的!」雲淺月心情驀然一松,瞪了他一眼。
「若是可以,一輩子做你肚子裏的蛔蟲,也無不可。」容景撤回身子,語氣有些懶散。
雲淺月臉一紅,「你想得到美!」
容景偏頭看她,見她雖然隔着面紗,嬌顏卻比這十里桃林的桃花還要艷色幾分。他心神一盪,忽然伸手將她打橫抱起。
雲淺月悴不及防,「啊」地驚呼一聲。
前面引路的七伯迴轉頭看來,後面的華笙等人也都緊張地看來。
「她腳崴了!」容景給出解釋。
七伯老眼閃了閃,點點頭,繼續向前走去。華笙等人對看一眼,面色似乎都有些無語。
雲淺月臉已經紅如煙霞,壓低聲音對容景叱惱,「誰說我腳崴了?」
「我說的!」容景低頭看着她,聲音含了一抹笑意。
「你說胡話!」雲淺月對他瞪眼,「快放我下來,都走了這麼遠的路了,你不累?」
「抱着你就不累了!」容景搖頭。
雲淺月掙扎着要下來,容景手臂收緊。她看着他,低聲道:「放我下來!」
「腳都崴了還這麼不老實。乖,我真不累!」容景聲音低低柔哄。
雲淺月見他打定主意抱着她走,便閉上眼睛不再看他,心裏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抽瘋,他這樣抱着她進楚家的話,以後不止榮王府和世子和雲王府的淺月小姐牽扯在一起,那麼楚家主和紅閣小主也牽扯在一起了,她想想覺得有些好笑。換個身份,還是糾纏不清。
「你可以睡一覺!」容景又低聲道。
雲淺月「嗯」了一聲,熟悉的懷抱,強有力的臂彎,這些日子趕路雖然輕鬆,但也的確有些累,她淺淺打了個哈欠,當真睡去。
半個時辰後,十里地的桃花林走到盡頭。
「參見家主!」前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
雲淺月被驚醒,想着聽這聲音的話,怕是有千人之多。她睜開眼皮想抬眼去看,容景用衣袖蓋住她的臉,擋住她的視線,她剛要不滿,只聽他一改以往的溫潤,聲音低沉冷靜,判若兩人,「都免禮!」
「謝家主!」眾口一致,同樣震耳欲聾。
「家主,這位是」不同於七伯的一個老者起身,看向容景懷裏。
「我的妻子!紅閣小主!」容景如此介紹。
雲淺月一驚,她何時成了他的妻子了?她怎麼不知道?
那問話的老者也是一驚,不止他,顯然驚了一大批人。
雲淺月聽到了齊齊一致的抽氣聲,感覺到無數的目光向她的身上聚來,她終於明白容景為何要將她抱着走,且此時擋住她的臉了。這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不止炸得她有點兒找不到北,顯然將面前這些人都炸驚了魂魄。
抽氣聲過後,似乎許久都無人言語一聲。
華笙、花落等七人顯然也被驚了個夠嗆。但他們這一路走來偶爾被容景的驚人之語已經磨練得熟練,只一驚過後,便很快就恢復常態。世間任何驚異的事情,若是擱在景世子的身上,便覺得都可以打個折扣。
「這這是什麼時候?老家主也不知道吧?」那老者驚得都結巴了。
「不久前吧!等見了外公我會稟告。」容景聲音依然低沉涼寒。
老者似乎點點頭,不再多言。
「回府吧!」容景不欲多說,扔下一句話,抱着雲淺月向前走去。
華笙等七人跟在他身後。老者和幾名和他年歲相仿的幾人對看一眼,人人眼中都流露着一樣的驚異神色。過了片刻,老者似乎才回過魂,壓低聲音問七伯,「七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老奴也不知」七伯連忙搖頭,看架勢顯然也驚住了。
「先回府再說!」老者點點頭,對眾人一揮手。疾步抬步去追容景。
眾人驚異過後更多的是好奇,家主的妻子長得什麼樣誰也沒看見,都齊齊跟了上去。人群中有不少的年輕男子和女子。年輕男子都聽說過當年紅閣閣主一人挑七大世家的事情,如今是紅閣小主,不知道是何等的風華?而年輕女子許多人面色都露出芳心欲碎的神色。
走了一段路後,雲淺月在容景的懷裏依然回不過神來。妻子啊!
「身子怎麼這麼僵硬?」容景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詢問,聲音不難聽出笑意。
「你怎麼又胡說?」雲淺月憋了半天,困難地吐出一句話。
「我想在楚家睡覺不與你分房,只能這樣說了!你想想,十大世家家風甚嚴,否則我們只能分房睡了。」容景低聲道。
「就這個原因?」雲淺月無語。
「嗯,就這個原因。否則你以為還有哪個原因?」容景笑問。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想去看容景的表情,可惜臉上被他墨色水袖蓋住,她只看到墨色的雲紋,其餘什麼也看不見。但她覺得定然不止如此,他治水的時候一連半個月見不到面,如今在楚家能住幾日?她低低哼了一聲,「謊話連篇!信你有鬼了!」
容景低低愉悅地笑起來。
「你最好老實交代!」雲淺月低聲警告,「否則別怪我不配合!鳳冠霞帔沒穿,聘禮沒見着,花轎沒臨我家門,就想要我當你妻子?做夢吧!」
容景低低咳了一聲,須臾,收了笑意,幽幽地道:「楚家有許多小姑娘心儀於我。」
雲淺月眸光一凝。
容景又道:「你確定不配合?」
「桃花泛濫!」雲淺月低罵了一句。
「不止是楚家,十大世家許多女子都心儀於我。」容景又道。
「泛濫成災!」雲淺月又低罵了一句。
容景低笑,聲音低柔,「所以,就委屈你吧!反正早晚有一日你要嫁給我,我這個夫君的稱呼就借給你先用着,不收取銀兩。」
「和着我還佔便宜了?」雲淺月揚眉,雖然他看不到。
「嗯!」容景肯定地點頭。
雲淺月徹底無言,見過自大的,沒見過這麼自大的,不過誰叫他的確有這個本錢呢!本錢下所言非虛啊!剛剛她似乎感覺到好多道哀怨的視線,大約來自女子。
容景深深地看了雲淺月一眼,掩藏了眸中的笑意,抱着她想一處庭院走去。
「家主!」庭院門口傳來兩聲激動的聲音。
容景「嗯」了一聲,抬步進了庭院。邊走邊吩咐,「夫人一路勞累,需要休息,從現在起,沒有吩咐,不得有人前來打擾。」
「是!」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珠簾挑起,輕輕晃蕩。雲淺月聞到了一陣裊裊清香,顯然是從香爐里散出,這香味和榮王府的香味不同,似乎隱約燃着桃花香和龍檀香。她正辨別的空隙,容景已經來到床前,將她放在了大床上上。
墨色水袖從她臉上拿開,她才看到了屋中的情形。目及之處,水晶簾、浣紗窗、碧玉翡翠、器具擺設,皆是上乘。不但是上乘,還大多都是絕世的珍寶和稀有之物,房間不大不小,貴在典雅明鏡。
「這是母妃生前住所!」容景解釋。
雲淺月點頭,榮王妃,當年的楚家主。能讓榮王娶之為妻,定然非同一般的品行。
「你沐浴休息,我先去外公處。」容景溫聲道。
「好!」雲淺月點頭。
容景轉身走了出去。雲淺月看着珠簾晃動,他身影出了房門,聽到他對外面的人低聲吩咐了一番,外面的人連連應聲,他的腳步聲出了這座院子走遠。
不多時,門外有人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身後跟着兩個小廝,抬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進來之後那女子仔細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對她眉眼含笑地道:「夫人,奴婢是暖香。以前侍候我家小姐的。也就是家主的娘親。您是第一次來,萬務見外。家主吩咐奴婢帶着人抬了熱水進來。您先沐浴休息吧!家主去老家主那裏,大約需要些時辰才能回來。」
「好!」雲淺月隔着面紗含笑點頭。
暖香一擺手,身後的人抬了水進屏風後。不多時,那二人出來,退了出去。
暖香卻沒有跟着出去,而是走到雲淺月身邊低聲道:「除了老家主和大長老以及我和侍候老家主的七伯外,這些年無人知道當年的小姐下嫁給了榮王府榮王的事情。被老家主刻意隱瞞了。後來小姐離世,榮王世子回來,老家主也未公示其身份,讓其接了家主之位。另外取了兩家的姓氏為名姓。楚容,字子歸。」
雲淺月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子歸,是有子歸來的意思吧!
「所以,夫人是雲王府的淺月小姐對不對?」暖香笑着問。
雲淺月眨眨眼睛,想着她既然知道當年這樁楚家隱瞞的秘辛,又是容景的娘貼身婢女,容景讓她進來見她,想必很是信賴,讚揚地道:「香姨好聰明。」
「當年小姐待奴婢親如姐妹,奴婢讓夫人稱呼一聲香姨也是不框外,我就厚着臉皮受了。」暖香似乎很是高興,笑着道:「不是奴婢聰明,而是景世子心儀雲王府淺月小姐,天下皆知。我正因為知道家主是景世子,才猜出你是淺月小姐的。」
雲淺月笑着點頭。
「我知家主此次因為藍家之事定然回來,也曾想到悄悄帶着你,我早就想見見名揚天下的淺月小姐了。但未曾想到原來淺月小姐是紅閣小主。這真是意外。你沒見呢!家主對族裏那些人說你是他的妻子的時候那一幫子老老少少驚得掉了下巴的樣子,想想就好笑。」暖香樂不可支。
「這是為何?」雲淺月雖然隱隱知道原因,但還忍不住問。
「家主在楚家就是個冷得不近人情的動物。楚家的人一年見不到他一面,但從上到下,人人見了他都不敢放肆。連那些叔伯們都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從來沒聽說過他娶妻,突然帶了個妻子回來,而這個人還是被十大世家忌諱莫深的紅閣小主。如何不驚掉了下巴?」暖香給雲淺月解惑。
雲淺月笑着頷首,「我也被驚了一下。」
「家主這樣做,是怕十大世家的公子們搶了夫人。所以先佔了名分了!這樣十大世家的公子們即便想肖想也不可能了。」暖香笑得更是歡快。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搖搖頭,「他說是因為十大世家許多女子都心儀他的原因。」
暖香聞言笑着點頭,「也是這樣!家主接替家主之位那一年在十大世家面前露過一面。自此後許多小姐們都對家主念念不忘。最厲害的是藍家的和花家的兩位小姑娘,她們尋不到家主蹤跡,日日跑來楚家套家主的消息,可惜誰也不知道家主下落,我呢,就是一個奴婢,很好打發她們,但老家主就被煩得要不得,只能每回聽到兩個小姑娘來了,就躲了開去。」
「這樣?」雲淺月想着容景果然是犯桃花。
「是這樣呢!」暖香笑着道:「所以,夫人要看好了家主。另外那兩個小姑娘大約很快就會聽說家主帶妻子回來了,估計很快就會找上門。奴婢先給您提個醒,那兩個小姑娘很是難纏。」
「謝謝香姨!」雲淺月道謝,對夫人這一稱呼居然很快就適應了。
「您先沐浴休息吧!奴婢去準備膳食。家主說等他回來和您一起用膳。」暖香止住話。
「好!」容景點頭。
暖香走了下去。四十歲的女子,依然娉娉婷婷,極有風韻。顯然她在楚家雖然自稱奴婢,但絕對不止是奴婢這麼簡單。
雲淺月收回視線,徑自嘟囔,「看來必須要看好了,十里桃花林養出來的女人多有難纏?」一個尾音消失唇瓣,她起身,走進屏風後。
這三日雖然趕路,但每日都會遇到水源,都會洗一番,身上雖有風塵,但也清爽。
雲淺月褪了衣衫,將自己埋進水中,知道容景得等一會兒回來,便也不急,舒服地閉目養神。楚家主和紅閣小主是夫妻關係,想來這樣的消息在容景吐口她沒反駁的第一時間就會傳了出去,在十里桃花林,十大世家每一家都相隔不遠。想必此時已經被十大世家盡所周知了。和她早先的預測自然有差別。早先是單獨以紅閣小主的身份來相助南凌睿。如今嘛!她成了一個男子的附屬物,自然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雲淺月想到此,嘴角微微彎起,也不錯!
其一,可以互擋桃花。
其二,楚家和紅閣兩大勢力聯姻,力量不可小視。楚家主向來神秘,而紅閣小主第一次露面世人面前。無論是剩餘的九大世家,還是天聖皇室,對此都不可能不驚心和上心。
若說達到比藍家的藍漪和南凌睿負荊請罪闖龍潭虎穴陣的轟動效果還要驚心的話,容景這一步棋可是走對了。如今外面的人想必各種想法和猜測都有。但是恐怕想破腦筋也想不到他們是容景和雲淺月,本來就該一體。如今不過換個身份和形勢而已。
「小主!三公子的信!」外面凌蓮的聲音響起。
「給我拿進來!」雲淺月收起思緒,向外看了一眼。
凌蓮抬步走進房間,挑開屏風,將信遞給雲淺月。雲淺月伸手接過信打開,只見上面寫,「一切照你所說,不過我不是假意受傷,是真受了重傷。老皇帝真狠,出動了上千皇室隱衛攔截。幸好有景世子的十八隱衛,但風閣還是受傷慘重,如今歸返回京。」
雲淺月面色一寒,三公子說受了重傷,便一定是重傷了。她抿了抿唇,冷聲道:「看來老皇帝不止是為了攔截我不來藍家,而同時為了要除去風閣。」
「風閣與七皇子打了許久的交道,即便三公子接手後對風閣洗禮了一番。但還是瞞不住他的眼線。看來,七皇子是真的對小主狠心了。」凌蓮低聲道。
「我如今不幫他,和他絕情,他這樣做也無可厚非。」雲淺月將手中的信紙摧毀,對凌蓮道:「給三公子傳信,讓他在淺月閣養傷,不見任何人。等我回去!」
「是!」凌蓮點點頭,見雲淺月不再吩咐,走了下去。
雲淺月沒了泡澡的興致,從水中出來,穿戴妥當,走出了屏風後。走到桌前喝了一杯茶,便轉身向床榻走去,懶洋洋地躺下。這兩日睡樹幹,怎麼也不比床來得舒服。
剛閉上眼睛,便聽到院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好幾個女子一起說話。嘰嘰咋咋,辨不甚清。她仔細聽了片刻,沒聽出個所以然來,便不理會。
過了許久,嘈嘈雜雜的聲音依然繼續。
雲淺月沐浴之後本來有些困意,如今被吵得睡不着,她蹙眉,對外面詢問,「凌蓮、怎麼回事兒?」
「回小主,似乎是幾個世家的小姐,吵着要見您。被門口的護衛攔住不讓進來,不肯離去。」凌蓮低聲道。
「原來是這樣,那就不必管了!」雲淺月想着暖香剛剛與她說過,想來就是容景惹的桃花了。她又問,「華笙他們呢?」
「景世子說他們也累了,今日也無事,讓他們去休息了。就在這院子的其他房間。」凌蓮低聲道。
「你也去休息吧!」雲淺月擺擺手。
「我和伊雪不累,守着您吧!」凌蓮搖搖頭。
「不用守着了!這院子既然他吩咐了,別人就不會進來!你去歇着吧!」雲淺月道。
凌蓮聞言應了一聲,向門口看了一眼,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雲淺月用手捂住耳朵,自動地屏蔽了聲音,耳邊再無吵鬧,她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溫潤的手將她的手扯開,雲淺月醒來,眯了眯眼,「回來了?」
「嗯!」容景點頭,看了她一眼,「什麼時候還慣了個睡覺捂耳朵的毛病?」
「你還說!」雲淺月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惱道:「還不是你的那些桃花在門口吵得我睡不着,才捂了耳朵!」
「哦,原來是這樣!」容景恍然,將她的手包裹進自己的手裏,笑道:「如今我說的話你信了吧!不說你我是夫妻還真不行。」
「說是夫妻管什麼?還不照樣有桃花上門!」雲淺月瞪了他一眼。
「總歸是少些!」容景俯下身,低頭吻了吻雲淺月的唇瓣,輕柔的淺嘗輒止繾綣旖旎一番後,趴在她身上眸光盈盈地看着她,「雲淺月,我告訴沒告訴過你一件事兒?」
「嗯?什麼事兒?」雲淺月被吻得暈乎乎,聲音啞而魅。
「你真的很可愛。」容景笑道。
雲淺月臉被焦了一下,嗔了容景一眼,伸手推推他,「沉着呢!躲開!」
容景笑着起身,順便伸手拉起她,對她道:「我們先用膳,飯後我帶你去見外公。」
「老頭好相處嗎?」雲淺月邊下床邊問。
「他對不親的人向來是笑面虎,對親近的人向來是黑蜈蚣,你說他算是好相處還是難相處?」容景反問。
雲淺月腳步一頓,這可是個難題了!說她算是不親的人吧?有容景的關係她不是。說她是親近的人吧?她第一次見人家,也不是。她有些頭疼,「我沒準備禮物啊!這樣見老頭會不會失禮?」
「準備什麼禮物?你應該收禮才對!」來到桌前,容景鬆開手,緩緩落座。
雲淺月想想也是。她吸了吸鼻子,也坐下來,嘟囔道:「看在禮物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討好他一下吧!」
容景低笑。
一頓飯吃得還算順口,畢竟容景知道她的口味。飯後,容景拉了她出了房門。
此時天已經微暗。
雲淺月來的時候是被容景抱來的,而且用衣袖蓋住了她的臉,什麼也沒看見。此時才看到這個院子不是太大,沒有滿院的花卉。而是幾株樹盈盈獨立。每一株樹都不同。有木槿、雪梨、海棠、桂樹都是代表香色的品種。不同季節的樹木,卻同時在開花。
雲淺月覺得驚奇,偏頭問容景,「如今都這個季節了!即便這裏和天聖的氣候不同,但也不至於差這麼多吧?」
「這些樹是用陣法控制了!它的氣候是四季如春。況且這些樹木的品種不一樣,是只開花不結果的樹,而且花開常年不敗。」容景解釋。
雲淺月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大千世界,本來就無奇不有。
出了院門,雲淺月一眼便看到前面的十里桃花林,她轉回身,沒有高牆阻隔,這才看到是一片連綿的宮殿式建築群。樓閣亭台,雕廊畫棟,房舍層層疊疊,節次鱗比。一眼望不到頭。她伸手往後一指,對容景問,「這都是楚家的地盤?」
「嗯!」容景點頭。
「人好多!可以趕上小半個城縣了!」雲淺月道。
「本來就是幾百年的世家,又隱世一百年。子息繁衍,這也不奇怪。」容景淡淡道。
「這是依山而建?」雲淺月目光又看向別處,入眼處是望不見的重重山脈和山脈上蜿蜒而下盤踞的層層樓宇。
「嗯!這裏有十道山巒,當初十大世家就如此選址搬遷到了這裏。每一個山巒盤踞着一大世家。」容景點頭,話落,她伸手向西一指,「從這裏看,第二個山巒是花家,三個山巒就是藍家,第四個山巒是風家。依次是鳳家、莫家、凌家、伊家。」話落,他又向東一指,「那是華家、蒼家。」
雲淺月點點頭,十大世家雖然各站地盤,但一脈相連,看起來不分彼此。
「走吧,外公的院子在那處。」容景伸手一指東側的一處高房門院,對雲淺月道。
雲淺月抬步跟上他,低聲問,「南凌睿來了沒?」
「還沒有!」容景搖頭,「據說在路上。」
「夜天逸呢?」雲淺月又問。
「剛剛到!入住了藍家。」容景又道。
雲淺月不再問,他們走的捷徑之路終歸比他們走官道早到了些時候。
「楚哥哥!」兩聲嬌美清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雲淺月本來微低的頭抬起,順着聲音看去,只見兩個女子立在前方的院落門口。女子長得極美,但不是那種女人的眉骨美,而是嬌俏美。兩個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那裏,倒像是兩朵含苞未放的花骨朵,似乎伸手一掐,就能滴出水來。她眼角餘光掃了容景一眼,見他微微蹙了蹙眉。她想着這兩人大約就是暖香所說的兩個難纏的小姑娘了。
她還沒處理南凌睿的事情,感情先來處理容景的桃花了!
雲淺月心裏磨了磨牙,面上卻不動聲色。隔着面紗看着二人,兩個小姑娘大約和她差不多年紀,但她因為經歷得太多,骨子裏就有一種沉穩冷靜甚至滄桑,看起來可沒這麼水靈。
「楚哥哥,她就是你的妻子?」兩個小姑娘見容景不答話,走到近前看着雲淺月。
「嗯!」容景低沉地應了一聲。
「你帶着面紗,是不敢見人嗎?」其中一個小姑娘指着雲淺月。
「我看看能讓楚哥哥娶的是什麼樣的女人!」另一個小姑娘更直接,伸手去挑雲淺月的面紗。
「藍小姐、花小姐!對內子無禮,這就是藍家和花家的教養嗎?」容景輕輕揮手,打開了二人,聲音低而沉,冷而冽。
二人哪裏抵抗得住容景輕輕一甩,身子不約而同倒退了數步。
容景看也不看二人一眼,拉着雲淺月走進院子。
「楚家主好大的派頭!」忽然一聲熟悉的愉悅聲音響起,「兩位妹妹心儀楚家主許久,今日得見,卻是楚家主攜妻而歸。芳心欲碎不說,難道連見一面楚夫人的機會都不給嗎?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雲淺月不用回頭,也能聽出這熟悉的聲音,正是蒼亭。
「蒼哥哥!你回來啦?」兩個小姑娘見到來人一喜,齊齊喊了一聲。
「嗯,剛剛回來就看到你們被人欺負!越來越不長進了!」蒼亭呵地一笑,手中的十二骨扇輕搖,打量了二人一眼,笑道:「我出門月余,兩個妹妹越發水靈了。」
兩個小姑娘本來白着的臉齊齊一紅。
「楚家主!據說楚夫人是紅閣小主。久仰大名啊!」蒼亭目光落在雲淺月的身上,一雙鳳眸好不含蓄地打量。似乎要透過她的面紗看到她骨子裏,「不知道本少主是否可以有幸一睹紅閣小主的芳容?紅閣閣主當年艷冠群芳,令十大世家無論男女,紛紛失色,不知道紅閣小主是否令人也一見驚艷。在下實在好奇得很!」
蒼亭聰明地不說見楚夫人,而說見紅閣小主,自然避開了見人妻子的唐突之舉。
「內子不喜見生人。蒼少主海涵!」容景周身氣息清冽冷寒,如冰玉之劍碎了鋒芒,淡淡一句,駁回了蒼亭的話。拉着雲淺月繼續走。
蒼亭身形一轉,衣袂輕飄,轉瞬間便攔在了容景的面前,「楚家主這些年一直避見其容,娶個妻子也避見其容。難道這裏面有何不可告人之密?」
「蒼少主不愧是蒼蠅的本家,實在有夠嗡嗡,令人煩悶。」容景薄唇吐口,冷冽地道:「本家主和內子即便有不可告人之密,似乎也不關蒼少主之事。」
蒼亭似乎沒想到容景如此嘴毒且不留情,面色微微一寒,目光定在雲淺月的面紗上,「莫不是醜八怪?當年的紅閣閣主可是真容來此,未曾遮遮掩掩。難道幾十年已過,紅閣如此見不得人了?」
雲淺月頓時大怒,忽然伸手扯開面紗,手心凝聚成一團靈氣照着蒼亭的臉上打了下去,動作雖烈,但聲音卻是內斂冷靜,變聲得和她往常自然不同,「蒼少主這張嘴當真厭煩,我看不如封了!」
她話落,靈氣襲上蒼亭的臉。
蒼亭一驚,連忙躲閃,但無論如何躲避那團霧都追隨着他,他催動內力用摺扇擋住抵抗,但那團霧卻穿透了摺扇依然打他的臉,他從來沒遇到如此情況,冷汗蹭地冒了出來。抵抗不管用,只能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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