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歡歡喜喜出去了,大滿沉默着進來換了床褥,抱着舊的下去。
馮蘊發現她眼圈是紅紅的,好像哭過,也沒有多問什麼。
方才去堵了馮敬廷回來,強撐着說完二人的對話,便低着頭回了房,這會兒才出來。
馮蘊勸不了什麼。
很多事情,得靠自己去琢磨,去經歷,去解脫
世上的南牆都得自己撞,發現痛了,才會回頭。
這幾日晉齊雙方談判,別看只有使臣衝鋒在前,跟齊方鬥智鬥勇,身為大將軍的裴獗也很不輕鬆。
備好水,馮蘊推裴獗去沐浴,他從善如流。
淨房的門合上了,馮蘊靠在軟榻上,準備看會兒書,不料剛翻到第二頁,他便匆匆從裏間出來了,裹着一個氅子,露出大片精壯的肌理,速度很快,像是什麼緊要的事情一般,那臉沉得讓馮蘊驚坐起身。
「怎麼了?」
裴獗不說話,走到近前,認真地低下頭,看着她問。
「方才你要說什麼?」
馮蘊:
讓他一打岔,差點就忘了說。
她合上書卷,心平氣和地把馮敬廷今日來的事情,告訴了他。
裴獗問:「你想回娘家嗎?」
娘家這個詞,讓馮蘊聽着有點彆扭。
可看着裴獗頭上還在滴水,又懶得多說了。
「我並不想理會他們。但眼下形勢,不好直接交惡,我也不好讓將軍為難。」
裴獗嗯聲,「我不為難。只看你心意。」
停頓一下又道:「正好我家人過來,見一見。」
馮蘊下意識的蹙眉。
依裴獗的為人,是不屑於跟馮家人接觸的,多看一眼可能都嫌煩。
可他現在,願意讓家人跟馮家見面,這其實很是不可思議
「你我成了夫妻,再是不喜,也得認下。」
裴獗掃她一眼,回淨房接着沐浴了。
馮蘊坐在原地拿着書,怎麼都看不進去。
什麼事都繞不開家族去,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追根溯源
她和裴獗的婚事,之所以常被人稱為「兒戲」,就是因為缺少雙方父母高堂,沒有得到族中認可。
不認馮家門,不讓雙方家人過明路,在外人的眼裏始終差點意思。
所以,裴獗現在的做法
是打算做正經夫妻,而不是戰後不認?
馮蘊嘆氣。
書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她卸下釵環,鑽入被窩裏。
鰲崽貼在榻邊靠着她。
馮蘊摸了摸它的毛,「姐姐給你在那邊搭了個窩」
她指着牆角那邊。
鰲崽有些不滿,腦袋耷在上面,沒有離開。
馮蘊想着裴獗不會那麼快回來,縱着鰲崽,側躺着闔上眼睛。
內室安靜一片,淨房傳出嘩啦啦的水聲。
她側過身,後背對着外面,仍是清靜不了,腦子裏反覆出現那人寬闊的肩膀,勁瘦的腰身,明明修長高大肌肉勻稱整個身姿恰到好處,偏偏那話兒嚇人得緊
裴獗進來的時候,馮蘊沒有睡着,也沒有睜眼,倒是鰲崽趴在那裏,睜開眼睛斜他一下,然後灰溜溜地走開,去睡馮蘊給它準備的「貓窩」。
裴獗探了探被窩,看着她的脊背,在榻邊坐下。
「睡着了?」
他總會這麼問一句。
如果她睡着,就不會應。
應了,就是沒有睡着。
馮蘊故意不應他。
果然,他靜坐看她片刻,嘆口氣躺下來,雙手很是規矩地合攏放在身前,睡姿端正地合上了眼睛。
室內寂靜一片。
呼吸可聞,馮蘊有些憋不下去了。
她慢慢睜開眼。
背後沒動靜。
她一點點轉頭,看着他半濕的頭髮。
裴獗還是不說話,她身子慢慢地偎靠過去,貼在他的胳膊上。
「將軍生氣啦?」
「嗯。」一個字沉沉從喉頭迸出,裴獗反應快得人始料不及,長臂一伸,攬住她腰稍一用力,馮蘊身子便突然輕盈,被他徑直從裏面抱過來,一起滾入軟綿綿的錦被裏。
笑荷香撲面而來。
「蘊娘。」他低低喚她,聲音雜了啞意,格外情動,「我憋不住了。」
馮蘊喉頭一緊,剛想說話,便被她堵住,沒有拒絕的機會,滾燙的唇落下來,瘋狂如同巨獸甦醒,似要將她一口咽下去
呼吸相觸,急促而喘息,馮蘊揪住他的胳膊,緊緊閉上眼,心跳如同擂鼓一般,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他抱她抱得那樣緊,緊得她透不過氣。
他身上那樣熱,大冷的天,便是火爐里燃燒的木炭,都不如他滾燙的身子,皮膚熱得好像稍稍用力便會有火星從中爆開。寒意褪去,她整個人暖烘烘的,渾身血液都讓他點燃。
「將軍。」她忍不住氣喘出聲,顫聲喚他。
裴獗不說話,呼吸落在她修長的頸子上,在鎖骨游戈,她激靈一下,那隻環在她腰間的大手便靈活地挑開本就寬鬆柔軟的寢衣,掌心覆上來時,溫柔得不可思議,馮蘊舒服地嘆息一聲
「去拿」
她瓮聲瓮氣,帶點撒嬌的輕嗔。
意有所指地朝窗台那邊看。
那裏有個妝枱,下面放着束縛他的東西。
裴獗不說話,與她十指交纏。
「不用。」他聲音低啞,「不會傷到你。」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馮蘊才不信這一套,雙手攬住他的脖子,便湊到他耳邊低語。
「等我身子養好些,將軍怎麼做都行。現在可不能縱着你,沒輕沒重的,稍一下狠,我明日便不要起來看兩國訂盟了。你說,你是不是不想我去,然後跟那個李太后眉來眼去?」
裴獗停下來,身子僵硬片刻,氣息粗重地瞪着她,不知想到什麼,又惡狠狠撲上來摟住親了好幾口,把她小臉親的火燙燙的,這才咬牙切齒地撐起雙臂。
「你就折騰我吧。」
「冤枉!」馮蘊撫着他結實的肩膀,察覺他緊繃得厲害,又不免好笑,「對男人來說,橫豎就那麼一下,有什麼區別」
裴獗:
她言語輕佻,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從不在意在他面前是什麼德行。
裴獗早就習慣了,從不斥責言語。
可這次很不順耳,他忍不住狠狠捻了一下她的鼻尖。
「下次你泡腳,纏住一半再入水,你便知道有何區別了」
這比喻。
馮蘊先是一愣,接着便低低笑了起來,不知想到什麼,竟是笑得十分歡脫,身子一顫一顫的,被衾都跟着滑落下來,玲瓏身姿如玉山丘峰,裴獗看得越發眼熱,不再跟她計較,去到妝枱下老實取了東西回來,遞給他。
「你來。」
馮蘊看一眼,便縮了回去。
並非她有意折騰裴獗,這種事情,水到渠成肯定比別彆扭扭更得樂趣,但二人是真的極不匹配,他一旦發起瘋來,她就要吃大苦頭。
馮蘊只想要樂子,不想吃苦。
她不再像上輩子一樣,心疼男人,寧願自己默默承受,也不讓男人不高興。
現在她就依自己的舒適度,怎麼開心怎麼來,不想再委屈自己一星半點。
「腰腰。快。」
裴獗在催促她。
聲音很淺,帶點性感的喑啞,就好似飽含着許多未盡的情緒。
馮蘊嗯一聲,背轉身去。
這嬌氣的!
裴獗看她片刻,什麼也沒有說,一把掐住她的腰,將人翻過來,隨即壓上去,一雙黑如深淵的眼,看着她。
馮蘊:「怎麼,要動粗麼」
他低頭,吻下來。
唔!馮蘊微微睜大眼。
沒有言語。
他輕而易舉便找到她的軟肋。
許是帶着幾分火氣,他倒是聽話的用了布條,但並不急着碰她,而是報復她的折騰似的,非得將她磨得又酸又麻,腳背都繃緊了,低聲求他。
「將軍別」
她毫無招架之力。
「要?」他問。
「嗯,別鬧了。」馮蘊的聲音幾乎是從鼻腔里哼出來的,軟綿綿沒什麼力道,極是無措地推他。
裴獗手臂用力,輕易扼住她的手,舉過頭頂,幽暗的瞳孔裏帶着瘋狂的欲望,那野獸般的掠奪欲無遮無掩,視線卻帶着某種認真的審視意味。
「將軍」馮蘊有些害怕這樣的他。
那目光熱得,仿佛要把人燙化。
「受着。」他再次吻住她,不知疲憊,不知饜足,呼吸急得好似要把她吞入腹中,直到她軟化得如同一攤泥,這才開始攻城略地。
緩慢、艱難。馮蘊有些受不得,交疊時那青筋暴起的威脅,讓她下意識想逃,卻讓他禁錮在那裏,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由他生殺予奪,直到彼此都發出一道滿足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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