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在路上走着,一邊思索着陳賢說的話,雖然他和陳爽的做法不值得借鑑。但,他說的話確實觸動了我,童年不幸的孩子都是很悲哀的,我也不例外。我不到十歲就跟師傅走了,學習各類道法,儘管我沒有辜負師傅的苦心栽培,但,我也是有家人的啊!
想到了這裏我突然閃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看看!
「大師兄,你有時間嗎?」
蘇瘋瘋不明所以,有點吃驚,「當然有時間了,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我只是想回家看看,從我上了小學開始,我就很少再見爸爸媽媽了,現在連他們住在哪裏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只對爺爺奶奶的住址還能記起來一點。」
蘇瘋瘋笑了,以為很懂地說道:「四師弟,你是想家人了吧?你的爺爺奶奶,很心疼你是吧?」
我卻搖了搖頭道;「不是這樣的,我的童年很不幸!爺爺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天天說我缺魂笨,我奶奶更過分,動不動就不讓我吃飯,我被打了還說我活該」
「什麼,還有這樣當爺爺奶奶的?我雖然不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但我爺爺奶奶對我起碼不會像你這樣過分,他們好歹沒有打罵過我。對我最狠的,反而是咱們師傅。」蘇瘋瘋對我的話,不是很信,還順帶吐槽了師傅一句。
「我跟你的情況相反,師傅反而最心疼我,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幾乎都傾囊相授了。」
「你說這話,我不跟你抬槓,誰叫你小子的道法根骨好,師傅疼你也是有道理的。」
聽他說了這話,我的心裏多少有點釋懷了,反問道:「那你的童年怎麼樣?有沒有想我這麼陰暗?」
「沒有,我大你快十歲了,你拜入極道派的時候,我都快成年了,我是上完了小學,才拜入極道派門下的。我是跟爸爸媽媽長大的,他們一直很疼愛我,爺爺奶奶更不用說了,隔輩人親嘛!欸,老四,既然你跟你的爺爺奶奶沒多少感情,那為什麼要去找他們呢?」
我長呼了一口氣,道:「也許是因為剛才跟陳賢聊天,觸動到我的內心了吧,陳賢可憐,我又比他強到哪去了呢?我也是個可憐的人,很可憐的人,人家父母死得早,但好歹有個既當爹又當媽的姐姐。而我,除了師傅疼我,誰還在乎我?」
「師弟,你可別亂想啊,陳賢和陳爽他們倆逆天而行,才有這樣的下場。你千萬不能學成他們的樣子,雖然,你的童年不幸,但你還有我們這些師兄弟還有你的鄧婉婉啊。」
我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走偏的,我只是想再去看看爺爺和奶奶,問問我爸爸媽媽的情況,我更想見爸爸和媽媽。」
把話說到這裏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道:「真要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好吧,我跟你走一趟。」
就這樣,我們打了一輛車走了,按照我兒時的記憶,到了三三零二物業小區里。
從我離開爺爺奶奶到現在已經有二十五年了,我印象里,這就是一條狹窄的街道,道路兩側的房屋全是清一色的四合院平房,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裏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麼狹窄的道路,就連地面也是一樣殘破不堪。跟鱗次櫛比現代化居民生活小區相比,這裏就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與現代化的大都市佈局格格不入。
我帶着蘇瘋瘋在這裏拐過來拐過去,拐得他都煩了,開始跟我抱怨,「你們家可真夠難找的,不知道拐了多少次了。」
「再拐一個彎就到了,很快,欸,你在北京生活這麼多年了。肯定知道四合院值錢,你說下唄!」
「老北京四合院?嘿,這麼跟你說了吧,其實就是歷史久遠的問題,物以稀為貴啊,知道嗎?現在城市發展,日新月異,四合院這種老物件越來越少,少就怎麼啦!顯得珍貴了。但是,在四合院裏生活,那是一點也不方便,真的很不方便。反正我啊不喜歡四合院,我更願意住生活便利的居民小區。而且,我一點也不喜歡北京,那些個京漂想着在京城買一套房子,哼,我敢說買了就後悔。」
聽了他的吐槽,我只有呵呵一笑,當做沒事,果然,當局者迷,大多數人對自己看到的了解到的嗤之以鼻,反而對虛無縹緲的未知事物抱有一定的幻想。曾幾何時,我也是想在首都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現在看來,京城也沒什麼好的嘛!
終於到了我們家的老房子了,家還是那個家,就連小院門都沒有變過,還是那個鏽跡斑駁的鐵皮門。
「大師兄,這就是我老家了,你要不要進來坐一會。」
蘇瘋瘋一看這破敗不堪的房子,就歪着嘴說:「不啦,我可受不了你這破房子,我在外邊等你好了,你快去快回啊!我可不想等太久。」
「好,最多三十分鐘!」
說完,我便出手敲門,誰知道門根本沒有上鎖,剛敲一下,門就開了。
我也沒有多想,就走進去了,穿過十平方米不到的小院子,我進了房間,一室一廳的房屋,里只見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正艱難地提着暖水瓶往杯子裏倒水。
雖然,二十多年沒見了,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耄耋老人,她就是我的奶奶。
「奶奶」
這個銀髮老太沒有反應還是自顧自地倒水。
年紀這麼大了,身體的各項器官的功能也都跟着衰退了,我又大聲地喊了一嗓子:「奶奶」
這個老人總算是聽見了,慢慢地把頭扭轉過來,看向我,但她卻認不出來我了。確實,我走的時候還是個不到一米四身高的小孩子,二十幾年了,我已經長成了一個一米七五膀大腰圓的中年男子了。變化如此之大,她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老人張嘴了,她的牙齒也僅剩下下頜骨上的一排了,慢慢地抿着嘴唇問道:「小伙子,你是誰啊?到我這,要幹什麼?」
看奶奶這佝僂的身子,我有點心酸,儘管小時候我各種被她虐待,但我卻無論如何再也恨不起來了。
我走上前去,接下了她手中的暖水瓶,把水灌滿玻璃杯,拿在手裏扶着她坐了下來。
「奶奶,是我啊,你看看我,我是張若虛啊!若虛,就是一直被你和爺爺打的那個孫子,好幾次,你都把我趕出家門不讓我吃飯,你還記得嗎?奶奶!」
被我這麼一提醒,奶奶似乎明白了一些,她用她那雙枯槁的手,輕撫了下我的頭髮,終於說話了,「若虛啊,你離開這個家得有十好幾年了吧?」
「奶奶,你記錯了,我離開家都二十五年了!走的時候,我才這麼高,你記得嗎?」我伸手給他比劃了一下。
「哦,想起來了,我的孫子都這麼大了啊!你這麼多年去哪了?也不來看看我們。」
奶奶說這話,我就清楚了,我離開的這些年他們的日子過得也不好,從她生活在這個廢舊的房子裏就能看出來。家具還是那些舊式家具,沒有一件更新,家裏面的家電早就壞掉了,唯一能連電的就是一部老式座機了。
我不清楚這個家庭遭遇了什麼,我只覺得爺爺奶奶很可憐,但是他們也可恨。
「老伴,你再跟誰說話呢?我的水呢?」
「哦,這就來了!」
奶奶答應了一聲,讓我端起水杯跟她進去,「你爺爺病重了,你看看他吧。」
我跟着奶奶進了裏間,爺爺的狀態更差,不僅頭髮全白了還被鋸掉了一條小腿,病魔已經將爺爺折磨得沒有一點人樣了,他只能輾動在床上,連下地活動的能力都沒有了。
「爺爺,你看看我,我回來了!我是張若虛啊!」
「什麼?張若虛!你回來了啊,孫子回來啦!」
說着說着,爺爺忍不住的老淚縱橫,只抽鼻子,「我的孫子回來了,回來了!來,來爺爺這,讓爺爺好好看看!」
我坐到了爺爺的身邊,他用那雙白內障到近乎看不清的眼睛使勁看着我,半天說不出話來,老半天后,他總算說出來了一句,讓我最欣慰的話。
「若虛,爺爺爺爺不是個好爺爺,爺爺對不起你!」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爺爺的身體狀態這麼差,看來真的是時日無多了。我竟然也一時啞口,不知道說什麼了。
「爺爺一直有個心愿,那就是希望咱們家裏出來個大學生,你爸爸還有你的兩個姑姑,都沒有實現我的心愿。我就把一切希望都寄託給了你,可是啊,你不聰明,在學校調皮搗蛋,我知道我打你罵你是對你殘忍了點,但我都為你好啊!」
本來我已經不那麼記恨爺爺了,可是他這話說得我又來氣了,直接開口道:「爺爺,我調皮搗蛋,你有沒有真的心過我的話?我說的話,你有聽進去過嗎?你好好想一想,我哪一次在外邊挨打了回來跟你和奶奶說,你們根本不聽我解釋,只會說我沒事摸人家一下,打人家一下子,犯賤。然後呢,我上學只是錯一個小題,老師就扣我五十分,成全班倒數第一。還有,老師說我不完成作業叫家長,你和奶奶不由分說,抓住我就打,真相是,我的作業本被老師扣了,我拿什麼寫作業?你和奶奶從不信我,沒有喜歡過我。」
說完,我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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