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遭遇敵人刀劍合璧,溫去病又重演了前次一戰的窘狀,十絕陣將破,本身存在也被逼了出來,再難隱藏。
眼看風吼陣將破,溫去病猛催法訣,風吼陣驟起變化,陣內風、火消停,能量都轉為維持陣法本身,即將崩碎的陣壁,重新穩固結合,將內外完全封死。
「……停止了攻擊,卻將剩餘能量用在穩固陣壁上?」亢金龍不禁訝異道:「你想玉石俱焚,維持狹小的封閉空間,在這裏和我們玩自爆?」
「自爆?」溫去病聳聳肩,「這個黑帝兄就別擔心了,今天沒人會有機會自爆的,就算要爆,也是我把你們兩個活活打爆。」
「只憑你一個?我真不知你是憑什麼在這大放厥詞。」
亢金龍斜睨溫去病,剛才的一輪被壓制兼暴打,也是他近來少有的險惡局面,吃癟不少,此刻心中亦是充滿惡氣,更決心不給溫去病半分機會。
「……憑什麼?難道你以為,經歷了上次的事,我不會對你倆的刀劍合璧有所防備?你們能聯手一次,自然能聯手第二次,如果沒法一次打爆你們兩個,我一個人專門跑到錢都這裏來埋伏你,難道是討皮痛的?」
溫去病笑道:「沒有我專門轉運陣勢放行,你以為你真能打出缺口,召喚人過來?我是故意給你機會,讓你把人叫來,一次解決你們兩個。」
言語中流露的強大自信,簡直無懈可擊,亢金龍聞言心頭一沉,頓感不妙,但隨即一下冷笑,「都是話術,有那麼一瞬,我幾乎就相信你了……」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我又不是來傳教的,我是專程來取你性命的啊。」
溫去病鬆了松頸骨,拉筋準備,「這裏的空間現在已經被徹底封閉,不管是什麼妖啊魔的,力量都傳不進來,你再有什麼後手也都無用,正好料理掉你們,永絕後患。」
亢金龍未及開口,身旁如同黑油淋身,不見本來面目的司徒誨人,已經率先而動,直直一刀斬向溫去病。
乾坤刀對溫去病並沒有壓制效果,但一刀斬來,陣圈之內,卻氛圍驟變,莫名重壓生出,亢金龍、司徒誨人都感到呼吸不暢,危機感劇增。
亢金龍一震,「這是盡展法界,要拚命了?」
天階者的力量,在自身法界完全展開的時候,達到巔峰,但同時也是露出破綻最多,最容易被人一擊致命的時候,通常不是最後關頭拚命,沒有哪個天階者會這麼戰鬥,而溫去病現在就要做這最後一搏了?
法界籠罩,四面八方頓時一片漆黑,絕大多數的天階者,自身法界都是茫茫星宇,有別者只是其間星體的不同、排列與數量的差異,但此刻溫去病展開的法界,卻漆黑得有些詭異,星體數量遠比亢金龍所見過的任何其他法界都少得多,並且還在迅速熄滅。
……一片漆黑,這種法界,難道,是跟自己同樣的墮於黑暗,依歸九幽法理的修途?
亢金龍暗自沉吟,自己一直對溫去病的法界感到蹊蹺,猜測其中另有隱密,卻料不到他所行之路竟然與己類似,都是想要在黑暗中尋求初始洪荒之力,這條路步步是險,艱辛難行,終點卻絕對遠大。
……但三千大道,一個終點,容不下兩人,這即是大道之爭,不死不休!
……他已經走到什麼程度?開始凝結大日,如己一般建構黑太陽了嗎?
亢金龍一時沉吟難斷,內心卻隱約浮現一絲不妥,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似乎藏着什麼比黑暗更為可怖之物,自己雖然想要探索,神識卻難以離身太遠,只能高度戒備。
「……不對!」
驀地,亢金龍雙目圓睜,在無垠黑暗中,看出了異常的端倪,「這並非九幽魔道,也與初始洪荒無關,這是……」
話到此處再也接不下去,自己當前所感受到的,是一種全然異常的波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全然無法用自己所知的法界原則去概括,簡直顛覆了自己過往的認知。
一片漆黑之中,漸漸浮現出四條透明的大道,無形無色,甚至莫可能見,縱始天階者身在其間,近在咫尺,也只能用本身的天階法理去感受,才能清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而在這四條大道交會的中心,有一個龐然大物,漂浮其上,那是……
「這、這是什麼?」
一代梟雄,亢金龍見過無數異象,此刻卻也為之色變,脫口叫道:「哪有這種法界?這是什麼鬼法界?」
漂浮在四條大道之上,是一間無比遼闊,可以吞沒銀河,容納千億星塵的巨大房屋,整體造型看似平實無奇,但外殼卻由無數裝構體建造,分分秒秒都在變化,雜亂無序中,暗藏着無比繁複的法則。
無盡黑暗中,四條大道之上的魔屋不光是外表形態不住變動,連色彩都變幻無方,每一塊組織出魔屋的塊體,都開始輝映出不同光彩,忽而千彩萬色,瑰麗光虹映照,忽而整體色彩消失,歸於透明,隱於黑暗,整個魔屋不住發出絢麗瑰奇的光芒,將本來無垠黑暗的法界也照的絢麗非常。
眼前無可言喻的奇景,看的亢金龍目瞪口呆,整個人愣在當場,不敢相信眼中所見,腦中冒出無數的疑問。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法界?這算是什麼法界?溫去病踏上的修途,究竟是三千大道中的哪一條?為什麼他的法界能夠如此與眾不同?這種法界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何以他行我不行?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一時間詫異與惱火交織,在這糾結當中,另一個疑問浮現上來,尋常天階想要踏上三重,都是以設法凝結大日作為標誌,唯有生成永動不竭的能量源,方能作為後頭晉升大能的預備,自己建構中的黑太陽雖然詭異,卻也是依循這個模式。
但溫去病建構的這個魔屋,並非星宇之形,他要如何凝結大日,怎麼才算是生成永動不竭的能量源,最終藉此晉升三重?如果做不到這點,就不能算是自辟道路,成就體系,只不過是自絕道途的愚行罷了!
被這個問題給分神,亢金龍反應稍遲,並無動作,只是看着魔屋思考,身旁的司徒誨人卻不是,一見到魔屋顯形,當即刀勁鼓發,直接一記乾坤刀,就往魔屋斬去。
……天階者法界盡展的一刻,是最強也是最弱之時,雖然眼前這間巨大奇詭的魔屋,未必就是溫去病法界的核心,但不出手測試,哪能知道?
……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亢金龍登時醒悟,跟着劍光閃動,一式星流,伴隨着刀氣,劃破黑宇,直直攻向盡頭的魔屋。
「哈!」
溫去病的身影,驟現於莫名高處,俯視着腳下的魔屋,隨着體內法界盡展,自身力量也如同漲潮的海水,瘋狂往上攀升,刀劍銳氣雖然聯手襲來,飛行奇速,轉瞬間就跨越無盡宇宙,合璧之下內中威力更是無垠,看似隨時都會命中摧毀魔屋,可彼此間的距離卻不斷被拉遠,怎麼也碰不着。
法界之內,盡其在我,敵我之間的距離,我說了算,看到、感到的都不算!
沒往敵人多看一眼,溫去病卻是抬頭仰望,在本身力量不住提高、催升的同時,元神也高度活躍,更感應到某種來自頂上的召喚,這是天地法則對自身大道的呼應,召喚自己邁步登高,在天階道途上更進一步。
……這並不是最好的時機,自己基於先前多次失敗嘗試的累積,多次推翻後的新的速成三重天階的規劃,還沒有推衍完全,或許還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疏漏,這時候勉強硬幹,強登三重天階,失敗幾率很高,若有什麼閃失,委實不智。
……但自己也相信胸中的直覺,這正是非上不可的時候,如果不能成功,面對亢金龍、司徒誨人夾擊,自己只有立刻逃跑,還未必跑得掉,一但如此,自己頂下的搶先發動攻擊的滅魔計劃等若提前腰折,不說後續,單是一同行動的蒼霓和阿筆就要跟着倒霉,而若是一舉成功,這一仗將再無懸念,可以一次解決亢金龍和司徒誨人兩個後患,再對付魔族把握也大了很多。
非贏不可的時候,就不用再想那麼多,直接賭下去了!
溫去病心念一定,將已經提升至頂點的力量,開始壓縮凝聚,向着頂上天地法則的呼喚,直應而去,剎時間,一道道無形波紋,從溫去病身上透發,傳向八方,整個法界,連同底下的魔屋,都在波紋中晃動。
越離越遠的刀罡、劍氣,被波紋掃過,瞬息潰滅,亢金龍目睹這一幕異景,大受啟發,激動不已,但又感到不妙,因為飄在魔屋頂端的溫去病,此刻全身波動與大道相呼應,隱約形成法理權柄,就像那些出生即強大的先天神靈,令人顫慄。
……他要藉機登上三重天階,凝結大日了?
處在浩瀚的大道波動中,亢金龍身不由主地感到顫慄,雖然仍舊想不通,對方的法界並非遼闊星宇,凝結的永動能量恐怕也就不是大日,不知道會是什麼,又如何形成,但直透神魂的顫慄感,讓他清楚感到,有什麼很猛的東西……要來了!
生出這種感應的,不光是他一個,就連此刻處於黑化狀態,似乎渾渾噩噩,成為單純戰鬥機械的司徒誨人,都僵住動作,手緊握刀柄,從身體到指尖都在顫抖。
而這震波所及,更不只是當前的區域,天階之路,本就是自身法界規則和外界天地大道相合的過程,雖然封印壁壘依舊,這無形道紋卻輕易穿透了溫去病設下的封鎖,傳透外部,天地風云為之變色。
朱家陵園,血紅嫁衣的神屍,仇怨深深的雙眼中,忽然閃過厲芒,轉頭望向道紋震波的來向,詭異的巨爪上,散發出陣陣幽玄之氣。
陵園中的某處,依舊被禁法掩飾住的祭壇,亮起了一道魔火,絲絲強大的氣息,跨界傳來,為這股道紋震波所驚,提前暴露了出來。
猶如蝴蝶效應的交錯影響,溫去病的道紋震波,進一步引起周圍其餘天階存在的反應,而無論是這些天階存在,或是司徒小書、夏冬暝、秋艷紅這些登天邊緣的地階佼佼者,都生出相同的感受。
……有什麼很強、很恐怖的東西,就要來了!
莫名的懼意,來自不可知的某處,唯有亢金龍、司徒誨人才真正直面威脅的源頭。
在他們眼前,整座魔屋仿佛化為一個巨大的星辰,發出強烈的光與熱,堪比恆星,整體能量明顯處於高度不穩定的狀態,型態隨之扭曲,仿佛隨時都會爆炸。
不知為何,亢金龍腦中浮現一幕畫面,是之前溫去病獨闖錢都時,被根據自己技術造出的獅鷲,炸飛出去的光景,那種總是伴隨着意外的氛圍,與此刻的高危狀態重疊。
……該、該不會,這就是他的打算?要嘛一舉踏足三重,以力壓人,就算失敗,也能藉此自爆,拖着我們一起玉石俱焚?
……好、好陰毒的溫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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