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沒有,以後出現這種問題,快點放手!」
老太太還在絮絮叨叨,深知主子脾氣的善施趕緊站出來打圓場。他可不想自己的娘被主子叱責。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趙淵那邊悶悶道了句:
「聽懂了。」
善施:「」
他驚恐萬分地看了過去,一度懷疑自家主子是不是被人奪舍了?
主子何曾對人低過頭啊!
就拿這次被貶謫一事來說,只要主子到官家面子痛哭流涕一番,絕不會發生被貶謫之事。可主子寧可干受氣,也不低頭。
安定郡王為何得寵?還不是因為人家捨得下臉皮,將官家哄得高高興興。
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前程都不舍下臉皮的人,居然會因為老太太幾句話而鬆動,簡直世所罕見!
因為震驚,善施久久沒能回過神來。而趙淵已經按照老太太的吩咐,有模有樣繼續插秧。
老太太微微點頭,孺子可教,她覺得趙淵知錯就改,難怪未來會成就大業。
回過神來的善施悄悄湊到善樂身邊,「你覺不覺得主子有些不對勁兒?」
這種話他和別人說不着,只有善樂能與他感同身受。
善樂冷冷一瞥,壓根不搭理他,繼續耕種起來。主子幹活都這麼賣力,他也不能拖後腿。
沒得到回答的善施不依不饒,跟在善樂屁股後面不肯罷休。
中午吃飯時,阿寧還留在地里幹活,胡老三湊到他身邊,喊他一起去吃飯。
「三老爺,我把這塊地幹完就過去,您先去吧。」阿寧一邊說話一邊忙碌,插秧機在他手中猶如玩具一般,玩得得心應手。
胡老三圍着他轉悠了一圈,還不放棄。
「那,那我和你一起,還不餓哩。」
說罷,他便要上手。雖然胡老三的力氣不如阿寧大,但他到底有着豐富的插秧經驗,兩個一起幹活事半功倍。
還不等他上手,阿寧已經擺手。
「不用,我力氣大,一會兒就幹完了。」
他杵着插秧機往前了一段距離,很是忙碌。
胡老三站在原地有點尷尬,好在現在田裏沒人,他不死心地繼續上前,可話到嘴邊說難以啟齒。
「那我,我」
他那副支吾模樣,好像又回到了曾經那個老實巴交的胡老三。
別看胡家的生意做得這般大,如今又是侯府,胡老三更是王爺的乾兒子。這個身份當下雖只有兩家人知道,但並不妨礙老王爺對他的看重,也不妨礙胡老三的身份貴重。
可無論多貴重的身份,胡老三也從不自視甚高。他依舊把自己當做莊稼漢。
胡老三轉悠了半天,阿寧終於發現了問題。他停下插秧機,「三老爺,您有事?」
平日裏也沒見多少親厚,今日倒是稀奇。
阿寧的眼中純淨一片,他心中只有幹活,沒有其他彎彎道道的心思。
望進這雙眼中,胡老三感覺自己的心思齷齪。
「咳,沒事沒事,你干吧,我去吃飯。」
他支吾了半天,最終沒有把話說出來。
那話太難以啟齒,他實在說不出口!
胡老三走得飛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田間。
阿寧一直注視着他的身影離開,原本純淨的眼眸被複雜所取代,直到看不到胡老三的身影,他才轉回頭來,盯着手中的插秧機,眼中一片火熱。
田埂那頭,胡老四正等在那裏。
他是故意等在這裏的,就是為了堵胡老三。
胡老三剛冒了個頭,胡老四便湊了上前,滿臉的不認同。
「三哥,你又來了。」
從臨安府走了一遭,兄弟倆的感情越發深厚,也更加知曉彼此心意。
胡老三微窘,不自知地撓撓頭。
「你看出來了?」
他心虛地朝四周看去,幸好這裏只有胡老四。
可,可保不齊他找阿寧的舉動也被旁人瞧了去。胡老三頓時不安起來。
「別看了,其他人不知道。」胡老四沒好氣道。他原本想拉着胡老三一起吃飯去,結果見他遲遲不走,特意留下來盯着才發現問題。
可今日是他發現,明日保不齊就會被其他人發現。
胡老三剛鬆了口氣,便聽胡老四接着道:
「此事,你同三嫂商量了沒?」
提及小田氏,胡老三的不安被冷漠所取代。
他和小田氏的感情早已出現危機,胡老三也不知道該怎樣表述,總覺得他和小田氏之間存在着巨大溝壑,無論如何也擺不平。
可廣清是舉人,他也不好和離。再說,胡家已經出現兩個和離的例子,他不想再做第三人,被別人戳脊梁骨。
「她一個婦道人家」話沒說完,就被胡老四打斷。
「不然,就同娘商議。」
「那更不行!」
胡老三差點跳起來,老太太早就有言在先,他除非瘋了才敢拿這事打擾老太太。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胡老四不想管了。
他不想管,胡老三反倒湊了起來。
「老四,你給三哥出出主意,這事該怎麼辦?」
不等胡老四開口,他就急切地把心思說了出來。
「嫣兒都是要及笄的大姑娘了,到現在連門親事都沒定下來。難不成要像寶珠」
頓了頓,胡老三沒再繼續。
胡寶珠瘋癲後,她仿佛成了胡家的禁忌,在內在外都不能提及。
可憐他原本聰慧可人的妹妹,現在卻
「那岳家的事旁人不知,咱哥倆兒還能不知?張毅去了臨安連個口信都沒捎回來,那樣的門楣咱們高攀不上。我就想給嫣兒找個踏實本分的人,能安心種地就是好的。」
胡老三和胡老四說起了掏心窩子的話,別看胡家是侯府之家,他又是王爺的乾兒子,胡老三從未想過要和貴人結親。
胡廣清的前程擺在那裏,他不懂如何插手。可胡嫣兒,一個姑娘家,他若不插手,那怎麼能行?
看看村子裏,便是臨安府也是一樣,哪有姑娘家都及笄了還不定親?
胡寶珠的例子在前,挑來挑去挑到十八,差點成了妾室。倒也算是撿漏碰上了張毅可,可結果呢!
胡老三嘆息不已,連飯都不想吃了。
他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他要讓女兒得到幸福。
胡老四沉默了許久,胡老三有女兒,他也有女兒。胡老三還有兒子,他可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他也關心胡悅兒的婚事。
可關心歸關心,他知道這件事姜氏能夠處理好。
聽說裴家要回來了,以後姜氏就是裴家的大小姐,胡悅兒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定然能嫁個好人家。
胡悅兒還有娘來操心,可胡嫣兒等誰操心?小田氏?
胡老四想了想也覺得不妥,他那位三嫂幹活還行,其他事一塌糊塗。
他看了眼胡老三,提醒道:
「你這樣想,只怕嫣兒不這樣想。」
現在的胡嫣兒儼然成了老太太的得力幫手,「雙季稻」的種子需要特殊提取一事,連他都不知道,卻是胡嫣兒幫着老太太提取的。
還有那個化工廠,他去過一次,那些東西他和看天書似的,卻是胡嫣兒發明出來的。
胡老四隱隱有種預感,這個侄女超凡脫俗,早已不是胡家能夠駕馭。
窮山溝飛出金鳳凰,上河村這地界不止能出女侯爺,恐怕還能出一位地位更高的女人。
胡老四提醒,胡老三還在掙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試圖說服胡老四,也在說服自己。
「你和娘說去。」
胡老四徹底不想說了。他這位三哥,也是腦子不清楚的。
老太太有言在先,孩子們的親事自己做主。他原本還覺得奇怪,現在倒是有些明白老太太的說法了。
若是胡嫣兒的親事由胡老三和小田氏做主,窮山溝就飛不出金鳳凰了。
只是老太太難道早在那時候就看出了胡嫣兒的不凡?
胡老四心中一凜,對老太太的佩服越發深厚。
胡老三有萬千打算,將老太太擺出來後他便偃旗息鼓了。看着垂頭喪氣的胡老三,都是兄弟,胡老四也不忍。
「三哥,兒孫自有兒孫福,嫣兒的造化大着呢,你別操心了。」
他簡直要明示了,若胡老三不是他親哥,他說什麼都不會說的。
可就算是這種明示,胡老三還是聽不明白。但好歹有點想法。
「什麼造化?老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他將胡老四拉進稻田,借着田埂的遮擋,也沒了顧忌。
「快和三哥說說,你知道三哥腦子不行。」
他是真沒想明白,為什麼老太太和胡老四都不急着給胡嫣兒定親。
在胡老三的死纏爛打下,胡老四隻得道出自己的猜測。
「嫣兒,許要進宮。」
他沒辦法說得隱晦,說隱晦了胡老三聽不懂。
就是這樣,胡老三還愣了下。
「進宮?」他沒想明白,進宮要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
「後宮!」這回,夠明白了吧?
後宮
胡老三驟然瞪大眼睛,「你是說,是說」胡嫣兒要進宮當娘娘?
做官家的女人?
「哎呦,我的三哥,你可別說了!」
胡老四一把捂住胡老三的嘴,沖他直搖頭。
就算隔牆沒有人,也別說出來。此事未成之前,說多錯多啊!
對對對,就是那個意思,胡嫣兒是當貴人的命。
若是以前,胡老四也不會有這種想法,可誰讓胡家提升了門楣?
侯府的孫女,有資格選秀吧。
胡老三沒看出王統領對胡嫣兒的恭敬,胡老四看得清清楚楚。
是怎樣的原由,才會讓官家身邊的帶刀侍衛對一介民女恭恭敬敬?
稍稍一想,便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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