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腦瓜子,不去想昨日之事。
碧月剛練好功,聽到營房裏的動靜,立馬探過腦袋。
「王妃,起來了?」
「嗯,準備一下,我們立馬出發。」
碧月點了點頭,明顯感到林依沒有睡好。
兩人路過秦水寒的營房,林依又駐足片刻。
她很想見他一眼,可惜昨晚的不歡而散,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在她盯着營房發呆之際,秦水寒和秦奕掀開營簾走了出來。
「五——」
秦奕剛喊出「五」字,意識到不妥,趕忙改口道:「林大夫,早。」
林依沒想到這麼巧就碰到他們出來。
「小七早…」
她聲如蚊吶,幾乎聽不到她說什麼。
秦水寒面無表情,一臉冷峻。
林依十分抱歉的看了他一眼,又立馬低下了頭。
這個表情,還在和自己生氣!
不過想想也是,作為秦國的主帥和對方搏鬥,自己怎麼能同情敵人呢。
「我…和犁尚他們出門一趟,會在你對戰前趕回來的。」
不等秦水寒說話,林依飛奔似的逃沖向馬廄。
秦水寒嘆了口氣。
秦奕有絲好奇,他察覺到秦水寒和林依之間似乎在鬧彆扭。
「五哥,你和五嫂怎麼了?」
秦水寒沉默不語,此時的他已經不生氣了,只是心裏有些不舒服。
可轉念一想,畢竟依依是女子,雖然識大體明事理,但肯定接受不了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場面。
看着她飛奔的樣子,他又十分心疼,今日趕着去取毒,所做的這一切還是為了自己。
「小七,這一次你不用上戰場,和我一起指揮。這一帶的地勢可摸清楚沒?用什麼戰術?」
想到秦奕上次出征之時受的傷,秦水寒仍然心有餘悸。
不過是時候讓他判斷指揮了。
秦奕收起了笑容,一臉嚴肅的注視着遠方。
他知道這次對決牽扯了太多。
若不能一舉打敗南疆國,隋山就不能安定,朝中親信秦哲的一派大臣肯定會藉此說事。
只是這裏並非他們的封地,無非五哥英勇善戰被推到這個境地罷了。
「五哥,地圖我已經研究了好久了。只是戰術,小弟我還不知道用哪一種好。」
「不急。」
秦水寒打斷了他的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軍隊。
「等會你按照地圖,把兵陣演習給我看。」
對這次戰役,秦水寒胸有成竹。
柏惟貞的實力,他也十分認可,更何況年紀輕輕就已是驍騎校尉,這可不是僅憑父蔭就可以做到。
不過這兩日他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端木陽瑞不惜一切埋伏自己,雖然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泄露自己的行蹤。
但值得端木陽瑞親自跑到秦國的領土來刺殺自己嗎?
他覺得南疆國輸不起這場戰爭。
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派出去的探子眾說紛紜。
有說南疆國國力昌盛,繁榮富強,所以欲對秦國出手。
也有探子說赤地千里、民困國貧。
秦水寒嘆了口氣,要是風影閣的人來調查,肯定不會得出這種截然不同的結論。
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
秦水寒回想起端木陽瑞那一絲落寞的表情。
南疆國國力強盛到一國王子要偷襲自己的境地?!
他挑了挑眉,又想起闕瑜向自己匯報的內容。
此次潰敗並非雙方實力相差太大,而是南疆國不知從何得到奇毒,稍有擦傷便一命嗚呼。
分不清敵人的武器是否有毒,的確會給士兵帶來巨大的心裏壓力。
如果是這個問題,那已經被依依解決。
秦水寒不由微微揚起嘴角。
有依依配置的解藥,應該可以破除士兵的心魔。
到了戰場,又會是錚錚男兒。
就在秦水寒在軍營里仔細琢磨對戰的細節問題時,林依驚喜的發現路邊有一棵見血封喉。
可惜天色漸暗,她不敢冒險。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忘了帶紅背竹竿草汁!
犁尚升起了火堆。
看着燒得噼里啪啦的火苗,林依咂了咂嘴,突然很想吃烤地瓜。
她環視了一圈周邊,發現除了樹葉還是樹葉。
突然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南疆國應該很窮,就是所謂的「南蠻之地」?
所以這仗必打無疑!
林依覺得自己錯了,也許真的不該同情他們,畢竟他們用毒在先。
她看着不遠處的見血封喉,心想明天一定要多取一些。
等林依睜眼時,天還沒亮。
她看到犁尚抱着劍站在樹旁,覺得真是幸苦他了。
一夜都是犁尚和碧月輪流守候自己,現在也該換自己守護他們了。
林依走過去拍了拍犁尚。
「我醒了,你休息吧。」
犁尚連忙搖頭。
「王妃,屬下不累。」
「既然你叫我王妃,就得聽我命令。去,坐下睡覺!」
「……」
犁尚彆扭的背靠大樹坐了下去,不一會便迷糊了過去。
林依又往火堆里扔了一些樹枝,等待天明。
天邊泛出一絲金色。
林依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四下張望,只見一條黑色的大蛇正緩緩游來。
蛇不怕火?
林依心中納悶,猶豫着要不要叫醒身邊的二人。
但她還是先走過去仔細瞅了瞅。
全身漆黑,頭較小,呈橢圓形,尾巴還蠻長。
感覺不像毒蛇。
林依俯下身,仔細觀察蛇。
碧月感到了一絲動靜,警覺的睜開了眼。
王妃和一條大蛇在對峙!
「王妃!小心蛇!」
犁尚被碧月的尖叫聲嚇醒,本能地抽出了佩劍。
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轉頭一看,只見林依俯下身子正準備和蛇搏鬥!
犁尚立馬躍了過去。
「犁尚,別怕,這蛇我們把它逮了!烤蛇肉吃!」
「……」
碧月又再一次懷疑自己的耳朵。
「王妃,您說吃蛇肉?」
「對!」
碧月感到崩潰,忍不住問道:「王妃,為何您能接受蛇肉和老鼠肉?」
林依煞有其事的想了幾秒。
「蛇鼠一窩唄。」
犁尚和碧月互視一眼,無法描述此刻的心情。
兩人愣在原地看林依氣勢洶洶地抓蛇。
蛇似乎有些怕人,突然想折返的樣子。
林依一個跨步上前,嗖地抓住了它的頭。
大蛇瘋狂地甩動起來。
「犁尚,幫我拽住它的尾巴!」
犁尚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看見蛇本能地纏住林依的手臂,他立馬上前去拽住它的尾巴。
林依騰出另一隻手,拿出匕首切下它的頭。
雖然蛇頭被砍下,蛇身卻還在掙扎。
「犁尚,我把蛇處理一下,烤幾段當早膳,剩下的帶回去給水寒做蛇羹。」
林依滿意地看着這條大蛇,口水都要流出。
蛇肉鮮美,也是很好的蛋白質源,她慶幸自己遇到了一條無毒蛇。
「王妃…我吃麻餅…蛇肉…就不吃了…」
碧月有些不敢相信眼見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王妃不怕蛇,還敢抓蛇,甚至還興奮不已的要吃蛇肉!
犁尚哭笑不得,他沒吃過蛇肉,看到林依正在剝皮,覺得一陣噁心。
「王妃…屬下也不吃了…」
林依嘆了口氣。
不識貨啊!
這麼美味的東西怎麼能不嘗試一下呢。
她又看了看手裏的蛇身,覺得應該味道不錯。
為何不敢吃呢?
算了,等會烤上幾塊,看他們饞不饞。
林依毫不猶豫的切下三段蛇身,撿了個樹枝竄上烤了起來。
不一會,蛇肉被烤得金黃,散發出陣陣香味。
犁尚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沒想到烤蛇肉這麼香,好像沒有剛才的牴觸感了。
碧月依舊一臉不敢吃的神情,她靜靜的看着林依烤蛇肉。
終於,蛇肉烤得差不多了。
林依拿起一串吃了起來,雖然沒有調味料,但真的很香。
她邊吃邊說:「你們嘗一下嘛,咬一口試試,不好吃就馬上扔了。」
說着,拿起烤蛇肉分別遞了過去。
犁尚接過咬了一口,真的不錯,沒想到這玩意這麼好吃。
他放開肚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碧月見狀皺了皺眉,自己是習武之人,什麼苦不能吃!
不就是一塊蛇肉,好歹也是王妃的心意。
她硬着頭皮咬了一口,好像也沒那麼難吃,就和普通的魚肉差不多。
林依滿意地看着二人的反應,攝取了優質蛋白,等會就一鼓作氣取毒回營。
她好想秦水寒,想對他說聲對不起。
三人撲滅了火堆,收拾了剩餘的蛇肉。
此時太陽完全升起,雖然濕度有些大,但並不影響視線。
林依走到見血封喉的前面。
這是一棵還很年輕的樹木,樹幹沒有那麼粗壯,分枝也多,便於切下。
她用面巾裹住自己露在外面的部分,只露出兩隻眼睛,小心翼翼的切開一段樹枝。
不一會,有白色液體緩緩流出。
林依用瓷瓶接住流出的汁水。
等到汁水不再流出時,她也收集了不少汁液。
「走,打道回府。」
到了軍營,太陽已經下山。
林依心想,不知會不會給秦水寒一個驚喜,畢竟返回比預計早了一天。
可是想到分別時他冷漠的表情,她又覺得十分尷尬。
也許他還在生氣吧。
林依收拾好毒液就和犁尚趕到廚房。
她讓犁尚支開廚子,開始熬起了蛇羹。
「犁尚,你去看看寒王和奕王在哪裏,這蛇羹熬得差不多了,我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林依用勺子兜了些湯確定味道,果然是野味,只加入了些許鹽就如此美味。
「王妃,寒王…」
看着站在門口的秦水寒,犁尚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依納悶,怎麼不說了,難道是秦水寒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個緊張,手中的勺子落到了地上。
「寒王怎麼了?」
林依的聲音微微顫抖,這是邊境,不會是敵人攻過來受了什麼傷吧?
不過在這個時代,雖然人心叵測,但古人還是很講信義。
下了戰書,雙方必定遵守約定。
「本事真大,還會抓蛇?」
林依猛地轉頭看向門口,只見秦水寒站在門口,一臉說不出的陰翳。
她吁了口氣,揀起掉落的勺子,煞有其事的洗了又洗。
尷尬,說什麼好?
看着林依一身男裝,秦水寒有些苦笑不得,拿着勺子還真有幾分廚子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她會如此擔心自己,秦水寒心頭一熱,立馬走到她的身邊。
早在他們回到軍營,玄風就立馬向秦水寒匯報了此事。
他急沖沖的走到她的營房,卻只見碧月在清點藥瓶。
再一問,得知林依竟然徒手抓蛇,正在廚房煮蛇羹。
「不會不會,就是看着蛇沒有毒的樣子,想着蠻美味的,就忍不住…這抓蛇還多虧了犁尚。」
秦水寒嘆了口氣,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林依敢抓蛇,但這麼危險的事怎麼可以讓她做。
他捨不得責怪林依,只能對犁尚發泄道:「下次不允許王妃做如此危險之事。」
「屬下遵命。」
犁尚有些委屈,自己怎麼敢攔王妃,只要是王妃想做的事,總有千萬個說服他人的理由,除了主子還有誰敢攔她。
林依無奈,立馬討好的說道:「水寒,你要不要嘗一下這個蛇羹,可鮮美啦。」
秦水寒努力保持冷厲的形象。
他最扛不住她彎着眉角眼有星辰,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樣子。
真想把她抱到床塌上好好蹂躪一番。
「拿到我營房裏。」
見秦水寒轉身離去,林依抿嘴一笑。
剛才那個樣子說明這氣是消了!
林依趕緊打了一份蛇羹提了過去。
走進秦水寒的營房,林依有些意外。
房裏十分簡潔,連個桌子也沒有,不過有個小竹台,上面放了個香爐。
在床榻邊,還立着一套盔甲。
這是林依第一次看到戰甲。
全副盔甲有數不清的甲葉,閃着金屬光澤,看着十分沉重,還有些瘮人。
林依提着食籃,無奈的站在原地。
其實這間營房內原本配有有桌椅,不過都搬到了林依的營房內。
反正商議要事也是在闕瑜的營房,秦水寒就沒有麻煩他人置辦書桌。
見她呆立在那邊,秦水寒放下手中的書,拍了拍床榻。
「過來。」
林依微微一愣,立馬會意。
原來只能坐在床榻上吃飯,她走過去拿出食籃內的蛇羹。
「水寒,你快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秦水寒接過碗,優雅的拿起勺子喝了口湯。
湯汁熬得很濃厚,蛇肉也酥軟入口即化。
一嘗就知道熬製了許久。
秦水寒微微彎起嘴角,將一碗蛇羹都吃了。
「依依,不錯。」
林依嘿嘿一笑,自己不善料理,也只能偶爾奇襲。
不過想起碧月和犁尚對蛇肉十分抗拒的樣子,她又不免又有些好奇。
「以前吃過蛇肉嗎?」
這不是秦水寒第一次吃蛇肉。
他曾經吃過白頭蝰的肉,那個肉,毋庸置疑,真的十分鮮美。
不過白頭蝰是劇毒之物。
猶豫片刻,秦水寒還是沒有提及。
萬一這個小傻瓜為了討好自己去抓那毒蛇怎麼辦。
「第一次吃,還不錯。不過你可知這蛇肉乃大補之物?」
林依搖了搖頭。
雖然有進補之說,但她卻不知道這蛇肉也是食補之源。
秦水寒笑了笑,雖然依依醫術高明,但對於進補之類,似乎都不太懂。
「別走,今晚睡這裏。」
「嗯?」
林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神,突然紅起了臉。
這間營房可是半開放式設計,沒有門,只有簾帳,一點隔音效果都沒有,他想幹嘛?
「不不,我回自己的營房。」
雖然秦水寒慾火焚身,但還沒有想過在軍營里和她歡愉。
只因這床榻太硬怕傷到她。
秦水寒把碗放到食籃中,一把抱住林依。
兩人一起躺在床塌上。
「放心,和衣而睡,只是想你了,希望你在我身邊。」
林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來是自己想歪了。
她枕着他的手臂,心想自己這身男裝也好幾天沒換了。
又是騎馬,又是抓蛇,都不知流了多少汗,他都不嫌棄自己的汗味。
林依像八爪魚似的纏住他。
「你也不嫌我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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