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之前一直是她想左了,對沈青鸞太過忌憚,生怕她入宮分了自己的寵愛。
可是,沈青鸞真的有這個本事嗎?
她雖是拿了合離書離開的鎮遠侯府,可說是合離,實際上還不是攏不住男人的心被休棄了?
什麼合離,不過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給的遮羞布而已。
是了,她早就知道那些世家女子木訥得跟木頭一樣,最是不解風情。
宮裏頭不就有一大堆?還不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就連皇后,雖然身份尊貴,可也要避她的鋒芒。
萬貴妃痴痴地撫摸着自己的側臉。
她生得如此貌美嫵媚,又天生媚意風情,在男人面前,合該所向披靡才是。
她怎麼能怕呢?
更何況,就像萬昀心說的,只要想辦法讓陛下厭棄她。
以陛下對厭惡之人的涼薄做派,說不定會恨得親自出手懲治,又怎麼會去寵她。
萬貴妃在屋子裏踱着步子,越想越是篤定。
再看向那枚被沈青鸞遺失的玉佩時,眼底已是志在必得的算計。
弦月閣里,出去找玉佩的宮女們自都是無功而返。
冬雪臉上的表情逐漸從期待、希望變成失望、驚懼。
「找不到了,當真是找不到了。」
冬雪搖頭,喃喃自語,「若是被人知道我弄丟了太后賞賜的玉佩,告到太后面前,太后定然會重罰我。」
沈青鸞看着她的張惶,心頭閃過一絲歉疚。
她握着冬雪的手,「好冬雪,你先別急,這些天我瞧着太后並非是苛待宮人的,你雖然弄丟玉佩,可我願為你作證你絕不是故意的,更何況」
沈青鸞沉吟片刻,湊到她耳邊,「今日弄丟玉佩時,還有萬貴妃在場。太后這幾日對萬貴妃很是冷淡,你若」
她話說到一半便停住了,勾的冬雪急急問道,「若是怎麼樣?」
沈青鸞只深深地看着她,並未接話。
冬雪哪還顧得了那麼多,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沒有意識一般自言自語道:
「若是我說玉佩是萬貴妃設計偷走,太后娘娘定然不會去追問,也不會怪罪我。」
沈青鸞笑了笑,沒有接這話,只道:「冬雪姑娘在太后身邊伺候許久,總歸有些面子情在。不過你在我身邊伺候,只怕和太后生疏了。」
沉吟片刻,沈青鸞又道:「不如你一會咱們去找太后解釋的時候,你找機會仍舊回太后身邊伺候。
天長日久的,太后對你自然會寬厚些。」
她聲音溫和卻有力,冬雪一顆心緩緩定了下來,「多謝沈姑娘為奴婢打算,奴婢感激不盡。」
沈青鸞和煦一笑,「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太后那。」
說着又叫了珠珠進來吩咐了幾句。
珠珠很快又出了去,在外拉着蓮兒輕聲道:
「方才冬雪姑娘的玉佩找着了,只是到底是遺失過,一會子姑娘要帶着冬雪去太后面前告罪陳情。
你也悄摸着告訴大傢伙,不必再找了,可也千萬別對外宣揚。」
蓮兒不疑有他,忙應聲而去。
太后這會正躺在榻上讓嬤嬤按頭。
年紀大了,身上不是這裏痛就是那裏痛,總歸是不利索。
沈青鸞帶着冬雪進來時,太后也只是懶懶地撩開眼皮看了眼,「這麼晚來找哀家,可是有什麼事?」
冬雪在沈青鸞鼓勵的視線下,鼓起勇氣跪下請罪,「太后娘娘恕罪,奴婢今日陪沈姑娘在御花園散步,誰知遇到了萬貴妃娘娘。」
聽到萬貴妃的名字,太后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揮手示意按頭的嬤嬤退下,被人扶着坐起身子。
「遇見萬貴妃,怎麼了?」
冬雪戰戰兢兢道:「貴妃娘娘和沈姑娘說了些話,然後沈姑娘便帶着奴婢走了。
只是沒多久,奴婢便發現,發現太后娘娘賞賜給奴婢的玉佩不見了。」
太后皺了皺眉。
這個冬雪,說話顛三倒四的,遇見萬貴妃跟她弄丟了玉佩有什麼關係。
她看向沈青鸞,「究竟發生了什麼,青鸞你來說。」
沈青鸞忙應了聲是,「今日在御花園遇見貴妃娘娘,娘娘親口稱姚黃牡丹堪稱國色,又說要賞賜此花給臣女。」
太后眉毛重重地擰起。
這個萬貴妃,說的什麼臭話蠢話。
姚黃牡丹是中宮之花,賞賜給沈青鸞?
她萬貴妃算個什麼東西,也配開這個口,做這個主?
更何況
太后眼底閃過一絲嫌棄。
沈青鸞模樣才情都不錯,可再怎麼樣也是合離女子,哪裏配伺候皇帝。
沈青鸞一直隱晦地打量着太后,並未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惱怒。
「然後呢?」
「臣女說不敢領貴妃娘娘厚愛,然後便帶着冬雪走了,不過貴妃娘娘地位高貴,被臣女拒絕的確心情不愉,臣女想着,是否要登門道歉。」
「不必。」
太后沒好氣地打斷她,「你說話做事很是妥帖,再說了你入宮是替哀家做事,不必如此畏首畏尾。」
「是。」沈青鸞溫順地行禮,又道:「只是離開之後,冬雪便發現那枚玉佩丟了。
那枚玉佩是太后賞賜,冬雪平日裏愛惜敬重,這會丟了,臣女也難辭其咎,請太后責罰。」
這話說的很是巧妙,雖未明着指責萬貴妃,卻是在暗示萬貴妃因為記恨,故意偷走玉佩,就是為了讓沈青鸞連帶着受罰。
最妙的是,她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並未有任何謊言。
那個結論,只是太后根據她的話自己猜測出來的。
事後就算要追究,也追究不到沈青鸞身上來。
更何況,如今冬雪也是這樣認為的,有冬雪在身邊伺候,太后對這個結論只會更加深信不疑。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果然,太后語氣越發沉了。
「你弄丟哀家賞賜的玉佩,看護不力,哀家罰你半年俸祿,你可知錯。」
冬雪如釋重負,「奴婢願意領罰,日後定然倍加小心,不敢再犯。」
這懲罰並不重,宮女平日裏多有貴人主子打賞,俸祿本就只是添頭而已。
而半年俸祿,連那塊玉佩價值的十分之一都算不上。
太后如此罰她,幾乎算得上仁慈了。
一時間,冬雪感激涕零,對沈青鸞更是湧上深深的感激。
察覺到她的目光,沈青鸞又道:「太后娘娘寬宏,臣女感激不盡。只是今日冬雪跟在臣女身邊出了這樣的事,臣女實在歉疚自責。
所以日後還是讓冬雪繼續伺候太后吧,臣女日後少離開弦月閣,倒也不必這麼多人在臣女身邊伺候。」
太后自然而然地理解成是她得罪了萬貴妃,所以才讓萬貴妃將氣出在冬雪身上。
如今想將冬雪還回她身邊,既是怕萬貴妃繼續惦記冬雪,也是怕冬雪記恨她。
太后想說她杞人憂天,可思索片刻,又覺得她所言不差。
這後宮裏,女人多了,是非自然就多了。
別人倒也罷了,若是煩擾了沈青鸞,耽誤她替自己寫傳,那便得不償失了。
這樣想着,太后便也並未多說,「也好,日後冬雪還回哀家身邊伺候茶水吧。」
「多謝太后娘娘。」
沈青鸞和冬雪齊齊如釋重負。
退出太后殿中,冬雪感激地沖沈青鸞道謝,「多謝沈姑娘,姑娘大恩,奴婢銘記於心。」
沈青鸞溫聲道:「不必言謝,今日本就是跟着我在外才惹出這些是非,如今太后娘娘不怪罪你我,我哪還敢領你的謝。
只是,如今事情雖過了,可也不容大意。」
冬雪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沈青鸞含糊道:「那玉佩落在別人手上,還不知會惹出什麼風波,姑娘還是警醒些。」
冬雪果然神色一肅,「多謝姑娘提醒,奴婢省得了。」
沈青鸞便不再多說,披着夜色回了弦月閣。
星夜總是惹人悵惘。
沈青鸞今日布了一局,看着夜星便也覺得自己如星星一般伶仃。
她竟不知,她何時也能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佈局下套了。
只再怎麼悵惘,她也不會故作仁善地改變自己的主意。
前世她窩囊了一世,今生,她絕不坐以待斃。
一夜安眠後,沈青鸞照舊起來替太后寫傳。
如今冬雪不在她身邊,只有蓮兒一人伺候筆墨,活難免比以往多了些,蓮兒便也多了些碎話。
沈青鸞隨她說三道四,並不怎麼管她,也並未和她說什麼軟和話。
蓮兒不免更氣了,收拾筆墨的時候,將硯台砸得砰砰響,「不知哪裏來的破落戶,哪裏見識過天家富貴,從未見過一個主子身邊只有一個宮女的。
倒將我們宮女看成是粗使丫鬟了,真是有福也不會享,沒眼力見的寸貨,怎麼不扛了籬笆自己去田間種地呢?」
珠珠沒好氣地搶過她手裏頭的硯台,「不乾不淨地說些什麼話,有那嘴碎子只管去太后面前說,沒那個膽子便將嘴閉牢了,再讓我聽見,啪嗒——」
珠珠將那硯台信手一掰,胯幾折了個一刀兩斷,兩手掂了掂滿是威脅地看着蓮兒。
「我倒要看看我硯台硬,還是人的胳膊硬。」
蓮兒頓時噤聲,縮着脖子惴惴地看着她的手。
這人,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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