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
我邀周瑜同去北方,其實另有苦衷。
最近中原戰場的形勢也發生了重大變化,曹操現在作戰相當不利,很嚴重的那種不利。
在西線,雙方隔着一條黃河,此來彼往,打得還算難解難分,曹軍在襄陽水軍的支持下,三月之後還在黃河北岸紮下了兩座犄角型大寨,樂進和曹仁各守一營,應付河內張燕大軍的衝擊,略有餘力。
在這一過程中,蔡瑁、張允表現相當出色,先是擊潰了河北僅有的少量水師,然後沿河而行,如同數十座活動的炮台,不停地打擊黑山軍,或者運送兵力輜重,令張燕方面非常頭疼。
在東線,袁紹軍的主力擊敗臧霸的徐州丹陽軍,復奪青州全境。臧霸退回下一線,在曹將夏侯惇軍和曹純的虎豹騎增援下,勉強穩定住一個相對平衡的態勢。
然而,這種動態平衡,在我昨天得到辛傑送來的北地密報中,顯然已被徹底打破。
十天之前,袁紹的一旅輕騎突然出現在郡,那是東線曹軍的正後方。這支輕騎兵非常驍勇善戰,以最快的速度攻陷了郡的治所縣(今安徽州市),生俘守將夏侯衡(嗯,阿櫻的大哥,我大舅子)。前線的曹軍和徐州軍陷入混亂,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彪騎兵是從哪裏鑽出來地。
隨即。袁紹軍匯合了真金的部分兵力,兩線合圍,以優勢兵力,將曹軍東線主力圍困在下城中。
現在城裏的,除了夏侯惇和曹純,還有夏侯霸和夏侯威兩兄弟(我二舅哥和三舅哥)。
這封密報阿櫻還不知道,但現在趙玉已接回典滿、宋亮、阿袖他們,徐庶正暫時替我招待着。我一出去。肯定立即真相大白。怎麼也遮擋不住的。
我不明白曹操一下把我那麼多舅子都派到徐州去幹嗎?但這種情況下我幾乎別無選擇。
當然,如果我願意讓阿櫻跑去下就不用多說了。問題是我怎麼願意?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北方打得這麼火熱,曹操還巴巴地把典滿他們送到南方來。
他是退一進二,拋磚引玉呀!
這種情況下,我只能親自出馬去北方一趟,強力支援曹操。順便法把這幾個舅哥撈出來之外。同時,曹子和也是我舊友,能幫一把我還是願意幫的。
但是,我自己這邊,現在江陵剛剛拿回來,荊襄八郡是日出東方,百廢待興。我更不可能,也不允許派出太多的力量去北方搞無謂消耗。
幾位重要的謀士。徐庶統籌全局。龐統在江陵護軍,桓階、和洽調度四郡,魯肅助杜襲編部隊。田豐則是大漢南軍的律法召集人,正和薰恢等人一道,天天為制定襄陽第一部律法而忙得不亦樂乎。
至於杜似蘭,樊城令、刺奸營,加上收拾義陽地殘局,短時期更不用指望。
他們是一個都不能動。
剩下地伊籍、馬氏兄弟等,干具體事還不錯,當我北上地得力助手,明顯差點兒意思。
讓我獨自一人,不帶一位謀主去許都增援曹操,徐庶和田豐都堅決反對。
這時,我起了周瑜。
軍師們被我說服——前是我能說服周瑜!
還好,周瑜總算被我磨服。
我暗暗鬆了口氣。
有他的加入,此去北方,我心裏又多了三分底。
起碼,不至於把我自己這點老本也陷進去。
隨行的武將我已好了,趙玉騎戰甚精,而且我還借他去勾趙雲,自然是首選大將。阿昌是我的衛士長,淳于鑄一直在調訓我的親衛營,尤其現在張南、宋定都在襄陽宮裏當教官,我身邊沒什麼貼身的親軍首領,這倆也都帶上。
職方面,我了半天,本來人就比較少,個個都有正經事忙死忙活的,乾脆就都不帶了。只要有周瑜這武全才地名將,也不太需要。
不過,周瑜了許久,最後道:「待我問問俏俏。」
一問之下,小喬非常樂意,高興之極。
原來她和阿櫻剛跟殷夫人了兩種藥酒製作方法,那酒一種名叫「不老紅顏」,極有助養顏,正對了她倆的心思。另有一種花蜜草酒,利咽順食,對消化道功能也大有裨益。她們一商量,打算把這兩種酒都,精心釀製幾瓮,儲存起來。一種自己喝,另外那種,到冬天可以給自己的郎君飲用。
「公瑾,你快去快回啊!到時候也許就能喝到我們為你釀的花蜜草酒了。」
周瑜看着興致勃勃的妻子,搖頭苦笑。小喬本來善釀美酒,如今又對健身強體如此着迷,則釀造藥酒,自然就成了她的新歡。
不過看到她如此興高采烈,周瑜也是忍不住暗暗為她高興。
自打得知姐姐他人,生產孽女,小喬就一直念念不忘,內心受盡折磨,至今無法緩過這口氣。
「真是難得,這小小藥酒,居然可以令她如此愉悅。」
「好,那我和飛帥就一起去了,俏俏,你有事時,多和櫻夫人商量。」
「嗯,沒事的。玉郎,你和飛帥這樣的英雄在一起,我也很高興,很放心。我照顧好自己地。」
周瑜愣了一下,默默咀嚼着夫人「你和飛帥這樣地英雄在一起,我很高興」這句隨口之言,半晌,不禁黯然。
道,這才是俏俏能夠這麼放鬆的真實由麼?
不過,小喬要令陳江越陪周瑜去北方地建議。被周瑜很堅決地推拒了。
「此去中原,敵友未測,軍中不便有婦人同往。」
小喬聽丈夫言之有,也就沒有堅持。
實際上,周瑜還是擔心夫人居多,此去北方,歸期難定,有機警藝高地廬江女傑陳江越在小喬身邊保護。周瑜也能走得放心。
聽到周瑜的肯定答覆。我笑道:「小喬夫人如果願意。可以就在我府中暫歇,阿櫻肯定非常樂意接待,等我們從中原回來,也許她們已經成閨中密友,也未可知。」
周瑜為人明達世情,早就知悉了阿櫻的脾氣,覺得老婆跟着單純爽朗的阿櫻混。也許能真正改善心情。
因此,他的回答意外地正經:「若能如此,我更要深謝飛帥了!」
趙玉和典滿、宋亮等一行果然已到襄陽,但,桓袖卻未與他同行。
我問起趙玉。他直氣壯地說:「阿袖姑娘被他哥哥、管家帶回家去見爹了。」
我看他樣子,心裏幾絲火就忍不住往頭上冒:你這什麼態度?
趙、桓兩家這個大媒雖然是徐庶,但主使人卻是我。這半年裏每次涉及婚事,我就沒見趙玉用過半點兒心思。
旁邊人實在太多。我也沒好多責備他。只好暫且忍着,記着此事,臨走時再交代徐庶。
不過。心情不爽之下,我決定:換人。
不帶趙玉去北邊了。
留在南方,他和阿袖還能時時見見面,一旦跟我走了,是遂了他的意了,剛回來的阿袖怎麼辦?再次出走?
至於勾搭趙雲,我也明白了,就那位特立獨行地趙三哥,靠趙玉這沒譜地小子,也肯定無戲,得另打主意。
「我襄陽軍現有上等戰馬五千匹,我欲新建兩大騎軍,一為驍騎營,一為鐵騎營。小滿你既然來了,訓練鐵騎營地重擔,就託付給你了。嗯,驍騎營嘛……」說到這裏,我看向宋亮,故意話說半頭。
「飛叔,你答應把驍騎營給我的!」果然,我期待的場景出現,趙玉橫着小眼,氣哼哼地跳了出來,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
「嗯?哦,我記起來了,驍騎營作為你的玉字營,那好,驍騎營我可以交給你。不過,你現在騎兵戰術得怎麼樣了,別等過些日子拉出來比試,被小滿打得找不着北呀!」
「飛叔你瞧好吧,我玉字營不把典哥哥打得滿地找灰吃,我把趙字倒過來寫。」
典滿肥嘟嘟的大臉很鬱悶地看向他:「我說小玉兒,我剛來你就我吃泥啊?」
趙玉齜着一口小白牙直笑,道:「這是我送給典哥哥的大禮呀!」
典滿一豎大拇指:「行,好兄弟!論起武藝,那不好說;說到練軍斗陣,哥哥倒不太服氣。」
趙玉也豎起大拇指,大頭沖己,同時尾指也高高翹起,直指典滿:「無論武藝兵法,我都要贏你!」
旁邊宋亮見典滿兩眼都圓瞪起來,知道他被趙玉激上了牛脾氣,忙打岔道:「飛帥,未知末將有何效勞之處?」
我一笑:「宋亮,你別急。」
宋亮低頭應道:「是,飛帥。」
我向典滿和趙玉道:「你們倆現在別吹,都沒用,我要看實效。這樣吧,就以一年為期,到時候雙方斗陣,我親自為裁。」
典滿和趙玉鬥雞眼般彼此怒對,同時應諾:「遵命。」
我一揮手:「你們倆現在去找徐軍師,讓他給你們安排。玉兒,你帶小滿一起去吧。」
趙玉一招手:「典哥哥,來啊!」引着典滿一股風似地沖了出去。
打發走這倆,我問宋亮:「丞相可有書信與我?」
宋亮忙伸手在懷裏一掏:「飛帥不,末將差點給忘了。」
我瞥他一眼,譏道:「宋亮,你很不老實啊!你這麼精細的人,把曹丞相的大事給忘了?」
宋亮臉上一紅,雙手將信遞到我手上,道:「本來是記着的,小滿和玉小將軍一鬧,我就一時忘了。」
我點點頭:「這由說得過去。」微感自責,亂世里呆得時間長了。很難總是從厚道的角度度人度事,現在我待人實在有些過於刻薄,不像以前那麼容易信任朋友。
打開信看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曹操許下了重酬,要我一定派遣大軍增援。
這回答應給我地不僅僅是戰馬金銀了,還有土地:個青州和徐州。
只要我能助他把袁紹、張燕的軍隊全趕回黃河對岸,青、徐二州就是我的。
看完信我撇撇嘴。這話騙誰呢!青州本來是人袁家地盤。本來你讓霸、孫觀這倆去拱袁譚。劃拉了一點過來。現在,人家一個大反擊,不但把丟地地方都撈回去了,還順帶要把徐州也取走。
等我走到地方,徐州還是不是你家地都是問題,居然還用來當報酬糊弄我。
不過我有我必須去的苦衷,除了畏懼於河北軍團的強大可怕。必須吊着曹操這口氣這最明顯地由之外,被阿櫻微顯哀苦地眼神瞅着,也讓我心裏無法寧靜。
抬頭問宋亮:「你是願意跟我一起回許都走一趟呢,還是留下來歇息一陣,另作安排?」
宋亮毫不遲疑地答道:「末將一切聽從飛帥驅使。」
我很滿意他地態度。
我那麼問他,實際是留了扣地,如果他此次南來不情不願心不誠
可以利用我話中的毛病。說幾句我不用休息。願隨類的光堂話,趁機就可以迴轉曹營。那樣我也不挽留,強扭的秧子總是有禍患的。
「既然如此。中原之事我已盡知,丞相的法我也都清楚了,而且,下之圍也令我十分擔憂,你就率領本部人馬,再跟我辛苦一趟吧。」
宋亮喜道:「能隨飛帥征戰沙場,宋亮衷心之願也!」
我笑道:「去年你……很有情意,我一直記在心頭。如今能再度聚,我也非常高興啊!」本來我是說去年在許都之變中,他仗義放了我離開的,話到嘴邊,起不妥,雖然周圍都是自己人,但這種要命地事,還是不能隨意亂講的。
宋亮已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微微低下頭,表示遜謝之意。
這麼一來,連親兵都不用帶了,宋亮和小滿帶來的五百虎豹騎,本是我以前的舊部。這次去增援許都,倒是可用。轉念一,這種時候雖然艱苦,但也是極好的練兵機,不能放過,再說就帶這麼五百騎回去,曹操非氣暈了不可。
我最後決定,還是要帶一部分軍馬過去。也不用在襄陽等地再挑,直接北去,經過義陽時,把蒯奇一塊兒帶走就行了。
蒯奇目前部下的忠字營有三千騎兵,去年老蒯良在世時曾令兒子率領這彪軍跟隨我左右。我很感激他父親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最後蒯良甚至可以算是為了我而死地。
因此,我特別把這三千軍單獨留給蒯奇,作為他地本部軍馬,而沒有把他們打散參加襄陽的大編。這哨軍馬久經訓練,在襄陽軍中算得上等,但真正殘酷的戰場經歷卻幾乎沒有,正適合拉出去磨練。
之前我已和徐、田兩位軍師以及杜襲、魯肅等討論了一上午,最終確定了幾項重大決定。
第一,任命甘寧為江陵太守,公孫箭為騎兵統帥副之,徐盛、丁奉等為部將,龐統和董允都暫時留在那裏護軍。聘和蔡和處完當地軍務之後,調回襄陽另作安排。至於江夏郡,既然韓玄已到任,那就讓他干一陣,等江陵完全安定之後再做其他調。
其實我是讓聘去當江夏太守地,但徐庶和杜襲分別用自己的方式表達了不同的意見,我也不好過于堅持,只能適度妥協。反正江東的小孫權正忙着征服吳的山越人,一時半怎麼也不可能騰出手來往這邊看的。從這次江陵戰役中,朱治未能得到一板之援就能看出,碧眼小子在後方打得有多麼苦惱了。
不過,聘我肯定是要重用的。這一點諸謀主也都認可,沒有疑義。
這次北上,陸軍是次要的——就現在這南方兵,去再多人也不經打,不如不要,在家好好練幾年再說。
重要的援助,依然在水軍方面。
曹操最需要的,也在於此。
因為蔡瑁的那支小船隊,他已經佔得北方很多便宜,如果能有更多的水上支持,對形勢的變化發展,完全可以起到非常可觀的促進作用。
在信上,他一再強調,希望我派遣強大的水軍,即刻前往增援。
此言也正合我意。這次我率領的數千輕騎只是第一撥,隨後跟進的,才是援軍主力。
那是一萬二千名強悍的水軍。
這支龐大的艦隊,一半經由襄陽本地徵集,另一半,將由聘和蔡和率領部分江陵水軍組成。
在襄陽師之後,聘成為這支增援艦隊的首領大將。
至於蔡和,先參加編再說。
第二,雖然我現在準備去北方,但我軍的下一步大的方向,卻肯定不在中原,而在江南。
具體地說,是向西川發展。
為了得到周瑜,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讓徐庶把我的意思傳達下去,儘快統一總參謀部的思,並立即可趙楷取得聯繫。大家攜手同心,看能不能在蜀地弄點什麼便宜。
這次策劃的代號,取名為「西寧」,由徐庶總負責,杜似蘭、甘寧二人為輔。
龐統和田豐均不是很同意西向,而且各自都有一大攤子事正忙着,所以暫時就不列入這個計劃內了。
我最後叮囑徐庶,「西寧」屬於最高級機密,只有最高層的幹部才有資格與聞此事。
我點名如下:徐庶、田豐、龐統、桓階、杜似蘭、杜襲、魯肅、和洽、甘寧。
這九個人,目前是我軍最核心的領導班子,任何級別的情報,都可以讓他們閱讀。
除此九人,其他人均不予任何通報。
徐庶不是十分解我的做法,曾詢問是否讓公孫箭等軍方高級將領也參與進來。
我搖頭不允。
除非是西瓜行動的具體執行者,否則,軍方將領全部不傳達。
這條原則,也是以後傳達密件的規矩。
現代的保密制度相對完善,這種制度除了防止無意泄露機密之外,也有保護中高層軍、政幹部,從根本上不給他們在可能的疏忽失誤之下,被其他勢力威脅利誘的機。
因為這種層次的官吏,往往是敵諜突破的重點。
當時在場的有四個人:徐庶、田豐、杜襲和魯肅,聽到我的論都沉默了許久。
我也不再多說,讓他們自行去解,這些人的智力都在我之上,沒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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