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遊俠傳 三來之則安上

    傍晚戊時左右(七、八點鐘),李齊宋亮匆匆趕回我的中軍帳。李齊臉上有點沮喪,宋亮卻是精神抖擻,頗有興奮之色。

    我奇怪道:「怎麼了,李齊,你父親生病了嗎?」

    李齊一呆:「飛帥,你連這事都知道?」

    宋亮道:「飛帥乃天下奇人,能知古今,這點小事,有什麼希奇?」

    我道:「你胡說些什麼呀?我是看李齊面帶愁容,胡亂猜一猜罷了。」

    宋亮忙道:「是,是,屬下明白,天機不可泄露。」

    我心裏忽然一驚:「這倆傢伙出去一趟,回來說話就拐七拐八,暗藏機鋒,別是池早這小子在搗鬼吧?」道:「你聽誰說的,我能知古今?」

    李齊憋不住,道:「飛帥,大家自己兄弟,你又何必瞞我們呢?」

    我道:「什麼事啊?」

    宋亮道:「飛帥,我們去了護軍營,結果沒見到人。聽說李齊的父親還得了一種怪病,所以李齊他心裏慌亂,說話就沒了章法。」

    我心說你更亂,道:「你們找到許禇了沒有?」

    宋亮道:「找到了。」

    我道:「他肯不肯幫忙?」

    宋亮道:「他一聽飛帥求他,高興得合不攏嘴,一口答應,立刻就領我們去護軍營。」

    我道:「那你們怎麼沒見到人?」

    宋亮道:「飛帥……」

    我見他嘴上不說,其實卻一臉「你又何必明知故問」的表情,實在是沉不住氣了,池早這小子,難道真這麼快就把我給賣了?道:「你們打什麼啞謎?史渙不肯?」

    別說,我這個上司一火,雖然只是稍微露了一點出來,這兩個虎豹騎驍將還挺害怕,宋亮道:「飛帥,我們去了以後,發現護軍營全體都不在了。」

    我一怔,突然醒悟:「全部不在?難道這麼快就上前線了?」

    宋亮臉上又露出那副讓人生氣的表情,但這回他不敢不說話:「是,正如飛帥所言,袁紹大軍果然進據黎陽(今河南濬縣東),令先鋒顏良向白馬攻擊(今河南滑縣),東郡太守劉延大人為振奮軍心,和討虜校尉樂進大人親自率軍去守白馬城,留下平虜校尉于禁大人鎮守延津(今河南新鄉東南),並派了六百里加急快馬,趕回許都告急。護軍營由夏侯惇、夏侯淵二位將軍率領,已在中午出發。領軍大人曾來飛帥營中,見飛帥正專心練習騎射之技,就沒驚動飛帥。」

    噢,原來如此!我鬆了口氣,仍舊板着臉道:「那許禇應該知道,他為什麼不告訴你們?」

    宋亮道:「許校尉聽見飛帥求他幫忙,心裏一高興,就把這事給忘了。等到了地方,看到空空的軍營,才起來。」

    我差點忍不住要笑,這個許禇,真傻得可愛!道:「沒見到家人,怎麼回來這麼晚啊?」

    宋亮道:「許校尉不准我們回來。他說這是最高級軍事機密,我們只是低級武官,不能知道的。現在我們既然無意中知道了,暫時就不能離開。所以把我們帶回中軍營去見主公。」

    我道:「丞相也在軍營?」暗:「史書上只說曹操進駐官渡是在二月,今天才二月二,怎麼就出發了?」我們來的時候,仔細計算過日期,專門選擇二月一日這天來,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不正碰上曹操急着走,不耐煩招待我們。怎麼也不到第二天就是進軍日。

    李齊道:「是啊,主公還問了我們很多飛帥的問題呢!」

    要糟!轉念一:「曹操對我,當然一定是不放心的。換了我,也不放心。」便道:「如果丞相不許你們跟我說,那我不要聽。」

    宋亮忙道:「沒有,沒有。我們也沒什麼可以說的。只是李齊嘴快,把飛帥指出的袁軍可能很快進犯延津的事給說了。」

    我道:「那沒什麼,對主人,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兄做得對。」

    李齊本來一直情緒低落,這時也抬起頭,道:「是吧,我說飛帥一定不怪的。再說主公都說飛帥乃是異常之人,不可尋常視之。我說說又有什麼?」看來他在道上沒少給宋亮數落。

    我心:「我是故意說給你們聽的,傳到曹操耳里,那是求之不得。只是池早一定不這麼。」道:「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喔,你父親得的什麼病?」

    李齊臉上又現憂色,道:「主公說人已經轉到許都,請醫生去看了。聽說前些時候許都周圍的城縣流行一種叫傷寒的疾病,父親不知道是不是這種病?」

    我皺皺眉。我聽池早起過,古代所說的傷寒,不一定就是後世醫界通常所說的由傷寒桿菌引起的腸傷寒病,也包括了霍亂、痢疾、肺炎、流行性感冒一類急性傳染病。這些病可大可小,護不對路,就可能小病變大病,直至一命嗚呼!暗暗有些後悔,不該那麼得罪池早,現在又不能老着臉去請教他。

    宋亮道:「飛帥不必擔心,李齊的父親是我們青州軍出名的健將,體壯如山,一定不有事的。」

    我心知肚明,這話是安慰李齊。以我這膚淺的現代見識,也知道古時候的醫術實在鄙陋之極,人得了這種傳染病,再加上庸醫一診治,那是十有九死。但也只能道:「是啊!」

    李齊稍稍振作精神,道:「飛帥,聽說袁紹此次以顏良、丑為先鋒,調集了十二步兵和三萬騎兵,共十五萬人馬,十倍於我軍。以飛帥看,我軍這一仗打不打得贏?」

    我不加思索,斷然道:「李兄不必擔心。我軍士氣如虹,將士用命,加上諸位軍師多謀,丞相善斷,此仗必勝無疑。」

    李齊看看宋亮,都感到十分振奮。宋亮了片刻,點頭道:「飛帥出言驚人,與主公不謀而合,我兄弟真是跟對了主子。」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我道:「哦,丞相怎麼說?」

    宋亮看着我,眼色中已全是崇拜佩服,恭聲道:「今日軍中大將謀臣都聚集在中軍帳內商議迎擊袁軍之事,我們從帳外經過,聽見裏面爭吵得十分厲害,許多人對袁軍都非常害怕,建議丞相死守許都。連張遼、徐晃等名將都附和此議。只有荀彧軍師和郭嘉祭酒兩位先生堅決贊同主公意見,主張迎頭痛擊袁軍,務期先勝首戰,以激勵士氣,然後再尋機與袁軍決戰。主公召見我們時,要我們不各位大人的看法,先聽聽飛帥的意見。」

    我心:「也不能太神機妙算了,萬一被人誤是妖術,那可慘了。」道:「我只是據勢論事,丞相還說什麼?」

    李齊這時精神抖擻,已經完全恢復過來,大聲道:「主公料飛帥多半和他主張一致,他說如果飛帥和他所見相同,就請飛帥今夜引兩千虎豹騎,和關羽、張遼、徐晃三位將軍一起,星夜兼程,直撲白馬城。」

    我大吃一驚,失聲道:「什麼?要我去殺顏良?」

    建安五年三月十七日凌晨,一支三千餘人的騎兵部隊到達陽武(今河南陽武縣)。

    我停下坐騎,揉揉眼,看看天,一抹紅色已在東方慢慢顯現出來。搖搖頭,又是個好晴天!下令道:「全軍紮營,休三日。現在睡覺!」

    我身邊有三個人,身後有兩個人。聽到我的命令,身後其中一人掉轉馬頭而去。身旁兩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將領同時一皺眉,向另一位年齡稍長的紅面大漢看去。

    那紅面大漢左手一捋長髯,輕輕點點頭,道:「飛都尉,關某還去北營。」兩腿輕動,坐下火炭也似一匹高頭赤馬徑自而去。

    我道:「張將軍,徐將軍,還照舊日之規,如何?」

    臉色青白,手大斧的徐晃哼了一聲,胯下馬向西邊奔去。

    氣度威嚴的張遼卻道:「飛都尉,小將有一事不明。」

    我心中暗惱:「怎麼這麼多天了,你還沒明白?這次行動的主將是我,不是關羽,也不是你!」道:「張將軍且請先去安下營寨,再來大帳商議吧!」

    張遼目光一橫。我冷冷盯着他,看他如何。

    此次偷襲白馬計劃,可說是一招妙棋。二月二日我接到曹操的密令,立刻就解到曹操的全部心計,十分佩服。曹操用兵如神,由此可見一斑。所以這一路上,我一直遵照曹操命令的實質精髓,晝伏夜行,一夜行走最多不過二十里,嚴密控制消息的傳遞,防止被袁軍細作探知。

    但和我一同出征的曹家兩位大將張遼和徐晃卻對我的獨斷專行非常不滿。因為他們的官職都比我高,而且戰陣經驗之豐富,更遠非我所能及。幸好剛剛歸降的關羽關雲長還算配合,他是偏將軍,位在張、徐二將之上,而二人又素來敬重他,基本上以他馬頭是瞻,因此數日來雖然雙方關係很僵,卻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張遼恐怕是實在憋不住了。

    我身後的典滿輕輕咳了一聲,醒張遼趕快離開,別自找沒趣。他是我貼身侍衛,知道我心思,一直忍着氣,正找機這幾個不服管教的刺頭呢!

    張遼沒領,更可能是裝作不知道,道:「飛都尉,兵法云:兵貴神速。顏良軍一萬五千人已圍白馬月余,而白馬我守軍只有約兩千餘人,兵力相差懸殊,正日夜苦待我們前去救援。許都離白馬城有近六百里,路途本已遙遠,現在都尉更每夜只行二十里,而且時行時止,至今三停路只走了一停不到。小將不知,都尉到底做何打算?救兵如救火啊!」

    我冷冷道:「張將軍,我聽說軍中討論之時,你是主張放棄白馬、延津的,今日如何又這般積極求戰?」

    這話大是惡毒,卻也是我一部分真心話。照說張遼這樣的大名人,怎麼有害怕敵軍一說呢?難道後世史料潤色加工,把他吹成了一代名將?

    誰知張遼聽了,臉頓時漲得通紅,大怒道:「小將在軍中力主堅守,固然示弱。但既然主公決定出擊,小將自當全力以赴,奮勇當先。此二者怎可誤為一談?」

    我被他怒氣沖得不由自主一勒韁繩,戰馬倒退一步,心裏一愣:「哇,好殺氣!聽說張遼有儒將之稱,怎麼噪音如此之烈?只怕比張飛還厲害!」我在現代社,除了懷才不遇的我自己之外,從沒見有人發這麼大火過。張飛發火是什麼樣子,我自然不知道。但象間應該是這時代最野蠻橫暴的頂級一類,一喝斷橋,再喝退水,三喝百萬大軍四分五裂。那是何等煞氣?沒到沒見到張飛發怒,先見到張遼的怒火,居然讓我這樣氣凝如山的人也退後一步,了不得呀!

    我初時極其惱火,心裏着怎樣治治他,以收殺雞駭猴之效,防止日後用兵,掣肘之處太多,貽擱了軍機要務,那可就誤大事了。但受到他這番怒氣衝擊,忽然到:「我是糊塗了。一直張遼在逍遙津八百壯士大破十萬東吳勁旅,怎般厲害;又聽說徐晃長驅直入,徑破蜀軍十三重鹿塹,如何威風。這等大將自然堅毅多智,城府甚深,能指揮人,也能被人指揮。可我卻忘了那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歷盡多場大戰之後的事了。如今二將正值風華正茂的青年時代,心性未定,既可能一時生懼,說出懦弱之言。但怕過那一陣,事到臨頭,自然就不怕了。而且肝氣極旺,最恨別人老記着這事,哪裏有什麼大將風度?」

    又:「我因知過去曉未來,以至為曹操所重,得以統領這三位當代巨星大腕,已佔了偌大便宜,豈可再恃此傲視英雄,老着羞辱他們呢?」

    到此處,怒火頓消。

    典滿見我神色陰晴不定,急忙道:「張將軍,你幹什麼?飛帥這四十多天一切舉止調度,都是遵照主公之命行事。主公妙計,神奇莫測。時機未到,將軍又何必多問?」

    張遼臉上仍是不服之色。但典滿在跟我以前,一直和許禇並稱曹操的兩大貼身衛士,對曹操一舉一動的含義,自然比他有發言權。而且他大概也自覺言辭間有些過分,所以韁繩一圈,冷笑一聲,便準備開溜算了。

    我道:「張將軍且慢!」

    張遼側回頭,道:「飛都尉要治我無禮之罪麼?」

    我跳下馬,韁繩丟給典滿,道:「豈敢!我只是要告訴將軍,我一直緩行的意圖。」

    張遼一怔,跳下馬,道:「是。」

    我示意他把馬一起交給典滿,和他向東走了幾步,一指天空:「今日天氣,雖寒必晴。此處大片土地,皆是平原,站在稍高處,可以望出很遠。我們這路軍乃是丞相的奇兵,決不能讓袁軍的細作探知。所以我白日不行,四面多遣伏路軍,種種一切預防措施,都是為了保密。」

    張遼神色平靜下來,道:「這些,小將都清楚。但我軍全是騎兵,夜間行走,如果快些,一夜至少也可以走上五十里。而今我們行了四十五日,夜行晝伏,而且三日一停,五日一歇,飛都尉故意壓住速度,卻是為什麼?何況如此時日延遲,雖然有種種預防措施,但也未必不走漏風聲。」

    我心:「真要我自己說,也沒什麼說的。只不過我知道史書上說曹操四月才趕到白馬,斬殺顏良。走再快也沒用。」仔細鍊曹操本意,慢慢斟酌道:「將軍之言,也有道。但將軍可知,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次軍情緊急,丞相不得不令大軍出發,以鼓舞白馬守軍的軍心。雖然如此,但所需糧草,卻還差得甚遠。所以我軍中軍營到達黃河岸邊時,必然停下,等候後續增援的糧草。丞相雖未明言,但以我算來,至少需要一個月,才能完全準備就緒。我們只有三千餘騎,雖然士卒驍勇,但如何與顏良大軍抗衡?因此我軍縱然趕到白馬,也仍要等待丞相大軍,奇正配合,才能一鼓聚殲袁軍。而在敵軍附近隱藏,怎麼比得上這裏安全保密?」

    張遼恍然,拱手道:「小將愚鈍,多蒙督帥指教。適才得罪之處,還望……」

    不待他說完,我忙道:「將軍不必放在心上。我初次統兵,經驗不足,軍旅之事,還請遠兄和關、徐二將軍不吝醒指點。」

    在我們那時代,如果我覺得某人比較可親可敬,往往就稱之為兄。古代其實也是一樣,不過關係要再熟些才比較正常。但我為了能如心使臂地指揮這支部隊,決定快刀斬亂麻,迅速拉近雙方關係。料以我目前的身份武功,也不至於讓張遼覺得不舒服。

    張遼上下看我一眼,道:「督帥太客氣了。我等皆在轄下為將,如有拙見,自當奉上,以督帥參考。」

    我臉上微紅,知道這次沒靠上。這也說明張遼嘴上雖然說明白了,實際心裏還是不服氣。好在現代人臉皮都比較厚,我也不例外,並不很在意,笑道:「聽說夏侯淵將軍指揮作戰,轉戰甚速,常出敵之不意。士卒傳言道:軍中夏侯淵,急馳快如電,三日奔五百,六日就一千。可有此說?」

    張遼詫道:「不錯,果然有此一說。督帥至我軍中不過月余,不到竟知道得如此之多。」

    我道:「為將者,必須對軍營中任何事情都爛熟於胸。所謂知己知彼,首先知己。不明己之長短,如何能使我軍上下一心,又如何能因敵情變化而隨心所欲地改變戰術呢?」

    張遼點點頭:「督帥之言,大有道。小將在軍中多年,才總算明白這點,將士一心時,則戰無不勝;一旦大家離心離德,該勝的仗也可能打敗。」

    我道:「例如,將軍故主呂溫侯?」

    張遼臉色一變時,我已笑道:「現在,我軍只怕又另有傳言了。」

    張遼道:「督帥聽到什麼?」

    我道:「軍中飛都尉,迤邐似蝸行,三日走二十,六日方半百。」說罷,哈哈一笑,轉身而去。

    早餐已畢,我向宋亮問起其他營的情況。此次曹操雖然把全軍指揮權交給了我,但因出動的大將都是頂尖將領,每人各有五百親軍,所以仍舊分為了四營,北營是關羽,西營徐晃,東營張遼,我統率的二千虎豹騎坐鎮中央。因為目前尚在曹家勢力範圍之內,所以沒設南營。但我仍讓李齊率三百騎在後方離大軍數里處扎一小營,以備不測。

    宋亮憤憤道:「關將軍和張將軍營中比較安靜,惟有徐晃將軍營內,七嘴八舌,十分嘈雜。要不要去制止他們?」

    我心:「原來這時候就有七嘴八舌這個詞了。」上樑不正才下樑歪。顯而易見,徐晃目前的治軍水平,還不及張遼,屬有勇無謀之輩。張遼既然沒說服,徐晃更不聽我的。懶得,道:「李齊不在,你辛苦些,先去好我們自己營里的事。他們左右是三日二十,六日半百之類,不用管他。吵得凶了,徐將軍管不了,還有關、張二將軍呢。」

    宋亮無奈,道:「是。」退出帳去。

    典滿道:「飛帥真是大度,換了任何一個人,也都忍不下來。」他跟我以後,遵照我的囑咐,隨其他人一般改口稱我飛帥,不再恩叔恩叔地叫得我肉麻。

    我道:「這三位爺個個是丞相愛將,好在都還識大體,我自然不能再要求更多。嗯,小滿,困不困?」我曾惡作劇地稱他「阿滿」,結果嚇得他差點要捂我的嘴。曹操忌諱這個,亂叫者滿門抄斬,戶滅九族。他身為曹操內侍,比誰都明白。

    典滿大嘴一張:「嘿!我不困。」

    我笑笑:「就知道你不困,那好,來,我們再切磋切磋。」

    典滿喜道:「是。」雙手遞過金銀戟。

    我拔出那口從沒用過的斬馬長劍,道:「今天我試試你的戟法練得怎麼樣了。」

    典滿疑惑道:「飛帥用劍?」

    這四十餘日中,每日閒着,我都要和他切磋研究。初時我用刀,他用戟,攻守間互相指正對方毛病。我因為只見過韋巧巧的韋氏雲龍刀的基本招術,使將出來不免漏洞百出,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典滿心眼實在,看出我果然沒得到真傳,以為真如我言,是當時時間太短,年齡太小之故,故此一一與我拆解,指點十分詳細具體。反而我見他戟招法度森嚴,無常十一戟毫無破綻,跟我所實是不相上下,就不多嘴了,老老實實地重新雲龍刀。我根基雄厚,領悟極快。典滿還以為他教授有方,很是得意,更把自己的體和父親多年的實戰經驗傾囊相告。

    可這麼一來,我不好意思了。池早的話只好徹底拋之腦後,待刀法得七七八八差不多時,開始絞盡腦汁,教他另一路戟法。這路戟法我告訴他名字叫「混沌破天戟」,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一路絕技,古代勇士孟賁、白頭伍子胥、霸王項羽等等大英雄,都是仗着這路戟法縱橫天下的。把典滿糊得一愣一愣的。其實,那是我將臨來時剛看的一篇「馬戰大全」中的戟法、槍法、槊法以及部分刀法、斧法甚至錘法、棍法混在一起,雜着教了給他,都是馬戰功夫。我道:「無常十一戟為步戰的無上絕技,可單可雙。但用於馬戰,稍稍不足。今日你了這『混沌破天戟』,當再無此憾了。」典滿感恩戴德,五內俱銘。哪知我正偷偷地扇自己嘴巴,以儆效尤呢。

    但那「馬戰大全」乃是當代的「遠古馬戰研究組」的最新成果,自然是去偽存真,剔粗取精,總集了三千多年馬戰技藝的精華。雖然我見得多了,不以為奇,但對典滿,我教他的、使用的,卻是戟戟精微,招招奧妙,需要用盡心思去鑽研,去吃透了。

    因此,到後來,他幾乎是纏着我,天天要和我在馬上比招試技了。

    我現在馬上作戰的技巧也是日新月異,迅速成長起來。

    其實我也很喜歡和他比試。因為他一直是步下將,在馬上沒使過長兵刃,水平比我高不了多少。如果我一上來就和張遼、徐晃那種馬上高手拼鬥,進步一定不能象如今這麼快。

    我揮了揮長劍,重量還可以,道:「為將者,要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劍為百兵之祖,當然要用心了。」

    典滿迷惑道:「飛帥,什麼是十八般兵器?劍又怎麼是百兵之祖?」

    我吸吸氣,心道:「啊,怎麼又忘了?」我在曹營時間也不短了,知道漢代軍隊中常見的實戰兵器沒有十八種那麼多,主要有三類九種,即短兵器類中的劍、鞭與鈎,長兵器類中的矛、戟、斧、刀,以及遠射兵器弓與弩。其它和後代兵器都沒什麼差別,只有鈎比較特別一點。道:「算了,以後再跟你說。快出帳練功去吧。」

    一說練功,典滿勁頭上來,也不再追問下去。他和我一樣,也配備了刀、戟、劍三般武器,當下抄起自己的長戟,一路小跑,奔出帳去。

    到了帳外,騎上馬,遠遠相望,我道:「我劍法比刀法、戟法都好,你是不是穿上甲冑?」這可不是吹,我在我們那時代,最喜歡的就是劍法。因為我們那裏敬慕溫爾雅的君子。平日你外出佩上口劍,別人以羨慕語氣說這位一定是「神遊世界」里善於裝飾的高階層人士。你要挎上刀,甚至弄根長戟扛上,大家沒準要罵你亂出風頭,瞎趕新潮,一看就是個「守拙一族」的笨蛋。

    說到武藝方面,典滿很有自信,大聲道:「不瞞飛帥,這些天小滿自覺馬上拼殺功夫頗有長進。飛帥不穿甲冑,小滿自然也不能穿。」

    我道:「好。」左腳一磕飛虎鐙,棗紅馬慢慢起跑,漸漸加速。那邊典滿的黑馬也是這般,等到兩馬相交一瞬間,兩匹馬正好都達到最大速度。我氣順臂行,臂傳劍柄,手腕一振,內力透過劍身,直催至劍尖,抖臂刺出時,劍上突然生出三個劍頭來,初升太陽照耀下,反射出灼目的光芒。

    這一招喚作「一氣三清」,一實二虛。我得雜了,也不知是從那本雜誌上看來的。這一個多月行軍之餘,我陪着典滿打熬馬上功夫,雖然辛苦,但馬戰基礎卻已穩固堅實,漸至熟能生巧階段,所以很多較為高深的招術也敢在馬上使出來了。

    典滿長戟未出,驟見劍光有異,微吃一驚。他鐵戟長逾過丈,我的斬馬劍雖然是加長了的,可以當長兵器使用,但長度也不過只有七尺。馬上拼殺,不比平地,他本來可以以長欺短,不我有何奇招妙式,直筒筒一戟刺過來,我這些花招就全無用處,只好變攻為守,橫劍格擋。但今日雙方是切磋招式,典滿又顧着自己高手的身份,心仗着兵器佔便宜,那像什麼話?因此一驚之下,凝神急思破解之術。


    但戰馬之上,有進無退,那容得他仔細考慮。兩馬交錯之際,我長劍已在他肩頭平平輕拍一擊。

    這個回合我勝了一招。

    圈轉馬來,我笑道:「可出破解之法?」

    典滿大聲道:「我戟上有一槍頭、二刀頭,以此三處同時迎擊飛帥的三點劍頭,便可破去。」

    我一愣,這種破法也虧他得出來。了一,雖然異天開,但以他武功,倒也確實可行。道:「以拙破巧,發揮兵器本身特點,好!不過下次可得快點。」

    典滿左手揉揉鼻子,道:「是。我頭一次見到飛帥奇招,心裏有點慌,下次不如此了。」

    我知道他必定熱血上涌,黑臉變紫。嘻笑一聲,驟馬又沖了過去。

    老實人說老實話。接下來,可就該我臉紅了。雖然我盡所,各家各戶的招式層出不窮,但典滿卻越來越是從容,一條長戟縱橫翻飛,矯如神龍。只半個時辰間,我不但再也占不到一絲上風,反而被他乘虛而入,連着在我肩上、背上拍了三四下。

    等他再次用戟鑽搗到我的馬屁股上,我泄了氣。知道他還是手下留情,最後一下本來可以搗在我屁股上的,再打也沒什麼意思,因為他進步得實在比我快得多了。等圈回馬,我道:「不跟你練了。我得睡一兒,你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到時跟顏良干去。」

    典滿正在興頭上,應聲:「是。」便縱馬馳騁,揮戟而去。

    親兵為我打來水,我草草擦洗一把,便自呼呼大睡。

    這一個多月,我是吃得好,睡得香,一點都沒有不適應的感覺。我自己也奇怪,像我這種守拙族裏的書呆子,在三國這塊兒比在家裏還自在,也許這裏山清水秀,人民淳樸,比較適合我罷。

    這一覺睡得很實,等宋亮喊醒我時,已到正午。

    我道:「什麼事?」一般沒事,我都讓他未申時分(下午兩點)叫我。因為我在現代社養成一個午睡的壞毛病,中午一點到兩點是正犯困的時候。

    宋亮道:「李齊適才派人來報,半個時辰前,他營寨附近發現一批可疑的人。」

    我道:「為何不抓住問問?」雖說我不肯輕易殺人,但此行是我首次亮相,所謂處女之作,只能成功,不許失敗。所以對行蹤可能泄露這件事特別重視。不由得又起張遼的話,心:「他的話倒也有些道。莫非消息真泄露了?」

    宋亮道:「對方人數不多,只有十餘人。但個個都不弱,為首一人更是絕頂高手,無人能敵。李齊只在他面前過了三招。但對方顯是有意逗引,居然並不逃走。」

    我心頭一凜,一躍而起:「小滿呢?」

    宋亮道:「典司馬已經先過去了。」

    我一邊收拾,一邊道:「你留在大營,告訴關、張、徐三位將軍,高警惕。」嫌穿盔甲太麻煩,就不穿了。背好長劍,上金銀戟,上馬帶着二百親軍直奔南方馳去。

    李齊的營寨在大營之南十里處的一個小山坳里,依山傍水,水清木綠,環境比現代任何風景區都秀美得多。我們馬快,不一兒就趕到地方。老遠就聽到典滿嘴裏大聲呼喝:「好!好槍法!」

    至寨前再看,只見李齊頂盔貫甲,騎着一匹灰色戰馬,手擎三環大砍刀,正聚精神觀戰呢!他身後,三百名虎豹騎鴉雀無聲,交錯斜斜排為三排,每排齊齊,都是一百人。第一排是長刀兵,個個左臂橫着馬盾,右手着斬馬刀;第二排張弓搭箭,蓄勢待發;第三排是雙手握着丈余鐵矛的長槍兵。對面數十丈外則稀稀拉拉,有十幾個人,也都騎着馬,拿着各種各樣的兵器,但都沒有穿護體盔甲。

    再往陣上觀瞧,只見一黑一白,兩位好漢槍戟並舉,廝殺正凶。我仔細看那使槍者的槍法,吞吐拖挑,扎撲纏排,截撇挨擠、閃轉壓圈,真箇馬如輕風隨雲,槍似靈蛇渡水,那槍就像活物一般,極盡勇猛輕靈、剛柔相濟之妙。典滿施展剛跟我的「混沌破天戟」,招式明顯不及對方之熟,落在下風。再看那將面容,白面清須,相貌清雅,心頭立刻掠過一人名字,不由自主失聲道:「是趙家的槍法?!」

    戰陣上那白袍將似乎愣了一下,槍尖一點典滿長戟的月牙刃架,崩開他招術,喝道:「且住!」白龍馬立刻嘎然停住。

    我心:「難道真是趙雲?」腦子裏一時不起這段時間趙雲在哪裏胡混,見典滿又要上前,忙道:「小滿住手。不要打了!」一面催動坐騎,馳了過去。

    典滿見是我,道:「飛帥,這人的槍法好生厲害。那是什麼槍法?」

    我還沒說話,對面又上來一騎白馬,馬上坐着個十來歲的白衣少年,圓臉細眉,皮膚閃閃發亮,健康的令人自然而然地就生出愛惜之心。他手裏也是一條銀槍,槍桿卻只毛筆管粗細。只聽他嚷道:「群毆嗎?」

    我看看他,心裏很有好感,對典滿道:「小滿,你先退下。」

    典滿尚未過癮,但他久在軍中,熟知軍規,不敢違抗,應道:「是。」

    那清雅漢子忽道:「這位軍爺別忙走。」

    典滿大喜,道:「怎麼,再打?」他初始業務不熟,被對方逼得很是狼狽不堪。但經過這一場激鬥之後,對剛的「混沌戟法」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知道自己戟法之精妙,絕不在對方槍法之下,信心十足,正再和他較量一陣。

    我道:「兩位不用再打。小滿,這位英雄的銀槍,天下兵器排在前五位,你戟法未熟,現在還不是他對手。」

    典滿很不服氣,但我是他上司,又是傳他戟法的師父,他自然不敢頂嘴,索性悶着不說話。

    那清雅漢子微微一笑:「將軍你錯了!如果再打一仗,小可與這位小軍爺實是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得誰。不過,若說小可的槍法麼,倒也不至於那麼差。」

    那小孩子道:「沒錯,我家槍法,天下數一不數二。」

    那清雅漢子搖搖頭,道:「本來如此。但今日碰上這位小軍爺,情況稍有不同。他的戟法獨出一格,並不比我家槍法差。」

    啊?我一愣,心裏:「你也太狂了吧?這好象不像趙雲的作風!」道:「小將行走四方,略知天下之事,奇人異士並不為少。兩位的槍法雖高,但數一不數二這句話,小將難以贊同。」

    那人道:「哦,將軍當真識得我的槍法?」

    我道:「十分清楚。」

    那孩子插言道:「別吹大氣,你說說看看。」

    我微微一笑,心裏回憶所知的槍法要訣,其中一段,和這人槍法果然絲絲入扣。

    那清雅漢子看看典滿,遲疑道:「聽他語氣,莫非將軍是他師父?」

    我道:「不敢,我和小滿,只是互相切磋。」

    典滿心直口快,道:「不錯,我的戟法,都是飛帥所傳。」

    那人和那孩子都吃了一驚,那人道:「是麼?失敬失敬。這麼說,將軍是真知曉我槍法的來歷了。」

    我心道:「不顯點本事,你們也不服氣!」略略一,背誦道:「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銳進不可擋,速退不能及……」

    那漢子聽到此處,眉頭一軒,銀槍掛上了事環,拱拱手,打斷道:「將軍尊姓大名?」

    我知道這是動心的表示,忙掛戟回禮道:「小將阿飛,現充大漢禁衛領軍營副督帥。請問英雄如何稱呼?」

    那漢子口中念道:「阿飛?」搖搖頭,道:「啊,在下趙楷,這是小兒趙玉。」

    我微微有些失望:「原來你不是趙雲。」但知道此人與趙雲必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心念一轉,道:「今日得遇趙兄,小將十分高興。」說完這句,心裏暗暗一驚,發現問題,自己現在是越來越不象話了,一說話就着騙人。

    趙楷一皺眉:「飛督帥此言是什麼意思?」

    我道:「請問子龍將軍是趙兄何人?」

    那孩子趙玉搶着叫道:「那是我三叔!」

    我喜道:「果然不出小將料,趙三哥是你三叔,那咱們是一家人了。」心:「趙雲,原來你排行老三。對不住了,讓你噹噹我三哥,好像也不怎麼掉你的價。以後有機見面,再跟你解釋。」知道這機微乎其微,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趙楷果然被我弄得迷糊起來:「飛督帥認識我三弟?」

    我跳下戰馬,撩衣做勢,便要下拜:「啊呀,原來您是三哥的兄長,那就是我阿飛的兄長了。請受小弟一拜。」

    趙凱急忙下馬相攙:「你如何識得我三弟?」

    他一扶,我自然就拜不下去了,順勢站起,隨口胡柴:「小弟三年前於幽州薊縣(今北京西南)和趙三哥巧遇,蒙三哥不棄,允結為忘年之交。」說趙雲數十年如一日,永遠都是白馬少年,那是小說家言,騙小孩子的。我這些年研究三國,可知道趙雲出生於東漢恆帝延熹元年(158年),按咱們現在不算虛歲的習慣,今年至少也是四十二了。和我差了十好幾歲,再說什麼年貌相當,一見如故那樣的胡話,只怕對方這些人立時就要翻臉。

    古人真是容易欺負,趙楷見了我這番做作,居然深信不疑,欣然道:「原來你是我家三弟的朋友,難怪如此了得,又識得我的槍法。」這話實在是千古真言。俗話說:龍交龍,鳳交鳳,老鼠的朋友打洞。也只有我這麼了不起的人物,才配做趙雲這等級高手的朋友。

    這麼一,連我自己幾乎也認為曾和趙雲言語相得,義結金蘭了。道:「此處不是講話之所,且請兄長、玉侄到營中再敘吧。」

    趙玉一蹦就蹦了下來,喜道:「好啊,咱們好多天沒好好休息了。」

    這時候趙雲還只是個無名英雄,名氣沒後來那麼大。所以典滿在旁,不知我口中的趙雲是何方神聖,但見一起來大家臉色都陰轉大晴天了,心裏也很是高興,道:「飛帥就是厲害,三言兩語,就跟這麼厲害的高人攀上親了。」忙招呼李齊過來,相讓諸人入寨。

    他兩個一看就是直性子的熱心腸,趙楷微一猶豫,便答應了。那邊趙玉早拉着我就往裏走。我見了趙楷神情,知道他很縱容嬌慣這孩子,便隨便向他告個罪,和趙玉嘻笑着先進去了。

    李齊的營寨雖小,需要的東西卻一應俱全,待趙氏父子和他們手下家丁吃喝完畢,我和典滿陪着他們去往中軍大營。一路上大家說說笑笑,十分投機。等到了大營之內,帳中只剩下趙氏父子和我以後,雙方的情況也介紹得差不多了。

    原來,趙楷他們是從家鄉常山真定出來,尋找趙雲的下落。

    我自然大吹一番當年如何與趙三哥一起行俠江湖,最後道:「我和三哥有兩年多沒見面了。不過,聽說自從去年公孫瓚被袁紹所敗,以後,三哥為逃避袁紹追殺,最近到了南方。」

    這是我在他們吃飯時起來的,和歷史記載大致上沒有出入。

    趙楷看看四周,只有典滿守在帳門口,便低低道:「三弟曾着人稍了封信回來,他準備去投劉備。」

    這事我自然比他清楚,但我只能裝糊塗,故意失驚:「哦,是麼?可劉皇叔現在袁紹處,三哥難道不怕自投羅網,遭到袁氏暗算?」

    趙楷道:「三弟送信回來,還是去歲冬時。劉備尚佔據徐州。不到曹……賢弟你們的大軍動作如此利落迅捷,正月突然出擊,不到二十天就把劉備擊潰。三弟現在,唉,看來仍在四海飄泊。縱然知道劉備下落,他也不敢去。」

    我聽他語氣,對劉備實在談不上什麼尊敬,劉備劉備的隨口叫着。道:「倒可乘機探探他口氣。」道:「劉備乃當世英雄,眼下雖然落難,以後總有重旗鼓的時候。三哥心懷忠義,他既然看準非劉皇叔不投,一定有他的道。」

    趙楷道:「賢弟這麼說,我就不明白了。你主子曹操與劉備誓不兩立,你卻為什麼老夸那劉備?」

    我道:「當今天下,英雄並起。而且劉備的確是個英雄,連我們丞相大人都這麼說,我說說有什麼大不了的?」

    趙玉在旁,大表贊同:「飛叔叔這話,小侄愛聽。曹操劉備都不錯。」

    趙楷看我一眼,道:「賢弟出語不凡,大見胸懷,恐不久居他人之下吧?」

    我聽出他言語頗含挑逗之意,心中一動,道:「這一眼大有深意,我當如何應答?」了一,心念已定,低聲道:「小弟給曹家當這個差,只是一時權宜之計。日後如何,那就難說了。」

    趙楷意,哈哈一笑,正要說話。忽聽典滿喊道:「關將軍、徐將軍、張將軍到!」

    我忙站起來,道:「請。」

    話音剛落,紅臉的、青臉的、白臉的,三大將魚貫邁入。徐晃進帳就道:「飛都尉,你適才捉到袁軍奸細了嗎?」

    我笑道:「我正要去請三位將軍。關將軍,這一位你且看看,可有面熟之感?」

    關羽早就迷着眼在看趙楷父子,聽我一說,眼中頓時射出一絲奇光,捻髯道:「遮莫是趙家的賢兄?」

    趙楷父子都站了起來,趙楷道:「小可趙楷。將軍莫非是溫酒斬華雄的關君侯?」

    關羽頓時改容相敬,急步上前,施禮道:「向曾聽子龍兄言及兄長大名,久欲相見,恨無機緣。」

    趙楷急忙還禮,二人各道仰慕之情,把我們這幾人都晾在一旁。張遼、徐晃是聽說我拿到細作,急忙忙拉了關羽趕來詢問詳情,這時見關羽對這人如此敬重,心知必是高人,互看一眼,齊道:「既是君侯故交,何不請到君侯營中款待?」

    關羽一聽,覺得有,道:「趙兄,請到敝帳一敘!」

    趙楷看看我。我微笑道:「關君侯發話,趙兄豈能相卻?」心裏暗罵:「好你個關羽,別看平日一言不發,那是不跟我一般見識啊!」按說趙楷是我的客人,應該先問問我的意見,但關雲長也不,就直接邀請趙楷,立刻就明明白白顯出他的真實心意:別看你是主帥,我關某人可沒放在心上。

    張遼、徐晃連道:「飛都尉都說無妨,趙大哥何必推辭?」簇擁着關羽、趙楷,便向帳外行去。趙楷無奈,道:「玉兒,你且代為父聽聆飛帥教誨。」

    趙玉應道:「是,父親。」

    徐晃一聽,老子拉走了,兒子怎麼能留下來?還轉身來勸趙玉。典滿火了,側身攔住,道:「徐將軍慢走。」

    徐晃一愣神,張遼一扯他,道:「公明兄,我們也去君侯帳中聊聊罷!」

    徐晃瞪了典滿一眼,借勢下台走了。

    他們一走,典滿就罵開了:「這兩個小子,平日看着還人模狗樣的,原來這麼混帳!飛帥為何不以軍令懲治?」

    我淡淡道:「一切須看關將軍和趙大哥面上。」

    趙玉還不太明白,道:「典哥哥為什麼發火呀?」

    典滿道:「玉兄弟呀,你不知道。我們這次出來,飛帥是主將,可那兩個傢伙不服氣,一直找茬兒跟飛帥鬧。這回借着你們這事,他們拉上關君侯一起來,就是掃掃飛帥的顏面。幸好關君侯認得你爹,不然,他們就要把你們當奸細抓走了。」

    趙玉大怒:「原來這麼回事。典哥哥,走,我們去教訓教訓他們。」

    我忙伸手擋住,先對典滿斥道:「小滿休得胡言!」又對趙玉道:「玉侄稍安勿躁。我關將軍在場,不有什麼大礙。如果你貿然闖了去,令尊臉上須不好看。」

    典滿倒是退下去了,趙玉哪管這個,推開我手臂,便往外走。但我臂如鐵柱,他用力一推,卻沒推動。小孩很不服氣:「啊嘿,飛叔你勁兒好大!」運足功力,死命一推。我的九陽真氣可剛可柔,本來以柔克剛,隨勢變化,便能四兩制住千斤。但我要一舉鎮住這驕傲的孩子,氣貫右臂,沛然充盈。趙玉連推三次,絲毫不動。最後小孩自己退開兩步,臉已漲得發紫,喘着氣道:「飛叔叔,你的內力只怕比我爹還深。我這麼推我爹,他也不能一動不動。」

    我微笑道:「我這『鐵門閂』功夫,天下無雙,你願不願意?」

    趙玉道:「你肯教我?」

    我道:「只要你肯,我自然肯教。但你不得去打攪你爹。」

    趙玉拍手道:「好!我爹那兒,也用不着我去多事,有什麼問題,他自己解決。飛叔叔這功夫,錯過可就沒機了。」

    我心:「這小子,倒也機靈。」低下頭來,尋思怎麼教他。其實我哪兒什麼「鐵門閂」,只不過不他去惹事,順口說說。這小子真要時,還真有點為難。雖說可以趁機再報復池早一回,但這趙玉皮膚光滑,精神內斂,一看內功就有相當的火候,剛才再一動手,我更明白,這小傢伙的還不止一家內功,推我四次,用了三門功夫。心:「他趙家的『急絮勁』乃是練習槍法的神功,是他本門功夫,他卻只用了一次。那『西涼鐵掌功』卻連使兩次,火候更在他本門『急絮勁』之上,卻是什麼原因?他還懂得『玉弦真氣』,雖然不深,卻潛力無窮,似乎是正宗所傳。可真是奇怪。」

    趙玉見我沉吟,道:「飛叔叔要反悔麼?」

    我皺皺眉,看他一眼,見他小臉上微露狡黠笑意,心:「這小子,自恃身兼多門功夫,很驕傲啊!我得嚇他一嚇,讓他知道天外有天,對他日後立身處世大有好處。」冷冷道:「你當然知道不是。只是你練的內功過雜,我在怎麼能教你一種功夫,把你體內的幾種內力熔為一爐,好救你一條小命。」

    趙玉吃了一驚:「飛叔,你說什麼?」

    我道:「你趙家的急絮勁本是極其實用的上乘功夫,如果你循序漸進,內練氣,外練槍,互相促進,用不了十年,便可練到急急如意,絮絮圓通的地步,成為一流高手。你不知本門武功的奇妙之處,或者是你不信長輩的教誨,貪圖西涼鐵掌和玉弦真氣的進境迅速,居然……唉,你可明白,貪多嚼不亂!」心:「那時候有沒有這詞?」

    趙玉小臉變色,顯然沒到我如此明察秋毫,被我一語擊中了要害。過了好一兒,才輕聲道:「飛叔叔,我練這麼多門功夫,當真有害處嗎?」

    既然嚇住了他,下面就好辦了。我沒好氣道:「哪還用說,難道你爹沒告訴過你?」心中忽然一閃念:「他爹一定不知道這事。」

    趙玉遲疑半晌,道:「那,當真有一種功夫,可以把我這幾門內氣融為一體?」

    我點點頭,道:「當然有。不過,我這門『鐵門閂』不行。這事不能急,你以後得練另外一門調息功夫。」看看他有些煞白的臉,暗道:「你運氣是有點不好,碰上了我這精通古今中外內氣功的大宗師。不過我也是為你好!起碼我再教你一門功夫,這年頭保證就沒一個人。可池早運氣就太差了點。」一到池早氣急敗壞的霉樣,我就打心眼裏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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