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語氣平淡,絲毫沒有以前的瘋狂。
但就這麼一張平靜的臉,卻比以往歇斯底里的哭鬧都要讓金夫人心底揪痛。
「周嬤嬤,你現在給我一個解釋,為什么小姐的胳膊被摔成這樣你都完全不知情!」
原本是指望着金夫人給自己撐腰的,沒成想金姝擼起胳膊就成了向自己問罪了。
周嬤嬤眼珠子一轉,直接指向綠竹。
「這都是貼身丫鬟的錯!小姐該走那條路,平日裏該清理那條路上的東西,這些都是你該注意的,你」
「周嬤嬤,奴婢才來了三天不到。」
周嬤嬤被綠竹這麼一噎,下意識就要繼續甩鍋。
「那上一個伺候小姐的奴婢呢!定然是她偷奸耍滑才害得小姐被摔成這樣!」
這時候金姝輕飄飄的來了句。
「上一個奴婢是你帶進府的表侄女,現在被我攆到廚房打雜了,你自己都說她有錯,那正好,把那奴婢也帶過來,一塊問責吧。」
金楚瑤見情況不對,微微皺眉,開口勸道。
「叔母,先不着急下定論,姐姐這件事情定然要查個清楚,但現在若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處罰下人,很容易傷及無辜。
海棠苑的下人肯定有錯,但這件事和周嬤嬤有沒有關係,還有待細查。」
金楚瑤百般護着周嬤嬤,金姝從一開始就聽出來了。
這其中是什麼原因,金姝也能大概猜到。
如今金楚瑤掌管着府中後院中饋,她若是想把這些下人們管好,定然需要一個有經驗的人幫她在後院周旋。
那這個人是誰,現在一目了然。
以前原主好糊弄,但金姝現在可沒空和他們廢話。
不等金夫人開口,金姝又拍了拍手,這時候那兩個侍衛直接從後院走了進來,手裏面提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五小六。
「夫人奶奶救命!」
一看到自己的兩個孫子被打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對周嬤嬤來說簡直比打在自己身上還要痛。
這下她總算是掉下了幾滴真心實意的眼淚,跪倒在金夫人面前苦苦哀求。
「求夫人開恩,饒了這兩個孩子一條命吧!老奴這就滾,帶着他們滾出金府,再也不敢回來了!求求您了開開恩吧。」
說這話的時候,周嬤嬤還不忘給自己兩個孫子使眼色。
小五小六人精似的,一接受到信號便齊齊開始哭嚎哀求,一個要走,一個不想走,這下子奶孫三個人哭作一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人間慘狀。
金楚瑤一臉不忍直視,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金夫人。
「叔母他們就算犯了錯,如今挨了這一頓打,也算是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如今府外人畜難行,周嬤嬤年事已高,小五小六重傷未愈,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金姝姐姐,這三人畢竟陪伴了你那麼多年,不管因為什麼,總不至於把他們推出去送死吧。」
這下,一頂高帽子直接扣到了金姝頭上。
讓她摘都摘不下來了。
好在金姝鐵石心腸,不然差點就要被這奶孫三個給哭心軟了。
但周嬤嬤此時心裏也清楚,能不能留下來,最關鍵的還是要看金夫人的臉色。
畢竟整個院子裏當家做主的,還是金夫人。
「夫人求夫人」
金夫人繃着臉,心底掙扎猶豫。
見她這副模樣,金姝又指望親娘能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
此時此刻金姝發現,活得久見得多有一個特別明顯的好處,那就是心態特別好,看多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漠,久而久之讓金姝對任何人都不會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期待。
她從不懼以最壞的念頭去懷疑任何人。
毫無疑問,金夫人是疼愛金姝的。
但這世上哪來什麼毫無原則的偏愛和信任,就算是在危機時刻願意為了女兒付出生命的母親,也會反過來傷害自己的女兒。
金姝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對親情沒有任何幻想和執念,所以她情緒平淡思路清晰,那就是以最快的方式把院子裏這些牛鬼蛇神都給一次性解決了。
「阿姝,周嬤嬤她」
「娘,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覺得她可憐是不是?你是覺得我沒必要把她往死路上逼是不是?
但你對他們這般仁義,你知不知道他們背地裏怎麼對我?」
說完金姝又輕輕拍了拍手,其中一個侍衛直接拽着個粉衣服的丫鬟走了過來,然後一把將那丫鬟推倒在了金姝腳邊。
看到地上趴着的人,周嬤嬤和金楚瑤一眼就認出來了。
青荷,之前李邕院子裏伺候的粗使丫鬟,也是海棠苑的老人了,自小進府跟在金姝身邊伺候,以前從沒有犯過什麼過錯,不久前卻被金姝給趕了出去,今天沒想到還能在這裏又看到她。
金夫人面露疑惑,不知道金姝這是什麼意思。
「你把她帶來幹什麼?」
「青荷,你要交待什麼,自己現在交代清楚。」
青荷滿頭亂髮看着憔悴不堪,此時跪在金姝腳邊,在看到對面的小五之後,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五,嬤嬤,我不想被趕出去,我實在走投無路了,只能實話實說了!」
剛剛還趴在地上裝死的小五一看到青荷瞬間就精神了,連滾帶爬的坐起身來怒視着她。
「你你要說什麼與我何干!」
青荷膽怯的看了金姝一眼,緊跟着直接跪在金夫人腳邊。
「夫人,這麼些年周嬤嬤夥同海棠苑裡的其他人,一直在偷拿小姐的首飾銀兩。
您之前訓斥小姐花錢沒有節制,其實不怪小姐,而是因為那些錢,早就被海棠苑裡的人給偷了!」
青荷話音剛落,此時整個院子裏縮着頭當鵪鶉的其他奴婢一個個的都來了精神,七嘴八舌的喊。
「青荷姐姐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們什麼時候偷過小姐的東西!」
「奴婢一直都是院子外面伺候的,從未進過小姐的房間,拿來的機會偷東西?!奴婢可是冤枉的!」
「青荷姐姐,偷東西的可是你,與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別自己被逮了還想拉着我們一塊下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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