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遊戲部成立的第二年。
紀修辭去管理身份,在左義的幫助下進入禺驚教會擔任神職者。
這一年來的努力,他給左義交出了一份滿意答卷。
現階段恐怖遊戲在禺驚國安裝量達到了820萬台,每台遊戲倉的平均在線時長超過6小時,恐懼之力的產量也提前一步達到黑洞組織去年平均月產量的千倍,且伴隨新遊戲的開發與遊戲倉的進一步普及,還在繼續增長。
僅這一年的恐懼之力產量,就已經遠遠超出黑洞組織成立至今所創造的產量。
這些恐懼之力先是通過遊戲倉作為節點輸送給埋在城市地底的恐懼陣法,然後再由恐懼陣法輸送至北境城的神秘遺蹟,用於澆灌恐懼神軀的成長。
恐怖遊戲計劃的成功,也讓黑洞組織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左義已經開始對黑洞組織成員的清算,尤其是污染小組,所有成員都已經被左義擊殺。
雖然曾效力於左義數十載歲月,但在左義的眼裏,黑洞組織始終只是達成目的的工具,現在工具失去了價值,甚至會變成阻礙禺驚國發展的絆腳石,他不會有任何留情。
……
這天,紀修正在左義的書房翻看禺驚國在外海的資源圖。
卻見左義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旁:
「看再多都不如親眼所見,可有前往外海前線瞧瞧的想法?」
聽到這番話,紀修先是一愣,隨後轉頭看向左義:
「你不是常說外海異常兇險,我這個未來大祭司去往前線要是丟了性命怎麼辦?」
「你認為這條時間線,我們有幾成把握戰勝黑潮天災?」
「在得知黑潮除了序災還有諸多魔神前,我認為怎麼也得有一成勝算,現在……僅靠一條時間線毫無勝算可言。」
左義聽聞,笑着點頭:
「既然毫無勝算,這條時間線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下一次的重啟鋪墊更多可能,你是未來的人族領袖,去過前線才能更清楚地了解禺驚國在外海的局勢,所面臨的困境……在註定失敗的結局下,你作出任何有意義的選擇都是正確的選擇,無關大小,死在前線和死在黑潮下的區別只有時間的長短。」
「身為一個領袖,你缺乏的是對禺驚國的了解,尤其是不曾去往前線,對那裏的概念只有從外海送來的情報,這是一個學習體驗的過程,也是你影響你制定人族未來方向時的基礎。」
「所以你想讓我去外海前線歷練一番?」
「我只是給一個參考選項,你可以繼續留在禺驚國跟隨我學習,也可以去往外海歷練,這些選擇都是你往後時間線上必然會經歷的一個過程,區別只有選擇順序的前後。」
紀修聽明白了左義想要表達的意思。
在無限重啟的條件下,任何有意義的選擇都可以去執行,區別只有這條時間線進行,還是在下一條時間線進行。
這本就是積攢經驗與學習的過程。
就像是左義之前提過的兩個選擇,是以黑洞組織成員為目標不斷替換身體獲取更多的能力用於實力提升,還是繼續以李譚身體走下去,成為人族領袖。
這兩個選擇沒法同時選擇。
選擇以李譚的身體繼續走下去,目標是成為大祭司,如果不斷切換身體顯然沒法以不同的身份同時成為大祭司,這個過程需要時間鋪墊。
所以這兩個選擇沒法在同一條時間線上進行。
「算了,暫時還是留在禺驚國跟隨你學習吧,至少讓我看到這條時間線的未來在哪。」
左義點頭,來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指向外海地圖上的黑色漩渦: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意識到左義又在出問題拷問他,紀修組織語言後回答道:
「外海異族勢力海魂族,居住在禺驚資源地島嶼往北方向的強族,掌握附近120萬平方千米的海域領土,所以這片區域也被稱為海魂域,我人族的資源地也在其勢力範圍內……。」
海魂族,是紀修跟隨左義學習期間了解到的第一個外海異族勢力。
海域地圖上的黑洞,就是海魂族的居住地,黑洞其實是一座龐大的防禦陣法,順着黑洞隧道到達深海,能看到珊瑚、貝殼、珍珠等材料搭建的海底建築群。
這個種族的身體構造十分特殊,有着人類的外表,臉頰兩側長有三條魚鰓紋,皮膚呈藍色,散發淡藍色光澤,眼睛是深邃的豎瞳,頭髮呈現藍、綠、紫三種顏色。
它們是原種神「海魂神」的眷族,掌握有強大的水系元素掌控能力,可以操控海浪、製造海洋風暴,此外,他們還能與海獸建立精神連接,驅使海獸作戰。
由於人族的資源島嶼在海魂族的領土邊緣地帶,所以每年都要向海魂族繳納一定的資源收益。
除了人族,所有在海魂族疆域範圍內的勢力都需要向海魂族納貢靈性資源。
而人族與海魂族的實力也存在難以逾越的差距,與異族的爭端問題也是來自海魂族管轄海域內的其他異族,這些異族包括人族都可以稱之為海魂族的下屬勢力。
海魂族從不會去理會海域內種族之間的利益爭端,它們只會按照每個下屬種族所掌控的資源地品質與資源地範圍給出納貢的標準,哪怕有下屬勢力在利益爭端中被另一個下屬勢力覆滅,只要掠奪資源地的種族接過另一個下屬種族的納貢標準,完成每年的納貢即可。
當然,下屬勢力也並非所有資源地都可以去掠奪。
海魂族地所在範圍內的「海泉島」等核心資源地,不允許任何異族前往,否則會迎來海魂族的毀滅性打擊。
當時聽左義講起海魂族時,紀修就意識到這個種族會是人族未來發展道路上的絆腳石。
但他也十分疑惑一個問題,既然海魂族那麼強,為什麼不佔領所有的資源地,只選擇抽成的方式來獲取資源。
左義給出的回答是,海魂族的生育率很低,族人數量有限,根本無法通過分散族人的方式挖掘所有的資源島嶼。
解釋完這個問題後,左義還表示,海魂族其實也想過奴役其他下屬勢力來挖掘資源。
畢竟奴役的方式只需要給予被奴役種族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就可以獲得遠超抽成獲得的資源量。
但海魂族在嘗試後發現這麼做存在太多隱患問題。
首先是海魂族也在經歷資源戰爭。
可以將海魂族的領土視為一個大圈,人族和其他異族的利益爭端都在這個大圈內,但海魂族為了領土範圍與核心資源問題,正在與掌控另一個大圈的種族交戰,核心戰力都被派遣至海域邊緣與另一個勢力爆發激烈戰爭。
這導致海魂族沒有精力與足夠數量的族人去管理奴役種族。
其次是海魂族掌控範圍內的異族在面對利益問題時只會有一時的妥協,但只要找到機會就會露出獠牙,對海魂族的管理體系造成破壞。
所以海魂族作出了非常聰明的選擇,他將非核心資源地分給管轄範圍內的所有異族勢力,只要納貢資源就可以隨意挖掘資源。
這麼做在左義看來有兩大好處。
首先是資源的收益不需要親力親為的去管理,只要定下標準每年都能得到資源納貢,將更多的精力投向戰爭。
其次是沒有禁止管轄海域範圍內的種族之間的利益競爭,為了利益每個種族都想謀求擴張,無休止的資源戰也在消耗這些異族的實力,讓管轄海域內始終無法誕生威脅到海魂族利益的種族。
放手,看似少了資源收益,實則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左義的眼裏,人族如若想要崛起,就必須突破海魂族的封鎖,成為海魂域的霸主勢力。
一個種族的崛起最缺乏的不是技術,而是資源。
但海域裏最核心的資源都被海魂族掌控,想要成長就必須挪開壓在人族頭頂這塊大石頭。
只是以人族現在的綜合實力,還遠沒有達到挑戰海魂族的地步,海魂域內其他的異族勢力才是人族的主要目標。
就像是大魚吃小魚,人族需要吞噬海魂域內的其他勢力壯大自身,然後在足夠強大時挑戰海魂族。
這個過程人族需要面對的挑戰有很多。
發展到足夠強大前,人族必然會引起海魂族的注意,到時候很可能直接面對海魂族的武力壓制。
所以在露出獠牙前,人族需要隱藏實力,還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這些問題左義在與他講述外海問題時都提到過。
對答中,紀修完成了當天的考核,隨後開始聽左義講課。
左義上課的內容很雜,在他的眼裏,身為人族領袖就需要詳細掌握禺驚國內的所有領域,哪怕不能精通也要有了解。
每一項知識都能在未來決策上提供幫助。
只有了解,才會明白每一項未來規劃,所能影響到的方方面面。
在對他的教育上,左義着實嚴格,雖然沒法強迫他做什麼,卻總會告訴他:
「既然選擇成為人族領袖這條道路,就要儘可能的做到最好,前路困難不可怕,可怕的是前進中內心的優柔寡斷,你沒有一往無前的心境,談何突破無休止的輪迴,又拿什麼去挑戰黑潮。」
左義始終在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人族領袖。
但紀修明白,這份期待不是對自己,而是對他帶領下的人族未來盛世的期待。
左義知道自己無法達成這個目標,將自己的夢想與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夠達成這一宏遠夢想。
……
三年後。
大雪紛飛的北境高牆上,紀修轉頭看向身旁的左義。
此時他的身軀已經被恐懼之力腐蝕大半,卻依然負手傲立,身上的白色長袍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
「老左,還有什麼話想留下?」
面對詢問,左義轉頭朝他看來,已經變成猩紅色的眼眸中能看到擴散收縮的血色霧氣:
「儘可能地將每一條時間線都走到盡頭,別動不動就投降認輸,哪怕擁有無限次重新來過,你也要將每一條時間線當作最後一條時間線去對待。」
「你怎麼知道我動不動就投降認輸?」紀修愕然。
「樂翼。」
「果然是他。」
能夠知曉他投降重開的,只有神遺小隊成員,最有可能的就是樂翼這個大嘴巴。
「明知必敗,繼續努力的意義是什麼?」
左義抬頭遙望高牆外翻湧的漆黑色,眯起眼睛,好似在回憶:
「這個問題我也曾詢問過一位前輩,我問他禺驚國正在失去未來,看不到任何希望,我們繼續努力奮鬥的意義是什麼?」
「那時候的我還不是大神使,在得知被隱藏的絕望真相後,對未來徹底迷茫,發現所有的努力毫無意義,哪怕付出再多,也無法拽回正在滑向深淵的禺驚國……所以我不明白繼續努力到底有什麼意義,這條路早已能一眼看到盡頭。」
「前輩告訴我,努力或許得不到想要的結果,但努力下去,說不定能找到希望,哪怕是一縷渺茫的希望。」
前輩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抓着我的手告訴我:
「我的這段旅程結束了,接下來禺驚國通往未來的接力棒就交到你手上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因為我找到了你,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說着,左義轉頭朝他看來,眼神似在微笑:
「我接過那位前輩的寄託,所有的努力都在為禺驚國追尋通往未來的那一縷渺茫希望,無論是黑洞組織,還是恐懼神計劃……這條道路我走的很堅定,但我卻不清楚這條路繼續走下去,那一縷希望是否會出現,我的努力又是否能換來回報。」
「所有的嘗試都是一場賭博,我就像是個即將輸光一切的賭徒,賭上了禺驚國的未來去搏一線渺茫可能,但結果會怎樣,我卻不清楚。」
左義的眼中閃爍猩紅色光芒,似有晶瑩在流轉:
「直到遇到了你,我知道自己抓住了前輩口中的那一縷希望,你的出現讓我真正看到了禺驚國可以延續的未來。」
「咳咳……」劇烈咳嗽後,左義因為恐懼之力腐蝕已經露出骨頭的嘴角拉扯出一個難看笑容:
「前輩沒有騙我,絕大部分的努力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但努力走下去,或許能找到希望,就像他找到了我……就像我,找到了你。」
這一刻,紀修的內心受到衝擊。
在左義眼裏,他看到的不是面對死亡時該有的悲傷,而是抓住希望的釋懷。
他這才發現,自己在左義的眼裏,代表的竟然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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