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諸天:吾乃蕭玄 第七百四十七章 河陽王家,井中怨靈

    ………

    玄天緩緩收回了視線,偏頭就想同周一仙打個商量。

    然而——

    方桌的對面,周一仙祖孫倆早就不見了蹤影,桌上的一串糖葫蘆,也一併消失不見。

    算了,反正一會兒還會再見面的,王家給出了豐厚的賞金,依着周一仙的性子,肯定會去那裏嘗試一番。

    想到這兒,玄天隨手扔下一錢銀子,與田不易起身向西南方向走去。

    ……

    此時,烈日當空。

    河陽城內,凡是有着商鋪的街道,大多是熙熙攘攘的場景。叫賣聲、歡笑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

    唯獨城內正西的一處區域例外。

    長壽路,名字聽起來不錯。

    可這條街道,匯聚了河陽城近乎所有的喪葬鋪,更在街道盡頭建有一處義莊。

    正因如此,整條街道顯得分外冷清。

    即便有了生意,顧客也是快進快,不想在這裏停留太久。

    義莊,專門用來停放客死異鄉的外鄉人和枉死者,平時少有活人願意接近這裏。

    可在今日……

    義莊虛掩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杜必書慢悠悠地晃了進來。

    在大門打開的一刻,刺鼻的屍臭味道撲面襲來,枯葉和紙錢在空中連續翻滾,院中唯一一棵槐樹也在抖動着枝丫。

    嘩啦,嘩啦——

    如果觀察得沒錯,王員外溺亡的三個幼子就停放在那裏。

    因為……在三具棺材的四周,縈繞着若有若無的墨色細絲!

    這三具小號棺材長不過四尺,都是以上好的楠木打造,描金塗銀,一看就是出自大富之家。

    不過,在棺蓋的表面貼滿了各種黃符,縱橫交錯的墨線更是遍佈了棺木表面。

    棺前的長明燈火不時搖曳,火盆內尚且有未曾吹散的紙灰。

    兩人繞着棺木走了一圈,心中頓時瞭然。

    溺亡的三個孩童,不過一兩歲的年紀,但只要是無辜枉死,墨色細絲的數目斷然不會少。

    黃符和墨斗線定是驅魂天師所設,為的就是束縛負面怨力的釋放。

    大千世界,殊途同歸的法術不少見。

    至於施法者的道行嘛,只能算得上湊合,從棺木表面溢散的黑絲就能看出一二。

    玄天停在最左側的小棺材前,抬手揭下一張黃符,順帶着將墨斗線抹去了一段。

    被壓制的黑絲登時洶湧而出,比起剛才的若有若無,強盛了數倍不止。

    隱約之間,這些黑絲漸漸聚攏成一個嬰孩的模樣,眉眼面目並不分明,短短的胎髮貼在臉上,還在往下滴着水珠。

    「簡直喪心病狂!」田不易見狀,面色難看。

    不僅如此,兩人還感受到了明顯的怨氣,仿若不甘被無辜牽連。

    是有怨氣不假,但還遠遠達不到怨靈的程度,或許稱它為『初靈』更為妥當。

    「是啊,竟對如此嬰孩下手,該殺,先查明此事吧!

    河陽距離青雲不是太遠,看來也是青雲疏忽了。

    此番回去後,派弟子常來河陽走動。」

    「穢氣分散,靈寶符命。

    凶穢消散,攝魔摒穢。

    破迷開悟,明心開性。

    離苦得樂,往生極樂。」

    玄天手訣並不繁複,配合着咒語使用,對付一般的負面怨力綽綽有餘。

    隨着每一字咒語念出,剛剛形成的溺水嬰孩以可見的速度消散,最終無蹤。

    揭符抹線,將另外兩個嬰孩初靈一一渡化。

    火焰熾烈,陰冷的靈堂頓時出現了短暫的暖意。

    「你是誰,在我家少爺棺前做什麼?」

    還不等杜必書轉身離開,在他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尖細的男子聲音。

    「鄙人方才不過是消除了三位小少爺的怨氣,看來你們……王家惹下了大麻煩!」

    ……

    河陽西南,王員外私宅。

    宅院坐北朝南,三進三出的房屋雕樑畫棟,又有曲徑通幽的花園點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西斜的烈日懸於高空,可整個院落給人一種涼颼颼的陰冷感。

    在一名家僕的指引下,玄天兩人緩步而行,看似在欣賞花園的美景,實則在觀察宅院中的負面怨力。

    「兩位道長,這邊請!」

    說話的家僕不是義莊那位,畢竟多多少少有些晦氣。

    穿過正門直行,不多時兩人來到待客廳前。

    待客廳的三重門戶大開,廳內左右的四張座椅皆有人落座,時不時傳出了激烈的爭吵。

    右邊端坐的是一僧一道——僧人法號圓覺,擅長超度亡魂;道士陰離,長於驅鬼。

    左邊則是方才引進門的周一仙祖孫倆。

    居中而坐的,正是此地的主人王富財。

    王富財一臉的愁容,不知所措地左右作揖,想要說和爭吵的兩方,可都無濟於事。

    「王員外,貧道和圓覺大師在此駐留了一月,幫着王家規避了不少的災禍,現在竟被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術士欺辱,口口聲聲說我倆是欺世盜名,您可得給一個說法。」陰離道長猶在憤憤不平,但還存留了幾分涵養,未曾從座椅上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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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覺和尚贊同點頭,長長的白眉兀自抖動不停。

    「可惜……人死了!」周一仙撫着長須一言駁回。

    「笑話,若不是我們合力鎮壓,死的可能不止三個。」

    「可惜……人死了!」

    「貧道已然有了眉目,斷定纏上王家的邪祟就在後宅,再有半月就能鎖定它的準確位置,你個老傢伙又懂什麼!」陰離道長被氣得臉色發綠,但還是怒嗆對方。

    「可惜……人又要死了!」

    「……」

    不管對方說出什麼花樣,周一仙都是以同一理由回嗆,瞧他得意的模樣,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也不算『找茬』,因為他所說的都是事實。

    到了這個份上,王富財員外完全陷入了兩難境地,既不想得罪陰離二人,又不願放棄自薦上門的神仙。

    「呃,陰離道長,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想要試一試……」

    「哎呀,老神仙莫要氣惱,喝茶先。我再想想辦法……」

    「……」

    「……」

    連續數次的央求討好,讓他的額頭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左右為難。

    待客廳外。

    玄天兩人瞧着眼前的一場爭吵,頗為無語。

    堂堂的一個甲方,竟然被兩個乙方搞得如此狼狽,真是丟臉吶。

    負責領路的家僕在一旁垂手等待,更是一臉的無語。

    方才他想要進門稟告,卻被這新來的玄道長抬手攔住。

    三人就這樣……在門外聽牆了一炷香時間。

    這算什麼事吶。

    轉眼又是一炷香過去,待客廳內的又一波爭吵停歇。

    玄天終於輕咳一聲,與田不易對視一眼,抬步而入。

    「貧道玄天,閒時做着『驅魂天師』的營生,登門自薦,還請莫要怪罪!」

    待客廳內瞬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向了入門處。有人疑惑,有人欣喜,亦有人驚訝。

    疑惑的,是那一僧一道;欣喜的,是得過實惠的小環;驚訝的,自然是心虛的周一仙。

    領路家僕小跑跟進,快步跑到自家主人身邊低語,明顯是在介紹來人的身份。

    「王員外,據我所知,此處宅院王家住了將近百年,在你家後院可有廢棄的池塘或者枯井?」

    池塘?

    枯井?

    此語一出,本有些懷疑的王富財赫然色變,騰地一聲站起。

    「你怎麼知道!」

    聽其言語,驚駭的成分居多。

    或許是察覺了自己的失態,王富財訕訕一笑,連忙抓起手邊的茶碗向口中猛灌。

    可這番動作,無疑是向在場眾人表明確有此事。

    一時間,圓覺和尚、陰離道人和周一仙都顯露了八分鄭重、兩分驚訝,同一個念頭在他們的腦中閃過。

    這個道士,不簡單!

    「王員外,方才聽家僕說起,尊夫人即將臨盆生產,若你還是遮遮掩掩、搪塞我等,這一個孩子……你恐怕也留不住!」

    初聽前半句,王富財偏轉過頭剛要斥責家僕多嘴,卻被後一句論斷驚得魂魄離體,僵立當場。

    這個孩子留不住!

    此語,不啻驚天霹靂!

    廳內的寂靜,持續了片刻。

    「哼,你說『留不住』就留不住?我看你是危言聳聽!」陰離瞬間醒悟過來,起身反駁道。

    不管怎麼說,他和圓覺辛苦了一月,眼看就要有所眉目,自然不甘心被一個初來者搶了功勞。

    邪祟就在後院,無論是在廢棄池塘,還是在枯井,只要再給他少許時間,肯定能將它找出。

    對於有人跳出來針對,玄天早有預料,灑脫笑道:

    「危言聳聽?

    陰離道友,性命攸關時刻,還是不要做這種無端的爭吵,如果真的替王員外解決了禍端且保住了新生兒,他又怎麼會吝嗇區區錢財?

    放心,貧道只求為世人解除厄運,絕不會索取懸賞的酬勞。」

    陰離二人齊齊愣怔,繼而有自慚的神色。

    而另一邊,周一仙眼珠一轉,一扯系在小環腰上的布帶,不慌不忙走到玄天兩人身前,與他們站成了一排。

    「兩位老弟,咱不是約好了麼——老哥哥先前打個前站,你隨後就到,怎麼這時才到!」說完,還不忘隱晦地扯扯對方的袖角。

    「剛才去了一趟義莊,為三位小公子驅魔渡化,以免他們怨氣化鬼。」玄天微笑,也不說破對方的謊言,順口答道。

    話畢,為了不在這裏無謂爭吵,杜必書側身做出離開的姿態,甩給王富財一句話。

    「王員外,要想保住王家的香火不斷,咱們就到後院驅鬼誅邪。」

    到了此時,留給對方的選擇不多。

    王富財猶豫了一瞬,又偷眼望了望陰離道人和圓覺和尚,見他們並未繼續反對,連忙賠笑着走向廳外。

    陰離二人默契對視一眼,邁步跟上。

    ……

    王家後院。

    這裏是王員外家眷居住的場所,除了一些值得信任的家僕,很少有人在這裏出入。

    不過今天,後排屋舍前有着不少人忙碌,進進出出,但又保持着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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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舍前方,是一處風景不錯的私家花園。除了正中一條主路外,還有數條曲徑通幽,通往園中的各處景點。

    剛一走進後院,空氣驟然涼爽了許多,光線也變得陰鬱。

    王富財帶着眾人走至一處花園假山前,神情有些不自然。

    假山四周,鬱鬱蔥蔥,華亭如蓋。

    一條通行小徑環繞而過,在小徑兩旁錯落有致佈置了若干石凳,以供遊園人停歇賞景。

    不過,在假山西側,一些樹木業已砍倒,連草坪也被翻起。再往遠處,又有堆砌的石料和磚瓦。

    不消說,這是王家在搞擴建。

    「諸位仙長,四十年前這裏有一眼水井,後來因為總是發生奇怪的事,老太爺專門請風水先生改了院落佈局,並由他親自督造。」

    王富財的神情略有複雜和緬懷,話語也頗顯惆悵。

    站在後排的陰離道人,瞥了一眼眉頭緊皺的玄天,不以為然地哂笑一聲。

    「道友,這裏我們早就查探過,些許的陰氣很正常,畢竟這裏有不少的槐樹。」

    槐樹招陰,柳樹養鬼。

    這是陰陽術的常識,只要涉足驅魂誅邪的營生,都會知曉。

    其實,他還是誤會了!

    玄天之所以皺眉,是因為他發現了遊走的墨色細絲,不過,其數量卻是出奇的少。

    少到不足以形成怨靈,少到不可能為禍人間。

    而且——

    這些墨色細絲還在向一處緩慢聚攏,陰離道人所說的陰氣便是因為它們的流動。

    玄天伸臂一擋周一仙,鄭重囑咐一句:「老周,不要讓小環靠近這裏。」

    幼童容易看到不乾淨的東西,再者容易形成對沖,畢竟王家溺亡的三個都是孩童。

    一面說着,一面沿着墨絲遊走的方向前行,最終停在假山邊緣的八角亭處。

    一行人,除了一名家僕照看周小環,其餘幾人都跟了過來。

    「王員外,那眼枯井就在涼亭下吧?」

    話一出口,王富財眸子一亮,轉瞬又黯淡下來。

    「道長慧眼如炬,確實在這裏,風水先生說過,宅院中有水井六口,是不詳的徵兆,不但富貴不能長久,還會招惹邪靈……這些還是父親轉述的,畢竟我當時不過五歲。」

    跟過來的圓覺和尚認同地點點頭,可還是不發一言。

    反倒是陰離道人撫掌一笑:「看來,這風水先生有些本事。」

    有些本事?

    沒錯,是有本事!


    只是,行事不那麼光明磊落!

    玄天未對堪輿風水有過研究,可還是看出了一點異樣。

    八角涼亭正中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表面看起來很正常,可在石桌下方的地面,卻刻畫着一個顯眼的十字。

    ……

    十字的末端延長至石凳,美觀勻稱。

    還有一些東西其他人看不見,但玄天能!

    四周聚攏的墨絲,正是從這十字縫隙滲入,而且速度很快,仿佛地下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力。

    這樣下去,遲早會釀成大禍!

    「王員外,枯井中的死人……是不是和你有關?」玄天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死人?

    田不易之外,其餘四人盡皆色變,尤其是王富財,還在蹬蹬後退,直至後背倚上了涼亭欄杆。

    王富財面色煞白,眸子裏閃現出了驚慌和恐懼。

    「你……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不懂?那讓我來猜猜,枯井中慘死的應該是一個男童,想來年歲不大,而且與你有着血脈之親。」

    「你……你在胡說,我沒聽父親說過。」王富財繼續否認。

    「哦?王員外,喊幾個年輕力壯的家僕過來吧,砸開這地面石板就清楚了,最好趕在日落之前,不然後果難料!」

    他的言語變得清冷,不復剛才的客氣有禮。

    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鄙夷的味道。

    敢於如此猜測,是因為他在石板下隱約看見了一團黑氣,翻滾的黑氣之中又能模糊瞧見一個嬰童。

    嬰童保持着攀壁的動作,後仰的腦袋無助地仰望着上方的井口。

    後仰角度極為誇張,仿佛……折斷一般。

    臉色煞白的王富財,非常牴觸地搖搖頭,剛想再說些什麼,後院之中驀然颳起了一陣陰風。

    可這陰風根本沒有停歇,反而漸漸變得凜冽。

    涼風乍現之時,涼亭的地面傳出了吱吱嘎嘎的怪響,連石桌石凳也在發出明顯的震顫。

    好像……

    有什麼東西將要破地而出。

    「兩位老弟,快跑啊!」

    聽着身後傳來的呼喊,他再不遲疑,閃身急退了七八步。

    就在六人退出的一剎那,這座堅固的八角涼亭咔嚓一聲分成了兩半,仿若被人生生撕開。

    石桌一分兩半,連地面的石板也不例外。

    定睛細瞧,彌散的灰塵中,有一眼枯井若隱若現。

    掩埋四十年之久的枯井,終於現世!

    古井。

    無論何時何地,古井都與內心發生着某種牽絆,一如古井無波。

    世人心中皆有一眼深井,深邃且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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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屬陰,井屬陰,地底亦屬陰,三陰之地最是滋養陰靈。諸多冤魂厲鬼中,又以投井溺亡、紅衣懸樑最為凶厲。

    經歷了四十年的封閉,這古井恐怕早已枯竭。

    唯一令人奇怪的,當年的風水先生為何不將井口拆毀,還保留了舊有的模樣。

    井口的外壁掛着少許的苔蘚,隱約還能瞧見殘留的一兩片殘符。

    望着眼前突然出現的枯井,陰離道人和圓覺和尚緩緩鬆開架住王富財的胳膊,翻手取出了各自的寶物。

    一人雙指夾符,一人手捏念珠。

    兩人的神情出奇凝重,如臨大敵。

    瞧到兩人的舉動,位置最靠後的周一仙也像模像樣摸出一張黃符,做出準備出手的姿態。

    反觀玄天與田不易,雖然兩手空空,神情十分鎮定。

    「王員外,你真的不打算說出真相?他可是已經怒了!」

    枯井中的鬼嬰暫時沒有爬出井口,怨氣雖然濃烈,但還未到化形傷人的境地。

    似乎他在等!

    不知何時,明媚的藍天刮來了一團陰雲,湊巧鋪滿了王家私宅的正上方,給人一種暮色提前來臨的錯覺。

    等了十數個呼吸,驚魂未定的王富財終於做出了決定。

    只見他左右各瞅一眼,戰戰兢兢拱手抱拳,張口哀求道:「兩位法師,還請出手……封禁這眼古井,我願意付出雙倍酬勞。」

    此語一出,原本還算『溫和』的陰風驟然凌厲,頭頂的陰雲更在快速壓下,將所剩不多的光明進一步驅散。

    轉眼間,王家私宅提前進入了黑夜。

    令人不安的黑夜!

    遠處屋舍前,正在忙碌的僕役丫鬟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計,疑惑地抬頭望天。

    或許這些人想到了什麼,他們默契地聚攏在一處屋檐下,將正中的主屋入口讓了出來,眼神驚恐。

    即便屋內傳來穩婆的召喚,也沒人願意靠近。

    古井前。

    陰離二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向着前方的枯井猝然出手。

    陰離道人口中念訣,黃符化作一道黃光疾射而出,瞬息貼在枯井的井沿,其後又是一張黃符出現在他的兩指之間。

    念訣,祭符,取符,循環往復。

    圓覺和尚則簡單的多,一直不開口說話的他,突然翕張嘴唇無聲誦經,雙手則在頻繁轉動念珠。

    一張金色的巨網憑空產生,徑直罩向枯井。

    不消片刻,孤零零的枯井就被八張黃符、一張金網完全籠罩,未曾有半點的僵持。

    出奇的順利!

    果真如此嗎?

    目睹這一切,周一仙再次後退一步,距離自己的孫女小環只有三步之遙。

    玄天與田不易有些同情地瞥了一眼那一僧一道,並未插手,這種為了錢財,罔顧真相的傢伙,不值得同情。

    兩人的驅魔誅邪的本事不差,可就是腦子不太靈光,為了僱主給出的懸賞,全然沒有思索枯井的異常。

    不說其他,單是剛才石破天驚、風雲變色的場面,就不是一般怨靈所能做出。

    所幸,這個怨靈至今未對外人產生過敵意。

    剛想到這兒,場中就有了變化。

    被『束縛』的枯井突然陰氣大盛,一蓬黑煙猛然從井中噴出。

    粘貼的八張黃符、籠罩的金網瞬時被衝散得七零八落,黑焰一卷,將它們盡數化為烏有。

    這還不算,升騰的黑煙快速注入了上空的陰雲,發出一陣怪異的嗚咽。

    好像……一名女子在撕心裂肺般哭泣。

    施展的法術被破,陰離道人、圓覺和尚同時遭受反噬,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有些踉蹌。

    到了此時,他們哪還不明白實力的差距,一臉驚駭地望着枯井。

    心驚膽戰的,還有王富財。

    方才枯井被封禁的一瞬,他都以為大功告成,誰又想到只是空歡喜一場。

    連兩位神仙都制不住,他還有誰可以指望?

    不對,還有……

    王富財慌忙扭頭左望,將希冀的目光落在玄天兩人身上。

    玄天自然有所察覺,對着王富財無奈一攤手。

    ……

    「王員外,並不是所有的怨靈都暴虐,他至今都沒從井中爬出,就是在等一個結果,他能讓王家香火斷盡,也能就此放手。

    當年的事,你真的不打算說一說?」

    當年的事?

    這已是第二次提醒對方,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在看到涼亭地面的十字裂縫時,他就猜出了一部分真相。

    也因如此,他才選擇了觀望,選擇了不與陰離二人聯手。

    王富財仍舊沉默,猶豫和絕望的神情不時在臉上交替。

    或許是心存幻想,他還將目光轉回陰離道人一邊,期盼着他們能有扭轉乾坤的本領。

    可惜,那兩位『神仙』已經盤坐在地,雙掌互抵,在運功療傷。療傷的同時,他們還將目光轉向自己這邊,神情疑惑且期待。

    到底有着怎樣的隱情,讓王員外三緘其口,也讓另兩位幫手選擇袖手旁觀?

    他們很好奇!

    恰在這時,後院盡頭的一排屋舍中傳出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緊接着又是隱約的歡笑和恭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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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嬰啼清脆悅耳,連漫天壓頂的烏雲都出現了停滯。

    踏踏踏……

    一陣連續的奔跑踏地聲響起,一家僕興沖沖跑了過來,在周小環站立的身後剎住了腳步。

    道喜固然重要,但這裏分明有了變故,誰也不是瞎子。

    「老爺,夫人生了!是小少爺!」

    這道喜,恍若一聲驚雷在涼亭所在的花園中響起,頓時這裏的平靜又生變故。

    壓頂的烏雲驟然翻滾起來,繼續向着地面沉降。凜冽的陰風反而消散,潮濕的空氣變得更加壓抑。

    稀稀疏疏的雨絲開始灑落,恍若暴雨將臨。

    「師兄,既然這傢伙如此,我們就走吧,可能還要等這位小少爺溺水而亡,這位大員外才會醒悟。

    只是我看其年齡已大,以後還會不會有子嗣,就難說了。」

    「好,走吧,這種人,不值得同情!」田不易面色也不是很好,但還是聽出了玄天的言外之意,頓時故作離去模樣。

    好在——

    在緊要的關頭,王富財終於放棄了僥倖的心思,瘋狂向前方的枯井狂奔,跌跌撞撞。

    堪堪跑到距枯井三尺的位置,王富財猛地停步,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不光是跪地,平日裏養尊處優的他還在瘋狂磕頭,眼淚縱橫。

    「小弟,哥哥錯了!求你放過他們吧。」

    「小弟,哥哥求求你,求求你……」

    語無倫次之後,又是嚎啕大哭。

    這嚎啕大哭一出現,王家上空的烏雲又是出現短暫的停滯。

    不過——

    那眼枯井卻出現了清晰的叮咚水響,空靈且充滿了哀傷。

    叮咚!

    叮咚,咚!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水井之中提了上來。

    或者是,爬了上來!

    可是,這被掩埋了四十多年的水井早該乾涸了才對,為何會有叮咚的水聲?

    而且,滴水聲如此清晰,連整個後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在玄天眼中,枯井內隱約有一團黑氣緩緩上升。

    黑氣之中,分明有個小小的白衣身影在攀爬井壁,動作稍顯緩慢。浸濕的白衣不斷向下滴落水珠,濕漉漉的長髮蓋滿了他的腦袋,瞧不清面容。

    再看向井下,那個坐井望天的鬼嬰已然不在,乾涸的井底竟然汩汩湧出了清水。

    此時除了跪地磕頭的王富財員外,已經在斷斷續續講述一樁往事。

    一樁連他都快要忘記的童年往事!

    那時,還是王家老太爺在世時。

    王富財的父親王仁善於經商,生意越做越大,在河陽城購置了不少的產業,可謂日進斗金,頗有成為一方豪富的潛質。

    王仁有一妻一妾,兩人各為王家添了一子,平日裏也相處融洽。

    長子王富財為正妻趙氏說生,次子王富貴為小妾李氏所養,兩子僅僅差了一歲。

    貧賤夫妻百事哀,可一夜暴富更容易惑亂內心。

    隨着王家事業蒸蒸日上,正妻趙氏有了為兒子謀劃家業的心思,不光開始插手家中的生意,還總在有意無意地針對李氏和她的兒子。

    當然,這些齷齪心思隱藏得很深,表面上還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至於王仁的兩個兒子,全然沒有這些爭奪家業的念頭,時常在一起玩耍。即便偶有爭執打鬧,也不過是孩童間的小脾氣。

    一日午後。

    王富財兄弟倆在後院玩耍,不知不覺跑到了花園的水井附近,負責照顧兩人的老媽子也跟在後面小心伺候。

    夏日炎炎,最易犯困。

    老媽子見兩人玩得高興,花園中又有園丁修剪花草,索性靠在一棵歪脖子樹邊打盹。

    好巧不巧,王家兄弟倆因為搶奪一面撥浪鼓發生了爭執,力氣稍大的王富財無心的一個推搡,正好將弟弟王富貴推進了水井。

    水井並不深,又有水桶半浮在井內,當時王富貴只是嗆了幾口水。

    聽到呼救後,王富財慌忙跑到井沿邊緣想要幫忙,可惜年歲尚幼的他根本不懂如何去救弟弟。心慌意亂的他,沒有高聲呼喊家僕園丁幫忙,而是跑回正屋去找自己的母親。

    聞訊趕來的趙氏,瞧見周遭無人注意,當時就起了歹念,將水井旁的木質井蓋掩蓋上去。

    而且還在哄騙王富財,說『水井下方有通道,弟弟已經回家午睡』,甚至還用同樣的話支開了睡醒的老媽子。

    可憐一個四歲的嬰童,就這樣在冰冷的井水中待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才被打水的家僕發現。

    然而發現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得知這個消息,小妾李氏急怒攻心,竟然當場撒手人寰。

    隨後的一段時間,負責照顧小少爺的老媽子得了急病故去,王富財也發了一次高燒,數度胡言亂語。

    經歷了喪子之痛,王仁也一蹶不振,變得意志消沉不圖進取,甚至連父親的納妾提議也不理會。

    就這樣,王富財成了王家的獨苗,在十五年後名正言順繼承了偌大的產業。

    聽過了這段秘辛,在場幾人都是一陣唏噓。

    其中不曾言明的齷齪,誰都能想像得到。

    當時尚在幼年的王富財固然不是殺害弟弟的兇手,可也間接造成對方的溺亡。

    如果沒有他的推搡在先,其母趙氏也不會生出滅口殺人的心思。

    千般錯,萬般錯,都是貪婪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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