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吳城中,一間無人的房屋中,麥穗用石頭打倒了兩個誤闖到這裏,想要將她殺了吃頓飽的乞丐,驢根也在她身邊,小心守護着她。
夜明、淚玲都不在,麥穗站在驢根身邊,不時摸一摸驢根脖子,翹首以盼的看着外面。
在麥穗的期盼中,夜明提着一個大袋子出現在屋外。
麥穗趕緊和驢根迎了出去,見淚玲也在一邊的屋頂上,頓覺安心。
夜明見到麥穗,笑道:
「好了,我們也出城吧!」
這一次出城需要做些偽裝。
夜明扮作一個老頭兒,麥穗還是扮成男娃,驢根的身體被夜明施法變瘦了一圈,看起來瘦骨嶙峋,隨時會病倒一般。
淚玲不用偽裝,自己就能找機會出城。
夜明拉着麥穗的手,看起來就是毫無違和感的爺孫倆,再配上一頭病驢,這組合,足以以假亂真。
因為昨夜將軍府出事,今天城門都是戒嚴的,也只有自己人進出容易些。
夜明他們這樣的組合,雖然一看就嫌疑不大,但還是被檢查了好幾遍,最終將夜明有意藏在鞋底給他們的碎銀子順走後,這才放他們離去......
順利出了城,夜明抱着麥穗,騎上驢根,一直行到一處無人村落,這才打開裝滿一口袋的稻草人。
從稻草人中飛出一眾陰差,這些陰差個個都很虛弱,有幾個明顯都已經病倒了。
按理說鬼魂是不會生病的,自然不會有病倒的說法。
可他們被封印在香灰罈子裏,又被鎮壓在滿是穢物的場所下,每日遭受穢物氣息侵襲,哪怕是鬼神,也受不了這樣的環境,這才出現了病倒的跡象。
當然,最核心的問題還是因為沒了願力支撐。
城隍等眾陰差謝過夜明的援手之後,解釋了自身的遭遇。
他們在被董大將軍用朝廷命書剝奪城隍陰差之位後,直接被五煞將軍抓了起來,封印在那裏,在夜明救他們出來前,已經有十幾個陰差無法忍受折磨,魂飛魄散了。
夜明詢問了下,發現他們對五煞將軍的了解,也是僅限於地、水、火、風四將,對於為首的「兵煞神將」知之甚少。
而本地城隍也猜測「兵煞神將」可能就是古時的「夜明將軍」。
雙方交流完畢,眾城隍陰差便告辭了,要先去尋一處地方修養。
他們還是有地可去的,安吳城範圍較廣,許多少有人至的偏僻村落還有城隍廟存在,雖然規模都很小,但也足夠暫時棲身之用。
眼見城隍陰差們離去,淚玲說道:
「這香火願力雖然好處很大,可是缺點也太顯着了,難怪只有這些鬼神去修行。」
夜明笑了笑:「每一種修煉之道存在,必有其道理,走好自己的路就是了。」
說着,摸出龜甲來,
「還是先找找野果他們在哪兒再說。」
原本一派輕鬆之色的夜明在算了一卦後,臉上的笑容消失,豁然睜眼,看向遠方。
淚玲還是首次見到夜明如此認真的表情,意識到可能出事了,趕忙問道:
「出什麼事了?」
一旁的麥穗也擔心了起來,問道:
「野果怎麼了?」
夜明沒有回答她們,而是拿着龜甲,連續算了好幾次。
隨後,摸了摸下巴,又笑了起來:
「走吧,找他們去。」
淚玲、麥穗見夜明恢復笑容,都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看樣子,事情的發展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壞。
......
下午難得不見降雪,天空中久違的陽光撒在了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為人帶來絲絲溫暖。
夜明和麥穗騎着驢根,行走在雪地上。
有些發愁的晃了晃空空如也的葫蘆,夜明感嘆道:
「好酒太少,人生樂事太少,實在是不盡興。」
「就你那酒量,便是灌上一江之水,恐怕也不夠你一年喝的!」
淚玲忍不住吐槽。
「瞎說,一江之水,起碼夠我喝一年半的!」
夜明理直氣壯的反駁。
對此,淚玲只是翻個白眼,背過頭去不看夜明。
這老魔頭沒少用酒灌她,她一隻貓,能喝的了酒嗎?
要不是有修為在身,恐怕早就被他養死了!
呸呸呸!養什麼養,自己是尊貴的貓妖,野貓妖,不是家貓,才不需要養!
淚玲一邊這麼想着,一邊舒服的被麥穗抱在懷裏,感受着陽光的溫度,甚是愜意。
驢根在行進一段距離後,來到了一條廢棄不用的山亭外。
正要從這山亭中離開時,夜明忽然拍了拍驢根的背。
驢根懂了意思,停了下來。
夜明笑着下來,往山亭而去。
麥穗見此,抱着淚玲一起下來。
山亭看似一切正常,就在夜明將要走進山亭時,忽見夜明向後退了一步,拉着麥穗一起後退。
而那山亭卻忽然化為一張大嘴,一口咬了下來,只是由於夜明退的快,這一口咬了個空。
一口咬空,山亭消失,原地出現一個怪物,一個虎頭灰驢模樣的怪物,正是那灰虎神精。
只是此時的灰虎神精看去有些慘,身上有多處被利刃割開的傷口不說,右前腿直接不翼而飛。
沒吃到夜明的灰虎神精立馬意識到這次踢到鐵板了,毫不猶豫的轉頭就化為一團灰煙,想要逃跑。
但在其轉身時,麥穗懷裏的淚玲就已經瞬間殺出,撲了過去,一爪按在灰煙上。
灰虎神精被按在地上,被迫變回原樣。
灰虎神精大驚,沒想到淚玲這麼厲害,要是沒受傷的情況下,它還有信心斗上一斗,可現在重傷狀態的它,完全不是淚玲的對手,輕易就被拿下了。
「饒命,姑奶奶饒命!」
灰虎神精果斷求饒起來。
夜明笑着問道:
「你遇到過柳遠澤,對嗎?」
聽到夜明的問題,灰虎神精心中一驚,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願意回答?看來你們關係很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先殺了你,再去找柳遠澤算賬。」
一聽夜明這麼說,灰虎神精立刻意識到這位是柳遠澤的仇人,心中這才「有數」,自認為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有了覺悟的灰虎神精開始主動交代起之前的事,大致上和它所說差不多,只有關於和柳遠澤的矛盾,都被它推給柳遠澤了,將柳遠澤描述成了十惡不赦的妖怪。
聽了灰虎神精所說,夜明對於事情真相有了個大概了解。
尤其是聽到關於黑羽飛劍的描述後,讓夜明感覺這個世界真小。
當時在良陰山脈他尋找黑熊精煉製寶物時,在他之前就有一鳥妖讓黑熊精將其本命真羽煉製成飛劍。
那鳥妖就是這次襲擊柳遠澤他們的黑鶴,至於這麼做的目的,也許真如黑鶴自己所說,單純是為了祭劍。
至於灰虎神精為何明明重傷了,還要在這裏化為山亭襲擊人,就是因為它這樣的精怪沒法依靠修煉修復身體。
尤其是少了一條腿,更是只能靠大量吞吃小孩兒才能恢復。
這也是灰虎神精為何惜命,不願與對手死斗的原因之一。
灰虎神精為了討好夜明,將柳遠澤罵了狗血噴頭,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等它罵的差不多了,夜明又輕飄飄的說了句:
「騙你的,其實柳遠澤是我准女婿。」
灰虎神精:???
淚玲:......
果然,這老魔頭最擅長對人的精神折磨了。
灰虎神精還想再說什麼,淚玲卻在夜明的「眼神」示意下,一爪掀開了它的頭蓋骨......
灰虎神精慘叫一聲,當場隕滅,原地留下一團灰煙,漂浮在空中,並不消散。
夜明伸手一招,灰煙落入手中。
這灰煙可以讓使用者暫時灰化,能藉助風力,到達各種地方。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功能,可以排開灰塵,保持潔淨。
摸清了其用途後,夜明將其放進了一個小小的簡易香囊里,掛在了麥穗腰上。
「丫頭,這個也給你了。」
麥穗摸了摸腰上的小小香囊,開心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淚玲見此,有些吃味兒的看着麥穗。
不嫉妒,一點兒也不嫉妒,我堂堂野貓妖女,怎麼會嫉妒一個人類小女孩兒呢?
不嫉妒,真的!
淚玲的嘴不自覺的發出「呼呼」聲,雙眼圓睜,一副很是幽怨的樣子。
夜明忽然一個暴栗打在淚玲頭上,疼的淚玲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你幹嘛?」
淚玲百分不滿的看着夜明,眼淚汪汪的,不知是疼的還是氣的。
「你自己說,你吃了多少妖丹,得了多少好處?一團灰煙而已,居然還在嫉妒!」
夜明提着淚玲的後頸,倒着捋淚玲的毛髮,惹得淚玲近乎炸毛。
「沒有,誰嫉妒了,誰嫉妒了?沒有的事!」
淚玲四腳亂蹬的說着違心的話。
其實淚玲最喜歡灰煙的一點在於其可以避塵,作為一個愛乾淨的貓,想要避塵,有什麼錯嗎?
麥穗見淚玲的樣子,上前一步,將小小香囊摘下,遞到淚玲面前:
「玲玲,你喜歡的話,給你好了。」
見麥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淚玲忽然感覺一陣羞愧,不覺停下頭,很不好意思的道:
「這是他給你的,你就收着吧,我不用......」
......
麥穗腰間掛着香囊,懷裏抱着淚玲,坐在驢根背上,表情很放鬆。
淚玲也感覺心情暢快多了,貓生第一次有了家人的感覺。
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處無人的空曠村莊。
驢根鼻子動了動,主動尋路,往村中最好的房子而去。
到了房屋外,驢蹄聲已經驚動了裏面的人。
野果手裏拿着一根木棍,一臉緊張的走出來。
在看到夜明的一刻,野果手中木棍鬆開,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
柳遠澤傷的很重,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醒來。
野果為了將他抬進屋裏,摔倒了好多次,最後才勉強將人抬進來。
夜明檢查了下柳遠澤的情況,發現他完全在靠着自身蛇妖的生命力在堅持着,要是再得不到救治,最多半個月,就會一命嗚呼。
「爹爹,他能救過來嗎?」
野果拉着夜明的袖子問道。
對於這個乾女兒,夜明倒是沒有再戲言,如實說道:
「我手上沒有靈藥,需要找一些靈藥,或者有能救治他的大夫也行。」
「那我們快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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