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謹慎,沒有再冒險行事,你們這邊應當可以放心。」
慧業寺,夜明對柳遠澤和徐果兒如此說道。
另,還有景舟、任瑞、慕芝師徒三人在此,他們本就是門中安排在陳州處理各種非凡之事的。
如今夜明的魔頭身份已被正玄門知曉,只是正玄門並沒有將之公開,仍只有內中高層知曉。
如景舟老道這些他派之人是不知的。
再說回夜明等人為何出現在此。
自陳州之戰開始,夜明便覺得惡屍可能會對慧業寺下手。
但現在看來,對方應當也和自己想到一起去,知道自己會有防備,這才沒有動手。
夜明這次出來,可不是自己一個,而是帶着採薇、綠衣、麥穗、奴兒一起的。
延化府那邊只留老兵守衛。
老兵以物化人,如今也屬於人,惡屍無法傷害他,留守正好足用。
對於夜明的安排,綠衣其實不太贊成。
畢竟,老兵的戰鬥經驗可不是她可比,最合適的安排,其實是讓她留守,老兵隨同一起。
只是夜明到底是有些私心的,怕惡屍會用其他手段搞暗算,還是將綠衣帶着一起安全。
至於老兵,他應對各種危機的經驗那麼足,應當沒問題。
慧業寺這邊確認沒問題之後,夜明決定帶着自家人隨軍往信州去。
說實話,如此輕易就拿下陳州着實出人意料,胡敬業方的勢力,似乎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強。
分析一會兒之後,只能將原因歸結於對方主力在璞州,不在陳州。
夜明他們去信州,陳州這邊因戰事滋生的妖魔鬼怪之類,則交由景舟師徒以及其他修者處理,不用他們費心。
等白先生指揮大軍來到信州時,信州北部大部分地區已經被晉王黎諸用部隊佔領。
沒想到晉王手下戰力居然如此之強,着實令人不敢小覷。
隨後,白先生發現問題所在,其實晉王手下部隊並不算突出,與胡敬業所部相差不多。
真正制勝的關鍵,乃是其手下義子,十三太保之一,黎源孝。
黎諸用手下十三太保,乃是嗣、勖、昭、仁、義、禮、智、信、忠、孝、惠、勇、忍。
其中黎源勖乃是親子,其餘皆為義子,眾多義子中,最為亮眼強大者便是這排行老十的黎源孝。
一開始聽到這位勇猛的傳聞,狄飛羽還是不屑一顧的,自認當今天下,除了那已死的呂慶緒,再無人是自己對手。
可當見到那黎源孝在戰場上的表現之後,連他都被驚到。
只見那黎源孝一手禹王槊、一手畢燕撾,縱橫敵陣中,所到之處人仰馬翻,殘肢紛飛。
手上兩桿兵器交替使用,無論敵軍何等兵將,無一人能在其手中走過一回合,基本都是照面就死。
只是殺人還不夠,黎源孝親率親軍,直搗對方帥旗。
敵軍主帥見其殺來,立即命手下親兵攔截,自己則慌不擇路逃走。
黎源孝上前,一把將一個親兵將領從馬上拽下來,扯其大腿,一把將人撕成兩半。
又一手將對方戰馬勒在腋下,用力一夾,戰馬哀鳴一聲,竟是被勒斷脖子,當場死去。
敵軍有人驚恐之下逃散,亦有勇猛者,架戰車沖向黎源孝,打算將之撞死。
若是一般人見到戰車撞過來,就算不嚇死,也要慌亂逃走。
但黎源孝對此卻是不閃不避,硬頂衝來的戰車,竟以雙手之力將四馬並軀,鐵木所築的戰車逼停,不但如此,其雙手再一用力,竟是直接將戰車整個掀翻,那駕車之人驚駭欲絕,墜落於地,折頸而死。
黎源孝繼續前沖,畢燕撾一揮,將敵軍帥旗斬斷。
敵軍見帥旗倒,頓時軍心大亂,潰不成軍。
親眼見到這黎源孝之勇猛,一向心高氣傲的狄飛羽半晌沒有說話。
白先生見之,也是略微皺眉,這等人,若是成為對手,當真是個不小的麻煩。
兩軍會師之後,白先生見到親率大軍的晉王黎諸用。
這位對於今日自己愛子黎源孝的表現也很是滿意,看向白先生的眼神中有一種得意與自信在。
當面商議過下一步的進軍路線後,私下裏還想讓白先生投奔他。
對此,白先生當即義正言辭的拒絕。
見白先生拒絕,黎諸用有些失望。
如今白先生名滿天下,黎諸用自然是希望可以得到這等人才效力的。
只可惜,如今看來,當是不成。
雙方兵合一處後,戰鬥力表現並沒有出現質的提升,反而比各自出兵時有所下降。
至於原因麼,自然是要防盟友背叛。
雖然沒有做到精誠合作,但總體戰鬥力自然比敵軍強,一路背上,高歌猛進,很快打到信州最後一個關隘,政溫府。
此地有着勾連陳州、璞州的重要作用,當初董祿山就是攻破此地後,一路殺入璞胥城的。
如今聯軍想要攻入璞州,此地仍是必須拿下的地方。
胡敬業顯然也知道此地的重要性,在陳州、信州之戰連連失利的情況下,他已然有些開始質疑己方的實力。
這次為保穩妥,派了蕭峻、蘇宏兩大主帥坐鎮政溫府。
聯軍這邊聽說對方兩大得意良將鎮守此處後,都是重視起來,商議起下一步的進攻計劃。
夜明這邊,幾人亦在雲端之上看着下方情景。
「奇怪,大軍所值,周邊鬼怪數量怎麼會這麼少?」
綠衣有些奇怪的看着下方,發現問題。
妖魔鬼怪等物,乃是最喜人間戰事的,戰事一起,世間濁氣興起,對於鬼怪來說,就是一場盛宴。
採薇道:「正常來說自然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但別忘了我們對手的存在。」
奴兒聞言,下意識看向夜明。
後者笑道:「我有能夠魔氣黑蓮,能強行熔煉千百妖魔於一體,造就現世大魔。
只是從不願用此法行事,故一直未曾展示。」
作為魔頭,各種陰暗殘忍的手段,夜明沒有不會的,只是從來不用而已。
他不會用,但惡屍可不會讓這些本事閒置,這也是對方篤定自己不會做的事,算是起之優勢。
「那對方會造出多厲害的魔怪來?」
綠衣趕忙追問起來。
「不知,這就要看他熔煉了多少妖魔。」
「那你可有辦法解決?」
「對付這等存在,只有正面將之擊殺一途。
實在不行,也可退而求其次,選擇封印。」
夜明說着,對此事並不是很擔心。
他們這一次的行動,並不是他主導的,而是採薇主導。
採薇甚至都沒有告訴他自己有什麼特別安排。
只有能騙過他,才能騙過惡屍。
正在他們交談之時,卻見遠處有一人高馬大,身上既有妖氣,又有香火氣之人帶着一眾妖怪到來。
夜明一眼望去,認出對方,乃是「飛熊真君」。
這位在璞州民間傳說中有着諸多異彩,既是妖怪,又是山神,還是兼任許多村鎮的土地,身份極為特殊。
其當初在征討董祿山叛軍時,可是出過大力的,再次相遇,發現這位距離成就妖仙只差最後一步。
可就是這最後一步,似乎一直卡着他,使之無法成功。
「飛熊真君」見到夜明等人,立即上前見禮。
見到夜明、採薇、綠衣全都成就仙位,連麥穗都快趕上自己,「飛熊真君」那羨慕的神情都快要藏不住。
雙方交流之後得知,「飛熊真君」來此是為清理戰事中滋生的妖魔而來,也是希望借着這次大規模戰事的機會,清理足夠的妖魔,助自己踏出最後一步。
同這位說了當前局勢之後,夜明笑問道:
「真君,你是山中黑熊得道,故好飛熊真君?」
「不錯。」
「可在下聽過的傳聞中,所謂飛熊,其實並非指熊,而是猛虎插翅則為『飛熊』。」
「民間妄言,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飛熊真君連連擺手,表示沒這回事。
對此,夜明沒有再追問什麼,又同其聊起其他事。
這位飛熊真君是個直爽性子,同其閒聊很是有意思。
他們這邊聊一段時間後,卻見下方聯軍分西、南兩面發動進攻。
這次的進攻,雙方用的都是雜牌軍,只是佯攻,打算探一探對手虛實。
誰知,只是一次佯攻,居然就攻上政溫府城頭。
這個情況,將白先生和黎諸用都看傻了。
什麼情況?我們的計謀還沒開始實施呢,你們怎麼就擋不住?
殊不知,之所以出現如此情況,乃是城內守將蕭峻、蘇宏所致。
這兩位別看被吹得天花亂墜,實則就是兩個草包,全都是靠關係才混到如今位置,本身無論是智謀、勇力,都不值一提。
而且,這兩人之間還有矛盾,從最初逛教坊司為一風塵女子鬧矛盾開始,一步步積攢矛盾,到如今,早就已是不死不休。
胡敬業派他們來,也是看重這一點,可以防止兩人串通一氣,脫離掌控,以至於自立。
豈料,這兩位的內鬥已經嚴重到不顧大局上。
兩人自鎮守政溫府之後,就水火不容,根本無心佈防,只想着給對方使絆子。
一會兒你派人挖了我這邊的牆角,一會兒我讓人暗中給你軍糧里潑糞,一會兒你找理由嚴懲我手下將士,一會兒我命人偷你賬簿......
這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加之本身幾乎沒有什麼指揮才能,面對聯軍進攻,當真是不堪一擊。
坐守偌大政溫府,卻是一點兒發揮不出防守方的優勢,居然被雜牌軍的佯攻攻破城頭。
這一突發情況令白先生和黎諸用都是一愣,下意識以為有詐,甚至有點兒不敢讓人大舉進攻。
直到登上城牆沖入城中的雜牌軍將政溫府城門打開,眾人才如夢初醒。
沒見誰家用計這麼用的,當即再無猶豫,聯軍主力出動,順利拿下政溫府。
城池雖然拿下,當作為此戰的兩大地方主將,卻是一個沒有抓住。
不得不說,這兩位實在是太能跑,不但自己跑了,連身邊的親軍都一起帶跑了,讓聯軍一個敵軍高層都沒抓到。
這樣的逃跑能力讓白先生都是驚訝,感嘆道:
「這般本事,若是用在戰場上,定是一帥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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