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巨大頑真樹消失,夜明順手將小石頭收起來。
不待他有下一步動作,便見天際不知名處有源源不斷的功德之力加諸於身。
那數量,多的夜明都不由咂舌起來。
要知道,天道老爺從不做虧本買賣。
一般來說,只有做了對於天道而言有益的事,才會得到一些反饋、賞賜之類。
沒想到這次解決這頑真樹,收益竟然這麼大,夜明都有些被驚到。
看樣子,就連天道本身對於這東西都很忌憚。
不然的話,肯定不會這麼大方。
雖然獲得大量功德之力是一件大好事,但眼下的問題卻也讓人頭疼。
看一眼眾人,再看看自己一身的魔氣。
夜明悄然收起這副樣子,又變的仙光熠熠,隨後笑着對眾人道:
「那個,大家剛才全都看花眼了,對不對?」
他這話說出去,在場之人卻是並不買賬。
韓山松頓一下後說道:
「夜大人,事情一碼歸一碼,或許你很特殊,但這樣的大事,可不能隱瞞。
我們可以幫你說情,但事情也一定會告知正玄門。」
聽到這話,夜明以手扶額,還想着再掙扎一下。
同時已經在心中策劃着情況不對就跑路的事。
正此時,忽然間又有一股強大力量出現。
這力量瞬間將在場所有人全部定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夜明也是被這情況嚇了一跳。
不過下一刻,他又放鬆下來。
原來在不遠的山頭處,正有一年輕乞丐模樣的人躺着曬太陽,旁邊還跟着一頭驢。
「老楊!」
見到這位出現,夜明露出驚喜的笑容,屁顛的湊上去,躺在這位身邊。
來者自然是許久不見的楊鹿鳴。
見夜明躺在自己邊上,楊鹿鳴開口道:
「這次表現不錯,進步很大。」
「老楊,你早就知道會有這次的事?」
夜明已經摸出那畫着抽象小鹿的石頭,如此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解真石感應到頑真的存在,我依照解真石的感應,做出的一點安排。」
「老楊,這個頑真,還有解真,到底是什麼?
和天宮遠去,至今未歸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頑真解釋起來很麻煩,你只需要知道,只有解真能對付頑真,其他一切力量都不行。
至於天宮之事,知道了也沒什麼意義。」
「那不行,要是以後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豈不是連怎麼應對都不知道?」
「這次些許頑真落入世間,完全是意外。
屬於天宮那邊一個操作的小失誤導致的,後續當不會再有問題。
若有,也不需你來處理。」
楊鹿鳴說着,順手將夜明手中的小石頭拿回去。
夜明見此,搓搓手道:
「你不說也行,但這解真石留給我防身不行嗎?」
「不行,這解真石乃是當初帶着我的真正絕世大能所贈,我也只有這麼一塊兒,留着有用,不能給你。」
「所以這石頭上丑啦吧唧的鹿,是你畫的?」
楊鹿鳴聞言,給了夜明一個腦瓜崩:
「這可是童真,懂不懂啊?」
「嘶~~你這童真,有點兒疼啊!」
收起小石頭後,楊鹿鳴又道:
「你欠天道的賬,需要及時還。
就算不能一次還完,也要沒事還一些,千萬不要拖欠太久。」
「知道,知道,我就算是再老賴,也不敢欠天道老爺的。」
對於這事,夜明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挺期待的。
要是自己能還完,那所得收益,簡直不敢想像......
「對了,老楊,我現在該怎麼辦?
當眾暴露身份,以後恐怕都很難混下去。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趟正玄門,把身份的事搞定,以後就由暗轉明了,怎麼樣?」
「身份的事,繼續瞞着就是。」
「這怎麼瞞,總不能把知情的都弄死吧?」
對於這事,楊鹿鳴笑笑,又摸出那小石頭,輕輕敲一敲小石頭道:
「頑真已解,眾生當忘!」
其言語之後,那小石頭頓時散發出一種無法言說的奇異力量。
那力量擴散開來,掃過山川萬物,不但生靈的記憶,連帶着大地山川的記憶,都一併掃除。
擴散結束之後,楊鹿鳴又伸指一點,有點點熒光落入眾人眉心中。
「我已將所有人關於今日頑真樹之一切遺忘,並對所有人的記憶也做了修改。
他們只會記得今日設計將五音教鬼王引來此處,圍而殺之。
另外,還將你女兒魔修之事也一併掩蓋下去。」
「這麼厲害,那個五音教教主,樂五音,她還記得頑真樹嗎?」
「天道之內的一切存在,都已忘卻此事。」
聽楊鹿鳴此言,夜明不由咂舌,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老楊。
以前修為不高的時候,覺得老楊也就那樣,自己努力修行一下,肯定能趕上。
但現在,越是修行,越是能感受到,老楊的強大,實在出乎預料,超出想像。
搞定這事之後,楊鹿鳴笑道:
「今日就到此為止,我們下次見。」
說罷,與驢根同時消失不見......
隨着其離開,現場被定住的眾人頓時恢復正常。
韓山松有些感慨的說道:
「今日能將這兩大鬼王設計消滅在此處,真是不容易。」
其他人也都點頭,認可他的說法。
綠衣擦一擦眼睛上的淚水,感覺有些奇怪。
方才的戰鬥雖然驚險激烈,但自己怎麼也不該不爭氣的哭出來,這可不像是自己。
一旁採薇也是擦去眼中淚水,有些疑惑自己為何垂淚。
淚玲和麥穗一起走到她們身邊,淚玲有些奇怪道:
「不知為何,剛才就覺得好像有過什麼令人絕望傷心的事發生。
但回想一下,其實也沒那麼嚴重。
對方雖然有三名強大鬼王,的確很棘手,但也不至於讓人絕望......」
麥穗也是有些不適的揉揉眼睛,沒有說什麼。
夜明見眾人的確都已經忘記,這才放下心來,上前笑着與眾人交流起來。
大家交談一陣子之後,這才各自散去。
韓山松帶着州城隍眾陰差回山義府去。
竹林幾位先生也向夜明請辭。
之前留下,就是為對付五音教。
如今五音教大部分力量都已經被解決。
剩下的部分,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再留下也無有作用,便選擇離去。
對於這幾位真正有古之隱士風的存在,夜明是相當尊重的。
人家要離去,自然不會阻攔,客氣與之道別。
送走竹林幾位之後,又和任瑞師徒三人攀談起來。
此時景舟老道全然忘了自之前「死」過一次之事,只是有些後怕道:
「現在回想起來,剛才的經歷就像是做夢一樣。
面對幾大鬼王,就像被殺死過一次一樣。
哎,真是心有餘悸啊!」
雙方交流一陣之後,任瑞說道:
「那五音教還有教主和那律清漪在,接下來夜兄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只是我們還需要在陳州護衛當地凡塵秩序,恐怕不能再留在這裏。」
說是這麼說,任瑞還是取出一個小小傳訊陣盤,若有危機,只需用法力催動,他便可收到。
前提是,臨州可以,不能跨州。
男人之間交代完了,幾個女子之間卻還在嘰嘰喳喳說話。
尤其是慕芝,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讓她比初次見面時還要親近採薇,拉着她說個不停。
看的一旁的綠衣都撅起嘴巴來,有一股子醋味。
在任瑞的催促下,慕芝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隨着他們一起離去。
送走這幾位之後,夜明又看向在場唯一的凡人,即墨若谷。
這位在這次對抗五音教的大戰中,可是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對於他的承諾,自然要做到。
......
碧空如洗,皓月不見,漫天繁星遍佈夜空。
鶴嶺山中鳥鳴蟬唱,流水娟娟,一派美景,令人流連忘返。
夜明帶着即墨若谷來到那仙人秘境之前,做法將之打開。
指着仙人秘境道:
「此中風景秀美,處處都有鮮果佳釀,居住在此,可一生不受任何打擾。」
「此處甚好。」
即墨若谷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沒有選擇直接進入仙境中,反而是躺在一塊大石頭上,舉目望着滿是繁星的夜空。
夜明跟着躺在他身邊,同其一起看星星。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就如此安靜着,一言不發。
沉默良久之後,卻聽即墨若谷先開口道:
「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任何多餘的瑣事,都只會引起我的反感。
我喜歡空想,不喜歡現實,現實在我眼中,糟糕而又無趣。
我厭惡自己的肉體凡胎,只能困在這令人作嘔的世界。
每次仰望星空,我都會有無盡的想像與憧憬。
隨後,在這樣的靜謐中,想要自我了斷,和這個無趣的世界說再見。
可惜,我又太過懦弱,沒有這樣的勇氣。
只能在渾濁污穢的世界苟延殘喘。
於是,我就要面對與眾人的虛與委蛇,面對父母那令我恐懼的期待。
周圍的一切,於我而言,只有壓抑。
我在現實中,找不到快樂,處處都是苦悶。
這讓我一度想要逃離,卻又無路可逃......」
「聽起來很矛盾。」
「是啊,其實我過得不錯,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歸根到底,不過是讀了幾天書,了解更多知識。
知識帶來妄想,讓我有了這些不該有的想法。
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我想要謝謝你。」
「我有什麼值得謝的?」
「謝謝你讓我體會到非凡的快樂。」
「這麼說,倒也的確是。」
「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麼看待我這個凡人的?」
「一個尋常的人。」
「就這個看法?」
「不然呢?」
「哈哈~~也是,我的確只是一個尋常的人。」
「人是尋常的,思想卻不是。
你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兒自己的思想的,不像世上多數隨波逐流者。」
「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說出來反而徒增笑料。」
「你會在乎別人的看法?」
「心裏不會,表面上會。」
「我倒覺得,保持你之前那樣也不錯。
世事本就虛偽,每個人都在給自己塗抹保護色。
你不過是在做着與大多數人一樣的事而已。」
「我的確與大多數人沒什麼分別,但這樣的偽裝真的會讓我愈發厭惡、煩躁。」
「所以說,躲到仙境去。
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就不用承受這一切。
可以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
「其實這就是在逃避一切,對嗎?」
「不然呢?反正你又不想面對。」
「也是,反正我也不想面對......」
「既然如此,那就進仙境吧!
從此以後,外界一切,都與你再無瓜葛。」
即墨若谷坐起身來,沒有去看那仙境入口,反而起身往山下走去。
夜明見此,坐起身來,問道:
「怎麼,不進仙境了?」
「反正都已經熬了這麼多年,也不差剩下的年月,就這樣吧!
要是等哪天實在無法承受時,估計也就湊夠我那懦弱的勇氣。
那樣,我會親手結束一切。」
「這次後悔,可就再沒有下次機會。」
「我知道。」
即墨若谷說着,繼續往前走。
走着,走着,忽然又回頭道:
「我可以平凡,但你不能。」
「哈哈~~你呀,管好你自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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