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何奚泥難得主動說道:
「善大人,他都跪下來求你了,你可要小心些。」
夜明聞言,點頭笑道:
「的確是要小心些,當一個人跪下來求你時,你就不再是他的恩人,而是他的仇人,現在看來,我已然收穫了一個仇人。」
「既然善大人都明白,又為何要這麼做呢?」
「老神仙想知道嗎?」
「還是算了,我這一把老骨頭還是不知道的好。」
「老神仙真是個適合當家的。」
「我以前本也是當家的。」
「哈哈哈,難怪,難怪。」
......
朱不悟一路如行屍走肉一般回到子虛司,木木的走到雜物間,推開門想要休息。
但入目所見,床上卻沾滿了油漆,一股濃烈的氣味讓人有些受不了。
這讓朱不悟的頭腦也恢復了些。
再看這根本不是給人住的雜物間,又想到其他人的房屋和土地廟。
朱不悟的內心,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憑什麼,你們都有好的住處,都能對我呼來喝去、冷嘲熱諷。
我是司正的時候,你們為什麼又不敢了?
還不都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我不該是區區中品仙吏,我該是司正才對!
該怎樣才能徹底成為司正,再也不看別人的臉色?
怎麼辦......
朱不悟面容扭曲,神色猙獰,忽然狠狠的道:
「殺,殺了現在那個無能而又不管事的司正,我自己來做司正!
對,殺了他,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有些瘋狂的朱不悟在雜物室中翻找起來。
很快,他找到一根鐵棒,這是可以煉製寶物的原材料,即便還沒有煉成寶物,也能打死牛鬼蛇神之類。
拿着鐵棒,直奔土地廟,嘴裏不斷念着要打死司正,自己做司正之言。
剛經過小樹林時,卻見前方出現一人,正在月色之下對他露出微笑。
定睛一看,不是夜明還能是誰?
拿着鐵棒的朱不悟見到他也是一愣,手中緊握鐵棒,問道:
「你是來任命我繼續代理司正的嗎?」
「不是,只是覺得這裏四下無人,比較清淨,出來散心的。」
聽夜明這麼說,朱不悟眼中滿布戾氣,大喝一聲道:
「那你就去死吧!」
說着,舉着鐵棒衝上來想要打死夜明。
對於他的行為,夜明只是一笑,動都不動。
這時,卻見旁邊樹叢有劍光一閃,使用鏽跡斑斑鐵劍的「漁衣客」忽然殺出。
面對突然殺出的「漁衣客」,朱不悟也是一驚,舉棒便打。
此時猶如野獸一般,理智近乎失去的朱不悟戰鬥力很強。
只是無論他多強,「漁衣客」都保持着只比他強一點點的狀態。
任他怎麼打,都無法擊敗「漁衣客」,更無法靠近夜明。
朱不悟見此,口鼻都喘着粗氣,猛打猛攻,完全不防守。
這樣的打法的確更為兇悍一些。
但「漁衣客」仍只保持着比他強一點點的戰鬥力,與之纏鬥不休。
面對全身上下到處都是漏洞的朱不悟,「漁衣客」只是防守,並不反擊,任由對手發揮。
朱不悟即便發揮到極限,也絲毫奈何不得「漁衣客」。
反倒是在一陣狂猛戰鬥之後,氣力、法力都消耗殆盡。
這時,頭腦發熱失去理性的他,開始漸漸回神。
等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嚇得一身冷汗,直接丟掉手中鐵棒,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幹了什麼......」
看着自己的雙手,朱不悟頭上汗水淋漓。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已經瘋到這種程度了。
這時,夜明笑道:
「如何,現在有什麼感想?」
「善大人,這東西是你放出來的?」
「很意外嗎?」
「大人,我真的是一心想要為您分憂的,求您了,讓我繼續做代理司正吧!」
「我該稱你這種想法是固執呢,還是頑強呢?」
「大人,真的不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你說呢?」
「既然這樣......」
朱不悟說着,忽然從背後摸出自家寶鏡,對着夜明一照。
只可惜,寶鏡的光還沒碰到夜明,就已經消散。
這讓朱不悟大驚失色,加上夜間冷風一吹,心頭隨之升起一股恐懼之感。
對方的強大完全不是自己可以匹敵的,自己還自不量力想要殺他......
想到這裏,朱不悟徹底認清現實,再不對未來抱有一絲幻想,轉身就跑。
見他逃走,夜明也只是笑笑,絲毫沒有去追的打算。
朱不悟一陣狂奔之後,沒有發現追兵,也是有些欣喜。
只是剛以為對方不在意自己,任由自己逃走時,卻聽到一陣「嗡嗡」聲響起。
回頭一看,居然是背刺蜂。
這妖怪此時正飛在後方空中,一路跟着他。
朱不悟意識到不妙。還想用寶鏡將其照下來。
正此時,忽有一黑影撞上來。
他勉強躲過,手中的寶鏡卻是脫手,掉到一邊。
再一看,打落他手中寶鏡的,居然是一隻灰鼠。
那灰鼠落地,化為半人半獸的模樣。
朱不悟一眼認出,這不是被關到牢裏的寸光鼠嗎?
它也出來了,難道說?
想到這種可能,朱不悟面色一白,感覺全身冰涼,有一種被莫大恐懼籠罩的感覺。
正此時,又聽到一聲熊哮之聲響起。
那睜眼瞎的熊瞎子猛然衝出,將他按倒在地。
本就不是這熊的對手,更別說現在法力耗盡,又失了寶物,被這熊怪按的死死的,難以掙動。
這時,見夜明悠閒的走過來,三妖頓時畢恭畢敬的對他行禮。
夜明擺擺手,對三妖道:
「你們幾個這次也算幫了我不少忙,這便贈予你們了。」
輕輕一揮手,灑出三個小小光團,落入三妖眉心中。
三妖得了光團,欣喜不已,拜謝夜明之後,各自離去。
見他們走了,夜明又看向朱不悟。
朱不悟此時已經恐懼到全身發抖,想要開口求饒,但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已經說不出話來。
夜明則是笑道:
「放心吧,你現在還不會死,你需要接受眾人的審判。」
......
夏至輝等人準時到達子虛司上工,卻發現,朱不悟被五花大綁的丟在政事廳大廳中,夜明正悠閒地坐在一旁品茶。
「善大人,這是?」
雖然對於朱不悟的遭遇感覺很痛快,但夏至輝還是有些奇怪,這位是犯了什麼事,居然被綁起來了。
夜明見眾人到齊,便道:
「他呀,貪心不足,想要永遠當司正,就打算將本官殺了。
只可惜,本事不濟,被本官抓住。」
「什麼,豈有此理!」
「大膽!」
「荒謬!」
眾人聞言,都是大驚,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這麼瘋狂。
他們之間相處的雖然並不愉快,但所有的爭鬥,都是在規則以內的。
上工時大家各自斗到底,下工之後,誰也不管誰。
怎麼這傢伙跟着魔一般,居然敢這麼幹,真是不怕死啊!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本官就是想問問大家的意見,你們說,該怎麼處置他?」
「如此喪心病狂之徒,留着也是禍害,我建議,打殺了事!」
夏至輝毫不猶豫的說着。
其他人也是同意。
胡欒來更是說道:
「他這樣的無知狂徒,直接殺了太便宜他,依我看,還是活埋的好!」
「有道理,還要將他那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一起埋進去,永遠也別拿出來丟人現眼!」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為朱不悟判了死刑。
朱不悟聽着一群人的判決,在地上掙動不已,全身都在打哆嗦。
這一刻,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夜明聽着眾人之言,笑道:
「既然大家意見一致,那便死刑。
不過倒沒必要搞活埋這一套,本官覺得,就正常的斬首便可。」
眾人聞言,都夸司正大人心善,不願折磨人。
夜明也是笑着接受大家的吹捧,顯然,他也覺得斬首是心善的表現。
朱不悟從來就沒有不怕死的品質。
此時聞聽自己被判斬首,激動不已,在地上扭來扭去,眼中滿是乞求,看着夜明,想要活命。
夜明不為所動,又問道:
「現在需要一個劊子手,不知諸位誰來擔任?」
苟回天毫不猶豫道:
「大人,讓小人來送他一程吧!」
「那就有勞了。」
夜明表示沒問題,
「對了,行刑前的儀式還是很重要的,再管他一頓飽飯吧!」
這事沒有意見,本來就是慣例。
當斷頭飯擺到眼前時,朱不悟搖頭擺尾的,將飯打翻,不想吃。
夜明見此,笑道:
「大家看到了,他不餓,既然如此,那就帶出去,準備行刑。」
眾人將朱不悟拖到外面的空地上,苟回天已經拿來大刀,做好清洗。
夜明看向朱不悟道:
「好了,行刑前最後一個環節,你可以點一首歌,想聽什麼,我讓會唱的人當場唱給你。」
朱不悟沒有心情點歌,只是滿眼哀求的請求眼前之人饒命。
但夜明並不搭理,只是對苟回天道:
「行刑。」
苟回天聞言,在刀上噴一口酒,高舉起來。
感受到死亡將要降臨,朱不悟忽然喊出了聲:
「我錯了!」
一聲喊完,本以為必死,但卻發現屠刀久久沒有落下。
定睛一看,卻見周圍所有人都定住不動,除了他和夜明一切如常。
此時卻見夜明笑着擺手,眾人身上忽然開始溢出許多的氣。
朱不悟自己身上也有許多氣溢出。
他看不懂這些氣是什麼,但是隨着氣離體,卻是感覺全身輕鬆,似乎有某種沉重的包袱被拿下來一樣。
夜明不斷從眾人身上抽出那些特別的氣。
不多時,所有的氣都飛出來,匯聚到他面前,混成一團。
漸漸地,這一大團氣分化成九個小團,逐漸凝成形體......
最終,所有的氣,化為九隻形似蟲子的東西。
夜明見此,滿意一笑,這便是他要找的融合材料:
應聲蟲、磕頭蟲、糊塗蟲、軟骨蟲、仗勢蟲、貪功蟲、懼責蟲、執迷蟲、惡神蟲。
這些氣分佈在眾人身上,現在時機到了,全部被他引出,融合一起,便算是大功告成。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你不用死了。」
「真的?那他們?」
「他們也會忘掉今日之事,只當你被我帶走了。」
「謝大人饒命。」
「對了,你剛才說你錯了,錯在何處?」
「小人應該努力修行,不該來做什麼仙吏的。」
「難得你能有這想法。」
「我要等到修為足夠強之後,直接做一地主官,絕不從最底層做起!」
聽到他這回答,就連夜明都是一愣,不由得對着他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這樣的悟性,當真世上少有。」
「......大人,您說了要放我的......」
夜明聞言,微微一笑,一揮手,其身上的繩子便自行解開。
放開朱不悟之後,再一轉身,向前一步,便帶着九蟲消失在這裏,只有一道餘音迴蕩在子虛司:
「宦海浮沉船,生殺予奪權。
一入此門中,再與善無緣。」
......
「(原定內部爭端、上峰檢查、單位聯誼三部劇情。
奈何筆陋書淺,文華不足,草草了事,諸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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