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眾人都是帶着一點期待來上工的。
無他,誰讓今日是月俸發放日呢?
大家都不是什麼玄門高人,只是比尋常人多會一點法術的人,對於每月的薪資俸銀自然是十分期待。
朱不悟一早就坐在大廳中,桌上放着一箱俸銀。
眾人見此,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一般來說,領月俸,只需要去資費處核對一下上月功績就可以,這傢伙將東西都放在政事廳是要搞什麼?
朱不悟不解釋什麼,只是示意眾人就坐。
見牛不眠一點兒事沒有,好端端的站在人群中,朱不悟微微皺眉。
看來這傢伙昨天運氣很好,沒有遇到妖怪。
算了,先將眼前的事處理了再說。
確認人都到齊,朱不悟便拿出眾人的功績簿冊,開始宣佈起上月俸銀髮放之事。
按理說,這事不宜公開,大家只要知道自己的數額是多少就行。
但朱不悟覺得這樣不好,要讓大家看到差距,這樣才更能警醒大家。
「苟回天,你上月功績點和俸銀不少,按理來說,是要如數發放的。
但是現在查實,你虛報湯藥費,貪墨子虛司財產,因此,罰沒本月俸銀,另外,還要將你貪墨一事,公示一月,以儆效尤。」
身上還纏着繃帶的苟回天聞言,頓時不幹了,連連表示自己的傷都是為降妖除魔才受的,本就應該由子虛司出錢治。
所謂費用過高,也只是因為自己傷的重。
但朱不悟可不理會他的辯解,說是扣了,就是扣了。
隨後,又宣佈其他人仙吏的俸銀也都要剋扣。
眾人聞言,都是不解,詢問為何。
朱不悟表示,他們都曾誤傷過苟回天,屬於行動失誤,且還都是沒有命令的擅自行動,是目無法紀的行為。
因此,將眾人的俸銀都是剋扣。
呂不歇不服,說朱不悟當晚也動手了,為何不扣自己的?
朱不悟表示,自己當晚出去,是提前同善無緣大人講過的,有報備,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話讓眾人沒脾氣,但心裏卻是惱怒不已。
朱不悟見眾人氣場被自己壓制,很是得意,心中暢快不已。
早就看不慣這些傢伙了,現在終於能收拾他們!
牛不眠自然也是被剋扣了一大筆俸銀。
作為一個老油條,別的都可以不在乎,但俸銀不行。
當即緩緩對朱不悟道:
「朱司正,別忘了,你只是代理幾天司正,不是真的司正。
我奉勸你一句,做人還是留一線的好。」
牛不眠這話說的朱不悟心頭咯噔一跳,但此時他已經完全迷戀上這種主宰他人命運的感覺,被牛不眠當眾揭穿虛假身份的事實,有些惱羞成怒。
「別管我這司正還能做多久,只要還能做一天,就管你們一天!」
說着,又開始公佈幾位主簿的俸銀髮放情況。
除了尤備景以外,從夏至輝到蔣門冕,所有管理層的月俸也被他扣下不少。
這一次,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是帶笑的。
對此,朱不悟毫不在意。
反正這些人也拿自己沒辦法。
發下眾人的俸銀之後,箱子裏還剩下一半多。
朱不悟抱着箱子,來到司正班房外,調整了一下表情,笑得一臉諂媚,和苟回天比也不相伯仲。
如此,這才敲響房門。
裏面傳來夜明的聲音:
「進。」
朱不悟抱着箱子進了房間,笑着對夜明道:
「大人,這次小的省下了好大一筆錢財,咱們分了吧!」
夜明正在座位上安穩練字,寫的乃是儒學經典之正心篇。
見他樣子,示意其將箱子放到一邊,笑問道:
「你也是讀過書的,可知儒學中,人之心境如何區分的?」
「回大人的話,是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
「嗯,那你看看我這字寫的如何?」
「大人這字筆走龍蛇,靈韻天成,雄渾大氣而又不失端莊,實在是絕好的字!」
「哈哈哈,說得好,本官也這麼覺得。」
見夜明很是受用的樣子,朱不悟立馬又滔滔不絕的誇獎起來。
誇了許久之後,感覺沒詞了,這才停下。
夜明見此,笑道:
「繼續啊,怎麼不繼續了?你這功夫比之苟主管可還差得遠啊!」
「大人,小人還是干實事更在行。」
「你小子,這話倒是說得妙。」
夜明說着,將桌上的字帖拿起來,遞給朱不悟道,
「這幅字便送予你了。」
「多謝,多謝大人!」
朱不悟其實根本不在意這位寫的是什麼,只知道,人家送自己親手寫下的墨寶,就是對自己的看重,自然是千恩萬謝,感激不已。
只是這次銀子也沒有送出去,朱不悟抱着銀子,拿着墨寶樂呵呵的離開班房。
於他而言,這是很好的消息。
他昨晚就已經徹底想明白了,他的權利來源於善無緣大人。
因此只需要對善無緣大人負責,巴結好這位大人就可以。
至於其他人如何,那根本不在自己考慮的範疇內。
整理好收穫之後,又看到牛不眠老神在在的在工位上假意做事,實際偷懶,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本來就因為這傢伙被質疑,現在又見其不認真幹活,又動了之前的心思,再安排牛不眠去那幾個有風險的地區巡視。
將牛不眠弄走,他還不滿意。
這次是因為自己。
無他,他發現自己身上穿的這一身,有些與現在的地位不搭。
正好,今天賺了一大筆錢,可以到鎮上去置辦一身能撐得起門面的行頭。
對了,最好再能租一個小院居住,那樣才顯身份。
有了想法,便開始行動起來。
反正也沒人會管自己在不在班,便上工時間獨自離去。
去鎮上不遠,本來也不該出什麼事。
但在路途中,卻是意外發現牛不眠居然躲在一棵樹下睡覺,根本就沒有執行巡視任務。
這就讓朱不悟氣憤不已,剛想上前呵斥一聲,卻是自行頓住,沒有出聲。
只因四下無人,周圍再沒有其他目擊者。
沒有目擊者......
那是不是說,如果牛不眠出事,也不會有人知道?
抽籤的事,始終是一根扎在朱不悟心頭的刺,每次看到牛不眠,都會讓他自己心頭莫名生出一種自己是小偷,是竊奪者的感覺。
這讓本就覺得身份有些虛假的他,心頭不安至極。
生怕在某一刻善無緣大人突然改變主意,讓牛不眠來代理司正......
一開始這個瘋狂的想法還只是在心頭隱現,但在反覆確認周圍沒有目擊者之後,這種想法開始變得不可遏止。
只要突然殺出,猛然一擊,毫無防備的牛不眠必死無疑。
事後只要偽裝成妖魔所為,一切就都沒有問題......
理智告訴朱不悟,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不能因為一點猜疑,就去犯下如此大罪。
可是,牛不眠不死,我心不安吶!
如此想着,朱不悟摸出自己的寶鏡,反過來,打算用背面砸爛牛不眠的頭,一擊致命。
只是方舉起寶鏡,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嗡嗡」聲。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朱不悟立即想要轉身,但已然有些來不及。
卻見一隻巨大的毒蜂從後衝來,用其尾刺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屁股里。
「啊!!」
朱不悟痛的不行,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這毒蜂到底是妖怪,與尋常蜂不同,蜇人之後,尾刺並不會停留在敵人體內,還能抽走。
只是這毒蜂抽出毒刺之後,並沒有立即飛走,而是在朱不悟的另一邊屁股上又來了一下。
朱不悟再次慘叫,想要用寶鏡攻擊這毒蜂。
他已經認出了,這毒蜂就是之前爭奪財寶的三妖之一,背刺蜂。
背刺蜂連續在其屁股上蟄了兩下,見他舉起寶鏡,也不戀戰,「嗡嗡」着迅速離去。
朱不悟感覺兩邊屁股疼痛不已,倒在地上抽搐,沒有餘力追擊妖怪。
這時候,一旁睡覺的牛不眠終於被驚醒。
見到朱不悟被襲擊,立馬裝出一副十分擔憂的樣子,上前來照看他。
將其褲子脫下,發現其兩邊屁股已經徹底腫脹起來,呈紫黑之色,看去十分嚴重。
牛不眠倒沒有放着他不管,選擇將其背回子虛司中。
眾人見背背着回來的朱不悟,都是譏笑不已,沒一個人同情他的。
尤備景更是直言不諱道: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要是別人這麼說,朱不悟指定要暴跳如雷。
但這話是尤備景說的,那還是算了吧。
夜明聽到朱不悟受到襲擊的消息,很是關切,出來查看。
順便幫着診斷了一下,得出的結論是,沒什麼大事。
那毒蜂的毒,只會讓人感覺痛苦,不會致死,也沒有其他副作用。
無需用藥,只需要過個七八天的,自然就能好。
只是見他這樣,夜明不由質疑起朱不悟能不能繼續代理司正行事。
朱不悟聞言,當場向眾人展示了什麼叫醫學奇蹟。
竟然直接站了起來,撅着兩半腫脹的屁股,就這麼直挺挺的站着。
他表示,自己身殘志堅,是可以繼續堅持代理司正。
夜明見他如此有奔頭,大為感動,便讓其繼續做這個司正。
眾人見此,雖然不滿,但也沒辦法。
朱不悟則打起精神,從這以後,完全都是站着辦公。
晚上休息,也是趴着休息的。
屁股上的痛苦並不能減輕其對於權利的渴望。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各種被他認為合理的事都安排了下去。
為了防止眾人偷懶,更是讓所有人每半個時辰提交一份行動報告,證明自己是在做事。
同時,既痛恨襲擊自己的背刺蜂,又痛恨那些明里暗裏嘲笑自己的人。
不斷使喚眾人去找尋那妖怪的蹤跡。
在他的安排下,夏至輝等管理層也和尋常仙吏沒有什麼分別,可謂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由於害怕自己的代理到期之後會被大家針對報復,朱不悟又不斷為大家灌輸自己的道理,自己的想法。
讓所有人都進行學習,各種心得體會,交個不停。
看着眾人交上來的大量心得體會,朱不悟不安的心,終於稍稍穩一點。
但是,並沒有穩多久。
到七月初十時,他的屁股徹底恢復正常,同時,這也是他代理司正的最後一天。
偏偏這最後一天,還是休沐日,整個子虛司中,就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這一刻,他忽然害怕起來,雖然給眾人做了無數的思想教育。
但是他還是止不住的恐懼起來。
這一刻,他怕了,也後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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