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世界如此幻滅嗎?劇情還能更加狗血嗎?我的人生居然這樣跌宕起伏?
所以當年榮登此獠當誅榜榜首的楚少爺其實是他路明非同父異母的親哥哥,所以楚天驕並非接受了昂熱的任務在這裏隨時準備爆掉路明非的腦袋而是因為舔犢情深要在這座城市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
莫非老媽當年給老路家戴了那麼大一頂——
短短一秒鐘的時間路明非的思緒就已經千迴百轉,一個以老媽喬薇尼為主角的瓊瑤劇像是旱地生雷那樣在他腦子裏炸開,一個呼吸間劇情就已經從「我的青澀時光」演繹到了「霸道總裁愛上我」再到「世界上最優秀的兩個男人同時追求我該如何選擇」。
若要用現實世界的距離來衡量的話,那就是從伊斯坦布爾殺到了里約熱內盧,又轉了個巨大的彎穿越整個智利跳進了太平洋。
「真沒想到你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大人了,能夠肩負起我曾希望你永遠不要肩負的責任。」那個在路明非的想像中和事實上都像是貓王一樣炫酷的男人在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這樣的神情只應該出現在一個父親的身上。
他搖晃着那杯洋溢微微金色的威士忌,極深邃的眼窩中那對深棕色的瞳孔遙遙地凝望着路明非,像是一隻在林中止步低頭凝望着幼崽的駝鹿。
「很抱歉最終還是將你卷進了這樣的事情中,還記得在你出生的時候我還逼着昂熱那老傢伙無論如何也不能來中國把你招進那間瘋子學校呢所以現在你進入卡塞爾學院了對嗎,在我從這個世界消失之後,昂熱最終還是違背了他的承諾。」
豈止是違背承諾呢,路明非心想,當初古德里安教授來中國給他面試,可真謂威逼利誘輪番上陣,那簡直恨不得跪下來求他加入卡塞爾學院,幸而路社長意志堅定最終還是熬到了美人計。
「不過沒關係,我原本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能通過我留下的蛛絲馬跡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相,也許加入卡塞爾學院並非昂熱的主張,而是你自己找到了他們。」楚天驕說,「既然你不願意像楚門那樣活着,那麼作為父親我當然會支持你的選擇。」
「我還沒有那麼炫酷能靠自己找到被副校長用煉金矩陣藏起來的卡塞爾學院」路明非有些羞愧。
據說在08年之前卡塞爾學院山頂學院還是一所允許校外人士入內參觀的貴族高校,可自從09年有個叫楚子航的傢伙橫跨整個太平洋從西海岸一路跋涉至芝加哥,還用市政廳前面的公共電話亭給時任執行部部長的施耐德教授打了一個私人電話、並在這個電話被撥通之後的三天內驅車抵達學院門口,學院高層就召開了緊急會議並就加強學院的隱秘性達成了高度一致的意見。
從那之後山頂學院就徹底從任何一副可以找到它的衛星地圖上消失了,這得益於卡塞爾學院在計算機領域的超前發展。同時校董會還給弗拉梅爾導師撥款超過五億美元,以整個山頂學院為核心構建起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靠近這裏的普通人施加心理影響的超巨大煉金矩陣,那種影響並不會傷害到他們,只是會讓他們本能地遠離這裏。
「也許你已經從很多人的口中了解到那個從未展現在你和你媽媽眼前的、真實的楚天驕,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留給你的絕非僅僅只有先輩的榮譽和最優秀的血統。」男人的臉上露出些毫不掩飾的得意揚揚,EVA撇撇嘴「不要臉。」她說。
想來在EVA和芬格爾尚且活躍於卡塞爾學院的時期,關於楚天驕的傳說事跡還沒有完全被校長抹去。
「你老爹,有史以來最強最猛最無敵的S級混血種,在蘇黎世銀行為你留下了九億美元的存款!」楚天驕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液,張開雙臂像是劇情走上巔峰時的舞台劇主角在迎接台下數千數萬觀眾的歡呼和掌聲。
路明非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種深長的呼吸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吸進肺里一樣,隨後他輕輕的吐息。
「九億美元而已,還在給學院當人工智能那會兒我每天能調動的資金都超過二十億!」EVA小聲嚷嚷,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這個從信息世界逃出來的女孩似乎對楚天驕抱有極大的成見。
下一秒路明非突然站起來,這個動作嚇了她一跳。
那傢伙微微哽咽,全身上下都在顫抖。
EVA滿臉疑惑,撅着嘴看這師弟想幹什麼。
「非飄零半生未逢生父,公若」路社長虎軀巨震聲淚俱下。
「節操呢?節操呢?」EVA打斷施法,睜大眼睛鼓着腮去瞪路明非。
「節操這種東西在芬格爾和我在搶同一條酸菜燉肘子的時候就已經被完全丟掉了。」路明非義憤填膺,
「再說你是哪位呀?為什麼要阻止我們父子相見?莫非是想黑掉我在蘇黎世銀行里的九億美元存款?」
「我說師弟你在勾搭你那些女朋友時的機靈勁兒呢?怎麼的?看不出來這楚天驕只是3D投影啊?不過是一段視頻加上一個簡單的人工智能組成的過去的影像而已,你也能納頭就拜認賊作父?」學姐哼哼着說,這時候楚天驕的投影已經像是被干涉的網絡信號波那樣停滯了。
「我不許你侮辱我那擁有九億美元存款的親親父親!」路明非吹鬍子瞪眼。
「你難道聽不出來他那些話原本應該是對楚子航說的嗎?是我激活了那個雖然還在運行但是已經喪失了識別功能的人工智能才讓這段影像得以重見天日。」EVA有點無力,
「脫胎於我的精神和靈魂被創造出來的諾瑪.勞恩斯雖然也是人工智能,但得益於卡塞爾學院超強算力的超級計算機所以即使在離開了我的精神之後依舊可以模擬出人類的思維方式和情感,但這裏的設備與外界隔絕,更不可能讓學院斥巨資在這種地方建立一台超級計算機,所以你看到的楚天驕只不過是簡單的視頻素材和最低級的人工智能構成。」
路明非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那樣重新坐回床邊。
他伸手在床頭櫃裏撈了一陣,可算是找到了一支還算乾燥的煙捲猶豫了幾秒鐘卻並沒有點燃,只是叼在嘴裏。
「我在進入這個空間的時候就已經侵入了楚天驕留在這裏的那個人工智能的個人系統,他同時錄製了不同的三段視頻,不同的人被識別出來會解鎖不同的投影,現在我們解鎖的這一個就是原本應該由楚子航開啟的。」EVA擺擺手,組成那個虛幻的楚天驕的投射光束便開始不規則的變化,隨後坐在那裏的那個男人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提着威士忌酒杯,而是叼着點燃的雪茄。
路明非嘆了口氣,「那麼現在這段視頻是他原本留給誰的?」他問。
「多年不見了,昂熱,你這個老不死的混蛋,這一次你是來為我送葬的嗎?」回答路明非這個問題的人是楚天驕。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路明非並不感到意外。
如果楚天驕早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甚至在這種情況下給他的兒子楚子航留下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投影,並告知自己的孩子其實他在蘇黎世銀行有九億美元的存款。
那作為超級執行官的楚天驕沒道理會不給自己唯一的上線留下能夠破局的線索。
從他寧願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也不願意終止任務可以看出,楚天驕是一個極負責的屠龍者。
他可能遠比楚子航想像中更加博愛也更加正義,只不過他的正義並非愷撒那樣自私的正義。
毫無疑問楚天驕的正義建立在整個人類族群的安危之上,蘇小妍和楚子航都是他為了正義所付出的小小代價。
這樣的人無論如何都會給昂熱留下線索,不管是關於奧丁還是關於那把名為昆古尼爾的命運聖槍,又或者那口箱子裏疑似黑王骨血的東西。
可惜昂熱從未找到這裏來過。
「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現在的時間,老朋友。」楚天驕還是居高臨下地凝望路明非的眼睛,他吐出悠長的一口雪茄煙霧。
「2010年12月31日。」路明非輕聲說。
「這麼說那個孩子已經平安的長大了對嗎?我並沒有辜負我的使命吧?」楚天驕轉頭,看來在拍攝這段視頻的時候,他並不是坐在這個房間裏,而是在某個極開闊的地方。因為這個男人的瞳孔中正倒映出煌煌的霞光。
「是,他已經長大了,正在我們的卡塞爾學院中就讀。」路明非無需學習昂熱的語氣和神態,EVA學姐雖然得到了人類的軀殼,可似乎她還是那個在信息世界中叱咤風雲的神,楚天驕曾賴以留下這些影像的那個簡陋人工智能在他的面前就像是稚童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我們有些問題想問你。」女孩的瞳孔中流淌過熒藍色的符文,那符文像是信息世界中二進制的密碼,又像是數千年數萬年前龍族文明興盛時曾留下的那些古老文字。
「是你呀,那個可憐的小孩。」楚天驕點點頭,卻並不看EVA的方向。
他的表情在一秒鐘內從柔和以及人性化變得頗為呆板。
「你的權限被寫入我的存儲庫,所以你可以從我的口中得到任何我所知問題的答案。」楚天驕說。
路明非緘默地看着楚天驕的神情又從呆板變得神采奕奕。
「你在你的基地中用紅線將歷史中以及近些年來疑似為龍族所造成的重大事件連在一起,並最終在所有紅線的末端打了個結,那個結上連着名為尼德霍格的卡片。」EVA說,她回到路明非的身邊,坐下與路明非一起揚着頭去看那個男人似乎陷入沉思的表情。
路明非這時候才抬頭去看那些蛛網般密密麻麻交織在頭頂的紅色絲線,絲線上繫着大大小小的卡片,像是一個又一個的鈴鐺在緩緩流動的空氣中微微擺動,所有的絲線最終都匯聚一處,正是路明非的頭頂,他只需要站起來伸手就能把那張卡片拿在手裏,那上面正寫着黑色至尊的名諱。
「是的,他是一切的肇始者,也是一切的終結者,有人說他是歷史的約束器,在命運的彼端等待着我們這些爭渡的人,然後再我再把我們一一殺死,在堆積成山的屍骨上建立起青銅的國度。」
「說得真漂亮,像是個游吟詩人。」路明非說,「你和楚子航可真不像,他沒你這麼悶騷。」
「這麼說你見過我兒子了,怎麼樣?他現在有女朋友了嗎?」楚天驕的表情忽然又發生了變化,他的眉梢微微挑起,像是在炫耀着什麼。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子,然後微笑。
「他現在在東京,他女朋友在芝加哥。」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回應一個沒有自我感情也沒有自我認知的投影的問題,但面對如此栩栩如生的投影,他總有一種自己在與那個曾坐在這張工作枱旁邊享用鹵大腸和雙倍加辣的烤雞翅的男人真的交談的感覺。
楚天驕果然沒有回應路明非。
「你接受昂熱的任務在這座城市中遊蕩,究竟是想做什麼?」路明非問。
「S級任務『神聖王朝的遺產』要求我守護一口即使以我的權限也無法打開的黑色箱子,我不知道那裏面是什麼,也沒有權限去打開它,但似乎只要我帶着那口箱子整個世界所有的復甦的龍類和墮落的混血種都會找上門來,這是我和蘇小妍離婚的原因。」
黑色的箱子那裏面裝着黑王的骨血,楚天驕也許不知道,但夏彌曾經在這座城市中生活了很長時間,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東西就在這裏。
「那口箱子呢?」路明非努力壓抑自己心中的躁動。
「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答案,因為那口箱子我永遠都隨身攜帶,如果昂熱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我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麼現在那東西一定已經失落在奧丁的手中。」
該死。
如果連夏彌都能感知到那東西就是黑王的骨血,那麼沒道理同為初代種的奧丁會無動於衷。
「此外我還肩負着另一個S級任務,保護喬薇尼的兒子路明非並確保他能夠成長為肩負起人類命運的屠龍者。」楚天驕說,他皺了皺眉,「但那是個很溫柔的孩子,昂熱,我說真的,也許他並不適合摻和進我們這個世界,為了屠龍我們流的血已經夠多了如果你在聽,那麼我希望你放過他。」
路明非愣住了。
他微微張着嘴,像是漸漸陷進了那張羊毛絨的舒服床墊里。
「這座城市是奧丁的老巢,你從東京逃跑那天追殺你的那個傀儡同時遭到源稚女、上杉越和源稚生的攻擊受到了重創,現在他一定在巢穴中休養。」EVA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師弟,這是個好機會。」
路明非低眉看着她。
「殺進尼伯龍根。」
EVA說,「宰了奧丁,然後把箱子奪回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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