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祖師出手效果也差不多。」蘇午看了眼洪仁坤,轉而朝陶祖投去目光,「再給祖師二百塊,祖師做不做?」
陶祖聞言頓時眼睛發亮。
洪仁坤見此情形,首先出聲道:「漲二百額度,我幹了,我幹了!」
此時,僻靜公園的虛空間,隱有漣漪瀰漫,白光層層疊疊從那些蕩漾開來的漣漪中浮掠而出,向着這片天地塗刷而來!
方臉中年人見蘇午點頭答應,他神色倏忽變得鄭重,轉身看向天空中蕩漾不停地白光漣漪,右手朝天舉起:「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你的國降臨……」
仁坤的低沉誦經聲響徹四野。
那聲音也在這天地間變得層層疊疊。
在他的誦經聲下,蘇午陡然感覺到臍下丹田之中,那顆容納了『三清之腸』的金丹一時觸動,剎那飛轉開來!
天地劫運如狂瀾嘯聚!
於此無形狂瀾中,一圈圈血紅螺紋從蘇午腹部擴張而出,剎那間化作一道道血紅條索,週遊於天地劫運之中,奮力吞噬這劫海狂濤!
呈螺紋形狀盤繞的血紅條索中央,一道漆黑十字隱現影跡。
洪仁坤朝天舉起的右手指尖上,陡然浮現出黃金的十字,那十字一瞬間撕裂了天地間不斷蕩漾的白光漣漪,將這將要噴薄而未噴薄的白光汪洋,瞬時禁錮在這個剎那!
凝滯與輪迴的詭韻在此間天地鋪陳開來!
蘇午頂着『海生』的面容,仰臉看向那些凝滯不動的白光漣漪,他心念轉動,血紅因果神符便在頭頂徐徐轉動。
屬於『海生』的一縷縷因果絲線被神符映照顯現。
那些殘缺斷續的因果,在虛空中飄散着,以『海生』作為歸途,卻大多沒有了『來處』――在這眾多根源被磨滅的因果線索外,有一抹白光正層層侵染過來,如同一隻橡皮擦般,一點一點擦去屬於海生的眾多因果痕跡!
而今虛空大地間瀰漫的白光盡被凝滯,但『海生』周身縈繞的這縷縷因果,卻猶在被那一抹白光抹滅去!
蘇午面孔上,『海生』的五官擠在一起,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
但自他胸口上長出的,屬於蘇午的五官卻是一片平靜,蘇午張開口,聲音從他衣衫遮蓋下的胸膛上傳了出來:「今下來看,並非是『想爾』故意遺留下了這個漏洞,誘我來上鈎。
――說來也對。
你的降臨已經極其艱難,在不知蟄伏了多久時間之後,終得降臨。此般情形之下,更該儘快推行自己的籌謀才對,去『身外的事情』,未免有些捨本逐末――也或許,你自認為已經做得天衣無縫,極其完美了。
這個漏洞本不可能出現。
但它就是實實在在地出現了。」
說話之際,屬於海生的五官面容眉心處,驟然生出一隻盈滿燦白雷光的豎眼――那眼仁長成的剎那,一道燦白雷霆頓從天頂劈落,懸滯於蘇午的身後,雷霆裂縫之中,背陰大帝的模糊形影將雙臂探出裂縫――….
一雙遍佈鱗片的龍臂剎那緊攥住了浮顯於海生身周的那抹白光!
縷縷渺渺之發在『背陰大帝』攥住那抹白光的同時,順着白光潛游入冥冥之中,剎那間延伸進一處昏冥冥天地內!
窗外!
天地玄黃!
窗前!
香煙裊裊!
一道猩紅供桌擺在窗前,漆黑香爐內,一炷線香噴出搖搖蕩蕩的香霧,兩朵燭光映亮供桌後三尺見方的黑暗地帶。
那被映亮的地方,站着一個面容普普通通,穿着白色t恤,破洞牛仔褲的青年男人。
他名作『張永生』。
先於想爾降臨人世之前,出現在世間。
承載着『想爾』降臨的因果。
此時,一抹白光纏繞在張永生右手並起的劍指之上,他看着自己指尖纏繞的這一抹白光,見到白光中『流淌』出一縷縷蒼白透明的絲線――張永生嘴角勾起,露出個充滿譏諷的笑意。
他伸出左手,就要抹去右手上的這抹白光,卻在這時,四下虛空猛地抖顫了一下!
緊跟着伴隨一聲若有所無的、類似布帛被撕裂的聲響,供桌前、燭火簇擁下的那片玄黃虛空裏,就撕開了一道恐怖的裂縫!
一條龍臂踩着厲詭頭顱堆成的京觀,接連着潛伏於層雲疊霧之間、看不真切的模糊形影,瞬息間探過那道恐怖裂縫――猙獰凶怖的龍首擠碎了張永生當下所處的別墅,壓塌了他身前佈置好的供桌,探入這方昏冥冥的天地之內!
蘇午在外面觀見這昏冥冥天地,與親自置身於此間,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
他從外頭看見這昏冥世界,只覺得此間陰詭恐怖,充斥着種種難以言喻、不可名狀的厲詭形影,但真正降臨於此間,又覺得這方世界安寧祥和,乃是天庭神國一般的所在!
他垂下眼眸,恐怖龍目之中,燦白雷光翻湧。
頜下垂落的龍鬚,打在那面容普普通通,周身卻翻湧着非同尋常詭韻的青年身上,還是將那青年人-張永生打得倒跌了出去!
張永生從別墅廢墟中爬起來,看着那顆驟然出現在此間天地中的猙獰龍首,他面上的譏諷笑意變作了狂怒。
「你是……想爾?」蘇午看着從廢墟里爬出來的青年人,感受到其身上充斥着濃烈的因果氣息,那般濃烈的因果聚集在其身上,卻又陡地變得模糊了起來,只餘一道道人影在其身後層層疊疊,排成了長列。
他又搖了搖頭,「你不是想爾……」
想爾縱然只是才降臨不久,也絕不至於羸弱到如此程度。
這個青年人負擔着想爾收攏來的諸多因果,但卻並非想爾本身:「你是誰?『消失的三月』在何處,『消失的龍虎山』可在此地?」
蘇午說話之際,陡然張開一道龍臂,朝那廢墟中站起的青年人籠罩了出去!
燦白雷霆在龍爪之間繚繞,令厲詭顫慄的氣韻傾蓋而下――….
張永生聽到蘇午的言語,面上的怒意越發抑制不住,驟然間嘯叫出聲:「我知道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名作『蘇午』,你屢次阻礙祖師降臨――你卻不知我名,你竟不知我名!
我名『張永生』!
乃是祖師傳下『天憲』之人!
你自今時起,必須要記住我的名字――」
轟隆!轟隆!轟隆!
燦白雷霆在龍爪緊攥住張永生的身形之時,驟然爆發開來。縈繞於張永生身上的莫名詭韻在這雷光撕扯之下,一瞬間變得稀薄起來!
縷縷雷光順着張永生的身形,勾連向他身後那一道道模糊重疊的人影,勾連向那些濃烈卻模糊的因果線索!
張永生神色陰森,嘴唇驟然化作朱紫之色。
他張開口,口中猩紅的舌尖上,貼着一道紫黑的符咒,符咒上的雲芨文字一層疊着一層,疊成了蜿蜒而模糊、飄渺不定卻又真實無虛的『大道之痕跡』!
張永生陰冷地注視着從虛空中探出來的背陰大帝龍首,口中吐出完全不屬於他的虛幻聲音:「凡人窺視天庭,當殺!」
「凡人窺視天庭,當殺!」
「凡人窺視天庭,當殺!」
這虛幻微弱、近乎於『無』的聲音,卻引起了整片天地的共振!
整片天地間,天理神韻交織流轉,幻化作一個個雲芨符,那一道道雲芨符貼附向背陰大帝龍首,要將他當場鎮殺!
背陰大帝――蘇午頭頂頭頂衝出一道昏黃符!
昏黃符垂下黃天道韻!
所有貼附而來的雲芨符,盡被黃天道韻抗禦在外,無能沾附在蘇午頭顱之上分毫!
蘇午注視着張永生,注視着其那隻朱紫色的嘴唇,他識得了這個嘴唇,當初他就曾以大業位拜殺咒與這張嘴唇交過手――當時還是藉助了元皇廟中『元皇大道主季行舟』的力量,才勉強抗禦住這隻朱紫嘴唇吐出的那道符咒。
相比於從前,今時其口中的符咒,已完全化作紫黑色。
這是傳說中只有『天』才能運用的符表!
「舊日之天,也能斬殺新天?
只你一個『想爾的因果』,大放幾句厥詞,便能斬我黃天?」蘇午冷視着被自己攥在龍爪間的張永生,「與『消失的三月』相連的因果,我收下了……」
他話音落地!
一縷縷熾白雷霆重重纏繞住了張永生身後那些模糊因果形影,將之拖拽往蘇午的龍口之中!
張永生怒睜雙目!
朱紫嘴唇之中,紫黑符陡然豎起:「謀叛天庭,罪不可赦,三天之下,萬般災劫,盡加汝身!」
「都來!都來!」
又一道龍臂自裂縫中探出,那龍臂中緊攥着一柄方天畫戟,方天畫戟爆發出凶烈的厲詭刑殺法性,在龍爪持握之下,化作了一抹雪色長刀,長刀橫過張永生身後勾連的那些模糊因果形影――
唰!
因果就此截斷!
與『消失的三月』相連的種種因果,盡在蘇午龍爪收攝之下!
張永生怒視着蘇午的眼目――
唰!
又一刀落下!
張永生身首分離!
背陰大帝自此間從容退卻!
至於此時,昏冥天地間懸滯的眾多大道才蜂擁而至,覆蓋向那被蘇午撕裂出的裂縫之上,將裂縫彌合!3931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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